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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劍是什麼樣的?

「你不配知道。」舒無隙淡淡地回答, 「出去。」

那人爬起身來, 跌跌撞撞就慌忙逃走了。

但是屋子裡還躺著三個人, 路小蟬蹲在地上, 正要伸手去拿他們腰間的佩劍, 舒無隙卻扣著路小蟬的手, 將他拉了起來。

「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要去碰。」

說完,還取了「清夜墜玄天」,滴在路小蟬的手上。

「我就是好奇他們的劍。我見過江無潮的鳴瀾劍, 也見過千秋殿主的劍,但是這幾個人的劍好像和他們的劍都不一樣。」

「這些人的劍,不過普通的玄劍罷了。毫無靈氣可言。江無潮的劍已經是真正的仙劍, 千秋殿主的佩劍是靈劍。」

聽起來, 舒無隙對千秋殿主的感覺比江無潮要好上許多。

「無隙哥哥,你認識千秋殿主?」

路小蟬雖然只和莫千秋說過幾句話, 但是卻有一種熟悉的好感, 但又說不上是為什麼。

「莫千秋靈基深厚, 天賦尚佳, 如果潛心修行入大勢之境是遲早。」

讓舒無隙說一個人的好話, 就說明這個人的天賦不是「尚佳」, 而是千年難得一遇了。

「那麼你的劍呢?我都沒有見過,也是靈劍嗎?」

「不,我的劍是上古靈獸遺骨認主, 燁華元尊所鑄, 乃是世間至劍。」

路小蟬細細品味這個「至」 字的意義——「至」就是極致的最好的,大概指的就是人間的修為能夠達到的極限了。

「等等!我將來的仙劍也是上古靈獸的遺骨啊!長湮的肋骨呢!那是不是我的劍也是……」

冷不丁,路小蟬的額頭被舒無隙給彈了一下。

「你的劍當然是至劍,如果燁華元尊出手鑄造的話。」

「……可是,我的修為……」路小蟬伸出手指來比劃了一下,「就這麼一點點,會不會駕馭不了它啊?」

「有我在,你的修為怎麼可能會只有那麼一點點。」

說完,舒無隙拉起路小蟬的手,就朝著屋外走。

「去哪兒啊?整個蓬城都冷冷清清的,沒啥好逛的呀!」

和舒無隙在一起,路小蟬有恃無恐,根本就不怕蓬元山的孟家來找麻煩。

但是蓬城比麓蜀鎮的晚上還要清冷無趣,路小蟬根本就不想出去走動,還不如在屋子裡待著,撐著下巴看舒無隙呢!

「他們剛才吐血,污了這間屋子。我們換一間吧。」

「好!」

誰知道才剛換了一間屋子,路小蟬正要和舒無隙討論修行的事情,就聽見外面有聲音傳來。

是走路的聲音,而且人數還不少。

路小蟬一想,這可真是不得了,孟家是整個門派的人都來找麻煩了嗎?

雖然都是烏合之眾,但就算把他們都收拾了也不精彩啊!

誰知道,他們停在門前,齊刷刷跪地的聲音響起。

路小蟬歪了歪腦袋,脫口而出:「這又是唱的哪出大戲啊?」

門外傳來了一聲清朗的男子聲音。

「在下乃蓬元山的掌劍孟寧生,得知有仙門高人在此,特來拜會!」

路小蟬這才明白了,靠向舒無隙小聲道:「肯定是孟家的弟子貪生怕死,打算拋棄他們的師父!特地來求你幫忙解開死印,好離開這裡!」

「不,他們是想我救孟遠道。」舒無隙回答。

「正是如此。先前,我派弟子對前輩無禮,全是因為被家師所逼。家師被邪靈脅迫,失了心智,還望前輩看在仙門大義的份上,除魔衛道!出手相助!」

緊接著,就是數名弟子一起磕頭的聲音。

舒無隙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坐在桌前喝著茶。

磕頭的聲音一直沒有停下來,路小蟬吸取經驗,認為閒事不管為妙。一管搞不好管出大麻煩,還會惹的舒無隙不高興。

但是他們連著磕頭磕了了快一個時辰,要麼舒無隙出手相助,要麼就頭破血流死在這裡,非常堅定。

路小蟬猜想,脅迫孟遠道的邪靈不容小覷啊,肯定與何家村邪神一個級別的啊!

偏偏路小蟬的聽力比旁人敏銳,那顱骨都快磕裂開的聲音,讓他覺得煩躁。

路小蟬在桌子下面輕輕踹了舒無隙一下:「昆吾不是在太凌閣裡對我施過仙法嗎?你也學學他,直接用茶水堵住我的耳朵好了!」

舒無隙這才開口:「你們不要再磕頭了。」

蓬元山的弟子們終於消停了。

「前輩是肯出手相助了嗎?」

舒無隙還未開口,路小蟬卻不耐煩了。

「你們在這裡磕頭磕個不停,目的並非除魔衛道,而是以仙門大義來脅迫我們。假如你們真的有心,又豈會助紂為虐,幫著你們的師父來劫掠處子少女呢?早就該為了『除魔衛道』、『仙門大義』同那個邪靈拚個魚死網破了!說到底,不就是貪生怕死!」

路小蟬這麼開口,門外的人頓然無言以對。

「那是你們的師父啊!明明知道有邪靈,你們連出手相搏的勇氣都沒有!現在遇到了我們,就想把我們推出來當擋箭牌,想的也太美了吧?滾!滾!滾!」

路小蟬直接拿了茶杯,摔在了門上。

門外的孟寧生面如死灰,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就在這個時候,孟寧生背後的一名弟子忽然伸手穿入了他的內府,扣住了他的丹元!

還好孟寧生的反應快,反手扣住了那位師弟的手腕,但是自己也動彈不得,因為就算將師弟的手拽出來,自己的丹元也會被拖出來。

「師弟……你……你什麼時候被邪靈附體了……」

其他的弟子們一陣驚慌,倉皇失措退開。

「天啊,二師兄也被邪靈附體了!」

「快點跑啊!我們不是邪靈的對手!」

孟寧生冷汗直流,正要取出腰間的佩劍,但是他的二師弟也拔出了劍,孟寧生只能將自己的劍向後一擋,壓在師弟的佩劍上,不讓他出劍。

兩人僵持不下,其餘的師弟們竟然連滾帶爬地跑了。

路小蟬透著牆,能夠看到他們的靈氣,自然也明白發生了什麼。

他哭笑不得:「搞沒搞錯啊!不就是個邪靈嗎?任何一個弟子出劍,結個劍陣,逼迫邪靈離體,再沒用也能出劍砍了那個二師弟的手臂,不就護住孟寧生的丹元了嗎!」

舒無隙點了點頭,可仍舊沒有出手的意思。

孟寧生疼痛難忍,血滴滴答答地落下來。

他的二師弟雙眼覆上一層黑色濃霧,發出的聲音也是嘶啞陰狠。

「你竟想要對付我們!我要你不得好死!」

路小蟬拿過舒無隙手中的杯子,將茶水喝了,又湊向舒無隙。

「我不明白啊!邪靈既然知道你是前輩高人,為什麼還要當著你的面動手啊?這不是找死呢?你一出手,它就死歪歪了!」

舒無隙抬起眼來,又給路小蟬放在桌上的杯子倒滿了茶水。

「你真的不明白是為什麼嗎?」

路小蟬笑了笑:「我又不是傻子,當然明白啦!想必是那個脅迫孟遠道的邪靈知道有高人來了這裡,就派了手下低階的邪靈前來送死試探,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事!無隙哥哥,你要出手嗎?」

「不必了。真正的玄門正宗來了。」

舒無隙的聲音很平靜,但是路小蟬卻知道被舒無隙稱為「玄門正宗」的,必然是修為和品行都無可挑剔之人。

不知不覺,路小蟬覺得吸入鼻中的氣息沁冷,就連自己的肌膚上也像是覆上了一層薄薄的寒霜。

但就算是這樣,路小蟬也並不會覺得想要添加衣衫或者想要馬上暖和起來,相反覺得這樣的寒意讓他通體舒暢。

他下意識側過臉,看向窗外。

月夜之下,不知何時竟然落起了霜花。

它們晶瑩剔透,洋洋灑灑,輕靈雅致。

路小蟬覺得美極了,離開了桌子,跑向了窗邊,伸手去觸碰那些霜花。

「真好看啊!可是……這個季節怎麼會有霜花呢?」

「若是尋常的霜花,不過自然之象,沒有靈氣,你又怎麼能看見呢?」舒無隙淡然道。

路小蟬眨了眨眼睛:「原來這些霜花是靈氣所至!怪不得這麼美!這個人的修為一定很高!」

就在這個時候,孟寧生身後的二師弟週身覆蓋上了一層薄如蟬翼的霜花,每一片都只有指甲蓋大小,霜花泛起靈光,悄無聲息地滲入了他的肌膚,二師弟就像全身筋骨都被繃直了一般,一團黑氣從他的口中噴了出來,他的雙眼也恢復了清明。

他發覺自己的手在自己大師兄的體內,大驚失色,顫抖著鬆開了手,從孟寧生的後心小心翼翼退了出來。

孟寧生立刻為自己止血,靠著牆緩慢地坐了下來。

此時路小蟬才明白,那一片一片微小的霜花,就是一個又一個微小的劍陣。

他想起舒無隙對他說過,借勢之境的修真者,劍陣的威力——宏可至鯤鵬,微可入塵埃。

此人對劍陣威力的控制已經細緻入微了,不知道是他厲害,還是千秋殿主厲害。

路小蟬側耳,聽見了走廊上有人緩步而來,每一步都是從容不迫,腳落地卻沒有一絲塵埃揚起。

「大師兄!大師兄你還好嗎?我不是故意的!」二師弟來到孟寧生的身邊,為他摁住不斷出血的傷口。

邪靈猛地衝入了路小蟬所在的房間,它與舒無隙面對面,不要命地試探,露出各種猙獰的形態。

舒無隙神色如常,他額頭上一道淡藍色的紋光閃現,如同烙印,燙得那個邪靈聲嘶力竭。

「……太凌……淨空大咒……」

那邪靈驚恐無比,撞向一旁的路小蟬。

路小蟬想起了之前舒無隙教他一葉障目之術的時候催動丹海的方法,靈氣彙集於指尖,空氣中浮現出太凌清源咒,咒文越來越清晰,瞬間烙入了邪靈的體內。

邪靈大肆掙扎起來,路小蟬心念一壓,咒文沸騰,瞬間就將它給煉化了。

淡藍色的塵埃飄落了下來。

路小蟬欣喜地拽了拽一旁舒無隙的袖子:「無隙哥哥!你快看!我煉化了那只邪靈!」

舒無隙抬起手,指節在路小蟬的臉頰上刮了一下。

「魔君戮厲你都敢上手,何況區區低階邪靈。」

「原來是太凌閣的道友,失敬了。」

冷冽的聲音隔著門傳來,路小蟬瞬間想到了來不及從枝頭墜落的秋葉被冰爽所凝固的畫面,與舒無隙空靈的清冷是兩種不同的感覺。

舒無隙放下了茶杯,對著路小蟬說:「劍陣凝霜花,應當是南離境天劍宗渺塵座下掌劍——夜臨霜。」

「再下正是南離境天的夜臨霜,奉家師之命前來調解蓬元山與塵寰洞之間的紛爭。」

路小蟬睜大了眼睛,激動了起來,忍不住搖晃一旁的舒無隙:「無隙哥哥!他是南離境天座下的掌劍啊!那是不是南離境天下一任劍宗就是他啊!他一定很厲害吧?」

舒無隙看著路小蟬興奮的樣子,開口道:「你剛才說,誰厲害?」

路小蟬瞬間就被凍住了。

「當然沒有你厲害……」

聲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但是修為如夜臨霜,又怎麼會聽不見呢。

「二位,不知再下可否進門拜訪。」

路小蟬很想拍手說進來進來,但他身邊的舒無隙不說話,他也不敢說話了。

門外的人也不催促、不急躁,靜立等待舒無隙的回復。

光是這樣的耐性,路小蟬就知道對方的修為極佳。

「進來吧。」舒無隙終於放下了茶杯。

門悄無聲息地被一股靈氣推開了,一道修長的身影站在那裡,雙手向後橫扣著一柄劍,週身帶著一絲勁力。

他週身的靈氣附著於身體,勾勒出的身形如同峭壁松柏,路小蟬忍不住一直看著他。

鎖仙綾揚了起來,正好晃過路小蟬的眼睛,路小蟬立刻反應過來,差點打翻了茶杯。

完了完了,自己盯著別人看那麼久,舒無隙不會不高興吧?

「千年不見,臨霜劍的修為又提升了不少。」舒無隙開口道。

夜臨霜朝著舒無隙的方向低下頭來,腰背繃起的線條流暢,就像一道弓弦。

「前輩既然到了蓬城,不妨一同去看看脅迫孟遠道的邪靈到底是什麼?」

有禮克制,卻又帶著一絲傲骨。

光聽他說話,路小蟬就很欣賞他。

不愧是南離境天的掌劍啊,修為應該比南離境天之下眾玄門的掌門還要高深。

「我對看熱鬧和管閒事都不感興趣。」舒無隙答道。

「那是晚輩打擾前輩了。」

夜臨霜也沒有再勸,只是向後退了三步就要轉身離開。

他看舒無隙第一眼,就知道他所使用的是一葉障目之術,但是自己一千五百多年的修為都看不穿他的真顏,就說明舒無隙的修為高過他。

在這世上高過自己修為的只剩下四方劍宗。

眼前的這位書生打扮的人,不可能是自己的師父渺塵,那就只剩下西淵境天的皓伏,還有無意境天的泱蒼。

看這個書生的氣質,是清冷無慾的泱蒼無疑了。

只是……泱蒼一世孤孑,怎麼會帶著一個少年在身邊?

但是夜臨霜對其他人的事情向來也無心過問。

路小蟬時不時抬頭偷看夜臨霜的背影。

他負於身後的那柄長劍,路小蟬能看到靈氣都絲絲游離出了劍鞘,就像是凝霜而成的溪流。

「小蟬。」舒無隙的眉心難得蹙了起來。

「哦……」路小蟬低下頭來,可憐巴巴地繼續喝著茶。

夜臨霜雖然對外人的事情不感興趣,但是從自己進門開始,這個少年的目光就從沒有自他的身上離開過。

外人都因為他冰冷的氣質不願與他親近,一些修為不高的弟子連多看他一眼都不敢,可這少年卻一臉嚮往地看著他,反倒讓他多了一絲好奇。

夜臨霜難得地轉過身來,看向雖然低著頭,可卻一直抬起眼睛來偷看他的路小蟬。

「這位小兄弟,不知你為什麼一直看著在下。」

路小蟬的耳邊嗡嗡一陣響,臉立刻就紅了。

舒無隙的眉梢略微抬了起來。

雖然只有一點點,就算別人都發現不了,但是路小蟬能看見舒無隙週身靈氣的波動。

「我不是看著您,我是看著您的劍而已。」路小蟬趕緊解釋說。

看人不可以,看看劍總是沒關係的吧?

「我的劍?」

夜臨霜反手,就將臨霜劍從劍鞘中抽了出來,頓時潔白無瑕的靈光漫溢而出,霜花自成,路小蟬睜大了眼睛看著。

「小兄弟既然想看,那就看吧。」

夜臨霜倒是毫不在意,右手握著劍柄,左手手指抬著劍尖,將它送到了路小蟬的面前。

「我……」路小蟬看向一旁的舒無隙。

舒無隙點了點頭:「你看吧。」

大概是因為發現路小蟬是對臨霜劍感興趣,不是對夜臨霜感興趣,他週身的靈氣又平穩如鏡海了。

路小蟬忍不住伸手去觸碰臨霜劍的劍刃,夜臨霜本想要出手阻止,原本擔心路小蟬被劍中蘊含的寒意所傷,但是路小蟬的指尖剛觸上去,臨霜劍的劍身就漾起一圈淡淡的靈漪。

夜臨霜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知道只有心思純淨的修真者,而且還要有千年以上修為的才能與臨霜劍的靈氣相融。

這少年剛才使用的是太凌閣的醫道大咒,雖然結咒有些生疏,但是醫咒的威力卻不弱。

夜臨霜心念一動,忽然明白過來。

「小蟬,你該把劍還給夜掌劍了。」舒無隙開口道。

「好吧。夜掌劍,」路小蟬起身,向著夜臨霜的方向行禮,「謝謝你這麼大方,給我看你的臨霜劍。」

「不客氣。」夜臨霜取了劍,轉身離開了。

夜臨霜每行一步,就好像寒夜跟隨在他的身後離去,覆蓋著整個房間的薄霜緩慢消失,逐漸溫暖了起來。

屋外,孟寧生被自己的二師弟扶了起來,跌跌撞撞跟在夜臨霜的身後。

「看來他們不會再糾纏我們了!因為夜臨霜會給他們解決邪靈的!」

「你很喜歡臨霜劍?」舒無隙問。

路小蟬剛想要點頭說喜歡,但轉念一想,萬一舒無隙說「既然你喜歡,我就把臨霜劍取來給你」可怎麼辦啊?

「一般一般啦!我就是好奇他的劍上是不是也有霜花。但是沒有啊,靈氣倒是很純澈。」路小蟬聳了聳肩膀。

隨即,他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拽了拽舒無隙的袖子。

「無隙哥哥,你的劍呢?你的劍不是上古靈獸長湮的脊骨嗎?它的靈氣是什麼樣的?它在哪裡?是不是在你為了低調不被人注意,就把它藏在乾坤袋裡?」

「它的靈氣太盛,你不能像靠近臨霜劍那樣靠近它。」

「為什麼?」

「因為……你對於我來說是特別的……我的心念也會影響我的劍。它若被我隨身攜帶,必定無時無刻都想要感受你的靈氣。」

「那也就是說,它會像無隙哥哥你一樣保護我了?」

「嗯。也不僅僅是保護……它可能會想要吞噬你的靈氣。」舒無隙拉著路小蟬的手站起身來,「你該歇息了。」

「我不困啊。要不然你給我講講你從前收服邪靈的故事吧?」

「我收服邪靈的故事都是一樣的。遇到邪靈,結劍陣,煉化,入丹海。」

「……可每個邪靈都是不同的吧,被邪靈附體的理由也是不同的吧……」

「小蟬。」舒無隙的聲音忽然比之前都要輕。

「怎麼了?」

「我是個無趣的人,不會說有意思的故事來逗你開心。」

舒無隙的眼簾微微垂了下來,路小蟬看著他週身的靈氣雖然仍舊渾厚,但卻顯得失落。

路小蟬伸手用力在舒無隙的額頭上摁了一下。

「你很無趣,那我就說有意思的故事來逗你開心唄!」路小蟬伸了個懶腰,「我們睡覺吧,估計也就還能睡上兩個時辰不到天就要亮了。早早離開這裡,趕路去燁川!」

路小蟬坐在榻邊,兩條腿架在舒無隙的腿上。

舒無隙也不生氣,托著路小蟬的腳踝替他將鞋襪脫了,放進被子裡。

「睡吧。」

「嗯。」

路小蟬閉上了眼睛,朝著舒無隙的方向拱了拱,將腦袋埋進了對方的懷裡,嗅著清夜的淺露味道,睡著了過去。

窗外的月色逐漸暗沉,吹進窗內的夜風也帶著潮濕的味道,像是有什麼烏泱泱要從高處下壓而來,憋的人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