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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閏舊事

在那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中, 生活卻再次歸於了平靜。

玄玉和冬神的離開同時也帶走了陸清酒身上的寒氣, 讓他在冬季裡不至於太過難熬,不用像之前那樣簡直像是被釘死在了暖和的炕上。現在陸清酒只要稍微穿厚點,就能去雪地裡玩耍,不用擔心自己發燒感冒了。

降雪也不似之前那樣連綿不絕, 晴天變得多了起來。

白月狐則開始天天從外面帶回來一些新鮮的食材, 起初是味道比較好的禽和獸,後面他沉迷上了新鮮的海鮮。

和人界的海鮮不一樣,白月狐從異界帶回來的海鮮都是又大又新鮮,比如模樣長得和人界差不多的鮮蝦,卻足足有人的小腿那麼大, 被白月狐提著一串帶回來時還在活蹦亂跳, 看著都十分誘人。陸清酒也感覺好像異界沒有那麼糟糕,至少對於以食為天的人類而言, 異界充滿了某種難以言說的魅力。

鮮蝦的做法就比凍蝦多很多了, 清蒸之後用來蘸醬油就足夠鮮美, 還能打成泥狀做成蝦滑煮湯或者燙火鍋, 總而言之, 蝦子的吃法很多, 但唯一共同之處就是味道都很好。

陸清酒做了個蝦丸湯,清蒸幾隻,爆炒幾隻, 這蝦子雖然大, 但是肉質卻很細嫩, 一點也不顯老和柴。經過白月狐的介紹,陸清酒才知道這蝦子其實是剛出生的幼崽,成年的這種蝦足足有一個人那麼大,不過那時候的蝦就有點太老了,味道沒有現在好。

陸清酒卻還在想著和一個人那麼大的蝦是有多大啊……

除了蝦之外,其他的海鮮也沒有落下,什麼螃蟹龍蝦,鮑魚海參,總之人界能看到的食物,異界幾乎一樣都沒有少,全都可以找到替代品。

陸清酒用鮑魚燉了湯,在寒冷的冬季裡喝著不但美味還可以祛除身上的寒意,可以說他是非常喜歡了。

只是他們這樣美滋滋的小日子還沒過上幾天,就有人看不下去了。

陸清酒也沒想到,熬閏會直接找上門來,當場和白月狐打了一架。

他們打架的地點就在門口的院子裡,陸清酒起初看到他們兩個撲到一起的時候還在擔心這兩人打架會不會把家裡給毀了,但後來證明他著實多慮,因為白月狐和熬閏都沒有使用強大的力量,兩人完全是憑藉著肉體素質在互掐,沒有要毀掉整個家的意思。不過即便如此,院子裡還是一片狼藉,牆壁倒了好大一片,原本的雞窩也被壓平了。

熬閏表情恨恨,白月狐也不甘示弱,兩條龍打的卻像是兩個人類,沒有用一點法術,全都是拳拳到肉。陸清酒看的是哭笑不得,他想要上前阻止,但見兩人打的那麼投入又害怕自己被誤傷,於是只能站在旁邊乾著急。

尹尋這貨看熱鬧不嫌事大,從屋子裡掏出兩個烤紅薯,遞給陸清酒說咱們吃著看,可別把身體冷著。

陸清酒本來想拒絕的,但見白月狐和熬閏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便接過來一邊暖手一邊啃了起來。

只是讓陸清酒沒有想到的是,白月狐和熬閏打著打著,他竟是聽到兩人在吵架,熬閏在大罵白月狐無情無義,白月狐則怒吼熬閏多管閒事。陸清酒起初聽到這吵架聲的時候整個人表情呆滯了一下,因為他之前只聽過紅髮熬閏的聲音,卻沒想到黑髮的姥爺也能說話。

「他們吵的真厲害啊。」陸清酒說了句。

「吵?什麼吵?」尹尋滿臉茫然,「他們有說話嗎?」

陸清酒道:「……你聽不見?」

尹尋搖搖頭,示意自己什麼都沒有聽見。陸清酒再仔細的觀察了一下,才不可思議的發現熬閏和白月狐的確沒有開口,兩人都是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而他們吵架的聲音則好像是直接傳入了陸清酒的腦海裡。

「敖月,你竟是不肯放陸清酒走——你不知道他留在這裡會死嗎?」熬閏還在怒吼,「你到底有沒有把他當做你的愛人。」

「我的愛人如何需要你來置喙?」白月狐冷冷的反駁,「他想要留下,我便尊重他的意見,不像你,向來都是這麼獨斷專行,不關心給予的對象到底想不想要!」

他們兩人吵的熱火朝天,陸清酒卻有點愁,這都馬上要到午飯時間了,這兩人是還要鬧多久啊,他嘗試性的在腦海裡叫了一聲:「喂,你們能聽見嗎?」

白月狐和熬閏的動作瞬間停下了,兩人同時扭頭,對著陸清酒露出驚訝的表情。

「能聽到?」陸清酒在腦海裡繼續喊,「你們還要打多久啊?」

熬閏馬上把白月狐鬆開了,他從雪地裡爬起來,兩下拍乾淨了衣服上掛著的積雪,恢復成了溫文爾雅的模樣,溫柔的微笑著走向陸清酒:「酒啊,你能聽到我們的聲音了?」

陸清酒道:「是啊……剛聽到的。」他看了眼有點懵逼的尹尋,「別人聽不到嗎?」

熬閏解釋:「這是龍族才能聽到的聲音。」之前他也嘗試過用這種法子和陸清酒說話,但陸清酒對這聲音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只好用寫字的方式和陸清酒交流。這種方式雖然龍族通用,但陸清酒只有四分之一的龍族血統,聽不到也是正常的事,然而今天陸清酒竟是捕捉到了他和白月狐交流的內容,不過話說回來,這樣一來,他豈不是聽見自己罵髒話了?

熬閏想到這裡,又冷冷的瞪了白月狐一眼。

白月狐氣的暗暗磨牙,恨恨的想著要不是顧著陸清酒的面子,他非得和熬閏打出個勝負來。

「酒兒。」熬閏從腦海裡傳來的聲音,和紅髮熬閏區別並不大,他走到了陸清酒的身側,伸出手輕輕的幫他把頭頂上的雪花掃去了,「快點進屋子裡,外面冷。」

「姥爺,我沒事。」陸清酒道,「你別和白月狐打了……」

熬閏道:「我只是沒有想到他居然這麼自私。」他卻還是有些不高興,「你身體裡有寒氣,怎麼能留在水府村,我之前還給你開好了路,就是想要你早些離開……」

陸清酒道:「現在我體內已經沒有寒氣了。」

熬閏聞言皺眉,他之所以將陸清酒凍僵,就是為了逼著白月狐將陸清酒送走,無論白月狐願不願意,繼續待在水府村的陸清酒身體肯定是扛不住的,這樣一來,陸清酒就必須離開,避開即將發生的那件事。熬閏本來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卻沒有想到隔了好幾天再次回來這裡時竟是發現陸清酒還待在家裡,而且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

「冬神幫我把身體裡的寒氣驅走了。」陸清酒說,「我不用再離開。」

熬閏聞言神情複雜,欲言又止。

白月狐卻抬步走到了陸清酒的身邊,直接牽起了陸清酒的手,道:「酒兒,我餓了。」他挑釁的揚了揚下巴。

熬閏見狀氣的差點沒又擼起袖子,對白月狐動手。

陸清酒趕緊勸住了兩人,說咱們吃過午飯再繼續行不行,這都快要十點鐘了,再打下去飯都沒得吃。

在食物的誘惑下,白月狐和熬閏最後選擇了休戰,只是兩人還是有些互相看不慣,你一言我一語的挑釁著對方。

而全程最為懵逼的就是尹尋了,他站在旁邊傻傻的啃著自己的烤紅薯,沒明白怎麼他們這群人一句話不說就達成共識了,還友好的決定去做午飯,他們到底背著自己說什麼了……

陸清酒還是第一次把熬閏請進家裡,邀請他吃午飯。

熬閏顯然對陸清酒的邀請很驚喜,雖然不喜歡白月狐,但還是壓抑下了內心暴躁的情緒,恢復了之前見過的溫和模樣。白月狐也忍了忍,給了熬閏一個面子,他雖然不喜歡熬閏的自作主張,但說到底,熬閏也是陸清酒的姥爺,況且看來陸清酒沒有要責怪他的意思。

「為什麼不走呢。」熬閏在廚房裡,低著頭幫陸清酒處理著白月狐昨天從外面帶回來的新鮮蔬菜,「你若是願意,我可以再為你清理一次道路……」

陸清酒搖搖頭,語氣堅定:「不,我不走了。」

熬閏道:「可是你會死的。」

陸清酒道:「一定會嗎?」

熬閏微微蹙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陸清酒正在把肉剁成餡,打算做成肉丸後下鍋炸,他一邊剁肉,一邊說:「可是我如果走了,白月狐會死吧?」他記得玄玉說的話。

熬閏繼續沉默。

「姥爺,你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嗎?」陸清酒道,「可不可以告訴我?」

熬閏歎氣,他說:「四季神已死,接下來就是兩界相融……」

「那你希望兩界融合嗎?」陸清酒問。

熬閏抬頭,他閉著眼睛,卻好似凝視著陸清酒的面容,他說:「我不關心兩界,我只關心你。」陸清酒是她留下的後代,也是唯一一個擁有龍族血脈的人類,他自然想要用盡辦法讓他活下去,可現在看來,陸清酒自己放棄了最後的機會。

「你還有最後的機會。」熬閏道,「你即便留下來,也不一定能拯救白月狐。但如果你走了,一定會活下來,等兩界融合後,我可以保護你,給你找曾經人界大能修習的法籍,到時……」

聽著他說的話,陸清酒卻看向了白月狐,他和熬閏對話的時候,白月狐一直保持著安靜,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菜盆裡,但菜盆裡被白月狐折騰的亂七八糟的菜卻表明了他並不像他表現出的那麼淡定,陸清酒懷疑這會兒要是白月狐把他的毛耳朵露出來,那雙耳朵一定是小心翼翼的立起來的。

「嗯,我知道。」陸清酒道,「謝謝姥爺,只是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熬閏道:「你真的知道嗎?」

陸清酒說:「知道啊,當時我的父母因為意外去世,我也想要把姥姥接出去,但姥姥卻拒絕了,她說水府村就是她的根,這裡有她想要保護的人,我當時並不明白,現在卻懂了。」他笑了起來,「如果姥姥還在,她也一定會留下的。」

提到姥姥,熬閏的表情裡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他有很多話想對陸清酒說,但這些話,最終化為了一聲低沉的歎息:「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

陸清酒心下一鬆,知道熬閏不會再故意阻止自己。

只是雖然如此,廚房裡的氣氛依舊很奇怪,尹尋坐在客廳裡實在是不敢進來,陸清酒端菜出去的時候問他怎麼了,他說:「沒怎麼,隨便換個生物發現家裡有兩條又四分之一的龍都會受不了的。」

陸清酒:「……」你的計數也太精確了吧。

因為姥爺留下來吃午飯,所以今天陸清酒特意做了一頓豐盛的午餐,肉丸燉番茄,清蒸豆豉魚,紅燒蹄膀,酸菜滑肉粉絲湯,還有一個素菜一個涼菜,每個菜的份量都很足,放在桌子上滿滿一大盤。

熬閏上桌時,略微顯得有些拘謹,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吃一頓飯了,只是在他張口後,陸清酒注意到他空蕩蕩的口腔時,內心依舊有些刺痛。按理說陸清酒的母親是被熬閏親口吞下,但他卻沒辦法對熬閏產生任何責怪的情緒,這一路相處過來,他從熬閏身上並未感覺到任何的惡意,只能感到濃濃的相護之心。

熬閏吃的很認真,每一口飯他都要咀嚼很久,再緩緩都吞下,和起初白月狐剛被領進家門的樣子格外相似。

陸清酒看著他,就想起了吃不飽的白月狐,心裡有些難受,但他也不好表現出來,只是靜靜的在旁邊幫熬閏添飯。

今天白月狐少見的沒有護食,甚至才吃一碗飯就把碗給放下說自己飽了還有點事,便起身出去了。尹尋也機靈了一次,吃完一碗後便說自己去幫著白月狐收拾一下院子,將飯菜和獨處的時間留給了陸清酒和熬閏。

熬閏則受了他們兩人的好意,一邊吃,一邊緩聲用龍族獨有的方式和陸清酒說話,他聊起了許多過往,說起了他和姥姥的初遇。

「你姥姥不太會做飯。」熬閏說,「我搬進來之前,她就天天吃鹹菜配著白飯,整個人都瘦的不像樣子。」

陸清酒聽著,事實上在他出生後,姥姥已經可以完美的掌控火候做出美味的食物了。那時的熬閏已經離開了愛人許多年,而她也被迫學會了獨自生活,只是這幾句簡單的話語中暗藏的心酸,卻已難以用言語簡單描述。

「我做什麼她都喜歡。」熬閏道,「什麼都吃的很多。」他說著舊事,神情裡浮現出了陸清酒從未見過的懷念和溫柔,「只是雖然吃的多,卻一點不見胖,不知道吃到哪兒去了。」

陸清酒說:「姥姥是很瘦的。」直到離開這個世界,她都是一個瘦弱的老太太,村子裡的其他老人年紀大了都有發福的傾向,但她卻還是瘦巴巴的一個,看著讓人心疼。

「嗯。」熬閏道,「那時的一切都很好,直到我被污染。」

這還是熬閏第一次說起關於污染的事,陸清酒聽的心裡微微一緊。

但熬閏並未在這件事上多做言說,似乎連他自己也沒有搞明白,為什麼會被污染,不過他卻告訴了陸清酒一個細節,就是和人類戀愛的龍族,會更容易被污染,至於為什麼,他並未解釋,或許連他自己都搞不明白吧。

熬閏又說了很多關於姥姥年輕時候的事,關於他們的相愛,分別,和孩子的出生。

「我當時被迫離開,再次回來時,你的媽媽已經三歲了。」熬閏是笑著說這話的,「人類小時候竟是這個模樣,和龍族完全不同……」

「龍族小時候不能化形嗎?」陸清酒問。

熬閏道:「是啊,龍族小時候就是小龍的模樣,得等到成年了,把幼龍角褪下來,才能變成人形……小龍族長的就和蛇差不多,一點都不可愛。」

沒想到熬閏這麼直白,陸清酒馬上想起了被自己傷害的白月狐,唔……這麼看來,被小孩嫌棄的白月狐,似乎也是情有可原。

「人類就不一樣了。」熬閏似乎情緒很好,連帶著話也很多,「軟軟的,小小的,一推就倒了,倒了還會哭,哭的鼻子紅彤彤的……」

陸清酒強烈懷疑熬閏背著自己姥姥幹過欺負自己女兒這事兒,不然為什麼會描述的如此細緻。

「不過哭了沒關係。」熬閏說,「嘴裡塞顆糖就好了,很好哄的。」

陸清酒狐疑道:「姥爺……你不會經常幹這事兒吧?」

熬閏:「沒有啊。」

陸清酒:「真沒有?」

熬閏冷靜的說:「就幹過一兩次吧。」

陸清酒:「……」

熬閏忽的想起了什麼,道:「酒兒,你的幼龍角是不是還沒脫呢?」

陸清酒說:「是啊。」這幼龍角敏感的要命,平時他壓根不敢露出來,只有偶爾被白月狐逼的狠了才會被迫露出來,只是露出來之後的下場似乎更慘了一點,想到這裡,陸清酒不由的有些臉紅,但好在熬閏閉著眼睛,似乎是看不見的。

「怎麼了,姥爺?」陸清酒想要岔開話題。

誰知道他問出這個問題後,本來情緒已經接近平緩的熬閏再次爆發了,生氣的說白月狐真不是個好龍,陸清酒這幼龍角還沒脫呢,還只是一條可憐弱小又無助的幼龍,他居然就下了手!

陸清酒驚恐道:「可是姥爺,我都二十七了。」

熬閏道:「二十七?你才二十七?龍族二十七的時候才只是個白花花的蛋蛋呢,他居然對一隻蛋下手?」

陸清酒:「……」姥爺你冷靜一點,你看我四肢健全的樣子哪裡像顆白蛋蛋了。

熬閏顯然對白月狐這頭豬拱了自家這顆小白菜這件事耿耿於懷,要不是陸清酒攔著,他恐怕都衝出去再和白月狐掐一頓了。

陸清酒只能用盡全力勸說,說自己真的不能用龍族的標準來看,要是真的依照龍族的壽命來讓他談戀愛,他豈不是兩百歲都算早戀了,那時候他人在不在還是個問題呢,總不能讓白月狐抱著一堆骨頭架子叫親愛的吧。

「而且我記得我姥姥談戀愛的時候也才十八吧,比我小了整整九歲了。」陸清酒說著說著想起了這茬,「姥爺……你……」

熬閏沉默片刻,決定跳過這個話題,說今天的飯菜可真香。

陸清酒心想姥爺這話題扭轉的也是生硬的過了頭。

陸清酒又和熬閏聊了一會兒,卻是想起了什麼,轉身進了趟臥室,從臥室裡面拿出來了一對毛線織成的耳套,遞給了熬閏,說這是自己織的,戴在耳朵上可以保溫。其實也不是他不想給熬閏別的東西,只是別的東西都還沒織好,就耳套能用,不過還是照著白月狐的耳朵比例來織的。

「這馬上就要過年了,提前祝姥爺新年快樂。」陸清酒笑著。

熬閏小心的接過耳套,想在自己的耳朵上試試,但卻發現這耳套是豎起來的,套不進兩邊,陸清酒解釋說這是給龍耳朵準備的耳套,熬閏聽後很是乾脆的露出了自己豎起的龍耳朵。陸清酒注意到那雙耳朵上面也是毛茸茸的,還一動一動,看的他手都癢了,但鑒於自己晚輩的身份,只能硬生生的忍住,但還是禮貌性的問了句,需不需要自己幫他戴。

熬閏點點頭表示同意。

陸清酒略微有些驚喜,拿起耳套後小心的幫熬閏戴上了,熬閏的耳朵手感和白月狐的相似,只是毛稍微要粗了一點,但還是同樣的柔軟且毛茸茸,陸清酒看著熬閏戴著耳套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熬閏偏偏頭,問:「好看嗎?」

陸清酒笑著說好看。

「那我就留著了。」熬閏溫聲道,「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

陸清酒道:「您不留下來吃個晚飯嗎?」

「不了。」熬閏說,「我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好。」

陸清酒欲言又止。

但就在他猶豫的時候,熬閏已經站了起來,走出去了。陸清酒趕到門邊的時候,已經沒有看到熬閏的身影,他略微有些失落,一直在院中和尹尋修復院子的白月狐卻走到了他的身邊,開口道:「他怎麼戴著耳套?」

「哦,我想著要過年了,就送給了他當新年禮物。」陸清酒奇怪道,「你不是不喜歡耳套嗎?」

白月狐不高興道:「誰說我不喜歡了。」他說完還露出自己的耳朵抖了一下,「冷著呢。」

陸清酒看著白月狐吃醋的小模樣,實在是沒忍住,伸手就握住了白月狐那雙毛茸茸的耳朵,這下他也沒有客氣,握住之後還狠狠親了一口:「沒事,我給你重新織一對,不,織好多好多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