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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千里飛雪贈寒衣(2)

眾人睜眼,只看見白影黑影剎那在半空交疊,似戲水的海豚,在大浪的峰巔輕輕一卷。

隨即一聲慘叫。

一蓬血雨嘩地在半空亮開虹霓,灑落。

白影格格一笑,鬆手隱入風雪中,黑影直挺挺從半空墜落。

砰一聲,黑影落下的時候已經成了屍體,眼睛猶自睜得大大的。

圓圈仍在,卻已經有了缺口,風雪仍在,卻依舊看不見敵人。

黑袍人那一批人,眼底已經露出驚恐之色。

「好可怕的殺人手法。」小店內太史闌這一批人,在剛才也屏住了呼吸,於定好一會兒才道,「聖門!」

「哦?」太史闌看過來,「你確定?」

「確定。」於定道,「這批黑袍人,看樣子,應該是峨山刀門。擅使刀法,腰纏紫帶,這一門是武帝李家的附屬之族,效忠多年。而聖門中人,喜穿白衣,身法輕詭,擅長迷蹤換影之術,只是……」他輕輕搖頭,「早年的聖門,武功雖詭,行事卻還算得上堂皇正派,對得起四大世家的江湖地位,如今這手法風格,雖然詭異更甚,卻已經落了下乘……」

太史闌深以為然。

武功光明不光明,還要看什麼人使。

屋外歌聲還在繼續。

幾乎每次歌聲微微一頓,風雪中就會出現一個雪白的詭異人影,揪出圓圈中一個人,瞬間格殺。

人命在他們手裡似乎不算什麼,而刀門的人雖然試圖反抗,但目標都找不到,怎麼反抗?竟完全處於挨打局面。

護衛們看著這一邊倒殺戮,都有點躍躍欲試,尤其是江湖出身的護衛,有同仇敵愾之心,都拿眼睛看著太史闌。

太史闌不動聲色。

她向來不好勇鬥狠,景泰藍在這裡,她必然以他安全為上,這聖門武功如此詭異,她擅自多事,給景泰藍帶來危險怎麼辦?

「再等等。」她道,「武林中的事,必須要想好了再插手。」

她謹慎不願多事,人家卻似乎不想放過她。

幾乎她話音剛落,風雪中就傳來一聲冷笑。

「插手?」那人聲音譏誚,「就憑你們這些人?」

這聲音忽遠忽近,近的時候就好像在身側,護衛們都失色,沒想到對方耳目這麼靈便。

太史闌眉頭一挑。

「對。」她道,「我們這些人,打鬼足夠。」

風雪靜了靜,隨即那人大笑。

笑聲如嘯,震得針葉林碎雪簌簌,又似無數人在笑,層層共鳴,聲勢驚人。

「打鬼?」那人笑道,「一群過路人,也敢吹大氣。不過,」他語氣忽然轉淡,「你們吹不吹大氣,我們都沒打算留你們,聖門所經之地,怎容路人觀看聖跡?」

太史闌挑挑眉。

原來她早就是目標了,出手不出手,人家都要將她滅口。

「這群人真是噁心。」蘇亞冷冷道,「殺人滅口就殺人滅口,還非要說得這麼聖潔。」

「裝逼犯。」太史闌鑒定完畢。

「出來吧!」風雪中幽幽的聲音一聲大喝,隨即一聲銳響,似無數劍氣剎那馭空而來,所經之處,那一片的雪花都被逼開,出現真空如透明針管,卻在真空之後,拖著長長的雪龍之尾,呼嘯而來。

砰砰連響,那七八條雪龍經過門窗,門框窗欞瞬間炸裂,森然寒氣撲面而來,當先一條最粗的雪龍直襲太史闌面門,遠遠地,雪龍中伸出一隻手,泛青的指甲如鬼爪。

「讓開!」太史闌在雪龍初起時便一聲低喝,護衛們立即抱著景泰藍讓開,蘇亞一人臥倒在她長凳下。

七八條雪龍剎那在半空匯聚,竟然全部撲向太史闌一人,當先一條雪龍裡有人格格一笑,森然的鬼爪,已經將要抓到太史闌面門!

寒氣刺骨!

太史闌忽然向後一倒!

她倒下的剎那,漫天雪光裡,忽然有金光,閃了一閃。

不是一道金光,是無數細小的金光,極小,但極亮,讓人想起山巔之上白雲之間,忽然升起的朝陽之光。

只是那麼一閃。

空氣中似有震動之聲。

那種震動讓人無法聽見,只能感知,感覺到了一種穿刺、深入、震動、崩毀。

最前面那條雪龍忽然「咦」了一聲,鬼爪猛地一收,全身一震,雪花掉落,現出一身白衣的真身,隨即迅速後掠。

與此同時,那其餘七八條雪龍也齊齊一震。

這一震雪花漫天散,隨即,血花!

無數條細細的血泉,每條只有髮絲大小,在半空交織濺射,縱橫炸開!

瞬間太史闌面前,像忽然開了紅色煙花如幕!

屋外的黑衣刀門瞧著屋裡那一片詭異淒艷的紅色光幕,都已經呆住。

「砰砰。」

紅色光幕亮開一霎,七八條雪龍散盡,七八個白衣人影,掉落!

最前面那個人又「咦」一聲,這回聲音又驚又怒,隨即他也顧不得再殺太史闌,霍然後退。

忽然一條人影,從太史闌凳子下倒翻而出。

她倒翻的姿態快而兇猛,腿彈起剎那腳尖已經繃到天上,像月夜下忽然揚起尾鉤的蠍子!

那尾勾一彈,就到了那領頭人的面前!

刀光一閃!

「嗷!」一聲慘叫,三根指甲泛青的手指血淋淋掉落!

一條人影捧著斷手倒躥而出,半空中眼神無比驚怒,瞪著從凳子下躥出,飛刀傷人的蘇亞。

他怎麼也沒想到,太史闌會躺下傷人,一殺八人!

他更沒想到,比太史闌殺人體位更詭異的還有一個蘇亞,竟然能從凳子下翻出傷他!

這兩個女人的配合,已經難以用語言形容,她們殺人的方法,便是以詭異武功名聞天下的聖門也沒見識過!

什麼樣的暗器躺下發射?誰敢在群敵攻來的那一刻,躺下殺人?誰能如此狂妄,不動如山?

什麼樣的武功能在方寸之間輾轉騰挪,桌子凳子,都是可以翻轉的憑借?

他驕傲,他睥睨,卻在一霎間遭遇一生至慘,只能惶然後退,退得毫不猶豫,比來時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