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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都是冤家

郎九似乎對女人很牴觸, 這事徐北早就有感覺了, 從他還是一隻喝奶的小屁狼開始,先是葉敏敏, 接著是朱小蕾,然後是陳小雨……

徐北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生活當中跟姑娘接觸是不可避免的, 他這樣子肯定是件麻煩事, 特別是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寫滿煩燥,眼神卻冷得嚇人。

徐北想了想站了起來, 打算把郎九弄到走廊上去教育一下。

上鋪的妞長得挺漂亮, 連皺著眉罵「神經病」的時候都挺招眼, 但估計她是第一次被人用這樣的眼神盯著,臉上有點僵, 拿著瓶子放也不是喝也不是。

「你看什麼看……」這妞雖然被郎九的眼神嚇著了, 但面子上過不去,不肯就此認輸。

「閉嘴。」郎九皺了皺眉, 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這下別說那妞愣了,連徐北都愣了, 我操,什麼時候學會這麼高級的詞彙了!

包廂裡一下沒了聲音,過了好幾秒, 徐北才從驚訝中回過神來, 撲過去推著郎九就往門外走。郎九似乎還有點不情願, 盯著那妞不肯挪窩,徐北在他胳膊上狠狠地擰了一下,他才慢吞吞地轉過了身。

徐北趕緊連踢帶踹勇往直前地把他推了出去。

「你他媽的長行勢了啊!牛逼啊你,」徐北把門一關拉著他就往廁所拽,「你他媽是不是還打算撲上去咬人家兩口啊,你看你凶神惡煞的那個操性……」

「不咬。」郎九伸手護著徐北的右手,怕他太激動了撞牆上。

「你說你剛想幹嘛?」徐北前後看了看,走廊上沒人,他停了下來轉身在郎九身上戳了戳,「你想幹嘛?」

郎九沒說話,眼睛也不看徐北,往他身後隨便找了個地方盯著。

「還有……你他媽看著我,」徐北扳著他下巴,「學會讓人閉嘴了?誰教你的?」

「……你說的。」郎九看著他。

「我說的?我什麼時……」徐北想起來自己好像昨天晚上還讓郎九閉嘴來著,頓感無言以對,教育小孩兒果然是要以身作則的,以自己這德性,估計郎九學不出什麼好來,於是歎了口氣,換了個話題,「你現在身體感覺怎麼樣?」

「好。」郎九對於徐北突然關心自己表現得非常開心,笑得挺歡,上面的兩顆犬齒都笑了出來。

「別傻笑,」徐北捂了捂他的嘴,「你別一會躺下去是個人,起來的時候是隻狼,那咱倆就只能殺人滅口了……那妞挺正的,死了有點可惜……」

「不會。」郎九回答得很肯定。

徐北沒接著問,盯著郎九看了一會,帶著他往吸煙區走,心裡有點跑題,開始琢磨別的事。

沈途救下小狼的時候,它還是隻狼,等到自己醒過來再見到小狼,它已經是人了。沈途給它買了巧克力?還是用了別的方法?

問郎九估計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現在人家學會了新詞,沒準一會直接開口讓他閉嘴。

徐北摸出煙來叼上,火機剛拿出來就被郎九搶了過去,拿在手上啪啪地按了半天才又遞到徐北眼前。徐北咬著煙抬了抬下巴:「想玩?給你爹點上吧。」

郎九興致勃勃地打了火幫徐北把煙點上,又湊在他臉旁邊看著,直到徐北一口煙噴到了他臉上,他才一面咳嗽一面轉過身去。

寫著沈途電話號碼的那張紙就在煙盒裡塞著,徐北拿出手機,按下了號,那邊的彩鈴響起來的時候,從聽筒裡傳來撕心裂肺的一句「歡迎來到草原啊……」驚得徐北右胳膊差點都舉起來了。

「什麼事。」沈途接電話挺快。

「操,用你這彩鈴得倒貼錢吧……」徐北看著窗外飛奔向後的樹,「問你個事,我兒子這次變成人是怎麼變的?」

「什麼怎麼變的,你不知道麼?」沈途似乎沒聽懂他的問題。

「我是說他沒吃巧克力也能變成人了?」徐北掃了郎九一眼,這小子正捂著鼻子皺著眉看著廁所,這廁所算是很乾淨了,如果抽著煙,基本上臭味不是太明顯,但對於郎九的嗅覺來說還是有點殘酷。

「他要吃巧克力才能變人?」沈途對徐北的話有點吃驚,反問了一句。

這話把徐北給問得不知道該怎麼接話茬了,小狼吃巧克力才能變成人,持續一段時間之後再變回狼,這是他這幾個月以來的固定思維,被沈途這麼一說,他有點反應不過來,難道不是吃巧克力?

「是啊,難道吃菠菜麼,你怎麼個意思?我現在有點聽不懂了。」徐北把煙頭扔進廁所,踩了一下衝水踏板。

郎九一看,又很有興趣地跟過去在踩板上連續踩了十幾下,最終因為忍受不了異味退了出來。

「他不需要吃任何東西就可以變身,只是需要時間來掌握,」沈途很肯定地回答,之後猶豫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也許巧克力能加速或者穩定?」

「……我操,你也沒準譜麼,這得浪費老子多少巧克力啊,」徐北有點吃驚地感歎了一句,「那他能堅持多久?我們晚上才到安河,要在車上他變回去了怎麼辦?」

「不會,能撐得到地方了。」

「撐?」沈途用了個撐字,讓徐北覺得有點悲壯,猛地想起了上回郎九全身皮下出血的事,「撐不住了會出什麼情況?」

「時間太長會受不了,皮膚肌肉什麼的都會出問題。」

火車進了隧道,徐北的十萬個為什麼活動被迫告一段落,這幾分鐘之內獲得的信息超過並推翻了之前他折騰了幾個月總結出來的全部經驗。

「狼糊糊同學我們談談,」徐北伸出手指沖郎九勾了勾,走到車廂走廊裡,往邊凳上一坐,「合著你這麼長時間一直在騙巧克力吃呢?」

「沒有。」郎九靠在窗邊,眼睛一直看著徐北纏著紗布的右手。

「你想變成人就能變對吧?」

「不一定。」

「扯蛋,那每次老子讓你吃巧克力你都他媽能變呢?」

「……你想。」郎九抬起眼睛看著他,很認真的樣子。

「我想?我想你個頭啊,」徐北有點無奈,這種說半句沒半句的交流方式太費勁,他站起來往包廂走,「這事以後再說,一會回去,你進去就躺下睡覺,我不讓你起來你不許起,不讓你說話你不許說,明白了嗎?」

「嗯。」

進包廂的時候徐北聽到老頭正跟那妞說著話,門一推開,倆人都閉了嘴,徐北輕輕咳了一下,對著上鋪那妞說:「剛不好意思了,這孩子脾氣不好。」

「是夠臭的。」美女氣還沒消,靠在上鋪嘟噥。

徐北正打算直接上床睡覺,聽了這話有點不爽,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外人對郎九嫌這嫌那了,他板著臉回了一句:「所以你他媽說話注意點。」

美女挑了挑眉毛還想再說點什麼,發現郎九正站在床邊冷冰冰地看著她,只得哼一聲轉身沖裡躺著不動了。

這一路徐北睡得難受,他往左邊側躺著一定能看到郎九專注的眼神,看得他渾身不自在,耳朵燒得慌,往右邊側又壓著胳膊,於是只能平躺著臉衝上,睡得背都僵了。

上面兩位也都不說話,基本也沒下過鋪,不知道是不想動還是被他和郎九的氣場給影響了,總之這幾個小時包廂裡安靜得跟空的似的。

這也挺好,徐北趁著這會把到了安河之後的事計劃了一下。身上的現金沒多少了,他不打算在酒店長住,住一晚上,明天一早直接去中介租房得了。然後就是生活問題,他倒是還有一張卡,裡面有些錢,但不多,是防著哪天要流落街頭江湖救急用的……

還有就是得給郎九請個老師,他沒耐心教郎九,也怕自己給教壞了,挺好一個孩子,真毀自己手上了不值當啊。

等到車上的廣播報了站名,離進站還有幾分鐘的時候,徐北就已經帶著郎九到車門邊上等著了,郎九在他身後站著,小聲問:「哪裡?」

這種沒頭沒腦的問題徐北覺得也就自己能聽明白,他偏過頭小聲回答:「這裡是安河,離定川和北嶺都很遠了,你就算瞬移也得移很久才能回去,沒準移半道就累死了。」

「可以休息。」郎九說,手擋著嘴笑了笑。

「喲,還知道可以休息啊,」徐北樂了,扭頭看到郎九的動作,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臉,「還行,知道讓你爹省點心了。」

還有一件事得想辦法處理了,那就是郎九的牙,一笑就能看到兩顆,要是大笑,露出四顆沒有問題,這要讓人看了就算不聯想到狼,也會聯想到那些把牙挫尖了舌頭剪成兩半的藝術家們。

可無論是拔掉還是挫禿了,動手的人可能都會被郎九咬死吧……

安河在徐北的眼裡,跟定川沒什麼區別,外表都屬於一到冬天就變成灰白色,透著寂寥的北方小城,連天都是灰禿禿的。

不過要算面積,至少要比定川大上兩倍,如果硬要再比較一下繁榮程度的話,同樣是因為冬天,又是過年,街上卻比定川熱鬧多了,雖說商場店舖關門時間看起來都差不多是八點,但街上卻還是有不少閒逛的人。

「餓了。」郎九到飯點就餓,在車上他就已經餓了,但徐北不許他說話,他一直忍著,現在沒有禁言要求了,他趕緊說出來。

「知道,」徐北往四周看了看,沒有可以吃東西的地方,「先去酒店,住下了點餐吧,這會找不到吃的了,都九點了。」

「嗯。」

徐北領著郎九順著路胡亂遛達,準備打個車隨便找個酒店住。

走了沒幾步,路過一個公車站,車上下來不少人,徐北習慣性地往人堆裡掃了一眼,看到了一個男人,他心裡動了動,碰上送錢的了。

這個穿大衣的男人一邊打著電話一邊從衣服內兜裡掏出錢包,拿出張字條沖電話裡念著什麼,念完之後隨手把錢包塞到了外套口袋裡,繼續沖電話裡嚷嚷著往前走。

而且還是放在了右邊的口袋裡,對於徐北來說,這簡直比從提款機裡取錢還要方便。

徐北揣在兜裡的左手手指彈了一下,順手的事,一塊辦了吧。

「跟著我。」他低聲沖郎九說了一句,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男人還在打電話,聽語氣挺生氣,像是在爭吵,對於身邊來往的行人根本沒有留意。

徐北從他右邊超上去,左手從兜裡拿了出來,接著就觸到了錢包冰涼的外皮。

在把男人的錢包從口袋裡夾出來的時候,他用餘光看到了從男人的另一側走過來了兩個人。

他猶豫了一下,錢包已經夾在手上,放回去實在不是他的作風,於是他按原計劃把錢包往自己袖口裡一推,若無其事地繼續向前走去。

徐北對眼前的街道完全陌生,只能往燈光足的地方走。

那倆人跟在後面,徐北不用回頭就知道,這是碰上當地的同行了。真他媽點兒背,他在心裡罵了一句,剛才就算把錢包放回去,這麻煩也是躲不過去了。

這要是在定川,沒人敢在他得手之後這麼囂張地尾隨,可這裡是安河,他在這些人眼裡,只是一個犯了規矩欠抽的外地流竄犯,而且還帶著傷。

這條路很快走到了盡頭,前面是個三岔路口,徐北選擇了直接右轉。

剛一轉過街角,沒等徐北看清這條路的情況,從牆角的陰影裡突然衝出來一個人,手上拿著個東西直接就甩了過來。

這東西甩到了徐北眼前時他才看清,很普通的一塊木板,不普通的是,這木板對著他臉的地方釘著兩排釘子。

躲不開了,徐北在心裡歎了口氣,這他媽是要破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