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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島05

「你不是想要離開這座島嗎?三天之後的正午十二點, 有一艘補給貨輪會停靠島南端的港口。如果你能帶著凌默按時到達, 你們就能離開這裡,以及你的賬戶裡會多出三千萬美金。」杜克笑著說。

曲昀聽到那句「如果你能帶著凌默按時到達」,興奮的差點沒跳起來。

但是他立刻明白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

「如果失敗了呢?」曲昀冷冷地問。

「失敗的話, 可能把小命玩玩。」

杜克將一張「流放島」的地圖按到了曲昀的面前。

曲昀能夠看見這座島三分之一被建成了研究基地, 但是另外的三分之二, 是叢林。如果接受這個任務,曲昀就必須帶著凌默穿過這片叢林。

「我相信, 這個任務絕對不僅僅是野外生存這麼簡單。」曲昀抬起眼來看著杜克。

「對。因為這座叢林裡有一整支守備隊, 人數不詳。你應該知道他們每一個人的能力都不在你之下吧?」杜克笑著說。

「那我們能有什麼?槍?」

杜克搖了搖頭:「你們可以自己搶。」

「防彈衣?」

「這個你們也可以自己搶。」

「乾糧和水?」曲昀又問。

「吃的喝的林子裡有的是。」杜克的笑容在曲昀看來真的很惡劣。

「這個遊戲我沒法兒陪你們玩。簡直被吊打。」

這時候, 杜克卻取出了一把槍, 對準了曲昀:「如果你沒辦法陪我們玩遊戲的話, 你活著也沒有價值了。」

曲昀涼涼地看了杜克一眼, 回答說:「你的槍裡沒有放子彈。」

杜克雖然驚訝,但是臉上的表情卻維持的很好。

「你怎麼知道我的槍裡沒有子彈?」杜克沒有放下槍,背脊微微向後靠著椅背。

「第一, 你知道我的速度比你快,在這個距離舉槍,你很可能被我奪槍。你是個小心謹慎的人, 杜克博士。所以你不會冒著被我奪槍成為我的人質的風險給槍上子彈。」

「第二呢?」杜克又問。

「你舉槍的時候, 手微微向上抬了一點,又壓了回來。這是因為這把槍的重量比平時你練習的時候要輕了一點, 所以你才會因為慣性而向上抬了一下。」

杜克低下頭來笑了:「你真的很有意思, 嚴謹。我調查過你, 你吃喝嫖賭樣樣都沾,是個為了錢和享受什麼都肯幹的傢伙。我以為你是個亡命之徒,但沒想到,你的腦子其實很好使。」

「只要不和數理化沾邊,我的腦子一向很好使。」

「但是我得告訴你,這個遊戲你必須要玩。如果你贏了,你可以繼續你吃喝嫖賭無盡揮霍的人生,而且我們承諾你,無論你在賭場裡輸到怎樣的地步,我們都會給你買單。從此以後,你也絕不需要再接受其他的任務。但如果你不玩,你就是個死人了。」杜克回答。

曲昀沉默了。

杜克也很有耐心地等待著他的答案,因為在他看來,曲昀所有的猶豫都是毫無意義的,因為他只有一條路可以選擇。

一分鐘之後,曲昀開口了:「我可以答應你們玩這個遊戲,但是需要滿足我三個條件。」

「你還有條件?」

「當然有。不然廢了老鼻子勁兒,在叢林裡把自己弄得又髒又臭又累,還是要嗝屁,那不如直接死在這裡乾乾淨淨還不累。」

「說來聽聽。」杜克的表情帶著一絲嘲弄,他是看不起曲昀的。

「第一,我要壓縮餅乾和必備的藥品,我會列出清單給你們。」

「這條可以考慮。」

「第二,我要武器,包括望遠鏡和夜視儀。」

「你過分了。」

「第三,我要你們拿走了的凌默的那塊手錶。」

「那塊表……」杜克的眉頭蹙起來,「你要它幹什麼?」

「你們要我帶著凌默穿過那片該死的林子,還要被你們的人狙殺,我不該想點辦法讓他聽話嗎?他看起來挺惦記那塊表的。」曲昀聳了聳肩膀,「別告訴我,你們把那塊表弄丟了。」

「它還在。」

「那就這樣吧,我知道你肯定要回去問問懷斯特。為了養精蓄銳,我要睡覺了。」

曲昀直接躺倒在了床上,一副不打算和杜克說話的意思。

杜克張了張嘴,彷彿被哽住了。

聽見杜克離開的聲音,曲昀呼出一口氣來。

他在心裡盤算著,他很清楚這絕對不是什麼鬼生存遊戲,很可能是懷斯特他們無法掌控凌默而想出來的什麼鬼主意。

但這對於自己來說是個極大的機會,一來可以和凌默相處,二來可以讓懷斯特他們看到自己的價值和能力。

如果是荷槍實彈的狙擊,曲昀認為他們最有可能殺掉的是自己,從而孤立凌默。

如果自己提前陣亡了,那就回去向江城報道吧。

而杜克將曲昀的要求告訴了懷斯特。

懷斯特正在閱讀著格雷醫生的治療報告,一邊聽著,唇角一邊翹了起來。

「這個嚴謹是不是太囂張了?竟敢和我們談條件!」杜克不滿意地說。

「你說他在睡覺?」

「是的。」

「那麼他對這個遊戲是認真的。這點我很滿意,因為我們需要一個會陪著凌默認真做遊戲的人。他的要求都滿足他吧。」

「明白。」

第二天的早晨,曲昀享受了一頓豐盛的早餐,有牛排,有土豆泥,還有通心粉。

當杜克來接他的時候,曲昀抬了抬手說:「等我把花菜和荷蘭豆吃完。」

「你竟然還吃得下?進入那片叢林你可能不到一個小時就掛了。」

「如果這是最後一頓飯,我當然要好好享受。如果我能活著,就要在叢林裡嚼著沒有味道的壓縮餅乾整整三天。你說我要不要把盤子裡的東西都吃掉?」

杜克冷笑了一聲。

吃完了飯,曲昀換上了迷彩服,穿上了防彈衣,將補給背上肩膀,說了聲:「走吧。」

當走廊盡頭的門被打開,明亮的日光照射進來,曲昀有些睜不開眼。

濃烈的海風之中,有一股清淡的氣息,曲昀看見了日光下一個挺拔而修長的身影。

——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存在。

曲昀毫不懷疑無論是什麼時候,自己都能第一眼就認出他來。

這還是曲昀第一次見到凌默穿著迷彩服,他是真的和杜克還有懷斯特這種常年待在研究室裡的人不同,週身上下都有一種利落的屬於男人的力度感,彷彿被削尖的懸崖,刺向高空。

「嘿,你好,我是你的搭檔嚴謹。這些天,我們得相依為命。」曲昀扯著嘴角笑了笑。

凌默只是「嗯」了一聲,如同曲昀所預料的那般冷淡。

「我知道你很聰明,數理化樣樣精通。但是進入了那片林子,麻煩你聽我的。」曲昀很認真地看向凌默。

凌默沒有任何回應。

這時候,懷斯特在他保鏢們的環繞之下來到了凌默的面前,笑著說:「孩子,你確定你要玩這個遊戲嗎?在它開始之前,你還有說不的機會。但是一旦你走了進去,哪怕你跪地求饒,也不會有人放過你了。」

「遊戲如何開始,是你們決定的。但是如何結束,卻未必你們說了算。」

在凌默的聲音裡,彷彿世間萬物都沒有重量。

「那就上車吧。」懷斯特露出了遺憾的表情,但曲昀能在他的目光裡看見一絲興奮,他想要折斷凌默的驕傲,摁著他的脖子讓他低下頭來。

笨蛋,凌默搞不好會讓你哭出來的。

曲昀和凌默上了沙灘車,兩人並肩坐著,前面和後面都各有一輛沙灘車。

他們被送到了叢林的邊緣,當他們下車的時候,十幾桿槍就這樣對著他們。

曲昀看著杜克不滿意地說:「喂,說好的武器呢?」

「在那裡掛著呢。」杜克指了指林子裡十幾米遠的樹上,掛著兩把槍。

曲昀輕哼了一聲,走了過去,撥開叢林,鞋子踩在砂石和落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被撥開的密林枝葉一層一層地回歸原處,彷彿將他們遮擋起來,但是曲昀知道他們還沒有離開杜克的觀測範圍。

他們才剛走了幾步,曲昀就抬起手來攔住了凌默。

「注意腳下。」

他們的腳下是□□被拉出了引信埋在兩端,如果被絆住的話,炸出來火花、碎石子和泥巴一定很壯觀。

但是曲昀的胳膊並沒有碰到凌默,原來凌默早就注意到了。

「你知道你不該再抱有一線希望。」凌默冷聲道。

「什麼希望?」曲昀做了一個手勢,要凌默在原地待著,他去取槍。

「你以為他們不會殺我,你只要保護好你自己就好。但事實是,這個陷阱表明他們不在乎我會不會被炸死。」凌默的聲音冰冷而客觀。

曲昀聽完,卻覺得真的麻煩了。

凌默不可以死在這個世界裡,這意味著自己必須要想盡一切辦法讓他活著。

曲昀沒有回答凌默,而是跨過了陷阱,一步一步走向那棵樹,就在某一個瞬間,曲昀忽然從腰間拔出一把刀,極為迅速地扔了出去,只聽見「刷」地一聲,不遠處有人到了下來,脖子上插著那把刀,他摸著脖子,倒地的時候一雙眼睛死死地看著曲昀的方向。

「這就是水平不比我弱的傢伙?」曲昀搖了搖腦袋。

曲昀防彈衣的胸前有一粒視頻傳送器。

坐在電腦前看著這一幕的懷斯特笑著看向杜克說:「你玩的小花樣,好像沒有用。你連他把今天吃牛排的餐刀拿走了,都沒發覺嗎?」

杜克的臉色有些難堪。

「遊戲,就是要這樣才精彩。」懷斯特不以為意地說。

而曲昀則上前把掛在樹上的槍拿了下來,另一把扔給了凌默,帶著他來到了一棵樹下隱蔽起來。

曲昀仔細地觀察周圍環境,確定沒有其他埋伏,則側過臉來問:「會用槍嗎?」

「會。」凌默直接將曲昀扔給他的槍利落地拆下彈夾檢,然後說了句讓曲昀崩潰的話,「沒有子彈。」

曲昀檢查了一下另一把槍,然後向後靠著樹幹,低聲咒罵:「如果我活著,第一件事就是把這兩把槍都捅進杜克的身體裡。」

凌默沉默不語。

曲昀檢查□□,氣更不打一出來:「我說過要□□,杜克也沒給。」

「□□裡有子彈,就是他對你最大的恩惠。」凌默說完,忽然一把奪過了曲昀的□□,指著曲昀。

速度太快了,但如果是其他人,曲昀是絕對能夠防範的,可他是凌默。

當自己和他待在一起的時候,曲昀幾乎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嚴謹,一個為「黑雀」服務的人。

「我知道你討厭黑雀的人,但是我必須提醒你,只靠你一個人是沒辦法到達南岸的碼頭。」

曲昀舉起雙手,眼睛裡沒有一絲恐懼,他看進凌默的眼睛裡,希望凌默知道他有多坦蕩。

「脫掉。」凌默只說了兩個字。

「什麼?」曲昀睜大了眼睛看著凌默。

這傢伙……在這麼危險的情況下,他想幹什麼?

「脫掉你的防彈衣。」凌默的目光裡看不到一絲情感的波動,「扔過來。」

曲昀只能照著辦。

當防彈衣滑到了凌默的腳邊,他毫不留情地一腳踩下去,那個微型視頻傳送器碎裂了。

「其他的,脫掉。」凌默抬了抬槍口。

曲昀算是明白凌默想要幹什麼了。

「嘿,兄弟。你如果只是想要排除我身上所有可能被追蹤的信號源,我也很樂意。但是你別用槍指著我,行嗎?」

「脫掉。」凌默根本不在乎曲昀說了什麼。

曲昀只好把自己的迷彩服也脫掉了,扔給了凌默。

「褲子。」

曲昀無奈地低下身來,還好在樹蔭下面,不然光天化日的,曲昀覺得……沒臉活了啊!

褲子也被扔到了凌默的腳下,這時候曲昀光著兩條大長腿,穿著迷彩背心,看著凌默。

「背心。」凌默繼續說。

曲昀快瘋了:「你就是想看我的腹肌,對吧?」

只聽見卡啦的聲響,凌默給槍上了膛。

曲昀翻了個大白眼,把背心也脫掉了,扔給了對方。

「你還要不要我擺個健美先生pose給你?」

曲昀心想:不要落到我手上,不然老子讓你啥都不穿,掛在林子裡日曬雨淋!

「脫掉。」凌默側過臉。

曲昀要瘋了。

「我就剩下這一件了!」

曲昀很想大聲質問:你不是對路驍情有獨鍾嗎?怎麼現在又開始要看別的男人了?

「脫掉。」

凌默壓低槍口,目標就是小曲昀。

這樣的威脅可不是開玩笑的。

曲昀氣沖沖地把最後一條褲子給脫了,當然沒忘記捂著自己。

「轉一圈。」凌默說。

曲昀在心裡各種髒話罵了一遍,真想就這樣裝上去英勇就義了算了,可是自己沒骨氣地又擔心凌默一個人會死在這片林子裡,他只好像只企鵝一樣,在凌默的面前轉了一圈。

然後,凌默用腳尖,挑著曲昀的衣服褲子,踢了回去。

「穿上。」

曲昀趕緊把衣服褲子都穿上,看來自己不和凌默的胃口,對方不打算吃自己了。

這時候,凌默把自己的防彈衣脫了下來,還有上衣都脫掉,背過身來。

他韌性十足的肩背線條展現出來的時候,曲昀覺得喉嚨有點熱。

「那個……你不用禮尚往來脫給我看……」

曲昀搖了搖手。

雖然……挺想看的。

「我的背部應該有他們植入的追蹤裝置。」凌默說。

曲昀這才發現,凌默的背部有一道傷口,已經被縫合,也快要完全癒合了。它應該是凌默剛被帶來這裡就有了。

曲昀緩慢地走過去,手指按壓上去,忽然有點心疼。

「痛嗎?」曲昀輕聲問。

當他的指腹觸上去的時候,凌默的背脊微微聳了聳。

幾秒之後,他才回答:「不痛。」

「我記得我們把你交給他們的時候,你是沒有受傷的。」

「所以他們切開我,不是為了基因取樣。」

「沒有麻醉,你確定要我切開?」

「我確定。」

「好吧。」

曲昀的手指一點一點地壓著,確認著皮膚之下到底有沒有什麼東西,然後他按壓到了一個米粒般大小的硬物。

「杜克那個小混蛋,連匕首都沒給我們。」

「你早料到了,所以才會偷走餐刀。」

這是他和凌默之間第一次完整的對話,這讓曲昀莫名的小開心。

以及,剛才凌默讓他都脫掉,應該不是什麼心理扭曲的原因,而是要確定曲昀的身上是不是和凌默一樣有追蹤裝置。曲昀開心第二遍。

「帶著這個東西,我們就是這場遊戲裡被眾人追趕的獵物。」曲昀呼出一口氣來,「你等一下,我去看一下被我幹掉的人那裡,有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

「你去吧。」

凌默靠著樹蹲坐下來。

「你身上有追蹤器,我擔心黑雀的人會直接來找你。」曲昀回答。

「所以,請你盡快。」凌默冷聲回答。

曲昀在心裡評估了一下,他們進入這片林子不到五分鐘,不至於那些人怎麼快就找過來了。

「上樹。」這回終於輪到了曲昀用兩個字對凌默說話了。

如果凌默在樹上,就算真的運氣不好遇見來獵殺他們的人,至少還有從高處跳下來突襲對方的機會。

凌默沒有太多質疑,直接利落地爬了上去。

他這麼聽話,曲昀有點兒很失落。

爬樹的姿勢又快又瀟灑,都不需要曲昀這個爬樹高手傳授秘訣,曲昀失落第二遍。

曲昀來到那個屍體幾米左右的地方,果然看見杜克的人還站在林子的邊緣,端著槍,如果自己就這樣去拿屍體的話,肯定會被打成篩子。

曲昀呼出一口氣來,看了一眼那個還沒引爆的戳在地上的□□,只開了一槍,聽見「砰——」地一聲,飛石頭炸起,煙霧迷漫,這一聲震動,讓叢林邊緣端著槍的人也不由得後退幾步。

當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曲昀已經把那個人的屍體拽走了,當曲昀隱蔽在了岩石的後面的那一刻,他們便辟里啪啦掃射起來。

屍體有一半沒拽下來,被打了個稀巴爛。

曲昀還是把對方的包拽了下來,正好這傢伙別在腿上的軍刀也被炸落下來,差點砸在曲昀的腦袋上。

等到槍聲停了下來,曲昀匍匐著,帶著這些東西回去找凌默。

當他來到那棵樹下,一仰頭,看見凌默一條腿曲著,另一條腿伸直,就坐在樹上,跟度假似的,還真有點不爽了。

「喂,下來。換地方。」

凌默低下頭來看著曲昀,那目光雖然清冷,但在它的盡頭似乎能感覺到一絲溫度。

曲昀咧著嘴巴笑著:「要不要爺抱你下來?」

凌默直接鬆開了手,一個沒成熟的果子砸下來,差點落曲昀的嘴巴裡。

「你這麼討人厭,怎麼會有人喜歡你!」

曲昀小聲吐槽,然後悲哀的發現,那個人不就是他自己嗎?

曲昀從那個屍體的身上找到了一些彈夾,扔了幾個給凌默,說了聲「收好了」。

兩人幾乎沒有交流,走了十幾分鐘之後,他們來到了一個山坡向裡凹的位置。

如果是山坡上面有人發現他們,向下射擊是打不中他們的。而如果是正面來的敵人,曲昀也能防範。

凌默將外衣脫了下來,防彈衣掛在胸前。

曲昀拿出了從那個屍體上面找到的軍刀,利落地割開了凌默的背部,然後用刀尖端將那個米粒兒大小的追蹤器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