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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十個半小時過去,手術室的燈仍舊亮著。

十一個小時過去,站在一邊的院長面色已經越來越白,他身邊的醫生面色也不好看起來。

十一小時二十分,院長的腳已經發抖,連看一眼喬琛的勇氣也沒有。他們都清楚,十二個小時後,喬景安還沒有搶救過來,得到的後果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院長面色慘白,踉蹌一步,被身後的醫生扶住。

耳邊傳來伶女清冷綿長的聲音,喬景安站在青紗帳後,看著如水般的女子扭著腰,甩著袖,朱紅的唇唱出如哭泣般的歌。

「四更鐘,奴妝罷,只盼郎歸呀。」

「郎歸呀…歸呀…」

「段公子,你來了?」一個碧衣女子突然出現在他身後,黑白分明的雙眼帶著魅惑的笑意,「段公子,你何時歸來的?」

段公子?喬景安怔怔的看著眼前陌生的女子,張張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段公子,聽聞你與三殿下一同出征匈奴,怎的回來了?」碧衣女子又問。

出征,三殿下?喬景安茫然的看著眼前的女人,看著她的嘴一張一合,他卻一句話也聽不清。

他茫然四顧,他怎麼會在這裡,他明明應該在…明明應該…

戰場,三殿下,將士,他驀地睜大眼睛,腦中最後一點記憶突然恢復過來,他已經死了。段家二公子已經死了,為了段家的榮譽,為了救三殿下死在流箭中。

原來他已經死了,眼前的碧衣女子不是自己出征前一日站在城樓上送自己錦帕的伶女麼?

「碧霄…」

「段公子」碧衣女子笑得格外甜美。

「我已經死了,」他伸出手,看到的一雙白玉般精緻的手,但是掌心卻沒有一絲紋路,他抬頭看著面色愕然的女子,「我已經死了。」

視線漸漸模糊,眼中似乎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穿著一身錦袍,眼中卻是滿滿的驚訝與懷念。

「君卿!」

「哥哥…」他張張嘴,終究沒有發出聲音。

陷入黑暗時,他腦海中出現另一個人的身影,那人笑得一臉溫柔,輕輕的叫著他的名字,「小安…」

再次恢復意識,耳邊全是鬧哄哄的聲音。

「什麼心跳停止,你們都給我滾,全部都滾出去!」

然後耳邊突然變得安靜起來,喬景安只覺得腦子困得厲害,想要睡一覺。

「小安,不要睡,別一個人睡,哥哥也會害怕的。」

「小安,以後一直陪在你身邊好不好,好不好,嗯?」

「你說過,會永遠陪著我,你沒有忘對不對,一定沒有忘對不對?」

說話的人聲音越來越哽咽,最後終於泣不成聲,「小安,別離開我…」

溫熱的液體滴落在脖頸間,喬景安覺得自己的胸口疼得厲害。

梁羌站在窗外,看著抱著已經失去生氣的喬景安失聲痛哭的男人,全身冰涼。從喬琛趕出搶救室裡所有的人,從喬琛一句句深情的話,他已經知道這個男人對喬景安抱著怎樣的感情,可是此刻他卻只覺得心酸,而不是厭惡。

能讓這樣一個男人流下眼淚,除非是痛到極致,不然這個人恐怕也只會流血不會流淚。他摀住胸口處,那個地方已經酸澀得喘不過氣來。

走道上站著國內出名的內科醫生,可是這個時候誰也不敢離開這條走道,即使他們知道搶救室裡的人已經死了,可是他們仍舊不敢離開。

他們害怕那個瘋了的男人找他們搶救時,會因為找不到他們更加的瘋狂,他們也害怕男人因為他們沒有守候在病房外的名義而對他們報復。

一個失去理智的成功男人比什麼都可怕。

喬琛彎腰輕吻喬景安的唇角,絲毫不顧及喬景安嘴角上的血漬,他輕輕的溫柔的一下下觸碰已經開始冰涼的唇,手指輕輕劃過白皙的面頰,「小安,我知道你等下就會醒來的對不對,我的小安總是言而有信的,我知道的。」

喬琛溫熱的唇一直沒有離開喬景安,似乎這樣便能讓喬景安的唇不會繼續冰冷下去般。

小安,醒來叫我一聲吧。

小安,你喜歡麥兜,我就給你買麥兜好不好。

小安,你喜歡懶洋洋,我就讓你做懶洋洋好不好。我做你的灰太狼,一直養著你,寵著你,只要你永遠陪著我,怎麼就好。

小安,你身體不要這麼冷,我會心疼。

「哥…」

懷中的少年指尖微動,慢慢的睜開眼,「疼…」

這一刻,喬琛淚流滿面,扭頭對外面嘶吼道,「醫生,醫生!」神情慌亂,就像是劣質偶像劇中的毛頭小伙子,毫無半分風度可言。

去他媽的貴族禮儀,去他媽的修養,去他媽的喬氏!喬琛握著喬景安的手,泣不成聲。

喬景安嘴角動了動,沒有聲音,但是喬琛卻看明白了,他猛地點頭,一直一直的點頭。

因為喬景安說的是「我會陪著你」。

已經停止心跳的病人死而復生,在醫學上雖不是沒有見過的情況,但的確是少見的,站在門外的醫生門匆匆的湧入門中,把某個還處於呆傻中的喬氏家主禮貌請了出去,開始進行一系列的搶救。

站在門外的梁羌這時便看到,向來高高在上,優雅迷人的喬氏總裁就像是個拋去一切恐懼,終於找到依靠的小孩般,蹲在牆角捂著臉痛哭起來。

第80章 報復

「喬先生,令弟已經從ICU病房轉入加護病房,只要好好調養,身體會慢慢恢復的,」經過十多個小時的搶救,喬家二少終於暫時脫離危險,院長也鬆了一口氣,走到沉默的男人身邊,講了一些探病的注意事項後,發現對方似乎沒有多少反映。

「喬先生?」可憐的院長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為什麼他覺得這個喬家當家不說話也這麼可怕?

「多謝院長,」喬琛收回神,開口道,「我去換無菌服,去陪陪小安。」

「好的,好的,沒有問題,」院長鬆了一大口氣,忙給身後的人打手勢,額頭上的汗又不知不覺的掉了下來。

走進加護病房,喬琛握住喬景安的手,溫溫熱熱的,猶如喬琛此刻的心,他靠在床邊,輕輕的撩開喬景安額前細碎的發,此時喬景安的臉上已經變得白淨,沒有半點的污漬。

取下口罩,輕輕吻了吻喬景安的手背,喬琛附在喬景安耳邊道,「小安,你等著我,我很快回來。」起身走出病房,喬琛對身邊的醫護人員道,「好好照顧他,我下午就過來看他。」

太陽此刻正從東方升起,晨曦落在喬琛的臉上,竟給人一種肅殺的感覺。

當日上午九點,喬氏總裁召開記者會,說是對此事已經由公安機關介入,希望查清事實真相。

當日上午十點,公安機關得到線報,說是知道究竟是誰策劃的這件事情。

當日上午十二點,林家大少在一家酒店裡被警察抓獲,以涉嫌買兇殺人的罪名被捕入獄。

「喬先生,犯罪嫌疑人帶來了,」一個警察走進門,身後還帶著一個戴著手銬神色疲倦的男人。

林琮沒有想到自己敗得這麼快,也沒有想到喬琛竟然會為了報復他,下了這麼大的血本,他冷笑著看向喬琛,「怎麼,你家寶貝弟弟救不活了?」他聽過下面人的消息,雖然他那個弟弟沒有死,可是喬家二少卻是被一槍穿胸,基本沒有活下來的可能。喬琛今天有這樣的反應,難不成是喬景安搶救不及死了?想到這,林琮低聲笑了,他雖然輸了,最多在牢裡待上些年頭,可是喬家二少卻要在墓地裡躺一輩子。

喬琛面無表情的看了林琮一眼,給身邊坐著的律師使了一個眼色後才道,「很可惜,小安活得很好,只是你以後的日子可能會不大好。」

「哦,被一顆子彈穿胸而過還能活著,」林琮在喬琛對面坐下,似笑非笑道,「難不成喬家二少是個妖孽?」

喬琛微微瞇眼,根本就不在意林琮的這些挑釁,而是慢悠悠的用指頭點著黑漆桌面,突然開口道,「知道牢裡的生活是什麼樣的麼?」

林琮不回答。

「骯髒的屋子,還有粗魯的囚犯,我想知道,一向風流的林大少在牢中會是什麼樣子呢?」喬琛微微一笑,「沒準十分的有趣,就算你母親那邊的人想辦法讓你出獄,那個時候的林家就不再是你的所有物。」

林琮面色變了變,「喬琛!」

喬琛沉下臉道,「你不應該傷了小安。我就連一句重話也不曾對他說過的人,你竟然敢讓人把他傷成那樣。」喬琛想到昨天晚上驚心動魄的搶救過程,嘴角逸出一絲冷笑,「林大少,我會讓你好好享受牢中生活的。」

林琮看到喬琛這個表情,心頭一慌,他當然知道這中間可以做多少手腳,而且喬琛明明可以用很多方法報復他,為什麼要選擇這一種看似最普通最正常的一種。

若是說這是因為喬琛奉公守法,林琮只會覺得這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有時候,讓人失去一切活著比死了更可怕。

喬琛收好手中的文件,冷冷的開口道,「我會等著法律對你最後的判決。」

醫院裡,王管家守在病房外,視線落到穿著病號服的少年身上,他禮貌的對少年躬身道,「林二少,請你回去休息,我們家少爺已經渡過危險期,現在只是需要靜養而已。」

林紓看得出眼前的老人對自己帶著些排斥,雖然這是一份遷怒,但是他卻受得心甘情願,畢竟若不是自己,喬景安本就不會遭這麼一場罪,又怎麼會差點死掉。

上午已經在護士那裡聽說昨天晚上的一些經過,他幾乎不敢去想,如果喬景安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他又情何以堪。

王管家聳拉著眼皮,擺出的是一個管家應有的姿態,只是想到現在還躺在加護病房裡的二少,這份禮貌中又多了幾分疏離。

一個人若是死了,便是真的什麼也沒有了,他知道少爺與二少的事情後,震驚過,自責過,也想過讓兩位少爺分開,可是在知道二少出事後,他才覺得,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二少還是好好的,少爺也是好好的。

若是兩位少爺在一起,能夠活得幸福開心,其他的便沒有那麼重要了。

有時候世俗的眼光,是埋葬幸福的墳墓,喬家的兩位少爺,不需要為那些虛名浪費自己的一生。他是喬家的管家,可同時也是看著少爺長大的長者,他從心底希望這個從小冷漠的孩子能學會如何如愛一個人,如何被愛。

林紓回到自己的病房後,梁羌正提著一筐水果進來,見到他,梁羌把他按到床上,「你受傷了就別亂跑。」

林紓看了他一眼,「我去看喬景安了。」

梁羌面色微微一黯,「昨天晚上,他差點…」想到喬琛的那些舉動,他仍舊忍不住覺得心驚。

「我知道,」林紓手微微發抖,眼中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過,隨即消失無影無蹤,勉強一笑道,「幸好他沒有事。」腦中響起那淺色襯衫染上鮮血的一幕,林紓便覺得全身止不住的發抖。

原來,他是如此的害怕這個人死去。

「喬琛他很在意這個弟弟,」梁羌削了一個蘋果遞到林紓手中,「非常的在意。」在意得超過了兄弟間的界限。

林紓咬了一口蘋果,覺得喉間微微苦澀,良久後,他出聲道,「我知道。」

第81章 清醒

喬景安再次睜開眼時,看到四處掛滿了白紗,但這裡卻不是醫院,而是一個古樸的庭院,不時有一個埋著頭的小廝或者丫鬟從自己身邊走過,神情小心翼翼,卻沒有誰發現他。他清楚的看到,這些下人都身著素衣,似乎有誰亡故了。

「三皇子請節哀,君卿能戰死疆場,為殿下效力,亦是我段家之榮。」

喬景安聽著這個熟悉的聲音,怔怔的看著屋內的人,說話的人是他的父親,坐在上首的紫袍男人是他自小陪伴的三皇子。現在站在這裡,不過是一縷飄渺的靈魂而已。

自己不是段家唯一的孩子,他與哥哥是正室所生,但是他的父親還有幾房側室,側室也生有男孩,他的死亡,只是給段家帶來更多的榮耀而已。

轉身走出院子,往南院走去,卻看到兄長一動不動的坐在桃林的石桌上,桌上放著兩個酒杯,他走近石桌,他在石桌邊坐下,看著兄長出神。

「二弟,這壇桃花釀我本想留著你出征回來給你慶功用,如今你回不來,這罈酒我也不知道和誰喝了。」白袍男人抬頭看了眼這片桃林,笑得眼眶發了紅,舉起酒杯,仰首喝下整杯酒。

這是疼愛他的大哥…喬景安起身走到白袍男人身邊,輕輕拂去他肩頭的一瓣桃花。這時喬景安聽到後面傳來腳步聲,回頭望去,只看到一個紅衣女子走了過來,他笑了笑,原來是嫂子來了。

他慢慢後退一步,如今無雙公子段君卿已經死了,大嫂對大哥的好,他也看在眼中。如此,對這個地方最後一點留戀也就散了吧。他早已經不是段君卿,而是喬景安。

那個地方,有一個男人等著自己回去,需要自己陪伴一生,需要自己握住他的手,不離不棄。

再一次陷入黑暗,他卻沒有半分留戀,也沒有半分恐懼,喬景安知道,在自己再次睜開眼時,迎接的便是屬於自己的新生,「夫君,天涼,多加件衣服,」紅衣女子走近白袍男人,溫柔的道,「剛才我見你與一位衣著奇怪的公子坐在一起飲酒,怎的現在那位公子不見人影了?」

「公子?」白衣男人放下酒杯,神色一變,「你說剛才我對面有人?」

紅衣女人點頭,「我還見走到你身邊幫你拂去桃花瓣,是有何不妥嗎?」見夫君神色不對,她也有些不安。

白衣男人怔怔的看著剛才從肩頭飄落的桃花瓣,閉了眼輕輕的搖頭,「沒事,你先回去吧,我再坐一會兒。」

把花瓣放到掌心,半晌後,他苦澀一笑,「君卿,是你嗎?」

回答他的,只有滿地落花。

醒來的時候,喬景安只覺得胸口處隱隱作疼,慢慢的睜開眼,不出意外的看到白白的天花板,似乎還能聽到窗外的鳥叫聲。

他動了動手,才發現手臂酸軟無力,正在此時,手被另一隻溫熱的手掌握住,「小安,你醒了?」

喬景安吃力的轉過頭,看的是即使滿眼血絲也掩不住笑意的雙眼,他動了動唇,才發覺自己臉上還戴著什麼東西,他揚手便要取下來。

「小安別動,別動,」喬琛這才反應過來,伸手按了床頭的鈴,便把喬景安另一隻手握住,不讓他把氧氣罩取下來,聲音沙啞道,「小安,我們等醫生來了再取好不好?」

喬景安這才發現,喬琛深情十分疲憊,握住他的手還在微微顫抖,他用盡全身力氣,回握了一下喬琛的手,勉力一笑。

醫生很快趕到,給喬景安做了全身檢查後,說喬景安已經真正的脫離危險期,只需要好好護理就行。

在得到這個確切消息後,喬琛摸摸喬景安的腦袋,俯身在他耳邊道,「小安,我出去一會兒,下午再來。」

出了病房,喬琛抓住等候在外面的王管家道,「兩小時後叫我。」說完,腦袋一歪,靠著走廊上的長椅睡了過去。

王管家歎口氣,把手上的大衣披在喬琛身上,少爺守了二少三天多時間,還要處理林家的一些事情,如今二少醒過來,少爺的神經總算是放鬆下來了。

王管家走到門邊,看著心跳測試儀上正常的心跳頻率,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他很慶幸這一切,兩位少爺好好的,喬家也好好的。

三天後,喬景安被轉入普通病房,學校裡很多同學都前來探望,不到兩天,這個獨立病房竟然堆滿了老師同學送來的各種禮物。

喬琛把一個削皮的蘋果放到喬景安手中,才開口道,「你的同學都很喜歡你。」垂下眼瞼,掩去眼中的情緒,這樣受人喜歡的小安,是屬於他一個人的了。

慢悠悠的咬了一口蘋果,喬景安疑惑道,「可是有些人我不認識,他們會不會因為你的關係才來的。」他總覺得,自己似乎並沒有那麼多的朋友。

「不,他們都很喜歡你,」喬琛笑了笑,學校裡有很多崇拜小安的陌生同學也來探望過小安,小安不認識他們也很正常,作為一個哥哥,他為小安感到驕傲。

順手打開筆記本電腦,很快就收到公司各部門經理傳來的電子郵件,他看了看緊閉的窗簾,放下筆記本電腦,起身拉開窗簾,燦爛的陽光鑽進屋子,房間頓時變得一片光明。

喬景安瞇了瞇眼,看著窗外,出聲道,「陽光很燦爛。」

喬琛走到他身邊,親了親他的額頭,「等你身體好了,我帶你去旅遊。」

喬景安聞言輕笑,閉了眼道,「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了我的前生。」

喬琛面色變了變,隨即笑問,「那你前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手卻扣住了喬景安的手,緊緊的,不留一絲縫隙。

睜開眼,喬景安看到喬琛眼中面色略帶蒼白的自己,嘴角彎了彎,「前世的我,生於歷史上不存在國家的大家族,從小就學琴棋書畫兵法武藝,七歲被選作三皇子伴讀,在洛陽城被人譽為無雙公子,十八歲隨三殿下出征,兩月後,替殿下擋箭而死。」

手被對方握得發疼,喬景安心頭卻越加的溫暖,他靠在喬琛的胸口,「這只是個夢而已,我很清楚自己在這裡,你也在這裡。」

喬琛手微微的顫抖,喬景安這麼寥寥幾句,卻道盡短暫的一生。他的心,卻忍不住的疼,他知道喬景安說的不僅僅是一個夢,他明白了為什麼小安當初即使手臂骨折,也只是皺皺眉;他也明白了為什麼小安擅長書畫,他更清楚那種大家族的孩子過的是什麼生活。

這個從出生就要學會算計的孩子,卻在自己面前,露出了最單純的一面,也給了自己最大的信任,輕輕的擁住少年的肩,喬琛甚至不敢用勁讓他傷口生疼,良久後,他聽到自己說,「我只求你好好的。」只求你好好的,快快樂樂的,便再無所求。

前來探望的林倩停住腳步,她站在樓道上,看著側對面窗戶裡擁抱的兩個人,笑了笑,抬腳繼續往上走。

兩個人都平平安安的在一起,這便是世間最大的幸福,世俗的猜測也好,言語的侮辱也好,總比一個活著,而另一個永遠沉睡好。

又是五天後,B大成績出來了,經歷生死的喬景安獲得了很好的成績,有望拿一等獎學金。

喬家上上下下樂壞了,獎學金那幾千塊錢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獎字,他們家不務正業的二少,終於轉型成品學兼優的好孩子了,他們感到萬分欣慰。

還呆在醫院的喬景安感受不到喬家上下的喜悅,他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最近他喝的各種大補湯份量越來越足了。

這天中午,喬家大少去了公司談一個大項目的合作問題,喬景安喝完兩碗人參公雞湯,感到腹脹難耐之時,穿著一身便裝的林紓出現在病房裡。

喬景安收回自己想偷偷倒掉補湯的手,笑容滿面道,「請坐。」

林紓看了眼喬景安已經帶了幾分紅潤的臉頰,在一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看你的樣子,似乎好多了。」

喬景安拉了拉被子,「我沒事了。」怕對方還在愧疚,喬景安又補充一句道,「現在我身體很壯。」

林紓瞥了眼他由火柴棍變成牙籤似的胳膊,半晌才道,「謝謝你的安慰。」只是怎麼對方越安慰,他就越覺得心虛呢。

「我沒有想到林琮會走這一步,」林紓苦笑,「是我算計錯誤害了你,真的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