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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看著這些弟子歡歡喜喜退出主殿,雙清往椅背上靠了過去。

「門主。」在他身邊跟了幾百年的隨從閃身出現,「門主,徐楓公子近來精神好了很多,已經會寫字了。」

雙清臉上出現一絲笑意:「那孩子最擅長書法,我活了這麼多年,都比不上他。」

隨從道:「徐楓公子向來如此。」

自從那天晚上箜篌仙子哄著公子說,他的母親希望他乖乖的以後,公子便安靜了很多。只是這話,他不好跟門主說。

大公子是門主從凡塵界帶回來的,當年他被生母拋棄在水池裡,燒得渾身發紅,門主心軟把他救了起來,後來發現公子身上有靈根,便把他帶回了凌憂界。

第一次收徒弟,門主待他十分用心,就跟養孩子一般。哪知徐公子內心一隻有心結,惦念著當年生母拋棄他的事,某次渡劫時,被心魔入侵,整個人變得混沌無知,猶如三四歲的幼童。

雙清似乎也想到了大弟子當年一些事,表情似悲似喜,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雲華門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沒有。」隨從道,「近來得到的消息越來越少了,莫不是……」

「不會,那個孩子的眼神我看過,裡面滿是野心。雲華門中的教育方式,他絕對適應不了。」

「若是事成,您真的打算讓他做掌派弟子?」

「他天資聰穎,根骨好,又有心計與野心,比周肖更適合掌派大師兄的位置。」雙清道,「周肖這孩子並沒有什麼錯,性格溫和,心胸又開闊,但他更適合做管事或是長老,做不了宗門之主。」

隨從想起周肖的孝順與忠厚,心裡有些不忍。不過門主向來是說一不二的性格,他不敢多言。

「你……」雙清想了想,「罷了,我自己去周肖那裡看看,那孩子向來怕惹我麻煩,遇到事也不吭聲。在秘境裡遇到什麼事,我若是不去問,他肯定不願意多說。別像徐楓那樣,弄出心魔,一輩子都要被毀了。」

看著門主一臉不耐,卻匆匆往外走的樣子,隨從終於歎了一口氣。

口裡說著狠話,做的卻是心軟的事,這到底圖個什麼呢?

元吉門外,箜篌一行三人與昭晗宗弟子相遇,她發現那個叫方應正的弟子沒有來,大概……是覺得他名字不夠好,為了彼此歡樂祥和的氣氛,所以不讓他來?

他們一行人在昭晗宗叨擾過幾日,出了秘境也不能轉頭就走,大宗門之間該有的禮節,一樣都不能缺。

長德等人見到箜篌他們也不意外,互相見了禮後,就見到周肖出門來迎接他們進去。長德向周肖道謝,卻偷偷側首看了桓宗好幾眼。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怎麼覺得……桓宗真人身上的氣息更為內斂了?

從秘境出來,箜篌與桓宗嘗試著天地雙修,效果比預想中還好,箜篌十分惋惜,桓宗若是雲華門的弟子,他們倆就可以天天在一起雙修了。

她說這種話的時候,桓宗沒有出言反駁,只是給她倒了一杯茶。

林斛對此很擔心,怕公子真的對這事有想法,那他就會成為琉光宗第一個判出宗門的峰主,從此公子肯定更加的聲名遠播,留名凌憂界幾千年。

懷著一肚子的心思,林斛跟在兩人身後,再次見到了雙清門主。雙清真人的臉還是那麼方,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比上次要真摯了幾分。

宴席上,箜篌看著滿桌的靈果靈菜,猜測進秘境的元吉門弟子可能拿到了好東西,不然雙清真人為何高興成這樣?

「箜篌仙子,這一杯靈茶是老夫敬你的。」雙清起身,朝箜篌舉杯道,「多謝仙子。」

箜篌:「……」

難道她幫秘境之靈出謀劃策,坑了隊友的事情,被人發現了?

第84章 寄生

微笑著把茶水喝下去,箜篌見雙清門主看她的眼神很溫和,心中疑惑更甚,她記得進秘境前,這位方臉門主對她的態度還是表面客氣,現在突然這麼大的轉變,這讓她不得不多想。

「門主客氣了。」當著其他人的面,箜篌不好問對方想要感謝她什麼,含糊的笑笑就當這事過去了。

雙清門主似乎也不打算解釋,宴席結束後,箜篌正準備離開,元吉門的弟子前來邀請她,說門主有要事與她相商。箜篌更加怪異,她一個沒見過多少世面的年輕弟子,能有什麼大事跟一位宗主商量?

元吉門又不像是五味莊跟吉祥閣這些小門派,很多事大家商量一下就能完事。

對雙清的行為雖然不理解,但是對方行事客氣,箜篌不好拒絕,便答應了下來。

「不知雙清門主可否介意我陪著箜篌姑娘一起過去?」桓宗看向傳話的弟子,「箜篌年幼,女孩子膽子小,我怕她有言語不當處,冒犯到門主。」

傳話的弟子沒有料到面若冰霜的桓宗真人會忽然開口,什麼女孩子但細小,什麼言語不當冒犯,修真界有幾個膽子小的女人,至於冒犯……

這姿態哪裡是怕箜篌仙子冒犯門主,分明是擔心箜篌仙子獨自過去。見慣了琉光宗劍修們冷漠的樣子,突然有了一個喜歡「多管閒事」的真人,傳話弟子還有些不習慣。

「真人能一同前往,那是鄙派的榮幸。」傳話弟子略一思索後,便應了下來。

這種場合,他也無法說出不歡迎其他人的話。

賓客散盡,熱鬧的元吉門看起來冷清許多,偶爾有劍不離手的弟子經過,遠遠向他們行了禮,便退到了一邊。

「真人,仙子,請往這邊走。」

穿過一潭荷池,箜篌看到雙清坐在河池裡的水中亭上。

「仙子,真人,請上船。」傳話弟子從袖子裡甩出一葉玉舟,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桓宗先一步跳上船,用快速觀察了一遍船內,負手往旁邊讓了一步。箜篌飛身跳到他旁邊,對傳話的弟子笑了笑。

玉舟無槳自動,載著箜篌與桓宗朝水中亭而去。

「可看出池中有多少種陣法?」桓宗欣賞著池中盛放的荷花,問身邊的箜篌。

「唔……」箜篌認真的看了許久,「我只看出了三種,催靈陣、五行陣還有鎖鳴陣。」催靈陣與五行陣都是為了池中荷花而設,鎖鳴陣是為了保護水中亭,不讓其他人輕易闖入這裡。她腳下踩著的這艘玉舟,就是破陣的鑰匙,沒有這艘玉舟,靠近水中亭就會受到陣法攻擊。

「短短幾日,你已經認得這些陣法,很是不錯了。」不應該是荷花盛開的季節,裡面的荷花卻開得燦爛。本該混濁的池水,卻是清澈見底,清澈到水中搖曳的金色錦鯉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水至清則無魚,這裡面的魚,卻靠著濃郁的靈氣活得肆意。

「那我猜對了嗎?」箜篌睜大眼睛看桓宗。

「水底確實有這三種法陣,但這三種法陣只是流於表面,真正厲害的,是利用錦鯉與荷花形成的流動陣法,噬魂陣。」水面浮著朦朧霧氣,整個畫面看起來美極了,但是這些朦朧的霧,卻是殺人的利器。

「噬魂陣?」箜篌聽說過這個名字,聽說陷入這種陣法的人,都會丟了心神,若是心懷惡意者闖入,若又不能抵抗法陣的力量,就會陷入瘋狂混亂中,最後甚至自爆靈台而亡。

各個宗門內外都有各種防護法陣,門下弟子們隨身佩戴命牌,也是為了避免不小心踩錯地方,被自家陣法給害死了。

她在水面上觀察了好一會兒,知道玉舟在水中亭台階旁停下,她也沒有看出端倪來。暗暗歎口氣,她果然還是學藝不精,法陣這種東西,真不是一兩日就能學成的。

雙清見桓宗真人也跟了過來,略有些意外,邀請兩人坐下:「真人、仙子請入座。」

箜篌與桓宗坐下,見一個面容慈和的老人為她斟茶,雙手接過:「多謝前輩。」

「仙子不必如此客氣,老朽只是門主的僕從,當不起這聲前輩而已。」僕從笑了笑,在箜篌面前擺了幾道點心。

「達者為長,年高者為長,您兩樣佔盡,在晚輩面前,便是前輩。」箜篌認真回道,「還請前輩不要自謙。」

年邁僕從笑容更加和藹,退到了雙清身後。

「今日請仙子來,是在下想向仙子再道一聲謝。」雙清並沒有跟箜篌說太多客氣話,開門見山道,「劣徒徐楓是我收的第一個徒弟,把他從凡塵界帶回來時,他才五六歲大。那時恰逢凡塵界兩朝帝位交疊,民不聊生。無數人為了活命,易子而食。徐楓的母親不想他被丈夫拿去交換食物,又抵抗不了丈夫的權威,便趁著他病得昏迷不醒時,把他扔到人跡罕至的池水旁。」

對於依附在男人羽翼下,生死不由自己的膽怯婦人而言,把孩子偷偷拋到別人沒有發現的地方,已經是她做過的最大膽的事。若是徐楓沒有生病,會吵會鬧,或許她害怕丈夫發現,不敢做這件事。

高熱不止的孩子被扔在外面,能有多大的可能活下來?她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又或許是圖一個心安,但不管如何,這已經是她唯一能為這個孩子做的事了。

對於年幼的徐楓而言,待他最好的母親趁他病重便拋棄了,是他永生難忘的事。

「幾十年前,我發現他對生母懷有心結,帶他去凡塵界走了一趟。可是一百多年過去,他的生母就算沒有在戰亂中死去,也已經壽終正寢。」雙清歎氣,看起來有些可笑的方頭方臉,在此刻變得更有人情味,「若是當年我沒有念在他年幼,瞞著他易子而食這件事,說不定他今日便不會如此。」

「門主此言差矣,若是你告訴他這件事,徐公子或許會因為生父易子而食,解不開心結。」當年的兩朝交替,應該就是老姬家祖宗推翻楚氏皇朝專制的時候。

沒想到這段過往,還牽扯到老姬家的祖宗。

「不管如何,自從那夜徐楓與仙子交談後,他已經不愛四處亂跑,可以安靜下來聽我說話了。」雙清苦笑,「我已不求他立地飛昇,只求他能好好活出個人樣,我已經心滿意足。」

說完這些話,他拿出一個黑檀木雕花箱放到箜篌面前:「仙子之恩,在下十分感激,這份禮望仙子能夠收下。」

「徐楓公子能好,晚輩十分高興,但這份禮晚輩卻不能收。」箜篌搖頭拒絕,「實不瞞門主,我祖上與那場民間苦難有些淵源。徐楓公子因那場苦難與親人分離,我不過與他說了幾句話,實在稱不上什麼恩情。」

「仙子骨齡不過十七,兩百年前的事,就算與你祖上有關,但也與你無關。」雙清道,「仙子不收這份禮,是嫌棄在下?」

「門主言重了,晚輩並沒有此意。」見雙清堅持,箜篌只好把禮收下來,向雙清真人告辭。

這次雙清真人沒有留他們,讓僕從親自送他們出去。

僕從送完兩人回來,雙清還坐在亭中飲茶。見他回來,淡淡道:「他們走了?」

「已經離開了,看他們離開的方向,應該是往東邊走。」僕從為雙清換了一壺茶,「宗主你送箜篌仙子的那幾樣法寶,都有著強大的防禦能力,你是擔心她一路上遇到危險?」

雙清冷笑:「她是雲華門的弟子,我替她擔心作甚?」放下茶杯,他有些不高興,「我只是不想欠她的人情,免得以後拉下雲華門排名時,看到她覺得理虧。」

「原來如此。」僕從恍然道,「我見宗主你把親自煉製的法戒都放了進去,就自以為門主欣賞箜篌姑娘這種後輩,還請門主恕罪。」

「罷了,我懶得與你計較。」雙清強調,「但是身為門主,我不會對無干之人產生多餘的感情。再說了,雲華門的徒弟,我憑什麼要欣賞?」

當年他跋山涉水趕到雲華山下,只差一炷香的時間,就能成功走完問仙路。偏偏無論他怎麼懇求,雲華門那些人都不願意都給他一個機會,還說他的心性不適合雲華門。

現在他做了元吉門的門主,不知道當年說他不合適進雲華門的那些老古董,有沒有扼腕後悔?

從元吉門出來上了馬車,箜篌把箱子交給桓宗,讓他幫著看看裡面的東西有沒有問題。不是她喜歡以小人之心揣度他人,實在是雙清門主前後態度差別太大,她難免有些多想。

桓宗接過箱子打開看了看,這是一個自帶收納法陣的收納箱,裡面裝著大大小小各種法寶,最珍貴的是一枚極品防禦法戒。戒指體量小,本來附著不了多少法紋,但是這枚戒指上卻附著了無數法陣,只能用價值連城來形容它的珍貴。

摩挲著這枚法戒,桓宗有些不解,雙清送珍貴法器給箜篌是想做什麼?見箜篌資質好,想把她收到元吉門下?

「都是好東西。」桓宗把法戒放回箱子裡,把箱子遞還給箜篌,「可以收著。」

「我還以為裡面放著暗器之類的東西。」箜篌把箱子放進馬車裡的格子上,小聲嘀咕道,「雖然這位方門主……不是,是雙清門主性格有些奇怪,但是對徒弟倒是很好。」

「你是雲華門親傳弟子,他若真敢在有其他人在場時,在送給你的禮盒中放暗器,那他就別想做宗主了。」桓宗道,「不僅是他,連整個元吉門都要受到連累。」

身為宗門之主,用不入流的手段針對後輩晚輩,是整個修真界都不能容忍的事。

「那倒也是。」箜篌點頭,「有你在場,他肯定也不敢做這些事。」

桓宗失笑,這哪裡是他的原因。雙清是有野心,又不是患了失心瘋,哪些事絕對不能做,他應該很清楚。

「哎呀,我差點忘了。」箜篌從收納戒裡掏出種在花盆裡的不知名靈草,見他們葉子看起來又有些不精神,乾淨倒了幾滴靈液在小花盆裡,然後把花盆擺在了馬車裡。

見箜篌還養著這幾棵草,桓宗從收納戒裡拿出一瓶適合澆花的藥露,學著箜篌的樣子往裡面滴了幾滴。

「這是什麼?」箜篌聞到了淡淡的清香味。

「是宗門裡一位藥修長老煉製的藥露,能夠提升花草的生機。」桓宗把藥露放在花盤旁邊的格子裡,這樣就能天天記起澆一澆。

「那要不再多澆點?」箜篌盯著靈草不太精神的葉子,「這幾顆靈草在收納戒裡待了這麼久,肯定很缺肥料。」

「多澆點?」桓宗扭頭看她,猶豫著要不要照做。

「嗯嗯。」箜篌點頭,「再多一點。」

桓宗依言又澆了不少。

馬車外的林斛搖頭,一滴藥露足以救活一棵百年老樹,這兩個敗家子把靈液藥露當做水來澆靈草,不僅浪費好東西,還要把靈草給澆死。

不久後車內傳出喝茶吃點心的聲音,林斛靠著車門,用馬鞭輕輕拍了拍馬背,馬兒騰空飛起,拉著馬車飛向了天空。

「桓宗,我們來雙修吧。」

「好。」

年輕小姑娘說話,怎麼能隨便省略前面兩個字,這種話太容易引人誤會了。

林斛搖頭,反正公子也是去做上門女婿的命,就隨他們折騰去吧。

一夜過去,箜篌從打坐中醒來,她打了個哈欠,踢了踢有些僵硬的腿,掀開車窗簾子看了看,外面雲霧皚皚,他們還在天空中。

她拍了拍臉,趴到車門簾外:「林前輩,我們還沒到麼?」

「還有一會兒。」林斛道,「下面有片草地,我讓馬兒下去休息片刻,喂些糧草。」

無妄海、聽風谷、凡塵界這三個地方,聽風谷離奎城最近。所以離開奎城以後,箜篌姑娘便決定朝聽風谷出發,公子是箜篌姑娘說什麼就聽什麼,所以他這個車伕,乾脆一切都照箜篌姑娘的意思行事。

馬車落地,桓宗從車上下來,讓箜篌在馬車裡換衣服洗漱。他走下馬車剛走了沒幾步,聽到箜篌忽然大聲叫他。

「桓宗,桓宗!」

桓宗飛身回到馬車上,掀開簾子:「發生了何事?」

「靈草上的果子沒了!」箜篌指著靈草原本結果的地方,果實已經消失,不過那裡卻長出一條又長又細的枝幹,枝幹白中透著綠,看起來格外脆弱,彷彿吹口氣都能折斷。

其他兩顆靈草也同樣如此,三根細嫩的枝丫搭在一起,如新生嬰兒一般脆弱。

「這不是靈草本身有的東西。」桓宗仔細觀察了一會兒,「之前的紅色朱果,根本不是果實,而是某種東西以寄生的方式,長在了靈草身上。」

難怪他剛見時,還覺得這幾顆靈草是能夠移動的遷移草,幾日後便以為是認錯了。遷移草被寄生以後,寄生物就會按照本能讓遷移草變幻形態,外表形態變得越普通越好,這樣寄生物就不容易被發現。

寄生物忽然從寄生草身體裡長出,是因為他吸收到了足夠的靈氣,已經不需要寄生在遷移草上了。

不對。

桓宗發現,這種寄生物格外奇怪,儘管他已經借用遷移草長出枝丫,但卻沒有長出自己的根部,彷彿要打定主意不下來,就這麼賴在了遷移根莖上。

「桓宗,這是什麼草?」箜篌屏主呼吸,怕自己喘氣太重,把纖細柔嫩的分枝吹斷。

桓宗搖頭:「我從未見過,書中也沒有相關記載。」

箜篌起身拿起架子上的靈液與藥露,往花盆裡各倒了半瓶進去:「多喝點靈液,快快長大。」

不知道是不是多心了,她覺得嫩枝上那幾片幼小得勉強能看出外形的葉子,好像在哪裡見過。

「公子,箜篌姑娘,我看到外面有個……」

林斛掀起簾子,風從外面吹進來,一根細嫩的枝丫迎風而斷。

「啊呀呀呀!」箜篌撲到桓宗身上,把簾子摁住,不讓風吹進來,「斷了斷了。」

「小心些,別摔著了。」桓宗扶著她的肩膀,伸出手幫她拉住簾子,免得箜篌用這麼彆扭的支持趴在馬車裡。

箜篌坐起身,看著吹斷後搭在靈草葉子上的細嫩枝丫,抱著一種莫名的憐憫心態,在收納戒裡找到一隻不起眼的玉盒,把枝丫裝進了玉盒中。

好歹……讓它能夠死有葬身之地。

簾子外的林斛:「……」

等下次出門,公子可能就用不上他這個車伕了。

自認給小枝丫找了一個葬身之地,箜篌再看剩下的兩根枝丫後,心中終於沒有愧疚感了,在花盆外立了一個防風防雨防曬的結界,才敢把簾子打開,「林前輩,你方才說什麼?」

聞著馬車裡濃郁的藥露味道,林斛也不問他們兩個在馬車裡幹了什麼:「前面有個水潭,我用法器測過了,水沒有問題。我們可以用蓄水的法器裝一些帶在身上,等到了聽風谷底,就算那裡水源稀少,也不影響我們洗漱。」

「對哦。」箜篌連連點頭,「還是林前輩你想得周到。」她拎起裙擺跳下馬車,看著前方不遠處的水潭,轉頭對桓宗道,「我去看看。」

「小心腳下。」四周沒有修士與妖獸的氣息,桓宗很放心。

等箜篌跑到水潭邊裝水後,林斛神情嚴肅的看著桓宗:「公子,箜篌姑娘還差一個月才滿十七歲。」

「我知道。」桓宗走下馬車,神情平靜。

「知道就好。」林斛瞥了眼桓宗的大長腿,「非我想惹人嫌,總是插手公子的私事,但是箜篌姑娘尚且年少,公子與她太過親密,對她不好,對你亦不好。」

「我敬她、尊她、憐她,不會做對她無益的事。」桓宗看著蹲在潭水邊的少女,神情溫柔,「林斛,沒有人捨得傷害一個美好的人。」

林斛動了動嘴唇,最終把藏在心底的話問出:「僅僅因為她很美好。」

「不。」桓宗搖了搖頭,大步朝箜篌走去。

箜篌把蓄水法器拋進水潭中,待裝滿水以後,掐起法訣把法器召喚回來。轉頭見桓宗來到了她身邊,把蓄水法器收進收納戒:「桓宗,你要裝水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