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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就算我說不能,以阮小姐的性格,也會繼續堅持下去的,」祁晏看了眼紙上的字,「至於女人如衣服這種話,我覺得不用太放在心上。反正天下沒幾個男人敢在外面裸奔,法律也不允許。」

阮佑衣被他這話逗笑,「這麼說來,還是愛人比較重要。」

祁晏挑眉:「我的朋友與愛人從未讓我陷入過這種選擇題裡面,所以我不用考慮這種問題。」

阮佑衣:……

「衣,這個字最開始的含義就是包裹在物體外面的東西,當然它在古時候還有一個意義,那就是象徵著能力與地位,也就是權勢。所以在我看來,這是一個很好的字。」

「這個字從形狀上來看,有頭有手有腳,十分的齊全。你所求的是事業,說明你不缺能力,不缺背景,也不缺運勢,」祁晏笑了笑,「依我看來,你所求之事能成。」

阮佑衣捏著咖啡杯的手緊了緊:「能成?」

「只要不放棄,就能成。」祁晏肯定地點頭,「只是你心中似乎還有顧慮?」

阮佑衣苦笑:「是啊,世間其他人的言論我可以不在乎,唯獨家人的看法卻不得不顧。」

「溝通是理解的橋樑,」祁晏把這張紙還給阮佑衣,「你好好跟他們談一談,也許結局比你想像中更完美。」

阮佑衣看著祁晏,良久後笑了。

「是嗎,謝謝。」

岑柏鶴坐在書房裡,手裡拿著一份文件,他看了很久,但是卻沒有翻動一頁。

管家過來給他倒了一杯茶,看著外面的天色道:「看著像是快要下雪了,祁先生還沒回來。」

「彭!」

書房的門被推開了,祁晏站在門口,笑瞇瞇地看著岑柏鶴。

「柏鶴,我們結婚吧。」

第159章 番外七

「你說什麼?」岑柏鶴杯子裡的茶潑了滿桌,就連筆記本電腦也無法倖免,不過這種重要的時刻,他已經沒有心情去管筆記本了。岑柏鶴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祁晏面前,「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說我們結婚!」祁晏拉著岑柏鶴在椅子上坐下,然後把一個小本本擺在他面前,「你看,這是我算的黃道吉日。」

「下個月十八號?」

「可不是嘛,為了算出適合我們兩人的吉日,我靜心推算了好多天,可都不夠好,」祁晏歎口氣,「本來這個月的二十六號也是難得的黃道吉日,不過那是男女婚姻的吉日,不適合我們兩個男人。」

祁晏又給岑柏鶴解釋了一番生辰八字與陰陽天合,從頭到尾岑柏鶴就像是呆住了一般,只會嗯哦啊,提不出任何一條有用的建議。

「你……是不是不願意?」祁晏把小本子一收,歎口氣道,「那就算了,反正我們這個結婚儀式也不受法律保護。以我們兩人的感情,結不結婚也一樣!」

「胡說!」

岑柏鶴一把抓住祁晏,抽出他手裡的小本:「怎麼會一樣,我明天就叫人開始安排,結婚地點就安排在我們家的那座海島上怎麼樣?「「還有新郎服也要重新定做,就剩一個月時間了,我要馬上聯繫設計師才行,」岑柏鶴腦子裡翻出無數個設想,整個人都陷入了狂喜狀態,「伴郎準備十二個夠不夠?」

「對,還有廚師必須要星級大廚,還有戒指!」

「你先坐一會兒,我馬上打電話聯繫!」

岑柏鶴說話太急,祁晏連插話的機會都沒有,就看著岑柏鶴在書房裡轉來轉去,不斷的打電話,不斷地接電話。

「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這個人不行,我要正宗的華夏菜宗師級大廚。」

「明星?先不忙,我要問問愛人有沒有喜歡的藝人再說。」

「要多少錢都行,我不缺錢!」

祁晏第一次見岑柏鶴如此直白的跟人說他不缺錢,這簡直違背了柏鶴平日裡生活習慣。

他看了眼桌上已經黑屏的筆記本,以及滴著水的桌沿,幫他把筆記本電腦移開,然後用紙巾擦乾了桌上的水。

不知道他碰到了哪兒,筆記本屏幕亮了起來,筆記本桌面很乾淨,除了必要的辦公軟件以外,沒有任何娛樂軟件快捷圖標,背景圖是他穿著一件套頭毛衣,坐在窗戶邊看書的照片,不知道是柏鶴什麼時候偷拍的。

他拿出手機對著筆記本桌面拍了一張,然後發朋友圈。

錢最帥:愛人的電腦桌面。

很快朋友圈有了動態。

沈道長、趙大師、裴大師、小楊給你點了贊。

王航:滾!

林碩:滾!

林鵬:肉麻!

錢最帥:我就喜歡你們看不慣我,卻幹不掉我的樣子,呵呵噠!

「彭!」

新來的秘書聽到總經理辦公室傳來重物摔落的聲音,好奇的看向給總經理當助理的同事:「總經理這是怎麼了?」

「可能是大姨夫來了,」同事頭也不抬道,「每個月總有那麼幾次,你要理解一個二十六歲還是老處男的男人心裡有多苦。」

「老、老處男,」新秘書臉皮有些薄,「應該不至於吧。」

總經理長得不錯,又是王氏企業未來的繼承人,像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找不到女朋友?

「這可不是我說的,是總經理好哥們說的,」助理小聲道,「你可千萬別說漏嘴,要是讓總經理聽到,那就……你懂得。」

秘書縮了縮脖子,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八卦比較好。

「我去,這個祁小晏越來越噁心了,天天秀恩愛!」王航忙裡偷閒刷了一把朋友圈,氣得差點沒砸了手機,越想越氣不過,他直接打了一個電話到祁晏手機裡。

「祁小晏!你差不多就夠了啊,再這麼秀恩愛,小心我拉黑你!」

「你每天曬亂七八糟的雞湯科普文,我可沒說你什麼啊,」祁晏整個人都窩進被子裡,「做人要公平,我忍了你,你必須也要忍我。朋友圈不就是拿來互相點贊,互相噁心鼓掌的嘛,我們還是不是好哥們了?」

「呸,你現在越來越不要臉了!」王航深吸兩口氣,「這大晚上的,雪還這麼大,你不跟你男人抱被窩,跑來發什麼朋友圈。」王航喝了一口咖啡,壓下睏意,「人比人氣死人,我還在公司加班,你卻過著悠閒的生活。」

「誰叫我有一個超級有錢的男人,還有一個超級有錢的媽,」祁晏語帶得意,「這種事是羨慕不來的,嘻嘻嘻嘻~」

「我還是拉黑你得了,」王航噁心得差點把咖啡吐出來,「你給我好好說話。」

「好吧,你現在越來越不可愛了,」祁晏語氣變得正經起來,「老三,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說。」王航看著電腦屏幕上的文件,正準備保存。

「我要結婚了。」

「什麼?!」王航愣住,「跟誰結?老四,你可是正經人啊,跟岑柏鶴好好的,可別鬧出什麼形婚,到時候別怪兄弟跟你斷絕朋友情誼。」

「你別胡思亂想,我的意思是說,我準備跟柏鶴結婚。雖然沒有證書,但我們不想在儀式上欠缺。」祁晏笑了一聲,聲音傳到王航電話那頭,帶著一點點溫柔,「到時候你跟老二記得來給我當伴郎。」

王航愣了一下,隨後笑道:「行啊,結婚地點安排好了嗎?」

「柏鶴正在安排,不過結婚日子是我算的,」祁晏道,「等以後你跟老二準備結婚了,我也給你們算良辰吉日,而且統一良心價,只收五百塊。」

「那你乾脆先幫我算算,我未來老婆躲在哪兒,我怎麼還沒找到她,」王航右手食指輕輕摩挲著鼠標,彎了彎嘴角,「我如果找到她,也不用被你天天餵狗糧了。」

「本天師掐指一算,你的姻緣還在三年以後,所以不用太著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祁晏道,「下個月十八號,日子說定了啊,你一定要記得把那幾天的時間空出來。」

掛了電話,王航看著手機半晌,輕笑一聲,放下手機繼續工作起來。

幾天後,華夏傳統文化研究工作室外,一位頭髮花白,穿著黑色加絨旗袍的老太太站在店門口很久,終於推開店門走了進去。

「老奶奶您好,請問您有需要嗎?」林鵬見是一位看起來十分年邁的老人,想要伸手去扶這位老太太,哪知道老太太身後的保鏢動作更快,把老太太小心的扶住了。

「你好,」老太太對林鵬笑了笑,顯得慈祥又優雅,她看了眼這個古樸的工作室,「請問祁大師在嗎?」

「您就是孫奶奶吧?」林鵬想起祁晏跟他說過,今天有個從海外歸來的老太太會來拜訪,「我們老闆正在裡面,您往這邊請。」

「謝謝。」孫老太太再度向林鵬道謝,才緩緩往祁晏所在的屋子走去。

林鵬看得出她腿腳有些不便,但是舉手投足間十分優雅,看得出她從小到大都生活在一個富裕卻良好的環境中,才養出了她週身這股及時老去仍舊讓人感到美的氣質。

孫太太即使在海外也聽過祁晏的大名,當她看到祁晏是個十分年輕的小伙子後,她臉上並沒有露出什麼驚訝的表情,而是道:「祁大師,今日老身要打擾你了。」

「孫太太不要如此客氣,」祁晏給她倒了一杯茶,「這是安神茶,對老人睡眠有幫助,您嘗嘗。」

「謝謝。」孫太太端起茶喝了一口,抬手讓守在屋裡的保鏢都退了出去,然後才開口道,「祁大師,老身心裡有很多事不曾弄明白,如今年紀大了,不想臨老還糊里糊塗,所以希望你能幫我。」

「孫太太,我只能做到與玄術有關的事,若是其他,恐怕不能幫到你。」

「我知道,」孫老太笑了笑,「我心裡這個難題,也只有祁大師能幫我解開。」

祁晏看著面前這個鶴髮童顏的老太太,同樣也笑開了:「您請講。」

「我二十歲嫁給我家先生不久以後,便隨他出了國。我幼時有一個好友,跟我睡過一個被窩,吃過同一個碗裡的飯,我們還曾立下過誓言,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孫老太歎了一口氣,「可是我後來雖回國過還幾次,還曾托人打聽過她的消息,但是卻再也聯繫不上她。」

「我幼時母親早逝,她雖與我年紀相仿,卻像大姐姐一樣照顧我,」孫老太苦笑,「說出來不怕你笑話,若不是她,我小時候大概會天天躲在角落裡哭鼻子。」

「我老啦。」

「兒女都大了,唯一牽掛著的,只有這個小姐妹。不知道她……還好不好,我想跟她再坐在一起說說話,喝喝茶。」

「當年我們約好了,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祁晏聽完孫太太的話,沉默了半晌:「您一直在找她嗎?」

「是啊,」孫老太面上露出疑惑,「可是一直找不到她,不知道她搬去了哪兒。那個時候網絡不像現在這麼發達,很多戶籍資料隨著搬家改來改去,想要查找起來也不容易,華夏這麼大,連私家偵探都找不到她。」

「我聽說祁大師有有一種尋人的法子,您能幫一幫我嗎?」

祁晏沉默了片刻:「你有沒有想過,結局不會是你想要的?」

孫老太愣了愣,隨後笑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可是我年紀大啦,今年已經八十八歲,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回華夏了。結局如何,我都能接受,至少……我能知道她在哪兒,這一生過得好不好。便是死了,魂兒也能找到她,跟她說說話。」

「我對不起她,當年的承諾沒有兌現,」孫老太擦了擦眼角,「可我不能當這個承諾沒有出現過。」

「好,我幫你。」

孫老太釋然一笑:「祁大師,謝謝你。」

祁晏轉身從多寶架上取下一個盒子,裡面放著一盒香。

第160章 番外八

「這是什麼?」孫老太可不會覺得這盒紫色的香是普通的東西。

「這是問神香,」祁晏取出九支香放到手裡,對孫老太道,「取一縷功德,獻祭於他們,也只能做出九九八十一根香而已,」祁晏三支香插入香爐之中,「傳說中這種香可以幫人問天地,問陰陽,問前世今生,不過……」

祁晏收回手:「傳說就是傳說,它真正的用處只有一個,牽引主人心中的思戀,尋找到他想要找到的人,」祁晏把三支香遞給孫老太,「這個香有個特點,它幫助至善之人,至德之人,至仁之人,若有心術不正者,它就是最普通不過的香。」

孫老太穩穩地借助這三支香,笑道:「我這老婆子一輩子雖無大能,至少……問心無愧。」

「好一個問心無愧,」祁晏笑了,「就是因為老夫人有這等心胸,我才敢拿出這問神香,若是其他人來,我可捨不得這種好東西。」

「多謝祁大師的盛讚,」孫老太笑得很好看,「不知道我需要做什麼?」

祁晏點燃了一支紅燭,點燃了剩下的三支香,轉頭對孫老太道:「先把香點上吧。」

九支香燃起,屋子裡很快被煙霧籠罩,祁晏握住孫老太太的手,她的皮膚鬆弛,失去了彈性,就像是即將老去的枯樹,勉強維持著挺拔的身姿而已,內裡早垂垂老矣。

祁晏劃破了自己的手指,在老太太掌心畫了一個符,「老夫人,叫她的名字吧。」

「秦鳳。」

孫老太的這個好友叫秦鳳,一個長得十分漂亮,十分鮮活的年輕女人。

祁晏鬆開老太太的手,隨著孫老太聲音越老越沙啞,屋內的煙霧也一點點散去,九支香燃燒殆盡,只剩下一抹灰燼。

「祁大師,您找到她了嗎?」孫老太聲音沙啞得不行,祁晏給她倒了一杯水。

「找到了。」

「她在哪?」孫老太放下杯子,揪住祁晏的袖子,「她在哪?」

「她就在帝都,」祁晏勉強笑了笑,「要我帶您去見她嗎?」

孫老太面色大變,半晌後點了點頭:「好。」

孫老太原本與岑家有些沾親帶故,所以前幾天岑爸爸跟他說了這件事後,他就答應了幫忙。實際上在看到孫老太的面相後,他就算到孫老太所求之人與她已經陰陽相隔。

可是面相並不是萬能的,他願意為了這個老太太再用一次問神香。

孫老太已經八十八歲了,比她大兩歲的秦鳳如果還活著,現在應該已經九十歲了。

世間有多少人能邁過九十歲這道坎?

泰寧山,是帝都有名的墓園所在之地,因為這裡埋葬著無數因公殉職的英雄、義勇為死去的英雄,為國家做出巨大貢獻的大人物,所以幾乎每天都會有很多人來這裡祭拜,即便這些人可能與這裡安眠的亡者毫無關係。

祁晏帶著孫老太來到一座墓前,這座墓已經有些年頭了,雖然打理得很乾淨,但是從墓碑的顏色就可以看出,墓地裡的人已經去世了幾十年。

孫老太戴上老花鏡,雙手顫抖地撫摸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蒼老的雙眼中湧出了眼淚。

「秦鳳女士,已經……去世六十五年了,」祁晏覺得自己喉嚨裡堵得有些難受,「她結婚那天,樓裡發生了大火宅,她救了三個孩子出來……」

「六十五年!六十五年!」

這個優雅的老人,在這一刻終於崩潰了,抱著墓碑嚎啕大哭起來。

「秦鳳!我們約好了要見面,你失約了,我也失約了……」

孫老太哭得渾身失了力氣,在保鏢要扶她起來時,她卻推開了保鏢,拿出手帕輕輕擦拭著這個經受了風吹雨打的墓碑:「我們六十八年沒見,沒有想到再見竟會是在這裡。」

「你還是這般年輕的模樣,我卻老了,不知道到了地下,你見到我的時候,認不認得出來。」孫老太擦乾淨墓碑,見墓碑旁邊有一顆雜草,也小心翼翼的除去了,「你總說我傻,結果你比我還傻。」

她坐在地上,不管塵土弄髒她的旗袍,也不管此時的自己優雅不優雅,「老姐妹,這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啦。」

「我老了,沒幾年可活了。」

「你若是還沒來得及投胎,便在下面等等我,我們兩一起去投胎,下輩子再做一對好姐妹。」

「罷了,還是投胎的好,你一個人待在那下面,該多冷,我捨不得啊,捨不得啊。」

孫老太取下老花鏡,擦了擦眼角:「我不戴上眼鏡,連你照片是什麼樣,都已經看不清了,你不會笑話我吧?」

回答她的只有山間的輕風,還有冰涼的墓碑。

「孫老夫人,天氣涼了,」祁晏蹲在孫老太身邊,「我們回去吧。」

「讓我再看她兩眼吧,」孫老太輕輕摩挲著墓碑上的照片,「這是我最後一次看她了,總要看得仔細些,免得我記性不好,把她給忘記了。」

「那我在這裡陪著您,」祁晏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孫老太身上,就地盤腿一坐,竟真的坐在了孫老太身邊。

孫老太摸了摸身上的外套,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你這孩子真有意思,一定很逗女孩子喜歡。」

祁晏笑得一臉淡然:「我能讓柏鶴喜歡就好。」

孫老太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惘然:「是啊,只要讓對方喜歡就好,孩子,你是個明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