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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

聽著白月狐的話, 陸清酒真不敢去想以前的日子他家的狐狸精是怎麼熬過來的,而且現在好不容易過上了可以吃上熱飯的生活,卻又要為了救他的命把這味道微妙的屍體給吃了。

陸清酒越想越覺得心疼,趕緊安慰白月狐說回去之後就給他做好吃的, 香辣蟹清蒸蟹一樣來一鍋,吃飽了為止。白月狐聽了陸清酒的話這才感覺好一點,從地上站起來說, 走,咱們回家吧。

於是又牽著陸清酒的手朝進來的方向走去,陸清酒一邊走一邊說:「你就這麼把她吃了,她會不會很生氣啊, 還有……既然我們要吃她為什麼要先敲門?」重點是敲完門之後她還真的把他們兩個放進來了, 這麼想想搞得他還覺得有點對不起雨師妾。

白月狐道:「給我們開門的不是她。」

陸清酒說:「那是誰?」

白月狐道:「自然是製作陵墓的人。」他簡單的解釋了一遍,陸清酒這才明白了雨師妾的墓地到底是怎麼回事。

雨師妾和她的丈夫雨師不同,她是精怪, 而她的丈夫雨師卻是天神, 如果說雨師掌管的是正面的力量,那雨師妾掌管的卻是負面的力量。她精通詛咒,可以和劇毒之蛇交流, 雖然代表的是太陽的力量,但行事風格卻是陰毒的那一掛。

後來她死後, 天連晴百日, 百姓顆粒無收, 雨師見到此景, 便知道是雨師妾的怨念作祟。為了緩解雨師妾的怨念,他便修建了這一座墓葬,將她置於其中,壓住了怨氣。

只是後來龐子琪他們闖入這裡,觸碰了墓中機關,也被雨師妾的怨念沾染,命懸一線。

陸清酒這下聽明白了,給他們開門的並不是雨師妾,而是她的丈夫雨師。

兩人到了進來的墓口,聽見外面傳來了嘩啦啦的雨聲。陸清酒早有準備,從自己的包裡掏出了傘,舉在兩人頭頂。

他們離開石門之後,順著土坡到達了平地,陸清酒走在後面,當他爬上來時,卻被眼前的人嚇了一跳。不知何時,墓地之外出現了一個穿著青衣的男人,男人的臉上戴著一副面具,遮住了上半臉,露出形狀優美的嘴唇,他的眼睛是如同湖水般漂亮的淡綠色,此時正靜靜的看著陸清酒和白月狐。

男人的手中也舉著一把傘,這把傘陸清酒曾經見過——就是那個跟著龐子琪的女人舉著的傘。看來他便是將雨師妾下葬的人,也是白月狐口中的雨師。

「好久不見。」男人開口,聲音清悅。

「好久不見。」白月狐說,「你來晚了。」來晚了的意思是你老婆的屍體已經沒了。

陸清酒本來以為雨師聽了白月狐的話至少會表現出憤怒,誰知他眨了眨眼睛,居然笑了:「我當初說什麼來著。」

白月狐道:「什麼?」

「她當年死的時候,我就問阿銘,說能不能讓你過來幫個忙,把她的屍體吃了,以絕後患,阿銘信誓旦旦的說你定然是不肯的。」雨師道,「因為看起來就很難吃的樣子……」

白月狐冷冷的打斷了他:「不是很難吃,特別難吃。」

「那你還不是吃了。」雨師笑了起來,他一笑,天上的雨就更大了,嘩啦啦的落在傘面上,砸出清脆的響聲,

陸清酒站在旁邊聽著,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發展,他以為雨師是作為家屬來尋仇的,誰知道笑的跟朵花兒一樣,就差給白月狐送面錦旗了。

見白月狐面色不善,雨師也知道玩笑適可而止,他道:「你既然千里迢迢來湯谷,我自然也要盡地主之誼……」

白月狐挑眉。

「這邊請吧。」雨師做了個請的手勢。

白月狐便順手牽著陸清酒的手走入了雨幕之中。

雨師見著兩人的動作,卻是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表情。

陸清酒被白月狐牽著往前走,他們走向的地方雨幕越來越大,甚至有些看不清楚周圍的景象,但讓陸清酒覺得驚訝的是,這些雨水卻沒有打濕他的身體,而是在將要觸碰到他衣物的時候,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攔住了,朝著另外一個方向滑落。

雨水遮住了陸清酒的視線,他只能跟隨著白月狐的步伐,直到跨過了某個界限,原本大如瓢潑的雨,一下子停住了。

陸清酒放下了雨傘,看見了另外一個世界。

這個世界的天空中,飄著一條巨大的河,河水清澈蔚藍,如同雨師的雙眸。河水中的游動的小魚也清晰可見,這些魚色彩繽紛,在河流中暢遊的模樣彷彿構成了一條艷麗的彩虹,河流之中還有隨波逐流的水草和圓潤的鵝卵石,美麗的彷彿夢境一般。

陸清酒簡直看呆了,直到白月狐輕輕的扯了扯他的手,他才回過神。

這似乎是雨師的世界,整個世界都被水包裹。

地面上也是水,還在隨著微風輕輕蕩起波瀾,只是這水被什麼東西隔開了,陸清酒可以踩在上面行走,他在水裡看到了幾條巨大的黑色的魚,這些魚至少有五米左右,展開身體游動的模樣,讓人莫名的生出幾分畏懼。

「請吧。」在一個石台和石凳旁,坐下的雨師對兩人做出了請的姿勢。

陸清酒和白月狐則坐在了雨師的對面。

雨師手在面前一撫,石桌上面便出現了幾個精美的瓷盤,瓷盤之中裝著潔白的魚肉,看起來十分的美味。除了魚肉之外,還有一些陸清酒不認識的東西,看起來有點像果凍,呈現出水狀般的透明。

陸清酒看了眼白月狐,白月狐點頭示意可以吃,然後伸手拿起筷子,夾了塊魚肉。

陸清酒其實對那果凍更感興趣,不過他還是先嘗了塊魚肉,魚肉入口之後味道非常驚艷,肉質細膩肥美,帶著一絲甘甜,完全沒有魚類的腥味,全是鮮美。

陸清酒讚道:「好吃!」

雨師彎起眉眼;「喜歡就多吃些,自從月狐去了水府,已經好久沒到這裡吃東西了。」

陸清酒說:「以前他經常來?」

雨師道:「哪有吃的他就去哪,把東西吃完了就走,就因為這個還和好多人打了架。」

白月狐道:「要不是你被我揍怕了會讓我進來?」

雨師攤手:「這不是讓你進來了嗎?」

白月狐:「還不是因為你那個難吃的老婆。」

雨師:「……」

陸清酒聽著兩人說話有些想笑,看來雨師和白月狐關係不錯,以前就是朋友,他把魚肉吞下去,又夾了一塊那透明的果凍,放進了自己的嘴裡。看見這東西的模樣,陸清酒以為味道會和果凍差不多,結果入口之後卻有些愕然,這東西居然是肉類的口感,嚼在嘴裡十分的筋道,味道也很鮮美,吃著有點像魚肉,但又沒有魚肉的腥。

「好好吃。」陸清酒再次發出讚美。

「好吃吧。」雨師笑道,「這東西叫做太歲,人類吃了可以延壽的。」

「這是太歲?可是太歲不是脂肪狀的嗎?」陸清酒訝異的問道。

「那是人間被污染後的太歲。」雨師說,「才生出來的太歲,就是透明的。」

陸清酒點了點頭。他是知道太歲的,這種東西在民間又被叫做肉靈芝,是一種看起來和肉差不多的東西,據說是真菌生成的,但是實際上它和真菌又有很大的不同,因為經過微觀分析,會發現裡面是動物才有的蛋白質,而且把太歲放在某種潮濕的環境裡,它還會繼續長大,彷彿是活著一樣。民間關於太歲的傳言有很多,陸清酒曾經還看過一種說法是當年徐福東渡,為的就是為秦始皇尋找太歲去的。

陸清酒又吃了一塊,不由得被這味道折服,讚歎連連,倒是白月狐興趣不大的樣子,雨師笑著問他怎麼不吃,他很不給面子的說了一句吃膩了。

雨師聞言倒也不在意,只是勸陸清酒多吃一點,說這東西吃了對人的身體很好。

陸清酒點頭對他道謝,只是他吃著吃著,覺得這東西好像有點眼熟,停頓了一會兒,想了一會兒,終於想起了自己在哪裡見過,他的筷子一頓,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看向白月狐:「月狐……」

白月狐道:「嗯?」

陸清酒說:「我記得,你之前好像誇讚過尹尋的肉質不錯……」

白月狐眨眨眼睛,滿臉無辜:「我沒吃他。」

陸清酒說:「我不是說你吃他,我是說……尹尋不會身上都是……」

白月狐道:「就是這個啊。」

陸清酒下一刻就顫抖著放下了筷子,他就說尹尋明明是水做的為什麼白月狐還會對他感興趣,他現在終於明白了,原來那根本不是水,是肉啊,而且肉質不錯這句話還有點道理。

「這……這肉靈芝怎麼來的啊?」陸清酒虛弱的發問,「會變成人嗎?」他總有種自己吃掉了自己那個廢材好友的恐怖錯覺。

「怎麼?」雨師看著陸清酒的反應不太明白,「難道你有朋友是肉靈芝?」

「對。」陸清酒點頭。

「哦,這個倒是不用擔心。」雨師無所謂道,「肉靈芝只是一種食材,不過因為材質特殊,所以可以用它來重新構築身體,所以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你那朋友曾經死過一次吧?」

這倒是沒錯,按照尹尋的說法,當年他掉進水坑的時候命就沒了,還是那個奇怪的男人給了他第二次生命,看來那個男人就是用肉靈芝重新構築了尹尋的身體,才讓尹尋活了下來。

想通這件事,陸清酒才放了心。

兩人把面前的東西吃完後,白月狐起身告辭。雨師也沒有要挽留的意思,目送兩人離開。

白月狐領著陸清酒從雨幕中離開了雨師的世界,回到現實中後,又將陸清酒帶回了老宅。

「尹尋,我們回來了。」陸清酒在院子門口叫道。他們出去了一天,也不知道尹尋有沒有好好的看著鍋裡的肉。

尹尋聽見聲音從屋子裡屁顛屁顛的衝了出來,「你們回來啦。」

陸清酒說:「火關了嗎?」

「關了關了。」尹尋道,「我還嘗了點肉,真好吃。」

陸清酒笑道:「晚上就吃燉肉好了。」

畢竟辛苦白月狐啃了一嘴的泥巴,陸清酒也想要好好犒勞一下自家的狐狸精。

朱淼淼給陸清酒發的隔日達快遞,第二天陸清酒就去鎮子上把快遞領了回來。快遞裡是用繩索綁好的大閘蟹,公的母的都有,光看個子就知道肯定很肥美。

尹尋沒吃過螃蟹,站在旁邊眼巴巴的看著,說這螃蟹真的好吃嗎,看起來全是骨頭的樣子啊。

「當然好吃了。」陸清酒笑道,「咱們中午就吃螃蟹吧,我蒸一半,剩下的做香辣蟹。」

「好好好。」尹尋開心極了。

白月狐倒是對螃蟹興趣不大的樣子,沒什麼反應。

死掉的螃蟹就不能吃了,所以陸清酒收到之後直接放進鍋裡蒸了一鍋,剩下的全都砍成一半用來做香辣蟹,他在香辣蟹裡面加了不少土豆洋蔥之類的輔料,到時候螃蟹吃膩了還能換種口味。

陸清酒做螃蟹的時候順便還給朱淼淼打了個電話過去,感謝她的禮物。

朱淼淼在電話裡咯咯的笑著,說想吃了就說,她再去給陸清酒弄兩斤,陸清酒也沒和她客氣,笑著說好。

螃蟹在鍋裡變成了金燦燦的黃色,陸清酒又挑了螃蟹專用的作料。作料裡放上蔥姜,再用少量熱油一滾,再在油裡加上吃螃蟹用的醋,這樣做出來的作料特別鮮美,和螃蟹簡直是絕配。

香辣蟹就更不用說了,還沒掀開鍋蓋就散發出濃濃的香氣,勾的尹尋一直在旁邊探頭探腦。

陸清酒去鎮上拿快遞的時候還專門去店裡買了點當地人釀的黃酒,螃蟹性寒,吃多了對胃不好,姜茶和黃酒是搭配螃蟹的極好飲品,他們對茶不是很感興趣,陸清酒便打了黃酒過來。

陸清酒讓尹尋把桌子搬到了院子裡,一邊賞月一邊吃螃蟹。

尹尋已經迫不及待,乖乖的擺好了桌椅,三人便在桌邊坐下。

九月的螃蟹已經很肥了,扒開殼子,就能看到豐腴的蟹黃,還有油油的汁水順著殼子往下流,陸清酒抿了抿自己的手指,教尹尋怎麼剝螃蟹。蟹黃可以直接沾醬汁吃,蟹肉則能用鉗子一點點的剝下來,放在剝下的空殼子裡,等積累的多了,再一口悶掉。

吃著鮮美的蟹黃蟹肉,喝上一口溫過的黃酒,微風裡還帶著桂花淡雅的香氣,陸清酒再次感激自己做出的選擇。

還好他回來了,回到了這個名為水府的村子。

白月狐盯著螃蟹沒動手,眉頭微微蹙起來,似乎在考量到底要不要連帶著骨頭一起吃了。陸清酒到底還是心疼他啃了那一嘴的泥巴,乾脆幫白月狐處理起了螃蟹,把弄好的蟹黃蟹肉放了蘸料直接送到了白月狐的嘴邊。

「吃吧。」陸清酒笑著道。

白月狐接過來,一口吞了,皺著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他微微張口,道了句:「好吃。」

「好吃吧?」陸清酒說,「你先吃香辣蟹,我給你繼續剝。」

白月狐點頭。

如果說清蒸蟹吃的是螃蟹本身的鮮味,那香辣蟹就要重口一點,裡面的蟹肉沾染上了香料的味道,味道從清淡變成麻辣鮮香,白月狐抓著一隻,有些不太熟練的開始啃,他似乎也發現了骨頭會影響螃蟹的味道,雖然吃也沒關係,但還是乖乖的把骨頭吐了出來。

尹尋很快就掌握了吃螃蟹的訣竅,吃的飛快,不過他可沒白月狐那麼大的胃口,六七隻下肚,就差不多飽了,但他顯然還沒吃夠,眼巴巴看著陸清酒,說:「我還想吃。」

「吃啊,這不還有這麼多嗎。」陸清酒可是把螃蟹全給煮了。

「可是我吃不下了。」尹尋道,「這螃蟹明明沒什麼肉啊,可為什麼這麼脹肚子。」

陸清酒笑了起來:「喜歡的話我就讓我朋友過兩天再給我寄一些,別傻撐,你又不是白月狐。」

常人五六隻螃蟹就飽了,但對於白月狐來說,五六隻螃蟹的肉還不夠他塞牙縫了,不過他倒也沒有讓陸清酒繼續給他剝,而是示意陸清酒自己吃。之前白月狐不想動手,純粹是因為懶,真動起手來,剝的螃蟹個個乾淨的不得了,他力氣大,連鉗子裡面的肉都能直接捏碎了掰出來。

陸清酒也沒忘記給自己的小狐狸和小黑豬分點出來,小狐狸吃螃蟹就不用剝殼了,尖銳的牙齒嘎吱嘎吱便把殼子咬了個稀巴爛,連骨頭帶肉全給吞了,倒真是和偷懶的白月狐有那麼幾分相似。

秋天是賞月的季節,天氣不冷不熱,半圓的月亮掛在空中。再過幾天就是中秋,是該吃月餅的時候了。

月餅可以在鎮上買,不過陸清酒還是決定自己做,他還沒親自做過月餅呢,他計劃著做點蓮蓉蛋黃,再做些鮮肉月餅,家裡還缺個小型的烤箱,等他明天去市裡買一個,再順帶看看醫院裡的龐子琪的情況。

這裡的生活比他之前過的有趣多了,陸清酒喝了暖暖的黃酒,臉頰上也浮起了一層紅暈,他有些微醺的醉意。

尹尋吃飽後便回家去了,院子裡便只剩下了他和白月狐。

白月狐低著頭慢慢的剝著蟹肉,修長的手指靈巧無比,將白花花的蟹肉一點點的剝到了螃蟹殼中。

他剝好之後看了眼坐在旁邊淡淡笑著的陸清酒,抬起手便將蟹肉喂到了陸清酒嘴邊。

陸清酒見狀愣了一下:「不用了……」他吃飽了。

白月狐卻沒有動,手臂微抬,示意陸清酒吃。

陸清酒失笑,到底還是受了白月狐的好意,只是他接過螃蟹的時候忽的想到了什麼,扭頭看向白月狐,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是白月狐第一次和他分享食物。陸清酒也知道,野生動物吃東西的時候是最警覺的,再加上白月狐護食的性格,只要是進了他碗裡的東西,都不可能分給別人,這次白月狐的動作太過自然,陸清酒險些都沒有意識到這和平日裡的差別。

陸清酒吃了口蟹肉,大約是因為這是白月狐親手剝的螃蟹,味道格外的好,陸清酒笑了起來。

白月狐道:「你笑什麼?」

陸清酒說:「我笑我沒想到我這個當飼養員的還有熬出頭的一天。」

白月狐挑眉:「熬出頭?」

陸清酒笑而不語。

白月狐卻不明白陸清酒的笑是什麼意思,他並沒有察覺自己的行為出現了什麼偏差,沒覺得自己同陸清酒分享食物這件事有什麼不對。

「睡覺吧。」吃完了最後一隻螃蟹,陸清酒也有些困了,此時夜色已深,風也有些涼了。

「好,你先去。」白月狐道,「我把桌子收拾一下。」

陸清酒點點頭,起身伸了個懶腰,便進屋子洗漱睡覺了,他躺在床上的時候,透過窗戶看見白月狐正在院子裡低著頭收拾碗筷。腦子裡卻不由的想起了龐子琪對他說過的話。「野獸就是野獸,雖然把自己裝成了人類,但一旦受到刺激就會凶性畢露。」——那又如何呢,兔子被逼急了都會咬人,況且白月狐並不是沒有自我意識的野獸,他知道自己是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自制力已經強過了很多人類。

陸清酒想著想著便打了個哈欠,濃濃的睡意湧上了心頭,他閉上眼睛,不過片刻便陷入了憨甜的夢鄉。

第二天早晨,天高氣爽,晴空萬里。

陸清酒做完早飯之後就打算去市中心的醫院看望一下龐子琪。

尹尋像個熊孩子似的哭著鬧著要和陸清酒一起去,陸清酒無奈之下只能答應了。

於是兩人坐上了小貨車,朝著市裡去了,幾個小時後,到達了市中心的醫院,走到病房外面,還沒進去,就聽到龐子琪又在憤怒的咆哮:「我他媽都要死了,你能別騷擾我了嗎?求求你做個人吧——」

陸清酒:「看來他精神不錯啊。」

尹尋點點頭:「比幾天前的精神頭好多了……」

陸清酒道:「那雨師妾應該沒跟著他了吧。」他說完這話,便推門而入,然而,在他看清楚了病房裡的龐子琪後,表情卻凝固了幾秒鐘。

只見龐子琪坐在病床上和人生龍活虎的吵架,原本在他身上趴著的雨師妾的確不見了蹤影,可是卻多了一個拇指大小的小人一臉不高興的坐在了他的肩膀上,那小人……分明就是縮小版的雨師妾。

見到此景,陸清酒和尹尋對視一眼,在對方眼裡看到了同樣愕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