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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其他幾個附屬國使臣夫人心頭也暗自尷尬,她們不少人也聽過之前的流言,但是都明白這流言有蹊蹺,但是沒有想到這位黛融公主真的對大隆皇帝陛下起了心思。她們這會兒開始後悔方才與黛融公主一起來遊園子了,發生這種事情,她們這些在場的人實在不知道做出什麼樣的表情才合適。

“黛融公主說的沒錯,本宮後擴充後宮的權利,”曲輕裾笑著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屈膝在自己面前的黛融,“但是本宮也是皇上的妻子,自然不會不顧皇上的意願,就隨便納其他女子入宮。公主若是真心愛慕皇上,不如向皇上稟明心意,若是皇上願意納你入宮,本宮自然欣喜後宮裡能多一個女人伺候皇上。”

黛融沒有想到皇后會把事情推到皇帝陛下身上,她微微一愣後道:“既然如此,不如請皇后娘娘代在下向皇上稟明這份真心,在下先在這裡謝過皇后娘娘了。”說完,便拂袖跪了下來,甚至擺出五體投地的姿勢。

明和眼見婧國公主這近乎無賴的行為,不著痕跡的往身後看了一眼,這個時辰皇上也快下朝了,也不知道小甘子能不能把皇上請過來,這事弄不好就要弄大。幸好皇后娘娘行事手段穩妥,但凡想岔了半點,這會兒就要在附屬國面前丟人了。

“既然是真心,何必由別人去說,豈不是玷污了那份真情,”曲輕裾上前幾步,把手伸到黛融面前,莞爾一笑,“公主快快請起,婧國雖為大隆附屬國,但你總歸是一國公主,怎能給本宮行如此大禮?”

東宇國使臣夫人聽了這話都替黛融感到臉紅,皇后娘娘這話是在嘲笑她自貶身份不要臉呢。好好一個公主,就是國家再小,那也是一個國家,她的言行就代表著國家,這會兒卑躬屈膝只為了進大隆後宮做一位妃嬪,若是婧國女王知道她這些行為,不知心裡如何想。

黛融雖然自視甚高,但不是愚蠢之輩,自然聽出了曲輕裾話裡暗含的意思,看著對方朝自己伸出的手,她語氣恭謹道:“不敢勞煩皇后娘娘。”然後便站起了身,她有些悲慼的歎息了一聲,“在下身為女子,平日能有幾個時候見到尊貴的皇帝陛下呢,只是抱著一份妄想,以期能陪伴御前罷了。”

“公主不曾見過皇上幾面,便芳心已付,實在是癡心一片,讓本宮也不得不側目,”曲輕裾面上露出幾分笑意,似諷刺似自傲,“既然如此,不如本宮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向皇上說出你的心意?”她說完這句話,眼神便望向假山旁邊,那裡正站著身著玄色龍紋袍的賀珩,對方的臉色沉靜得有些可怕。

黛融似乎也察覺到身後有人,回頭一看,沒有想到竟是皇帝便,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便露出甜美的笑意,盈盈一拜:“見過尊貴的皇帝陛下。”

其他的附屬國夫人們也跟著起身,紛紛行禮,她們都是已經成婚的女人,自然都帶著察言觀色的技能,所以僅僅是馬馬虎虎的一眼,她們也能看出,皇帝陛下的臉色不太好,似乎隱隱帶著怒意。

氣氛似乎又回到黛融公主開口自薦枕席的時候了,賀珩走到曲輕裾身邊坐下,看了眼穿著妖嬈的婧國公主,沉聲道:“諸位夫人請起。”

準備起身的黛融身子晃了晃,她猶豫了一下,最後仍舊保持著行禮的姿勢。賀珩也彷彿沒有看到她這幅樣子似的,與這些使臣夫人略說了兩句,便不再開口,而是沉默的在一邊喝茶。

使臣夫人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退下還是老老實實坐著,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還保持著行禮姿勢的婧國公主,一時間大氣也不敢出了。他們都是些附屬小國,若是遇到什麼天災還指望著大隆的救濟,誰敢在大隆皇帝面前不敬呢,別說行個禮,就算大隆皇帝找個理由要了她們其中一人的性命,他們也沒有膽子敢說什麼。

只是幸而歷代大隆皇帝不是暴虐之輩,所以這些年來他們這些附屬國的日子還算平和,可若真惹怒了皇帝陛下,他們除了國破家亡外就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曲輕裾也察覺到氣氛不太好,於是開口道:“皇上怎麼過來了?”

“朕聽聞你來逛園子,便來瞧瞧,”賀珩語氣溫和了不少,他看了眼曲輕裾,見她面色如常,並沒有因婧國公主的行為動怒,才笑道,“朕等著與你一道用午膳。”

東宇國使臣夫人聽到這,不由得對黛融起了不屑之意,大隆帝后感情和睦,這黛融公主貪慕虛榮,非要進大隆後宮,真是又不要臉又沒有腦子。她現在是婧國公主,皇后娘娘還能對她客氣兩分。若成了後宮妃嬪,以婧國那薄弱的國力,皇后娘娘要收拾她,那真是半點顧及也沒有了。

“方才妾在婧國公主這裡聽了一段感人肺腑的話,不知皇上可有興趣一聽?”曲輕裾笑吟吟的看向賀珩,“妾聽聞後,可是十分的震驚。”

“婧國繼承人的事情已定,朕與婧國公主男女有別,已無事可談,”賀珩放下茶杯,冷冷的開口,“公主殿下,若是貴國有事需要與我大隆相商量,那就請貴國的太子殿下來覲見。”

“皇上,此事與政事無關,”黛融看著大隆皇帝冰冷的雙眼,心中已有悔意,但如今箭在弦上,她不得不開口了,“是在下心繫皇上,求皇上垂憐。”

曲輕裾眉梢跳了跳,端著茶掩飾了自己勾起的嘴角。

“朕聽聞婧國民風開放,今日得見公主,確實名不虛傳,”賀珩並沒有因為黛融容貌出色,姿態謙卑而起半分憐惜之意,反而淡淡的看著她道,“公主心意朕心領之,但朕此生只傾心於皇后,無意再納後宮。”

“在下不求能得皇上寵愛,只求能伺候皇上,”黛融雙眼含淚,一雙美目盈盈看著賀珩,“難道這樣也不行嗎?”

“天下心繫朕之女子無數,難道朕皆因此垂憐便納入後宮?”賀珩語氣帶上幾分厲色,“朕若是如此,既無益於本心,亦無益於朕傾心之人。公主美意朕心領了,但是還請公主日後不要再提此事。”

這話說得直白一點,就是天下喜歡我的女人多了去了,難不成都要納進宮來,這不是噁心我自己麼?

黛融沒有想到自己把話說到這個地步,皇帝竟也半點不留情面的拒絕她,對方甚至把她與其他庸俗的女人做比,彷彿她與其他女人沒有差別一般。

她幾乎不敢抬頭看其他使臣夫人的臉色,因為不必看她就知道這些女人心裡一定在嘲笑她。因為這些女人的丈夫看到她後失過神,甚至對自己獻過慇勤,所以這些女人嫉妒她,恨著她。

“皇上,婧國太子圖爾求見,誠王殿下求見。”錢常信彷彿沒有看到這場鬧劇般,面色平靜的走了過來,順便還無視了跪在地上的黛融。

“婧國太子?”賀珩看了眼黛融,沉著臉道,“讓婧國太子回去,告訴他婧國若是想要大隆繼續扶持他們,就拿出誠意來。朕不缺女人,更對婧國的女人不感興趣。另外叫四弟在御書房等朕,朕稍後便過去。”

這句話無異於重重一耳光扇在黛融的臉上,她不敢想像這句話傳到婧國後,國民們會如何看她,也不敢想像若是婧國因為她受到大隆冷待,又會是何番景象。

“既然如此,明和繼續帶諸位貴客逛逛園子,本宮也該回宮了,”曲輕裾笑著起身,對賀珩道,“皇上既然有事,便早些過去吧,妾等著你回來用午膳。”

“好,朕去去就回,”賀珩對幾位使臣夫人微微頷首,便帶著一干子伺候的人離開了,從頭至尾都沒有多看黛融一眼。

曲輕裾走到黛融面前,笑道:“公主請起,皇上素來是這樣的性子,還望公主不要介意。”

“在下不敢,”黛融覺得自己骨頭縫裡都在發冷,她戰戰兢兢的給曲輕裾行了一個禮,“恭送皇后娘娘。”

“嗯,”曲輕裾點了點頭,扶著木槿的手轉身便走了。

使臣夫人們目送著帝后離開後,嘲諷的看了黛融一眼,其中一位夫人搖頭笑道:“哎呀,真是可惜了。”

其他幾人跟著笑了起來,笑聲傳進黛融耳中,尖細難聽,可她卻無可奈何。

☆、117·河東獅吼

有時候流言傳播的速度可以很快,比如黛融公主與嘉祐陛下的愛恨情仇,如今在京中已經傳出了最新版本,大意就是黛融公主貪慕虛榮,因為不想回到苦寒的婧國,所以想盡辦法想做皇上的妃嬪,甚至到皇上與皇后娘娘跟前自薦枕席,誰知被皇上數次拒絕。甚至因為黛融公主這種行為,皇上已經對婧國不滿,連婧國太子的求見也被擋了回去。

還有人說之前中傷皇后娘娘以及諸位能臣的人也是黛融公主,因為她想進宮為妃,所以才特意散播謠言壞皇后娘娘的名聲。

在大隆京城百姓的潛意識裡,是瞧不上婧國這種小國家的,之前傳黛融公主如何出眾時,也沒有人說過皇后娘娘比不上黛融公主,只是懷疑皇上真的貪鮮看上了黛融公主。

如今在皇宮發生的事情傳到大隆百姓耳中,那便是炸了鍋,什麼婧國公主不知廉恥,什麼婧國公主自薦枕席皇上都不要,定連皇后娘娘半根指頭都比不上,沒準還是個無鹽女,想趁機巴上他們大隆。甚至還有人開始說,這位婧國公主居心叵測,想進大隆皇宮生下皇子爭奪大隆皇位,以亂大隆百年基業。

圖爾穿著婧國服裝從外面回到行宮時,臉色十分難看,他怒氣沖沖的走到焦香園中,見黛融正在向一個婢女發脾氣,便沉聲道:“你還有臉發脾氣,我們婧國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你衝我吼什麼,你現在還不是婧國的王,”黛融被賀珩削了面子,這會兒正下不來台,聽到圖爾用責備的語氣跟自己說話,心頭的難堪便化為了怒意,“別以為你現在是太子,便能對我指手畫腳,還早著呢!”

“我倒也不想對你指手畫腳,”圖爾氣得一腳踹開面前的凳子,指著黛融道,“但是你自己想想自從進了大隆京城後你做的這些事,難道大隆的繁華真是迷花你的眼了嗎?”

“是,我是被大隆的繁華迷花了眼又如何?”黛融紅著眼睛道,“我是婧國最漂亮的女人,是母親最寵愛的女兒,我為什麼不能過上最奢華的生活,大隆的妃嬪根本就沒有我漂亮,我為什麼不能進宮?”

“因為皇后比你強!”圖爾吼出這一句,見妹妹仍舊不知悔改,語氣冰寒道,“我早告訴過你,大隆帝后情深,後宮裡的妃嬪不過是擺設,你拿後宮妃嬪跟你比,說明你自己心裡也明白,你比不上大隆的皇后。”

“我哪裡比不上她?!”黛融惱羞成怒,聲音變得十分的尖利,“就因為她是大隆的貴族嗎?”

“你錯了,皇后不是大隆的貴族,”圖爾嘲諷的看著自己這個自作聰明的妹妹,“你與秦氏一族聯手算計皇后時,就沒有問問他們皇后的出身嗎,皇后母親早逝,父親與繼母不慈,早已經被抄家貶官,她的家族就是她的污點。可是即便如此,皇上仍舊待她始終如一,甚至在封後詔書上言及皇后乃是天下無雙,能得皇后乃是上蒼厚愛。而你,究竟是哪來的自信以為能比過皇后?”

黛融搖著頭道:“不可能,秦家的人說了,皇上待皇后好,不過是因為田家,不可能!”

“田家名望雖好,但並無實權,他們擁有的一切都是皇帝給的,你以為大隆的皇帝是無能庸君?”圖爾嗤笑一聲,“我可憐的妹妹,你被秦家人給騙了。”

黛融怔住,半晌後才不敢置信的看著圖爾:“為什麼你這麼瞭解大隆的一切,你……”難道他早就有心算計太子之位,所以對大隆才如此瞭解?

“你終於聰明了一回,”圖爾見她反應過來,笑著走到她面前,“我不像你被母親溺愛得分不清輕重緩急,我比你更明白什麼叫識時務,什麼叫好剛花在刀刃上。所以,你輸了,我可憐的妹妹。”

黛融腳下一個踉蹌,彷彿第一次認識自己這個平庸無能的哥哥般,可是看著對方微笑的臉,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

天啟宮中,曲輕裾含笑看著腳下跪著的男男女女,其中身著半舊不新的天青色褙子的女人還是她認識的熟人。她把玩著手裡的一柄玉如意,歎息一聲道:“本宮沒有想到,京中流言還有你們秦家一份。若不是皇上查明,只怕本宮此生都要蒙在鼓裡。”說到這,她偏頭對坐在旁邊的賀珩笑了笑,“白露與本宮好歹也做過兩年的妯娌,你們秦家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些。”

“皇后娘娘要殺要剮直說便是,不必說這些話……”秦白露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旁邊的婦人掩住了嘴,這個婦人面色慘白的叩頭道,“罪婦教女無方,求皇上皇后恕罪。”

曲輕裾眼見著秦夫人為了自己女兒磕頭賠罪,而秦白露仍舊滿臉恨意的看著自己,不由得歎息一聲:“秦白露,本宮不明白,你為何對本宮心懷恨意。自從我們有來往以後,素來便是你故意讓本宮難堪,本宮何曾算計過你?”

秦白露拿開母親的手,自嘲的笑了笑:“你自然不明白我為什麼恨你,可若是當年先帝賜婚時沒有改變主意,你我的身份便要調換,現在坐在這的就是我,跪在下面的就會成為你。”

秦家人這會已經嚇得面如土色,秦夫人也不敢去掩女兒的嘴了,只是跪在一邊驚恐地瑟瑟發抖。

曲輕裾聽了這好笑的話,頓時嗤笑出聲,連與秦白露開口說話的慾望都沒了。這要多大的腦回路,才會把她的不幸加諸在自己的身上,曲輕裾自認為自己沒有那麼大的能耐。難道賀淵要休棄秦白露,也是她指使的不成?

先帝當年如何賜婚,也是先帝自己做主,難不成是她逼著先帝下的聖旨?

“曾經朕只以為現在的秦家庸俗不堪,沒有想到連腦子也沒有了,”一直沒有出聲的賀珩冷冷的看了秦白露一眼,“就你這樣的玩意兒也敢與皇后自比,真是可笑。”

“可若是當年先帝沒有把她賜婚給皇上您,那她現在就是瑞王妃。就算我進不得皇上您的眼,她也不會是您的女人,”秦白露臉上的笑意帶著瘋狂與恨意,“您以為這樣想的只有我?你錯了,就連賀淵也在後悔當年的賜婚,這會兒他的心裡正想著皇上您的好皇后呢!”

秦家人現在恨不得一把掐死秦白露,若不是家主夫人向來行事彪悍,他們哪裡還能容得一個被休棄的女人住在本家。可如果早知道她會做出膽大包天的事,說出膽大包天的話,他們就算撕破臉,也要把她送走,免得被她帶累整個家族。

賀珩此時的臉色已經冷得像冰一樣了,沒有哪個男人願意聽到自己心愛的女人被別人惦記,更何況這個男人差點還能取代自己的位置。

“你可曾聽說過天注定?”曲輕裾面色平靜的看著秦白露,彷彿在看一隻可憐的喪家犬,“你說先帝把我們賜婚的對象改變,那就說明在先帝心中,我才是最適合皇上的人,我才是皇上命定的女人。你嫉妒本宮也好,恨本宮也罷,本宮就是奪得了皇上的喜愛,你奈我何?”

秦白露把她們的爭端往賀淵身上扯,那她就要故意曲解為秦白露嫉妒她獲得了皇帝的喜愛,這兩者看似一回事,但是給人感覺卻不同。

她要讓賀珩知道,她想搶的是他,她注意的也是他。只有這樣才不會留下後患,甚至能讓賀珩對自己更加的信任與看重。

“就連老天也幫著本宮,你拿什麼與本宮比,”曲輕裾轉頭看向賀珩,果然見他已經露出了笑意,她瞪了他一眼,用嘴型做出“沾花惹草”四個字後,轉頭又對秦白露道,“你輸給了本宮不甘心,還與婧國公主勾結,故意散播謠言壞我大隆朝臣的名聲。如此險惡用心,難怪連老天都幫著本宮成為皇上身邊的女人,若你成了我大隆的皇后,豈不是天下大亂。”

“你!”秦白露沒有想到曲輕裾會說出這席話來,她張嘴便要大罵,誰知被旁邊的秦夫人重重一耳光扇在她的臉上,打得她趴在了地上。

“住嘴!”秦夫人哽咽道,“你這不忠不孝之女,是想害死我們全家嗎?”

整個大殿上除了秦夫人的哭聲,再聽不到任何聲響,秦白露捂著臉沒有看自己的母親,反而看向上首端坐的帝后二人,眼中露出恨意。順手拔下發間尖利的銀釵,猛的起身便向曲輕裾衝了過去。

“娘娘!”旁邊的木槿嚇得從曲輕裾背後撲過去半邊身子,一聲清脆的瓷器落地的聲響後,她聽到一個悶哼聲從不遠處響起,然後整個大殿開始吵嚷起來。

不解的抬頭看去,她就見到秦白露狼狽的躺在一邊,皇上正擋在皇后娘娘面前,袍子的一角起了褶皺。

“皇上,你沒事吧?”曲輕裾站起身,面色驚惶的上下打量完賀珩的全身,才鬆了口氣,帶著怒意道,“你這是做什麼呢,這麼多人在,你跑我前面來做什麼!”

整個大殿頓時死一般的寂靜,驚慌的、押秦白露的、請罪的,此時通通彷彿被人掐住了脖子般,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殿上這麼多人,誰讓你擋我前面的,炫耀你腿長嗎?!啊!要不要命了,誰要你救了,我又不是蠢貨,難道會坐著讓她刺嗎?!你長沒長腦子?!啊!”

木槿目瞪口呆的看著皇后娘娘發飆的樣子,看著皇上被皇后娘娘罵得往後退了幾步,忍不住抖了抖肩膀,嚥了嚥口水。

旁邊的錢常信明和等人也傻了眼,誰見過皇后娘娘這副彪悍的模樣?!誰見過皇后罵皇帝。身為皇上近侍,他們應該攔住皇后娘娘戳向皇上胸口的手指,應該斥責皇后娘娘這種不敬的行為,可是……他們就是莫名的不敢開口,就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滾開!”曲輕裾一腳踢開跪在最前面的秦家家主身上,罵道,“都說你們秦家書香世家,可是你們做的這是些什麼事情,毫無家教,行為野蠻,不忠不義,說你們是書香世家,都侮辱了這四個字!秦白露這麼膽大包天,都是你們慣的!”

秦家人一干子人被罵後,才反應過來,一個個把頭磕得咚咚作響,只求皇上能饒了他們的性命。家裡出了個行刺皇后的人,那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輕裾……”賀珩伸手握住曲輕裾的手,才發現她的手在微微顫抖,臉上露出討好的笑意,“別氣,別氣,生氣對身子不好。”

曲輕裾揮開他的手,逕直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低頭喝茶,再也不看他一眼。

錢常信與明和默默的縮回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氣伸出的左腳,既然連挨罵的皇上都滿臉是笑,他們做下人的還有什麼可說的?

不過皇后娘娘大怒時的樣子,實在是太下可怕了,河東獅吼莫過如此了。

“秦家之女言行無狀,甚至膽敢行刺帝后,天理難容,三日後斬立決。”賀珩見曲輕裾不理自己,便跟在在她旁邊坐下,冷聲道,“秦家人教女不當,膽大包天,誣陷皇后以及朝臣,全部打入天牢,擇日再宣判。”

“饒命啊皇上!”秦家人的求饒話還沒有出口,便被人摀住了嘴,全部拖了下去,至於行刺曲輕裾的秦白露,早被賀珩一腳踢暈,被人拖下去時已經毫無知覺。

“都退下,”賀珩看了眼殿內,揮了揮手,待所有人都退下後,才把曲輕裾摟進了懷中,“別惱了,我知道你是擔心我。”

“誰擔心你了!”曲輕裾推了推他,見推不動也就不再費力氣,就任由他抱著。

“一支銀釵就算是紮在身上,也死不了人,更何況我跟你說過,我習過武,難不成還拿一個女人沒辦法?”賀珩輕拍著她的後背,“你都把我罵了一頓了,就別再生氣了好不好?”

“若是紮在內臟上又該怎麼辦?”曲輕裾皺著眉道,“我可不想年紀輕輕便做寡婦!”

“好了,我知道錯了,別生氣了,我們去看豚豚,他一定想我們了。”雖然被罵,賀珩卻覺得高興起來,若不是關心自己,以輕裾平日的行為,哪裡會做出這般不當的行為。

雖然窩囊了點,但是這種感覺還是很……爽。

“你們都把自己的嘴巴給管好,”錢常信看了眼從殿中退出來的宮女太監,這些人雖然都是帝后身邊常用的人,但他還是要多囑咐一句,“若是有半點風聲傳出,脖子上的東西也就不必要了。”

眾人紛紛稱是,木槿心有餘悸的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大殿,忍不住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

皇后娘娘方才可真……厲害!

☆、118·無題

秦家人被打入天牢,秦家曾經做過瑞王妃的長女被下旨斬首,京城裡不少人猜到秦家落到這個下場,除開秦白露行刺皇后外,還可能與之前京中流言有關。

不管真相如何,秦家近些年的行事已經漸漸失去了的作風,甚至有讀書人說現在的秦家家主愧對秦氏一族列祖列宗。

有人感慨當年秦氏一族的風範,回頭拿秦家的事情教育子孫,以秦家為鑒,別走了秦家的老路。

黛融聽到秦白露即將被斬首示眾後,便嚇得不敢再出門了,她比別的人更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當初,便是秦白露與她一同商議敗壞皇后的名聲,秦白露甚至還跟她講了不少大隆後宮的事情,沒有想到此事這麼快就被揭露出來,秦白露這個主使連命也沒有保住。

秦白露斬首示眾的那天,秋高氣爽,湊熱鬧的人不少,可是直到行刑的前一刻,也沒有誰來為她送行。

她茫然四顧,突然在人群後面看到騎在白馬上的男人,她微微一怔,無神的雙眼淚水突然滾落下來,她十三歲時便對這個男人動心,十五歲嫁給他,十七歲被他休棄,臨到死前的一刻,見到的還是他。

黑色的麻布蒙上她的眼睛,她扭著頭想多看他一眼,最後仍舊徒勞無功的任由劊子手蒙上了她的眼睛,她聽到耳邊傳來罵聲,嘲笑聲。儘管她屏氣凝神,也沒有聽到他的聲音。

那一年的宮宴上,若是她沒有遇到他,就好了。

怪只怪那時的自己太過年輕,怪只怪那時的少年驚艷了她的年華。

也許,她恨的不是曲輕裾,恨的不是曲約素。她所有的恨,源自不甘心,源自對他的不滿。若是人生可以重來,她寧願做一個普通的女人,嫁一個普通的男人。繁華也好,平淡也罷,總歸能得一份屬於自己的感情。

就像是曲輕裾那般,有個男人護著她,有一輩子可以期待。

“時辰到,行刑!”

金秋的正午陽光印在劊子手舉起的的刀上,泛出點點銀光,粗壯的大汗喝下燒刀子,一口噴在大刀上,然後慢慢舉起手,用力砍了下去。

秦白露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彷彿又看到當年宮宴上耀眼的少年,隨即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賀淵握著韁繩的手驀地一僵,隨即慢慢鬆開,他一勒韁繩調轉了馬頭,不去看身後的斬頭台,歎息後道:“何福兒,讓人好好給她下葬吧。”

上了斬頭台的人,若是沒有家人收屍,最後只會被人送到亂葬崗。他對她雖無感情,甚至兩兩生厭,但是他賀淵還不至於看著自己曾經的女人死了也沒有一口棺材。

何福兒見主子臉色不好,忙示意身後的人去給秦白露收屍,“王爺,這會兒日頭正毒,不如回府吧。”

賀淵挑眉看了他一眼:“回吧。”

何福兒忙上前牽住馬繩,把馬往郡王

府的方向牽,待要轉角的時候,他忍不住回頭看了眼人群已經散開的斬頭台。午時斬首的人,只怕被這麼烈的太陽一曬,連魂兒也沒有了吧。

不過行刺皇后,這膽子也真夠大的,難怪皇上會下這樣的旨意,可真算是自作自受。幸好王爺早早便休了她,不然連郡王府也要被她連累了。

黛融不敢去看秦白露行刑的現場,聽聞秦白露的屍首被瑞郡王府的人收走了後,她便一直忐忑不安的坐在屋子裡,若是有人在院子裡走動,便嚇得瑟瑟發抖。

皇帝連秦白露這樣的世家之女都下令斬首,若是找到她與之前流言有關的證據,她又該是何等下場,還有婧國會不會被她連累?

她現在是後悔與秦白露合作了,她當初怎麼就傻得相信一個被皇室休棄女人說的話?!

喝了一口涼透的茶壓住心頭的恐慌,黛融茶杯剛離口,就見到自己的婢女推開門匆匆走了進來,臉上滿是驚惶:“公主,大隆皇帝陛下召見您與太子。”

手中的茶杯被驚得掉落在地,黛融嚇得站起身,透過門看到院子裡站著的大隆太監,腳下一個踉蹌,勉強擠出一個笑:“等我換身衣服……”

“還請公主不要浪費時間,皇上與皇后娘娘可是很忙的,公主還是快快進宮吧。”錢常信走進屋內,面無表情的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塵,“公主,請。”

黛融認出這是大隆皇帝身邊的太監,當下也不敢怠慢,勉強擠出一個笑,跟著錢常信出了屋。待走到院子,她看到圖爾也穿著一身常服,臉色不太好看。

“太子,公主請,”錢常信挑了挑眉,“別讓皇上久等。”

見到錢常信這般態度,黛融心頭的不安越加嚴重,幾乎連氣都喘不過來了。

進了宮,隨著錢常信等人進了天啟宮,黛融聽到門內傳出帝后的說話聲,待錢常信傳報後,說話聲便停下了,她就在四周宮女太監冷冰冰的眼神中,走了進去。

曲輕裾正在把玩一個萬花筒,見到黛融與圖爾進來,便把萬花筒遞給一邊的宮女,變成正襟危坐的姿勢。待兩人行禮後,她也只是端著茶杯不說話,任由賀珩與兩人交談。

“朕聽聞護國公主曾與秦氏走得很近,不知公主有什麼解釋?”賀珩冷眼看著圖爾與黛融,只一句話便嚇得兩人跪在了地上,他看著跪在面前的兩人,面色仍舊難看,“早年婧國一直是大隆看重的附屬國,只是如今你們的行為讓朕十分失望。”

圖爾一聽這話,嚇得變得臉色,忙行著大禮道:“尊貴的皇帝陛下,我婧國上下對您的忠心蒼天可鑒,求陛下不要輕信謠言!”

“是不是謠言想必二位心裡也十分清楚,”賀珩想起之前京中那些流言,還有秦白露做的那些事,便皺緊了眉頭,“朕只想要婧國給我大隆一個交待。”

圖爾額頭已經流著汗水,他咬牙磕了一個頭:“陛下,我們願增加兩成歲貢以表明對大隆的忠誠。”

“我大隆不缺這麼些東西,”賀珩冷哼道,“若是朕的皇后以及朝臣因流言受到傷害,即便是掃平婧國,也無法平息朕之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