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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氣萬象,天下無隙

路小蟬發出一聲呢喃, 腦袋動了動。

接著一道閃電劃破了黑夜, 亮光將整個房間都照亮。

驚雷驟起, 舒無隙立刻抬手摀住了路小蟬的耳朵。

路小蟬的眉頭皺了皺, 睜開了眼睛。

「嚇著了?」舒無隙輕聲問, 和由遠至近的雷聲相比,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透徹卻清潤的感覺。

路小蟬這才發覺舒無隙的手就在自己的耳朵上, 心念不由得一動,彷彿外面的雷聲全然聽不見了,只有近在咫尺舒無隙的眼睛。

「沒有。」路小蟬說。

緊接著, 嘩啦啦的大雨落了下來,像是有人在夜空裡倒水盆子似的。

「怎麼會忽然下起了這麼大的雨呢?」

路小蟬的眼睛順著舒無隙的肩膀向著窗外望去,心想要不要把窗戶關上, 不然雨水都打落進來了。

可是他一點都不想動, 要是動了,舒無隙的手就會從他的耳朵上拿下來了。

不看還不得了, 一看他嚇了一跳。

窗外黑壓壓的一大片, 路小蟬看不見雨水, 也分辨不了黑夜, 但是他能看見邪靈聚集的輪廓。

路小蟬的手覆上舒無隙的腰, 晃了晃:「無隙哥哥……外面……」

他的手一用力, 舒無隙全身就繃了起來,連原本平緩呼出來的氣息也驟然停住了。

他從北溟回來之後,體溫一直都比尋常人要低, 可此刻他的身體卻忽然變熱了。

「小蟬……」

他的嘴唇微微張開, 念出路小蟬的名字,還有一絲讓人心癢的嘶啞。

「無隙哥哥……外面有好多邪靈……」路小蟬小聲道。

又是一聲驚雷,連著三聲響。

路小蟬不是沒有經歷過雷暴,但是滂沱暴雨和無數邪靈交織的場面讓他擔憂了起來,手指扣緊。

舒無隙原本捂著路小蟬耳朵的手挪開了,順著他的肩膀向下而去,扣住了他的手腕。舒無隙的掌心有些燙,和他平日裡的清冷全然不同,他的手指嵌入了路小蟬的指縫裡。

路小蟬以為對方是不許自己碰了他的腰,正要將手收回,但是舒無隙的手指扣緊,牢牢將他的手摁在自己的腰上。

「估計孟家入了一位魔君,想要探探我們的底。」舒無隙回答。

原來是這樣。

魔君什麼的肯定不好對付,但是夜臨霜已經趕去孟家了。

他的修為不在莫千秋之下,就算煉化不了魔君,逼那個魔君走應該還是可以的吧。

至於這些來探他們底細的低階邪靈大軍,舒無隙肯定分分鐘就煉化它們了!

這樣一想,路小蟬就覺得沒啥大事,雨這麼大還是睡覺吧!

誰知道,屋外傳來夥計驚慌失措的聲音。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她們回來了!是孟家放她們回來了嗎?」

接著是一陣奔跑的聲音,男人喜極而泣的呼喊聲從樓下的窗口傳來:「阿純!是阿純嗎!你回來了?爹爹想死你了!」

在無盡的夜雨之中,街邊的燈火一片一片亮了起來,有的開門,有的抬起了窗。

路小蟬聽見了許多人在窗外的路上行走的腳步,但這些腳步聲漂浮,像是被提著線的木偶,腳踝就跟要斷了似的。

明明外面喧鬧了起來,路小蟬卻感到不安。

一位四、五十歲的大娘撐著油傘,衝進了雨水裡。

啪啦啪啦雨水拍打在油傘上,幾乎要撐不住,而街道上是十幾位少女。

她們雙眼無神,雨水從頭頂澆落進她們的眼睛裡,她們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一直向前走,直到在客棧的門前停了下來。

大娘把傘一扔,一把抱住了其中一個穿著粗布衣衫的女孩兒。

「玉容!娘想死你了!你終於回來了!」

名喚玉容的女孩兒卻沒有一點反應,大娘一把抱住了她,視若珍寶。

「玉容!雨水太大了!快跟娘親一起回去!」

大娘要去拉玉容的手,一道閃電掠過,玉容的手腕赫然驚現數道割痕,深可見骨,而且早就沒有血滲出了。

大娘看著玉容毫無波瀾的臉,顫抖著抬手來到她的鼻子下面,臉色驟然蒼白。

「啊——」

大娘的喊聲,驚得其他奔來尋找女兒的百姓都跟著去看她們的手腕。

每一個人的手腕都有著深深的刻痕,這樣的傷勢沒有包紮,肯定是會血流不盡的啊!

大娘跌倒在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唇角緩慢勾起,蒼白邪惡。

她低下腰來,骨頭裡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響,似要裂開一般。

「之前孟家來捉我走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救我……我明明藏在米缸之中,你為什麼要告訴孟家人我在哪裡?」玉容歪著腦袋看著自己的母親。

「我……我也沒有辦法啊……如果不交你出去,他們就要打死你的弟弟了……玉容……」

「那現在我被孟家隔開了手腕,放光了血……你心疼不心疼啊?」

玉容的雙眼蒙上一層濃黑的邪氣,嚇得大娘拔腿就要跑。

誰知道明明玉容的手腕都快被割斷了,卻力氣大到一把扣住了大娘的腦袋,雙手摁住她的臉頰,直接將她給提了起來。

一道閃電劃過,亮光將玉容獰笑的表情、大娘被提起來的身影,映照在磚瓦牆壁上,那影子就像張牙舞爪的魔物。

路小蟬將外面的事情聽得一清二楚。

天下之事果然因果循環。

大娘驚恐地看著玉容,其他來尋找女兒的百姓看著這一幕紛紛四散而去。

「是邪靈啊!她們都被邪靈附體了——」

「她們是來索命的!快跑啊!」

客棧的掌櫃原本正要拉著自己的女兒阿純進客棧,當他發現阿純的眼睛裡也是一大片的黑氣時,立刻鬆開了手。

阿純也笑了起來,甜甜地說了聲:「阿爹……你躲什麼呀,你又沒有什麼地方對不住我……」

掌櫃驚恐地向後退了兩步,拔腿就要跑,肩膀卻被阿純的手給摁住了。

「你想把我嫁給城裡的富戶黃家……可是我就是喜歡陳公子……陳公子出不起嫁妝,我又執意要和他走,你就騙我說光明正大要把我嫁給他,誰知道花轎卻抬去了陳家!」

「阿純!阿純!爹……爹也是想你嫁個好人家啊!」

「嫁個好人家?明明是你想要和黃家一起再開一個客棧,把我當個禮物送去黃家了!」

下一刻,阿純的表情狠戾如修羅厲鬼,將斷不斷的手腕伸過來,直接掐住了掌櫃的脖子。

路小蟬心中明白了,這些回來的少女,都是心懷怨恨與不甘,最適合邪靈憑依。

有仇報仇,有冤報冤,路小蟬就像是在看大戲,只是人間的背叛與失望,都無外乎這些理由。

路小蟬歎了一口氣。

「你是想要出去管閒事了嗎?」舒無隙問。

他靠得很近,說話的時候看似不急不緩的氣息卻帶著熱度,碰上路小蟬的唇縫,路小蟬一開口,舌尖就像是被舒無隙的氣息給纏繞上了一般,心臟一緊,他下意識向後一退,卻被舒無隙扣住了後背。

「既然是閒事,那有什麼好管的?」

路小蟬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反正我知道,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會放棄我,更加不會拿我去換什麼。」

舒無隙靠了過來,他的唇線被清淺透徹的靈光勾勒得就像等待路小蟬飲入喉間的佳釀。

路小蟬的喉間隱隱燒起一團火來,他又向後挪了挪,直到背脊貼在了牆面上。

「你躲什麼?」舒無隙開口了。

他的聲音和平時有些許的不同,路小蟬卻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同,只知道自己的心尖尖被對方勾著,勾得路小蟬想伸手把自己的心給摁回去。

「我……我怕你掉下榻去……」

話音剛落,舒無隙的胳膊一攬,路小蟬又被抱了回去,鼻尖差點撞在舒無隙的下巴上。

「你不是覺得夜臨霜的劍很好看嗎?」舒無隙一說話,氣息就掠過了路小蟬的眼睫毛,像是指尖勾著他的睫毛抬起一般,路小蟬動了動。

「嗯?」舒無隙的聲音又壓低了一點。

「……只是……只是新奇而已……」

路小蟬覺得熱,被舒無隙圈著的地方已經汗濕了,額頭上的髮絲也汗濕了貼在肌膚上。

「你總是喜歡新奇事物。」舒無隙說。

路小蟬想要說什麼,卻又覺得說不出來。

「我……我喜歡的並不是臨霜劍,只是臨霜劍的靈氣清寒,和你有幾分相似,就忍不住多看看而已。」

「如果是因為和我的靈氣相似,那你看著我就好。」舒無隙的鼻尖在路小蟬的額頭上碰了碰,好像一點都不在意他額頭上的薄汗。

此時,被邪靈附體的少女們在城裡造成了巨大的恐慌。

玉容的母親在掙扎,被玉容狠狠扔在地上,摔得爬都爬不起來,痛苦求饒。

「玉容!玉容!是娘親對不起你!你原諒娘親吧!」

玉容仍舊笑著靠近,一腳踩在了母親的肩膀上。

「當初若是弟弟藏在米缸裡……他們威脅說要打死我……你會把弟弟交出來嗎?」

「玉容,娘錯了……你被帶走了之後……娘日日都在牽掛著你啊……」

掌櫃也被阿純掐住了脖子,拚死掙扎。

黑混的雨夜,小城中百姓的恐慌以及不能離開這裡的絕望,被這些少女充滿魔性和瘋狂的舉動所催發,眾多邪靈肆無忌憚地瘋狂吸收著他們的恐慌,糾結的雲團越來越厚,低壓壓遮天蔽日。

除了雨水,漸漸的連一絲光都透不進來了。

「看來現在算不得閒事了。」舒無隙輕聲道。

「什麼?」

「那片邪雲是衝著我們來的。」

舒無隙不緊不慢地起身,路小蟬也跟著爬起來,舒無隙原本就要起身了,卻沒想到又坐了回來,讓準備下榻的路小蟬冷不丁趴在了他的後背上。

路小蟬趕緊要離開,舒無隙卻回頭摸了摸他的腦袋,說了聲:「來了。」

「來了什麼?」

「邪雲。」

那片厚實的雲團帶著鬼哭狼嚎的聲音,旋轉著湧落而下,將天地都填滿了一般,淹沒了街道上所有的人,湧入每個小城人的心中,流入客棧的大門,從窗口蔓延而入。

除了舒無隙週身的靈氣,這些邪雲形成無數張掙扎的人臉,此起彼伏地湧動著,嘶吼著,哭嚎著。

路小蟬毫不懷疑如果被它們所覆沒,恐怕屍骨無存。

舒無隙週身的靈氣向外釋放,路小蟬閉上眼睛,感受著那經過千年洗練的醇厚真靈。

那團邪靈頓然被碾壓,方纔還浩浩蕩蕩,這會兒迅速地退散到了客棧之外,徘徊著,如同濃墨一般,不敢上前,又不甘退去。

路小蟬吸了一口氣,之前他們不肯管閒事,這會兒閒事直接找上門來了!而且不想管都不成了!

「小蟬,你喜歡麒麟嗎?」舒無隙問。

「麒麟?我……我沒見過麒麟,不知道喜歡還是不喜歡。」

「那就好,對你來說,沒見過的就是有意思的。雖然你還沒有襯手的佩劍,但以後也是會有的。不妨現在看看我體內真靈走勢,如何催動劍陣,如何借大勢而造麒麟。」

「什麼?」

借大勢?造麒麟?

路小蟬低下頭來,就看見舒無隙的丹海沸騰鸞動,體內真氣周轉,四散而去,穿透了密實的邪雲,氣勢如虹。

遙遠的無意境天之巔,沒入解劍石的一柄利刃嗡鳴顫抖,一道劍陣四散而開,沒入雲中。

路小蟬睜大了眼睛,他還從未見過如此壯闊的景象——舒無隙的靈氣與天空中的奔雷相觸,奔雷直墜而下,化作了巨大的麒麟,以萬鈞之勢,衝入了蓬城,在夜空之中化作巨大的劍陣。

耳邊是真靈威壓而下的空曠迴響,這一團的邪雲就這樣被這道劍陣浩浩湯湯地吸了進去。

劍陣之中電閃雷鳴,邪靈哭喊掙扎,雷霆再度凝聚成麒麟的形態,咆哮怒吼著將之前籠罩整個蓬城的邪雲吞了進去。

劍陣不斷收攏,渾濁的夜雨變得清澈起來,吹進來的風彷彿輕盈了許多,帶著濕潤的草木氣息。

蓬城的屋簷樓角、樹影憑欄逐漸被盈盈的月光所照亮,生靈的輪廓在路小蟬的眼中也越來越清

晰。

那些原本被邪靈附體的少女,不約而同倒在了地上。

玉容看向一旁爬不起來的母親,顫著聲喚了一聲:「娘……」

大娘看著女兒的眼睛,忽然反應過來了什麼,爬了過去,用手摁住女兒早就流不出血的手腕,含著淚說:「我的女兒回來了……別恨我了……玉容別恨我了……」

玉容呼出最後一口氣,緩慢閉上了眼睛。

另一頭,掌櫃抱著自己的女兒阿純,痛哭流涕:「爹只是想我們都過上好日子……爹錯了……爹錯了……你別恨爹……你回來吧,你想嫁給誰就嫁給誰啊……」

路小蟬低下頭來,說了聲:「父母生養大恩,做子女的又豈會真因為父母的選擇而恨其死呢……只不過是被激發扭曲了出來而已。」

此時的夜臨霜御劍來到了蓬元山上的孟家,當雷霆萬鈞直入蓬城的時候,他發出了一聲驚歎。

跟在他身後的孟寧生和二師弟都驚訝到無法合上嘴。

他們這一生都沒有見過這樣磅礡的劍陣,瞬息就將這片如同修羅地獄的邪雲給煉化了。

「那……那是什麼……劍陣?」孟寧生傻傻開口道。

夜臨霜遙望舒無隙的方向,微微頷首以示敬意,「那是衝霄劍陣。」

「沖……衝霄……」孟家的二師弟還是沒醒過神來。

孟寧生隱隱猜測到,這樣強勢的劍陣,估計與客棧裡的那二人有關。

「方纔所借的勢……莫非是雲雨中的雷電?」

「是的。」夜臨霜回答。

「那……那是何人所催發的劍陣?」

孟寧生知道,能見到此陣,就是此刻喪命,也已經不枉了。

夜臨霜轉過身去,輕聲道:「大氣萬象,天下無隙。不愧是人間至劍。」

「什麼?」

方才驚雷陣陣,孟寧生沒有聽清楚。

夜臨霜看著黑氣團凝的孟宅,說了聲:「走吧。讓我會會孟遠道,看看脅迫他的到底是何方邪靈。」

雨越拉越小,停了下來。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整個蓬城逐漸明亮了起來,可這樣的明亮之中除了清冷,還有說不清的蕭瑟與苦痛。

舒無隙轉過身來,看著還在回味那道劍陣的路小蟬。

「方纔的劍陣是如何催發、如何借天地之氣的,你可有參悟?」

路小蟬眨了眨眼睛,心中想的卻是臨霜劍雖然輕靈雅致,結陣煉邪都悄無聲息,但舒無隙劍氣迴盪,天地間的靈氣彷彿都供他驅遣。

之前他還覺得夜臨霜和舒無隙都是清絕之人,現在看來還是有所不同。

他扯著嘴,瞇著眼睛笑了:「我這人吧,天生愚鈍,方才真的非常認真、非常用力地參悟來,又參悟去……最後發覺來來回回都在參悟你。嘿嘿。」

「我?」

「你的眼睛,你的眉,你的肩膀,你的腰!」

舒無隙再問下去,路小蟬可以不要臉地來段十八摸。

「沒個正形。」

這壓低的聲音,聽在路小蟬的耳朵裡,似帶若有若無的笑意,讓人捉不著,又想要摸著。

這十幾位少女的死,激起了城中百姓的憤怒。

十幾條人命,並不是十幾頭牲畜,而是活生生的人!更不用說她們有家人,有父母,有人在記掛。

這十幾個少女沒了命,其他被帶走的姑娘要麼死了,要麼也是快死了。

與其這樣拖拖拉拉,不如直接來個痛快。

反正身上都被下了死印,不如殺上蓬元山孟家,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路小蟬聽見數百蓬城百姓,抄起了傢伙,朝著蓬元山而去。

他搖了搖頭:「早知如此,當時孟家的弟子來搶走他們的女兒時,為什麼不聯合起來抗爭呢?非要等到快不可挽回……」

此時的舒無隙正抬著路小蟬的腿,給他穿鞋子。

「無隙哥哥,我們是要啟程離開了嗎?」

「不,我們去孟家。」

「誒?去孟家?」

「既然邪靈是衝著我們而來,此時不收拾了它,給其他邪物一些威懾,它們還會繼續騷擾我們。」

「哦,威懾啊!那就是殺雞給猴看咯!」

經過了剛才的衝霄劍陣,路小蟬對舒無隙的本事好奇極了。

他對付何家村的邪神之時,使用的是破月陣。那時候路小蟬的眼睛看不見,所以不知道是什麼樣子。

這一次的衝霄陣,簡直要把路小蟬的魂靈都震開,他十分期待舒無隙下一次出手會是怎樣。

「殺雞給猴看?」舒無隙的聲音裡帶著微微的疑惑。

路小蟬差點忘了,舒無隙說話一板一眼的,對著他要這麼說:「殺雞儆猴啊!」

「嗯。」

路小蟬想了想,又湊到舒無隙的面前問:「那無隙哥哥,你知道『豬鼻子插大蔥裝蒜』是什麼意思嗎?」

「大蔥為什麼要插在豬鼻子裡面?」

路小蟬哈哈笑了,他也不解釋,接著又問:「那你聽過『烏鴉落在豬背上』嗎?」

「沒有。」

「烏鴉落在豬背上——看見別人黑,看不見自己黑!」

「還有,還有!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舒無隙將路小蟬從榻上拉了起來,說了聲:「我們去孟家。」

他們離開了客房,客棧裡早就空無一人,估計掌櫃帶著夥計一起去孟家討公道去了吧。

麓蜀看見舒無隙,原本昏昏欲睡,立刻抖擻了精神。

路小蟬爬麓蜀已經爬出了經驗,抓著它的毛,腳用力蹬著它的腹部,一個用力就竄上去了。舒無隙坐在路小蟬的身後,帶著他離開了客棧。

此時的夜臨霜已經和孟寧生一起來到了孟家的大門前。

孟寧生的二師弟前去扣門,手指才剛觸上去,門就「枝椏」一聲開了。

夜臨霜的表情沉冷了下來,要知道孟家是蓬城唯一的玄門,家大業大。

但此刻孟家的正院內草木凋敝,一片綠色的葉子都沒看見,了無生機。

孟寧生看向夜臨霜,低聲道:「夜掌劍……你看我蓬元山一門,幾乎沒了靈氣了……」

夜臨霜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抬起腳,邁了進去。

腳掌剛踩入孟家的地面,頓覺腳下無數邪念縈繞而生,彷彿竊竊私語,攀附上他的腳踝,妄圖吸取他的純靈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