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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他的左手原本摟在我的腰上,卻逐漸劃進了我的衣領內,平靜且淡然道:「除了魚羹,還想要什麼?」

他的手勁加大了幾分,粗糙的手掌揉握著雪嫩的豐盈,語聲卻仍是那樣的平淡從容。

我呼吸加快,咬住勺子說不出話來。

修長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夙恆在我耳畔低聲道:「用別的東西繼續餵飽你,嗯?」

我愣了一瞬,叼在嘴裡的勺子摔落在地,臉頰染上羞怯的嫣粉,咬字極輕道:「不要這樣……」話中夾雜著喘息,頓了片刻又添了一句:「我想和你說一件事……」

夙恆抱著我站了起來,很配合地問道:「什麼事?」

「今天在東南方的一個涼亭邊,遇到了紫微星君,」我抬眸看著他,輕聲回答道:「他說修明神君已經有三個月沒回天界,眼下大概身陷困境……」

我頓了頓,又問:「你知道修明去了哪裡嗎?」

夙恆將我放到了床上,他並未答話,只是吻住我的唇,似乎並不準備告訴我,等了一陣以後,我拉過鬆軟的被子,滾進了床角里。

「挽挽。」他低聲喚道。

「那天你們好像要去朝夕樓……」不知道為什麼,心底忽然湧起一陣澀意,我拽緊了被子,眼中水汪汪一片,「修明神君沒有回天界,他是不是和清岑天君一起去了朝夕樓,那裡的美人那麼多……聽說你和他們交情很好,假如他們邀請你去……」

微涼的指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他低低道了一聲:「醋勁這麼大。」

又順手捏了我的臉,他才接著沉聲道:「朝夕樓裡的美人,怎麼比得上挽挽。」

我不想說話,愈發往被子裡靠。

夙恆伸手摟住我的腰,「還在生氣?」

我推開被子,翻身滾進他懷裡,「沒有生氣。」

纖白的手指描著他衣領上的暗紋,我輕聲道:「不知道朝夕樓是什麼地方,為什麼天上的神仙都會去,我只是有些害怕……」

他將我抱緊了些,低頭吻了我的臉頰,「我帶你去一趟。」

夜空茫茫,月朗星稀。

雕飾華麗的馬車內,四角都嵌著光色柔和的夜明珠,我坐在夙恆的身側,怔怔地看著窗外的夜景。

八匹銀尾獨角獸拉著這輛馬車一路疾馳,縱橫交錯的長街上,景物和行人的影子都有些模糊。

我眨了眨眼睛,側過臉看向夙恆,「君上……」

他沒有應聲。

我略微思考了一下,淺聲叫道:「夫君。」

夙恆將我抱到他的腿上,解開我有些鬆垮的腰帶,重新繫好了以後,緩緩接話道:「乖,再叫一聲。」

他的聲音低沉微啞,落在耳畔更是說不出的惑人。

我抬頭親了親他的臉,乖巧道:「夫君。」

「還有半個時辰。」夙恆吻著我的唇瓣,手掌扣在我的腰上,「想不想在馬車裡……」

我紅透了耳根,含羞拒絕道:「不想……」

話音落後,夙恆並沒有放開我,隔著衣服在我身上摸了幾把,靜了一陣忽然開口道:「死魂簿上有了新的名字。」他淡聲道:「挽挽又要去人界了。」

這話雖然說得平靜漠然,卻似乎帶著淡淡的怨氣。

我怔了怔,又湊過去親了他一下,「這次雪令和我一起去,我會盡快回來。」

夜明珠的光暈輕淺,像是融進了雨夜的月色。

他一手摟著我的腰,淡淡應了一聲嗯,而後又道:「我等你。」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了下來,冥司使恭敬地拉開車門,手執純銀法杖立在門邊。

琵琶古琴交雜著絲竹箜篌,入耳的樂聲清亮悠遠,我望著不遠處鴻圖華構的玉宇瓊樓,默了半刻後輕聲道:「這就是朝夕樓……」

夙恆將我橫抱下馬車,冥司使們默不作聲地跟在他身後。

「我也是第一次來。」他道。

來往的客人熙熙攘攘地走過,我才察覺客人中有男有女,安靜地呆了一小會以後,又發現他們好像看不見我。

我定定望著夙恆,心想他大概是加了隱蔽結界。

然而有一位冥司使卻好像不在這個結界裡,他收了握在掌中的法杖,方才踏過門檻,就有兩位秀麗動人的姑娘圍了上來。

正門外紅綢紗幔飄蕩,古樂悠揚,韶光清朗。

兩位姑娘身穿廣袖長裙,衣領拉的很低,臉上薄施一層淺粉的胭脂,眉眼含笑,舉措多嬌媚,聲音甜而不膩道:「奴家終於又盼到您了。」

似乎是常客。

那位冥司使默默從兜裡掏出兩錠金子,遞給了一左一右兩個姑娘。

路過的客人們見怪不怪,似是早已習慣這般非同尋常的豪奢。

冥司使又從兜裡掏出一沓大額銀票,一副常來歡場燒錢作樂的樣子,語氣中透著一股空虛寂寞冷,深沉道:「叫你們最漂亮的姑娘來。」

他說:「叫上七八個,好好樂一樂。」

兩位引路的姑娘雙眼放光,嬌容堆笑,衝他盈盈一拜道:「爺,您這邊請。」

我跟著這位爺走進了朝夕樓的大堂。

大堂的桃木橫樑上,懸吊著數十盞水晶流燈,通亮如夏日的白晝一般,絲竹曲樂婉轉不歇,夾帶著花衢柳陌的歡笑燕語。

廳堂的正中央,搭了一個高約三丈的玉石台。

我牽著夙恆的手,靜靜站在一方無人落座的圓桌邊,看台上那雲鬢花顏的青衣美人……

跳著冥界的合歡舞。

台下的看客們三兩成群,坐在桌邊飲酒作樂,懷裡抱著或妖媚或清秀的姑娘,時而為那跳舞的青衣叫上一聲好。

舞樂的節拍很慢,琵琶輪指長音不歇,燭火通明的台上,她姿態極美地褪下外衣,藕臂纖細如蓮蔓,著一件薄衫揮袖旋身,眼波盈盈堪可勾人。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就好像……

曾經在哪裡見過她一樣。

守在冥司使身邊的姑娘笑聲若銀鈴,朱唇輕啟道:「爺您看,跳舞的這位是玉奴,玉奴姑娘也是朝夕樓的紅牌之一,每三個月登台一次……」

那位冥司使掂量著手裡的銀票,望著跳舞的玉奴姑娘,應了一聲「哦」,又道:「待會也把她帶到我面前來。」

一刻鐘以後,在朝夕樓頂層的某個包廂房間裡,齊聚了包括玉奴在內的七位紅牌,清新冶麗應有盡有,薄裙裹身,貌美非常。

最後一個推門進來的姑娘更是麗質超群,她抱著一把玉骨犀牛角的琵琶,一顰一笑皆引人遐思,一舉一動都彷彿無盡撥撩,款款站在七位紅牌之前,鶯聲軟語道:「爺,讓奴家給您唱首曲吧……」

我想了一會,還是很膚淺地問:「你覺得她們漂不漂亮?」

夙恆抬手攬上我的肩,「比不上挽挽一半漂亮。」

又過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冥司使蒙上雙眼和八位紅牌玩起了捉迷藏,他們在屋子裡追逐嬉戲的時候,夙恆憑空拽出了一把紫檀木椅。

他抱著我坐在這把椅子上,一心一意剝起了核桃。

我一邊吃核桃,一邊仔細端詳那些姑娘,看了一會,目光有些怔住,「她們中的兩個,眼底好像有青印。」

「嗯,厲鬼青印。」夙恆道。

我著實感到十分震驚,手中的乾坤袋跌到了地上,袋子裡裝著的山核桃滾出來幾顆,有一顆甚至滾去了牆角,絆倒了一位衣著清涼的姑娘。

她嬌弱地驚呼出聲,衣服扯破半邊,光潔的後背露在了外面。

我伸手捂上夙恆的雙眼,「不要看她。」

他道:「我只想看挽挽。」

我聞言心滿意足,仰著臉親了他一下。

「清岑和修明確實來過朝夕樓。」夙恆召喚出赤焰天火,將落地的乾坤袋燒成了煙灰,低緩著聲音道:「這裡有不少美人是厲鬼所化,采陽補陰,傷了幾位天界神仙的仙骨。」

我怔然一瞬,接話道:「所以他們來這裡,是為了敲碎那些厲鬼的命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