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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何為賢妻 作者:月下蝶影

文案:身為賢妻,就得忍他表妹,忍他小妾,忍他老娘?

你不讓我痛痛快快活,還讓我任你爽爽快快樂?

上天讓女人穿越就是讓她學會三從四德?

若讓人窩囊著活,不如讓人痛快後死。

架空文,女主穿越。

別名:《論不要臉女人調/教男女的可行性》

編輯評價:

現代女子穿越為一府王妃曲輕裾,丈夫心思深沉,父親行事荒唐,繼母為人刻薄。

女主穿越後,用盡一切方法讓自己過得最好,華服美食,悠閒自在,順便調教小妾丈夫,

小妾不老實?收拾!丈夫不上道?調教!婆婆很聰明?裝傻!

好男人都是調教出來的,好日子都是過出來的,誰說必須要三從四德才是好女人?!

作者文筆流暢,不同於一般的切入點和對事物的簡介讓女主的形象躍然於紙上,

寫出了一個不同於一般觀念中的典型性賢妻,而女主在文中與各方面的人周旋的過程,

與婆婆的「鬥智」都讓人忍俊不禁。而深陷奪嫡漩渦、心思難測的男主最終是否會心口如一,更是值得所有人的期待。

我是講理的人

端王府的清晨與往日並無不同,廚房裡的下人來往忙碌著,卻不見一絲忙亂。馬婆子送完內院需要的糕點後,便帶著幾個丫頭回了廚房,只是臉色有些難看。

「老姐妹這是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另一個穿著暗色對襟裌襖的婆子見狀,遞了一盞茶給對方,有些驚奇道:「你不是去給正院送乳酪,怎麼……」

「快別提了,王妃今兒一早方才醒來,我們這些粗使下人哪裡進得院子,只見了王妃身邊的銀柳姑娘,」說到這,馬婆子灌了一口茶,看了眼四周壓低聲音道,「我瞧著東院裡的人臉色不大對,就匆匆回來了。」

聽了這話,穿對襟裌襖的婆子歎了口氣,半是看熱鬧半是憐憫道:「這府裡掛著的紅帳子還沒來得及拆完呢。」

王府嫁入府中不過兩月,新婚夜之後王爺竟再未踏入東院一步,這兩日病得厲害王爺也只坐坐便走了,也難怪正院上下臉色不好。她也曾有幸見過王妃一面,端莊大氣,模樣也漂亮,也不知王爺哪裡不喜歡了。

「可別說胡話了,我方才見馮側妃身邊的丫頭往這邊走。」馬婆子未盡的話兩人心裡都明白,停了談話,又各自忙亂開去。

正院之中,一干丫鬟小心翼翼的伺候著王妃洗漱,上好的絲帛在青蔥般的指尖略略擦過便放到了一邊。

曲輕裾披散著一頭青絲,面上再不見前幾日的怒意,慵懶著取下手腕上的綠玉鐲子隨意的扔進雕花紅木盒中:「這顏色略老氣了些。」

金盞聞言微微一愣,隨即對身後的幾個侍女擺手,幾個盒子呈到曲輕裾面前,裡面放著的是一對對各色鐲子。金絲的,嵌珠的,玉的,各色皆是價值不凡。

視線掃過一排排鐲子,最終挑了一隻雕琢精美的雞血玉鐲,血紅的玉鐲襯著白皙的手腕,竟是說不出的好看。

金盞見狀面色微變,往日王妃嫌雞血玉鐲艷麗了,所以從未上過身,如今竟是一眼挑中了這枚玉。想起進入王府裡這些日子,她心頭微苦,王妃未出嫁前性子溫和,這本也是女子的美德,豈知一朝嫁入皇室,這樣的性子就要吃虧了。

注意到金盞的表情,曲輕裾輕笑,起身伸出雙臂讓侍女們替自己穿上挑選好的廣袖羅裙,上好的白底蜀繡錦緞,上繡著點點紅梅,輕輕一動,仿似真的梅花在風中搖曳般。

腰間配上壓裙的花開並蒂香囊與墜玉珠絡子,一頭柔順絲滑的青絲挽了漂亮的飛仙髻,額際描上一朵艷麗的紅色桃花,柳葉似的眉,桃紅潤澤的唇,只一眼便讓人覺得說不出的魅惑。

親手把一支鸞鳥祥雲步搖插在發間,曲輕裾緩緩站起身,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窗外,「這個時辰該是請安的時辰了。」

離金盞有幾步遠的木槿聞言便強笑道:「王妃,前幾日您病了,王爺便告訴後院,讓其他妾侍不要擾了你休息。」

「哦,」輕撫著耳邊的累絲含紅玉耳環,曲輕裾在椅子邊慵懶的坐下,調整了一個較為舒適的坐姿,接過銀柳遞來的溫水潤了潤喉,擱下茶盞擦好嘴角道:「既然如此,就派人到每個院子裡去說,本王妃身子剛愈,非常想念諸位側妃和侍妾。」

王妃身邊四個大丫鬟聞言交換了一個眼神,雖然不知王妃為何一朝醒來性子變了很多,但還是依言退了出去。

待出了正屋,金盞有些擔心道:「王妃今兒一早醒來便不太對,也不知怎的了。」

「這王府裡表面各個對王妃尊敬,私下卻都去巴結西園那個側妃去了,王妃過門兩月,王爺除了新婚那三日待在了正院,其他時候都在其他妾侍那裡,也太讓王妃難堪了。」銀柳皺著眉壓低聲音道,「那馮側妃端著那般姿態,當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左不過一個妾罷了。」

玉簪聽到銀柳這番話,不著痕跡的看了眼四周,見沒有人在附近才道:「你也少說兩句,王爺雖是寵愛馮側妃,但也是給了王妃尊重的,你別給王妃惹禍。」

「這樣的尊重,」銀柳哼了一聲,想起自家主子那柔和性子,最終也是無奈的歎了口氣,「罷了,馮側妃與江側妃那裡我與金盞去請,其他侍妾便由二等丫頭去請。」

一直沒有開口的木槿聞言點頭:「這樣很好,羅氏與韓氏由白螺和普洱去便足以。」

王妃身邊的丫頭一等以花取名,二等以茶取名,其他三等與粗使丫頭皆隨意,木槿等四人是王妃從長德公府帶出來的,自然事事以王妃為尊,只是王府人口複雜,王妃未出閣前受繼母冷待未學多少管家手段,所以到了這裡,沒兩月便病倒了。

木槿一直為王妃擔憂,如今見王妃似乎隱隱有在王府站穩腳跟的意向,自然鬆了口氣,不怕王妃爭,就怕王妃一如既往的泥人性子。

眼見著身邊的丫頭退了出去,曲輕裾才站起身走到大大地銅鏡面前,銅鏡的做工很好,雖不如前生水銀鏡看的清晰,但也能看清人長得什麼模樣了。

鏡中的女子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容貌很漂亮,放在她生活的年代,不過是個漂亮驕傲的高中女生,梳理著腦中的回憶,曲輕裾歎了口氣,爹不理,繼母不慈,丈夫不愛,還有一堆不省心的小妾,原主性子又軟和,在這複雜的王府裡,莫名其妙的得了重病,莫名其妙被自己這樣不知溫婉為何物的女人佔據了身體,可以說到死都沒有等到上天的公道。

「王妃,廚房裡送來了早膳。」隔間外傳來略有些細柔的男聲,想必是按著皇室規矩給正妃配的太監,在曲輕裾的記憶裡,原主對這些太監雖不是特別親近,但也極為客氣,只因為這些都是王爺還未封爵時由掌管皇家內務的殿中省分配的。

「擱下吧。」撥弄了一下鬢邊的金步搖流蘇,曲輕裾轉身往外走,候在隔間外的瑞香與蜀葵聽到動靜,忙掀開簾子上前,一人扶一人打簾子,把曲輕裾迎了出去。

瑞香與蜀葵原是王府中的人,心裡明白王妃待她們雖客氣,但是比起銀柳、木槿、金盞、玉簪四人,卻是少了許多信任,而前幾日發生的事,只會讓王妃對她們更加疏遠。也幸而王妃性子和軟,但凡是厲害些的,她們早被打發走了,哪裡還能做這一等丫頭?

在一張雕花紅花梨木圓桌前坐下,曲輕裾眼神掃向桌面,一盅酒燉豬肘,一碗燕窩烏雞絲粥,配了好幾樣油膩膩的小菜,唯一瞧著清淡的只有一小盤炒青筍。

揮退要上前給她布菜的蜀葵,曲輕裾面帶笑意,似笑非笑的看著門口躬身站著的幾人:「你們幾個是廚房裡傳菜的?」

「回王妃,奴才們確是在廚房當值。」幾人雖是不解王妃為何有這麼一問,但仍不帶懼色的回答了。

「好一個王府的廚房,」曲輕裾懶懶靠向椅被,在幾人不解間突然沉下臉,揮手便把面前的酒燉豬肘掃到地上,很快滿屋子便溢滿肉香,「來人,拖下去打。」

一眾人尚沒反應過來,泥人性子的王妃怎麼突然發作起來,一時間竟無人有動作。

「怎麼,我這個王妃使喚不動你們了?」曲輕裾杏眼微瞇,站起身看著屋子裡的人,「還是說,你們覺得由廚房的人慢待我理所應當?」

被王妃一個眼神掃到,眾人一個激靈,方才反應過來,幾個太監與大力嬤嬤一擁而上,作勢要把幾個廚房的下人拖了下去。

被拖的下人不敢掙扎,只一勁兒求饒,甚至一個下人口呼冤枉,直說給王妃呈的是廚房裡最好的膳食。

輕飄飄的看了眼喊冤的下人,曲輕裾眉眼一挑,淡淡開口道:「還愣著做什麼,拖下去,就在院子裡打,我看著你們打。」

一個機靈的太監聽聞這話,從身上掏出汗巾子堵住那個喊冤下人的嘴,拖著人便往院子裡走,那不算魁梧的身體勁兒倒是不小。

其他人見狀,也跟著把人拖了下去,還有機靈的下人搬好了桌椅,擺上茶點只等著王妃來觀杖刑。

「那個太監叫什麼名字,我瞧著倒是有些力氣,」曲輕裾踏出出口時,開口問扶著自己的蜀葵。

「回王妃,那個小太監叫小高子,在院子裡做灑掃的。」蜀葵語氣裡帶著不自覺的敬畏,就連動作也比往日謙卑。

「我瞧他倒是不高,不若改作黃楊,做內侍太監。」曲輕裾輕笑,走到院中,幾個太監已經被綁在長凳上,被啪啪打起板子來。

在準備好的椅子上坐下,曲輕裾在心中數了二十下後,不緊不慢開口道:「除了方才跟我頂嘴的,其他三人的都停了。」

看著忍著痛下跪向自己謝恩的三人,曲輕裾端著茶輕啜一口,「想必在場諸人很疑惑我為何要罰你們。」

跪著的三人聽著耳邊沉悶的啪啪聲,腦門上的汗也不敢擦,逕直磕頭說不敢。

「我是個講理的人,只你們廚房的人欺人太甚,我不得不懲罰你們一二。」擱下手裡的茶盞,曲輕裾語氣裡帶著兩分無可奈何。

王妃再不受王爺寵愛,那也是皇上親自賜婚的王妃,一個廚房敢欺人太甚?在場諸人雖聽著這話不對,卻也沒人敢反駁,沒見方才喊冤的這會兒還在挨板子麼?

「整個府上誰人不知我病了,太醫也早囑咐過不易太補,可你們日日呈上來的是什麼東西?」曲輕裾歎口氣,滿臉哀愁,彷彿是一顆被欺凌的小白菜,「我知道你們懶得伺候一個病了的王妃,我原也覺得去了便一了百了,可如今我病開始好了,便想好好活著了,你們卻故意弄些油膩的東西來,不是盼著我的病復發早些去了麼?」說到這,又是一聲哀歎,若不是這會兒有一人正在挨板子,模樣還真讓人覺得楚楚可憐。

三個下人又是一陣磕頭請罪,想辯解又不敢,就怕王妃一句「衝撞主子」便讓他們繼續挨打。

見幾人頭磕得差不多了,曲輕裾才仿似被哀傷打擊得無力般擺了擺手,「罷罷,不用打了,都退下去吧。」說完,轉首對身後的瑞香道,「讓人拿了傷藥給他們,想必他們也是府裡受重用的,差事耽擱不得。」

跪著的四人暗暗叫苦,王妃既然說他們受重用差事耽擱不得,那麼他們明日爬也要爬去當值,除非等著被趕出王府。可他們都是簽了死契的奴才,被攆出去能有什麼好下場?

吩咐完當下的事情,曲輕裾慢慢站起身,轉身看向不知何時趕到的側妃侍妾們,面上卻做出意外表情,「你們何時來的,既然都來了,便都進來吧。」

說完,也不管這些女人何種表情,扶著蜀葵的手往屋裡走去。

☆、側妃也是妾

幾個側妃侍妾沒有想到一踏進正院就會看見一場暴力美學大戲,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王妃,又看了看明明痛到極點卻不敢露出半點扭曲表情的下人,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過眼瞧著王妃往正屋走,四人不管敬不不敬,都跟著往裡走,只有馮側妃路過挨打的幾人時,開口讓人把這些人扶回去,不過見周圍站著的下人都不動,面色微變了變,便不再多言。

在前面引路的銀柳與金盞垂著頭,替四人打起簾子,遠遠瞧著木槿與玉簪提著食盒過來,便停了往裡走的腳步,等著兩人走近。只是瞧著兩人似乎也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四人交換眼神後,又看了眼院子裡大大小小瞧著老實不少的下人,掀開簾子進了屋。

屋子裡已經打掃乾淨,原本那點肉香味也被燃起的熏香壓了下去,只是曲輕裾不太喜歡這種味道,忍不住看了眼飛鶴金獸。

瑞香見狀立刻上前滅了香,換了種淺淡的香料,果見王妃神情舒緩不少,當下也鬆了口氣。

「還是王妃這裡的丫頭聰慧可人,難怪王爺都讚你身邊的丫頭好呢,」馮側妃淡笑著開口,對曲輕裾微微福了一下身。這話是在取笑前些日子王爺把曲輕裾身邊一個丫頭收了通房的事情,她仗著王爺寵愛敢說這話,別人卻是不敢接口的。

誰知她說完這話後,曲輕裾竟是一個眼神也不給她,彷彿她一個大活人不存在似的,屋子裡頓時陷入難堪的靜寂中。

扶著蜀葵的手坐下後,曲輕裾見木槿與玉簪提了食盒進來,便開口道:「都擺上吧。」

食盒打開,各種粥菜擺了出來,一碗蓮子百合粥,一盅玉珍八寶烏雞湯,幾樣小菜與點心皆精緻清淡,每道菜皆冒著熱氣,一眼便能看出用心之處。

「看來大廚房裡還是有些能做事的人,做這些的每人賞五兩銀子,」曲輕裾拿起細瓷勺嘗了一口粥,看了眼站在一邊韓清荷,這是王府裡的一個侍妾,身份低微,但很會做小伏低,雖不十分受寵愛,但還不至於無寵。

「我聽王爺說你很會服侍,今日就由你來布菜,」粥的味道不錯,曲輕裾覺得自己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見韓氏磨磨蹭蹭也不動怒,也只是似笑非笑的開口問道,「怎麼,韓侍妾不願意?」

「奴不敢,」韓氏面上露出一絲屈辱,可是眼前之人是王妃,她一個妾侍伺候王妃本就是天經地義,便是再不願意,她又敢如何?

其他三人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低頭喝粥的曲輕裾,王妃這是瘋了麼,韓侍妾雖不十分受寵,但好歹也是開導王爺人事的老人了,她一個不受寵的王妃怎麼敢真的讓韓侍妾伺候用餐。

不管別人如何想,曲輕裾攔下韓氏夾來的薺菜山雞片 ,「我不愛這道菜,記得下次不要再夾這道。」

韓氏面色微變,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最終還是沒有翻臉,只是生硬的屈膝一禮:「王妃恕罪,奴在王爺伺候得久了,以為王妃與王爺皆愛這菜,是奴想岔了。」

這話是在告訴自己,她是王爺身邊的老人?曲輕裾笑而不語,只是把眼神放到一盤青筍寶豬肚條上。

有時候無言是最大的難堪,在場諸人都看出王妃根本沒把韓侍妾放在眼中,彷彿眼前這個女人與其他世家中替正妻打簾子布菜的侍妾無異。

一頓早膳曲輕裾用得很慢,馮側妃等人站得有些腿軟,可是也沒等到賜座的話,只得硬生生的站在一旁,看著曲輕裾姿態優雅的指使著韓侍妾布菜。

「王妃今日叫我們來,可是有什麼要事?」眼見曲輕裾終於放下筷子,側妃馮子矜有些按捺不住,面上卻是帶著溫婉的笑,「還是說王妃只是叫我們來聊聊閒話?」

接過金盞呈上的清茶漱了口,用槐花檸檬水洗了手,絲滑的絲帛擦乾指尖上的水珠,曲輕裾才不緊不慢的看向馮子矜:「往日聽聞馮側妃性子溫婉如水,今日倒覺得這話恰如其分,那煮沸的水性子不就這般急麼?」

站在馮子矜右首的側妃江詠絮聽了這話,把頭埋得更低了,以便掩飾自己嘴角的笑意,這馮子矜素來愛端著一副溫婉的模樣引得王爺憐惜,王妃卻偏偏把話反著說,可見王妃也不是什麼泥人性子,眼瞧著這位進門不久的王妃做派似乎還不小。

被曲輕裾取笑,馮子矜心生惱怒,面上的笑意卻是更加溫柔,「王妃說笑了,奴哪裡擔得起這等稱讚,王妃心胸開闊蕙質蘭心才是奴等羨慕的。」

「本王妃如何,皇上賜婚時已經說得明明白白,」曲輕裾嘴角輕笑,眼神不經意掃過馮子矜,彷彿對方一個小小的妾還敢評論一個正妻表示意外般,「皇上金口玉言,龍目鳳睛,自是比天下諸人看得更明白。」

馮子矜再多的話被這一句堵了回去,她能說什麼,王妃是皇上親指的,她一個小小侍妾難不成還敢說皇上的不是,便是王爺也不敢說這樣的話。

如今朝中活到成年的皇子有四位,皇上年紀也已近六旬,皇位之爭雖未拿到明面上來,但是私下裡已經風雲漸起,諸位皇子自然不想自己給自己潑髒水。

王妃現如今敢說這話,也是明著以勢壓人,顯然是仗著王爺不可能休了她這位正妻,說出了這麼猖狂的話。

想起那道賜婚旨意上的話,什麼天然卓約、福德深厚,皇上說了曲輕裾福德深厚,誰還敢說不?

想到這,馮子矜面上的笑意僵了兩分,朝對方做了一個萬福:「王妃恕罪,奴失言了。」

「在我面前怎麼說也無所謂,畢竟關上門大家都是端王府的人,若是在外面失了言,別人說我不會教導是小事,若是失了端王府臉面就大大不妙了,」曲輕裾輕輕一歎,「按理說爾等都是府中老人,我也不該多言,不過白白囑咐兩句。」

「王妃關心奴等,是奴等榮幸,豈是白白囑咐。」一直立在旁邊不出聲的江詠絮往前走了一步,福了福身,「奴等雖是府中老人,卻不如王妃身份尊貴,見識多,王妃疼愛我們,讓奴等受益匪淺。」

其他三人沒想到羅吟袖擺出這般低姿態,心裡雖有些看不起,面上卻紛紛露出贊同之色。

馮子矜看了眼江詠絮,心裡有些鄙夷的想,果真是個出生不高的,這麼個不受寵的王妃也值得她巴巴湊上去。

把幾人的表情看在眼裡,曲輕裾單手托腮靠在雕花椅上,右手食指輕輕點著椅子扶手,眼前四個女人馮子矜出身最好,其父乃是三品工部侍郎。江詠絮父親只是個六品工部主事,至於其他兩個侍妾,地位更低微,韓清荷父親只是個小小的八品提舉,只因為當初教導端王通曉人事才開臉做了個侍妾,而另外一個少言寡語的侍妾羅吟袖出身也是一般,其父親早亡,跟著母親投靠了舅舅,她的舅舅也不過是個通政司七品經歷。

從容貌上來看,馮子矜最貌美,江詠絮次之,韓清荷如她名字般十分清秀,羅吟袖的容貌如她性子般不出彩。

看似簡單的四個女人以及幾個上不得檯面的通房,便讓身體原主病得起不了身,可見也不是什麼簡單的。

「能聽進去的自然好,」曲輕裾站起身,扶著木槿的手作勢便往外走,四人見狀只得乖乖跟著走到了院子裡。院子裡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讓人怎麼也想不到半個時辰前這裡才有人受了刑。

瞇眼看了眼天空,曲輕裾扭頭看著四個女人:「今日天氣不錯,你們陪我走走,病了不少時日,也不得空與你們親近,從今日起便多補償補償。」

別的府上正妻病了哪個小妾不來請安,也只這端王府的小妾格外膽大,只送了禮卻不見人來探病,原身能忍,她卻不見得要繼續忍。

聽著王妃溫柔的語氣說著大有深意的話,素來膽小的羅吟袖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她原也想日日請安的,只是馮側妃沒有動靜,她一個不受寵的侍妾哪裡還敢多說一句,多走一步。如今王妃要清算舊賬,馮側妃有王爺疼愛自然無事,如她這般不受重視的又該怎麼辦?

江詠絮在聽了這話後,先是一愣,隨即看了看馮子矜,她雖不受王爺寵愛,但是因為識時務在王府裡過得倒不好不壞,從今日看到王妃第一眼起,她就莫名覺得王妃多了幾分威勢。走在前面的女子模樣還是那個模樣,只是卻再不是那泥人性子。早上那幾個挨打的奴才不過是王妃殺雞給猴看罷了,不然何必擺出那般大的陣仗。

但凡腦子不笨的世家子,都會給正妻兩分顏面,更何況王爺那般睿智之人,往日王妃性子軟,不計較自然鬧不出什麼來,如今王妃要計較了,事情就不會因為馮子矜受寵便揭過。

王妃在母家雖不受父親繼母重視,可是王妃還有一個能幹的舅家,王爺不是沒有野心的人,自然懂得該如何尊重這位正妻。

同情的看了眼走在自己前面的馮子矜,江詠絮移開視線,便看到對面一行人走了過來,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一府之主端親王。

☆、王爺

賀珩遠遠便見到一行人在園子裡,只是離得遠,並不是所有人都認得真切。走在前首的女人他看不清楚,只是從舉止上判斷,有些陌生。

「明和,你瞧著前面都是哪些人?」剛從朝堂上下來,他沒有心思哄這些女人,這話出口時,便停下了腳步,神情間有些膩煩。

「王爺,小的瞧著似乎是馮側妃江側妃一行人,」明和睜大眼睛看了一眼便飛快垂下頭,他雖是太監,可也不敢直直盯著主子的女人們看。

「那走在前面的是誰?」賀珩瞇著眼睛又看了眼為首的女人,「瞧著不怎麼眼熟。」

明和再度抬頭快速望去,走前最前面的女子氣勢不凡,身上的廣袖羅裙不知繡著什麼花色,瞧著倒是挺漂亮,只是一時半會兒他還真認不出此人是誰,猶豫半晌才開口:「莫不是王妃?」

這話說得連明和自己都不相信,只是府中女人除了王妃誰還能走在側妃前面?

聽到明和提及王妃,賀珩便想到那個性子和軟的女人,她的父親是昌德公,舅舅是祥清候又位居大理寺少卿之位。出生明明不凡,卻養出那樣的性子,也難怪當初母妃選定曲氏時沒有人從中作梗。

曲輕裾遠遠便看見了記憶中原主敬畏的端王,模樣也不過二十歲出頭,長身玉立 ,穿著白色鑲黑邊錦袍,白面玉冠,讓人一眼瞧去便有人中龍鳳的味道。待走近後,她就看到端王臉上掛著一絲淺淡的笑意,只是眼中看不到半分笑意。

微微一個屈膝,曲輕裾笑著開口:「王爺下朝了,可要用些膳食?」

「王妃身子痊癒了?」賀珩眼神落到那白皙潤澤手腕上,紅色的雞血石襯得那手腕似乎吹彈可破。

「托王爺福,」曲輕裾皮笑肉不笑,用手絹擦了擦額頭不甚明顯的汗意,「只是身子虛了些,太醫早吩咐過不宜大補,誰知廚房裡的奴才陽奉陰違,盡送些油膩大補的東西,我一時氣不過,便罰了他們幾板子。」

江詠絮聽到王妃把這種事兜頭向王爺說了出來,忍不住向王爺瞧去,卻見到對方神色平平,顯然沒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上。

賀珩確實是不在意這種小事,只是有些意外王妃還能做出懲罰人的事情來,他雖對王妃無甚好感,但是不至於在這種場合下她的臉:「對主子不盡心的奴才,便是攆了也不可惜。」

「王爺體恤,乃妾之大幸。」王爺的心性果真如她揣測的那般,是個能忍有野心的男人,她垂下眼瞼,不再笑看王爺。前生好歹也算得上個成功的經紀人,什麼型的男人沒見過,這個王爺又不是舉世無雙的美男,她還沒那麼稀罕。

賀珩見對方似乎再無開口之意,便轉而看向自己其他幾個女人,見馮氏面上雖帶著笑,但仍有幾分說不出的委屈,他看了眼王妃,見她微微垂著頭,最終也只是點了點頭:「你身子好了些,到外面走走也好。」說完,便扔下一干子女人回了書房。

待賀珩離開,曲輕裾回頭看向馮子矜,鳳眼微瞇,伸出右手抬起她細膩光滑的下巴,用溫柔得幾乎出水的聲音道:「馮側妃這張臉,真是讓人越看越愛。」用完,拇指在臉頰上輕撫而過,直到感覺到馮側妃瑟縮了一下,才笑著收回手,用手絹不輕不重的擦著拇指與食指,「好了,我累了,你們也都回吧。」說完,扶著金盞的手轉身邊走。

馮子矜看著那被王妃走了兩三步遠便丟在地上的手絹,素來端得住笑臉的她青了一張臉,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更讓她惱恨的是,剛才她在曲輕裾的眼神裡有了恐懼之意,她曲輕裾是個什麼東西,木訥無趣,竟然敢這麼對她?!

此時她覺得身邊的其他三人彷彿是在看她笑話,掃了她們一眼,沉著臉罵道:「看什麼,都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