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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

林知夏把他牽回寢室,還給他泡了一杯熱茶。他脫下外套,僅穿一件襯衣,安靜地坐在床邊,室內飄蕩著玫瑰花的清香,林知夏挨近他身邊,問道:「你不是去倫敦了嗎?」

「昨天剛回來,」江逾白答道,「我給你帶了新年禮物。」

林知夏指了指花瓶:「你的新年禮物,不就是那一束玫瑰?」

江逾白放下手中的茶杯:「不止有玫瑰。」

「還有什麼?」林知夏和他對視。

江逾白從他的外套口袋裡摸出一個精巧的木盒。他打開盒子,裡面裝著一隻銀色戒指,林知夏驚奇道:「你要向我求婚嗎?」

林知夏穿著一條棉質連衣裙,裙子是最小號,非常貼合她的身體——她把江逾白帶上來時,壓根沒注意自己的著裝,而現在,她猛然鑽進被子裡,悶聲道:「太早了,我們暫時不要考慮那些問題。」

江逾白掀起被子的一角。

江逾白上了她的床,她還往角落裡躲。江逾白抓著她的手腕,把戒指放入她的掌心:「求婚是將來的事……這是一個小玩具。」

「小玩具?」林知夏頭頂著被子,複述江逾白的話。

江逾白笑了一下,才說:「你看。」

他觸動戒指的一處機關,內嵌的銀色圓環重重交疊,這枚戒指變成了一顆天文星球,每一條銀環上都刻著英文單詞。

林知夏伸出手指,輕輕地戳了戳天文球:「好神奇。」

「喜歡嗎?」江逾白問她。

「喜歡。」她雙眼忽閃。

江逾白再次按動機關,天文球變回了戒指的模樣。他說:「這是十六世紀德國人設計的天文球戒指。我找了倫敦的公司訂做,前天我去倫敦,是為了拿戒指。」

林知夏把玩半天,讀出戒指上的英文單詞,連在一起就是一句:「I love you more than all the stars in the sky(我愛你勝過璀璨星空)。」

她再次翻轉球面,還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把戒指收好,戴在左手食指上。

或許是因為被子裡空氣不流通,她的神智不太清醒。她倒進江逾白的懷裡,他一把摟住她,又低聲念道:「夏夏。」

林知夏鬆開他的衣服。她躺在床上,小聲說:「你抱抱我。」

江逾白關了燈,側躺在她身邊。室內昏暗不見光,在黑暗環境的遮掩下,他們自然而然地接吻,不知到了什麼時候,外面開始下起一陣雨,那雨聲淅淅瀝瀝,帶著冬風刮過的輕響,砸在宿舍的窗台上。

雨越下越大,江逾白還在親她。

林知夏輕輕推了他的胸膛,那熱度直抵她的掌心。他重歸理智的牢籠,暫停一切動作,他說:「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現在嗎?」林知夏說,「外面還在下雨。」

林知夏打開了室內的燈。

光明乍然降臨。

江逾白抓起外套,繫在腰間,他仍然坐在床上,半靠著床頭,頗有種凌亂的美感,林知夏不太懂他這是怎麼了。她問:「你不舒服嗎?」

江逾白稍顯侷促:「我非常舒服。」

「真的嗎?」林知夏再三質問。

「真的。」江逾白微微抬起下巴。

林知夏摸了摸他的額頭:「應該不是著涼了吧。」

她又和他說了一會兒話,還問他想吃什麼、玩什麼?江逾白聽她提起「玩遊戲」,他的思維又飄到了別的地方。他只能說:「我們玩國際象棋吧。」

林知夏把國際象棋的棋盤搬了過來。他們連續交戰好幾局,江逾白被林知夏殺得潰不成軍,片甲不留——他本來還以為,她會給他放水,沒想到她還是老樣子。很好,他就是喜歡她這一點。

他逐漸恢復平靜。

午夜十二點,新年的鐘聲從遠處傳來。

江逾白仍然沒離開林知夏的房間。窗外的那場雨也沒有停。林知夏拍平被子,邀請道:「你要不要和我睡一晚?」

他知道她沒有那種意思。

他鬼使神差地答應道:「好的。」

這一晚,他睡得很不踏實。

學生宿舍的單人床太窄,而他習慣了寬敞的大床。林知夏背對著他睡著了,不存在絲毫戒心。他一直摟著她的腰,可惜溫香軟玉是一種甜蜜的折磨——若有似無的香氣、柔軟溫暖的觸感都在刺激他的感官和神經,讓他既亢奮又清醒,哪裡還有一丁點睡意?

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2012年的最後一天。

第二天清晨,江逾白起床很早。

林知夏仍然處於迷茫的狀態,還未分清現實和夢境,江逾白就說:「我先回家了,有事給我打電話,或者去我家找我……」

林知夏點了點頭,又問:「你昨晚睡得好嗎?」

江逾白回憶昨夜,林知夏靠在他的懷裡,他不小心碰到她的胸口——這實在是很不應該。他擰開礦泉水瓶,喝了一口水,才說:「我睡得挺不錯。」

江逾白現在很想回家換衣服,洗澡,補個覺。

林知夏和他打過招呼,目送他離開。

*

聖誕假期之後,本科生迎來了他們的期末考試。

林知夏抽空參加了幾次助教培訓課程。在培訓課上,她又認識了許多博士生、博士後,大大拓寬了交際面。

新學期即將開始,林知夏收到一個壞消息和兩個好消息。

好消息是,她和溫旗合作的論文發表成功了。她也拿到了屬於她的學生名單。

壞消息是,她和印度學姐合作的論文被編輯拒稿了。拒稿的原因也很簡單,學姐那篇論文的核心觀點已經被另一個科研組搶先發表了——這在學術圈,算是很常見的一件事。

接連幾天,學姐的情緒都有些低落。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蝴蝶效應」。

如果學姐沒有刪掉溫旗的實驗工作,她就不用花時間設計另一種方法。她提交論文的時間,就會早於另一個科研組。

林知夏非常同情學姐,但也沒有辦法。規則就是規則,他們只能遵守。

與此同時,林知夏正式上崗。她是本學期《量子計算》這門課的助教——她還有五個同事。六位助教要共同輔導幾十個學生,每週為他們分組上課。

比較尷尬的一點是——林知夏的年紀比她的學生都小。她的學生們都是十九、二十歲的年輕人。

第117章 輔導課(上)

學院給林知夏分配了四位本科生。她負責輔導這四位學生的課程學習。上課的第一天,為了讓自己看起來足夠成熟穩重,林知夏穿得相當正式。

下午兩點整,四位學生準時抵達一間小教室。

巧合的是,四位學生都是中國人,其中兩位男生來自上海,另外兩位女生來自台北和澳門。他們有說有笑地講著中文,圍繞著一張圓桌坐下。

林知夏站在一張白板的前方,握著一支馬克筆,用英語為大家講解了一遍知識點框架。學生們還在底下小聲地用中文交流,林知夏就問:「你們希望我講英語,還是講中文?」

有個名叫李梓睿的男生說:「林老師,你說中文,夾一點英語名詞……」

李梓睿還沒講完,林知夏就同意道:「好的,那我們就像同學聊天一樣上課,最好能讓你們放鬆下來。」

另一位名叫吳品妍的女生舉手,提問道:「我們每週要交作業嗎?」

林知夏給他們每個人發了一份打印好的文檔。

她穿著西裝套裙,神色平靜,認真地說:「你們每週要寫一篇簡短的學術文章,2000詞左右,我會給你們的文章評分。今天是第一堂課,我想瞭解你們的學術興趣、你們的選課目的。如果你們只是想拿到高分……這個很簡單,我可以為你們量身定做計劃,再給你們推薦一些寬泛的材料。如果你們對某一個研究領域特別感興趣,我們也可以在課堂上多討論一下。當然了,重點還是要放在課程本身的學習上。」

吳品妍抱著書包,又問道:「我有下載去年的作業,我有把它做完,遇到量子計算模型的題目,我好容易被涮掉,我們能多講一點量子計算模型嗎?」

「可以可以。」林知夏爽快地答應道。

大家見她這麼好說話,又有一個男同學問道:「你是不是剛發了一篇重構量子算法的Nature論文?你從數學分析、實驗結果兩個方面證明了算法的優越性……哦,對,新聞上說你才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