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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欠你的坦白

接到周麗莎的電話,於穆成並不起勁,周麗莎卻很直接地說:「我明天要過來出差,看有沒空一塊吃個飯,叫上你女朋友,我很想認識她呢。」

於穆成苦笑:「來了再說吧,最近她也比較忙。幾點的飛機,我讓司機去接你。」

「不用,我和同事一塊過來的,這邊有人接,我們明天再聯絡。」

周麗莎到了以後再度給他打來電話,顯然全然沒把他的不起勁放在心裡,他倒有點不好意思了,於是約好第二天七點去接她吃飯。提到地方,他才知道是謝楠上班的寫字樓,不禁想到。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偶遇謝楠,不知道她會起什麼聯想,恐怕怎麼說也說不清,可真會要了他的命了。他連忙借口不大好停車,在隔一條街的地方等她。

這次周麗莎表現得十分大方自然,沒有提任何涉及兩人過去關係以及復合的話,她一向開朗健談,話題豐富,兩人邊吃邊聊,一頓飯吃下來,於穆成覺得還算愉快。吃完飯後,兩人去了藍色天空和周麗莎的同事香港人Sam會合。

藍色天空是一家法國人開的酒吧,一向以老外聚集、音樂勁爆聞名本市。Sam在那玩得很是開心,於穆成有點嫌鬧,不過想到自己回別墅也不過是一個人坐在露台上喝悶酒,對著湖對面的小區星星點點的燈光發呆罷了,也就待了下來。

周麗莎和Sam說的一句話飄進他耳內,引起了他的注意:「Lisa,你們這次來是給這家啤酒公司做公關嗎?」

「是呀,說來真巧誒,昨天還碰到了你的那個鄰居,原來她在我們來公關服務的這家公司做財務。」

於穆成這一驚吃得不小,只能若無其事地說:「這麼巧呀。」

「我跟她道歉了,上次是我太孩子氣了。謝小姐人不錯,很大方。」

於穆成苦笑了,他想像得出謝楠只要願意,可以大方坦蕩到何種程度。

「Lisa,謝小姐現在是我女朋友。」

周麗莎吃了一驚:「哎,我昨天隨口跟她說了今天要和你吃飯,她什麼都沒說,不會誤會吧。這要怪你不好,Kevin,先跟我說和她只是鄰居。」

「當時是那樣的。」於穆成有點坐不住了,「不好意思,Lisa,Sam,我得先走一步了。」

周麗莎也說累了要回去休息,Sam遠沒盡興,一個人留下了。

兩人出門上了車,於穆成先送周麗莎回酒店。

「Kevin,原來有沒有愛情還是不一樣的。」周麗莎上車繫好安全帶,突然說道。

於穆成一怔,將車倒出停車位駛上大道:「這話怎麼講?」

「以前你跟我在一起,沒有這麼用心過,一直都只是隨遇而安地接受我的存在。恐怕收到我發的分手郵件,你也不過聳了下肩罷了。」

「我以為我們不用再講舊事了。」於穆成微微一笑。

「放心,我沒那麼無聊到你女朋友那去扯這些陳年往事,只是有點感慨罷了。知道為什麼回國後我給你發郵件談分手嗎?其實我是很想和你繼續下去的。」

「也許是對我失望了吧。」於穆成穩穩握著方向盤,看著前方。

「我試過想等你追求,可是我發現我就算無休止地等下去,也未必能等來那一天。好吧,我試著主動,你接受得不算遲疑,我還想,畢竟你還是對我有感覺的。」周麗莎憶起往事,神情溫柔。

「我說過,我們的確有過開心的時光。」

「是呀,不過那對我來說是珍貴的回憶,對你也只是開心罷了,我到底沒能給你的生活打上我的印記。」

於穆成無言以對。

「只要還待在你身邊,我覺得我努力做個你需要的知情識趣、體貼懂事的女友,我們可以很好地相處下去。你寬容,懂得尊重人,是個很好的情人。有時我甚至偷偷想,這樣子一直相處下去,走到婚姻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是一旦分開,我就對你一點把握也沒有了,我受不了那樣懸在半空的感覺,讓我對自己都不確定起來。」

於穆成自嘲地笑:「看來我真是個很糟糕很自我的男人。」

「你很好,只是我想我不是那個能夠真正打動你的人。發那份郵件以後,我後悔過,還努力想挽回,可是沒用。現在看來,我當初的決定還真是沒有做錯。」周麗莎靠到椅背上,「所以我羨慕謝小姐。」

車到了周麗莎住的酒店,於穆成轉頭看向周麗莎:「晚安,Lisa。你這樣能幹大方、懂得把握自己感情的女孩子,不需要羨慕任何人,我還是祝福你,早點遇到自己的MR.Right。」

周麗莎笑了:「呵,真老套,可是謝謝你,Kevin,晚安。」

於穆成駛出酒店,看看時間,已經快十點了,他將車停到路邊撥通謝楠的號碼,謝楠很快接聽了,聲音有點睡意朦朧的。

「楠楠,在家嗎?」

謝楠不願意讓自己坐在酒店房間裡對著電視機,卻不由自主去想像於穆成和周麗莎的約會。她吃了安眠藥,腦袋昏昏沉沉,正準備關機睡覺,接到這個電話不覺苦惱,難道又要上演出差沒報告招他發火的情節嗎?可也只好硬著頭皮說:「我又出差了,穆成,現在是月底呀,例行的,明天回來。」

於穆成這才記起已經是月底了,謝楠明顯帶著防備的口氣讓他有點無奈:「那好,你早點休息,有什麼事我們回來再說吧。」

「嗯,再見。」謝楠關了手機,試著想理解這通電話的含義,可是藥力襲來,她無暇多想,很快沉入了夢鄉。

她從網上也能查到借助藥物的危害,只好平時盡量不服。但出差在外,的確需要這樣徹底純粹的睡眠,不然在冷清陌生的環境裡輾轉反側,第二天工作也還罷了,長途開車就真要了命了。

謝楠第二天回到公司向莫經理匯報了工作,莫經理已經接到通知,要在假期去上海總公司開會。他開會大略提及了可能的工作調整,財務部同事各有議論,但沒人敢在這風口上挑戰公司的安排。

謝楠剛剛接連出了兩趟差,體力嚴重透支,只覺精疲力竭,用安眠藥固然換來了睡眠,可是白天精神依然欠佳,不用照鏡子也能想像得到自己面無人色,實在有點受不了這樣勞累了。她沒心力參加同事們的私下討論,只默默聽著。

好在一切都得等莫經理從上海回來後再確定,多猜測也沒用。今天是四月的最後一天,馬上是五一長假了,據說黃金周已經帶來了大量負面作用,很有取消的可能,上班族還是很珍視這樣也許以後說沒就沒的假期,大家臨近下班時談得多的還是假期出行計劃。

有人問到謝楠,謝楠搖頭,於穆成跟她提過五一給她安排一個驚喜旅行,不過在這個雙方輪流提出冷靜的時期,就不用再想這個問題了,她自有她的安排。收拾了東西,拿上筆記本和包,她開車回了家。

於穆成安排好員工的放假和加班計劃後,也盡可能快地趕回了家。他駛進小區停車位時,太陽剛剛落下,天色仍然明亮。謝楠的白色富康已經停在車位上了,他下車正打算走過去,卻看到物業的地產中介小王從小院裡走了出來,順手關好了院門,然後跟他打招呼。

「于先生,你好。」

「你好,小王。」

「于先生在這邊住得還開心吧。」

「還不錯。」於穆成疑惑地看看謝楠的房子,小王笑了。

「對了,于先生以前還問過這房子,現在這家業主聯絡了我,說有可能去外地工作,打算把這套房掛牌出售,我剛來看房,順便估了價,于先生自己或者是有朋友如果對這房子感興趣的話,一定記得來找我。」

於穆成點點頭,小王走後,他站在那裡強迫自己壓住怒意,保持平靜,可是胸口只覺氣悶,太陽穴那血管也有突突跳動的感覺。他掉頭回自己的家,先在沙發上坐了一會,然後上樓進自己臥室,拿出旅行包開始收拾行李,三下兩下胡亂從衣櫃里拉幾件襯衫T恤長褲丟了進去,一回頭,發現謝楠正靠臥室門站著,她一向走路毫無聲息,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上來的。此時她臉色發白,手裡拎著一件灰色西裝。

「穆成,這是你上次忘在樓下的西裝。」

於穆成接過西裝隨手丟在床上:「謝謝你,還特意跑一趟送過來。」

謝楠下午在公司就跟物業的小王打了電話,約他過來看房子,送他走後開始燒水,準備給自己煮點麵條吃,出來接一個電話,卻無意間看到於穆成的車不知什麼時候回了小區,停在對面車位上。她的心猛然加快跳動,關了煤氣灶,絞著手指想了好一會,才決定拿著他的西裝上來,也算有個理由。可是於穆成表現得禮貌而冷淡,顯然無視她的說辭,她勉強鼓起的勇氣一下子給嚇得消散得七七八八了,她看看他腳邊放的旅行包,遲疑一下,還是問道:「你……要出去嗎?」

「對。」

謝楠沉默一下:「如果不是太趕時間的話,走之前可不可以談一下?」

「這主意不錯,我們也好正式告個別,我還真不習慣不辭而別。」

「什麼不辭而別,是說我出差嗎?你不會還為這個生氣吧,好吧,我承認是我不好,以後我會注意的。」

於穆成的怒火再次成功地被她挑了起來:「你居然會說你沒有快刀斬亂麻的勇訣,連準備去外地工作,要賣掉房子一走了之這樣的事你都能不聲不響地做,我還真是低估了你的這股子狠勁。那麼我想請問一下你,你是打算就這麼從我的生活裡消失呢,還是給個面子揮下手說個再見。」

謝楠這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她搞不明白不過剛剛才送走中介,他怎麼就知道了自己要賣房,而且生了這麼大氣。看著他繃得緊緊的嚴厲面孔,她腦袋一陣發暈,只能勉力說:「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我們到客廳去說吧。」

她努力撐著走下樓,先走進廚房,打開櫥櫃拿出糖罐,給自己調了一杯濃濃的白糖水,一口喝了下去,過份的甜意噎得喉嚨發痛。她合上眼睛扶著調理台站著,等著因低血糖引起的這陣眩暈感過去。

一雙有力的手從她身後扶住她,於穆成抱起她走到客廳,坐到沙發上。他知道她的這個毛病,摟住她,讓她躺到自己懷裡。

看著她沒什麼血色的臉,於穆成的怒意一下全沒有了,只想,這些天的冷戰,算是把她才健康起來的一點好氣色給都弄沒了。謝楠一動不動依偎著他,臉貼著他胸口的襯衫,良久,她才睜開眼睛,試著坐起來。

「躺著別動。」

謝楠微微苦笑,嗓子因為糖份的燒灼變得低啞:「我沒事了。這個樣子,我們沒法好好談,我怕我會抱住你求你別走,到那時你該有多為難,我又該有多恨自己。」

「可是你幾時給過我這樣為難的機會?你從來都是一副隨便你吧,愛留留,愛走走的姿態。」

「因為我對自己沒有信心。我曾經有過一次戀愛,用盡了力氣也沒留下那個人。我懷疑我有留住別人的能力。」謝楠盯著天花板慢慢地說,「如果一定要說我把往事和現實混在了一起,那就是這。我努力擺出一個不介意的樣子,告訴自己,沒希望就談不上失望。」

「看樣子還是得怪我沒能給你足夠安全感。」

「不,穆成,你很好,只是我太自私了,從來想到的都只是怎麼避免讓自己受傷害。就算是今天,我也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是我想來想去,還是決定來找你,想試一試,讓你知道,這次戀愛對我來說很重要。我欠你一個坦白:如果說最開始,我只是把你當一個適合結婚的對象在交往,後來肯定是視你為愛人了。」

於穆成眼睛發亮,需要強自鎮定才能穩住心神。但謝楠並沒看他,她必須在勇氣消散前將話說完。

「我並不是想扮可憐留住你。你如果已經做了決定,請不要改變。你要是真的想走,我猜我也留不住。放心吧,我準備接受公司的派遣,去外地工作一段時間,待遇什麼的都不錯。你儘管回來住,不用擔心看到我覺得為難。」

於穆成著實大吃一驚:「你這又是轉的什麼傻念頭?就是為這個原因要去外地嗎?」

「那算是一個升職機會,不是躲誰。穆成,你一向明確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不像我糾結猶豫。我說這些只是想讓你知道,這場戀愛不是你一個人在付出,你給了我美好的時光,我會永遠珍惜。」

「為什麼要用這樣告別的口氣?你以為你說了這些以後,我還走得掉嗎?」於穆成抱緊她,「或者說,我會放你走嗎?」

謝楠有些猶豫地看看他,再看向天花板出神。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室內光線昏暗,她小小的面孔仰靠在他懷裡,眼神有點游移,不知道又在轉什麼念頭。於穆成也不說話,經過這麼幾天的冷戰,他享受此時這個柔軟身體抱在懷裡的感覺。他俯下頭,輕輕吻她的唇,居然是甜的,這才記起她剛喝過糖水,他吮吸著、品嚐著,謝楠很快就有點喘息了,她突然用雙手捧住於穆成的臉,將他和自己分開一點距離。

「我們把該說的都說清楚吧,省得彼此還有陰影。這個房子,我的確找了中介,打算掛牌賣掉。」

「是因為我那天說的那些醉話嗎?」

「不是。」謝楠遲疑一下,咬著嘴唇,突然又有點不知從哪裡說起了。

於穆成歎口氣,捉住她的手:「不想說就不用說了,我猜是我逼你逼得太狠,讓你想逃避了。」

「逃避?」謝楠有點茫然,「你是說賣房嗎?不,穆成,賣房的決定其實和你沒什麼關係。之前我就想賣房了,也打算跟你說,只是有點不知道怎麼說才能說清楚。大概徐燕也跟你講了,這個房子是我以前男朋友買給我的,確切講,他付了首付,寫了我和他兩個人的名字,交了八個月房貸以後,我們……分手了。不過他特意跑去找人把購房合同做了更名,改成我一個人的名字。」

「我說過了,我不介意這事。」

「可是我介意,足足介意了七年,每個月還貸、交物業費,就是從來沒過來看過這房子一眼。冰冰勸了我好多次,我就那麼得過且過拖著,直拖到她結婚沒人跟我合租沒人陪我了才算數,你說的還真是一點沒冤枉我。」

「我那天喝多了,而且吃醋沖昏了頭,說了好多廢話。」於穆成苦笑了。

「據說酒後說的大半是真話,穆成,冰冰罵過我是豬,她沒罵錯,我的確夠自私夠笨,從來沒站在你的立場想過,居然總認為你的寬容是無邊無際理所當然的。」

這樣的自我檢討讓於穆成覺得很是堵心:「你該不是就此對我幻滅了吧。我一直都想把你縱容得率性而為任性一點,讓你開心起來享受生活。可是現在看,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一直以來,反而是你在遷就我,縱容我的控制欲。」

「控制欲嗎?忘了吧穆成,我隨口說說罷了,要不是你,我大概總也走不出來。」謝楠抬起頭看著他:「我其實是個很怯懦的人,對於不愉快的事,寧可當它不存在。之前你對我一直寬容,我就樂得當鴕鳥,一直迴避談自己。我也應該為你著想了,不能濫用你的寬容。這個房子的確是我自己的一個心結,我想賣掉它,算是徹底和過去告別。」

「過去總是一個人生活的一部分,我從來沒有要求你用這種方式來表明你的決心。」

「不是為了做個姿態給你看,穆成。那個房子對我來說的確和過去牽扯太多,對前男友來說也是。他大概看我一個人住那裡,就有錯覺,認為我還陷在往事裡面沒走出來,認為他耽擱了我的青春,必須給我補償。我想處理了,對大家來說都好。」

於穆成凝視她,撫摸著她的頭髮:「只要不是為了避開我,我沒意見。」

「避開你?」謝楠微微苦笑:「想避開的那個人是你吧。」

於穆成有點狼狽了,摸摸自己的下巴:「我這幾天沒回家,其實都是住湖對面我姐姐的別墅那邊,我怕我回來又不依不饒找你吵架,然後你又摔個冷靜給我。」

「其實你一直冷靜,不冷靜的那個人是我。本來我想不來打擾你,由你做決定吧。不過終於還是來了,我要說的都說完了。」謝楠合上眼睛,往於穆成懷裡依偎得更深一點,輕輕地歎口氣:「對不起,再借我靠一會。」

「為什麼是一會,為什麼是借?我願意讓你一直靠下去。」

「你不是要出門嗎?」

於穆成被問住了。良久,他再摸一下下巴,欠身拿出錢夾,抽出兩張機票遞給謝楠看,都是明天上午飛往杭州的,一張寫著他自己的名字,一張寫著謝楠的名字。

謝楠拿著機票,眼睛卻看著他打開的錢夾,那裡插著張照片,她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仔細看看,照片的確是她的面部側影,她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拍過這張照片給於穆成。

這張照片是於穆成從晚報的網上那個車禍報道下載現場圖片剪切然後沖洗出來的,他一直放在錢夾裡,不過這會他不打算解釋照片的來路,只微微一笑:「感動嗎?我經常會拿出來看的。」

謝楠臉紅了,掩飾地看向機票,沒有說話。

「我又自說自話了,上午讓秘書訂的機票,本來準備今天回來向你求和,然後不管你願不願意,都要拖你去杭州去見見我父母。」

謝楠有點被「見見我父母」這五個字砸蒙了,疑惑地看著於穆成,於穆成笑道:「你自己也說過嘛,我們的交往是以結婚為前提的,現在可不許對我不負責任始亂終棄。」

「騙人,你明明現在準備走。」

於穆成無奈:「好吧,我招認,我剛才是有點氣瘋了,以為你準備賣掉房子一走了之,再不理我了。」

謝楠將頭埋在他懷裡不吭聲,於穆成撫摸著她的頭髮,決定也把話說清楚:「我看我還是接著招認好了,我心裡有鬼。昨天我和以前的女朋友周麗莎一塊吃飯了,聽好了,僅僅是吃飯而已。吃完了才知道,她這趟出差是來你們公司公幹,和你碰了面不說,還告訴了你我請她吃飯。昨天給你的電話,你又是一個字不提。我以為你是為這誤會我,連解釋也不要聽,一怒就要賣房走人。」

他解釋得這麼詳盡,謝楠反而有點窘迫了,嘟噥著說:「我早說過,生氣是小女生的特權,我也沒有那麼大的醋勁。」

「是我小人之心了,我錯了,你別跟我計較。」於穆成非常大包大攬地認錯,他現在心情大好,準備無條件服軟,看看謝楠得理不饒人的樣子。

可是謝楠並沒清算的意思,只是彷彿有點無法啟齒,咬著唇想了一會才說:「我主動來找你,你不會又認為我是單純把你看成一個好的結婚對象,巴著你不放吧。」

「難道到現在你還沒確認,我的確就是一個好的結婚對像呀。上進、負責任……」

謝楠一下坐起了身子就要站起來,於穆志連忙將她拖回腿上:「好,我保證不開玩笑了。」

「我去喝水,剛才糖水太甜,嗓子好難受。」

「你給我好好坐著,別擺出一副拔腿要走的姿勢嚇我,早晚被你弄出心臟病來。」於穆成把她移到沙發上,順手開了落地燈,走去廚房倒來一杯水遞給她,看著她慢慢喝水,然後接過杯子放到茶几上,重新抱住她。

「你不找我也一樣,估計等我生完了氣,肯定還是會灰溜溜過去找你的。我完了,算是被你吃得死死的了。」於穆成笑咪咪看她,「而且我這人不愛糾結,我早想通了,你能把我當成好的結婚對象,也算是對我負責了。」

謝楠眼神還是有點飄忽不定,但她並不打算糾纏這個問題:「我餓了,下去做飯了。」

於穆成不放手:「這麼晚了,別做了,我帶你出去吃。」

兩個人都不想走遠,於穆成帶謝楠到了近郊一個農家菜館。最近各式農家菜突然在本市大熱,裝修一律故做返樸歸真,門口掛大紅燈籠,服務員圍印花布圍裙,餐館牆上掛一串串老玉米、紅辣椒當裝飾,擺的全是各種尺寸的仿製老式八仙桌加靠背椅。

謝楠有點打不起精神,連日累積的疲倦不可抑制地襲來,吃什麼都味同嚼蠟。不過於穆成一句話還是讓她一下瞪大了眼睛。

「我看你是太累了,沒胃口的話別勉強自己,吃完了回去收拾一下衣服,明天跟我去杭州。」

「不行啊,我跟中介小王說了,這幾天在家,等他帶看房的人過來。他說手頭還正好有人求購鬱金香苑的房子,他馬上會和那人聯繫。」

「真要賣嗎?不如賣給我吧。」

謝楠咬著嘴唇低下頭去不吭聲。

「哎,你還挑買家嗎?」於穆成無可奈何,「我沒別的意思,只想給你省點事。而且在我看,你的心結打開了,房子賣不賣根本不是問題。」

謝楠放下筷子,微微苦笑:「穆成,我們都不要再和這個房子有瓜葛了好嗎?」她下了決心似地說,「我看我把最後一點也坦白完吧,其實我想賣了房子以後,按比例把首付款還給項新陽,就是我以前的男朋友。」

「你這麼一點點交代,弄得我跟逼供一樣了。」於穆成有點吃驚:「你的房子由你處置,我完全沒意見。不過你堅持還錢給前男友,可是很侮辱一個男人呀,如果他真愛你的話。」

「他正鬧離婚,我不想再給他任何錯覺了。」謝楠遲疑一下,伸手過去握住於穆成的手,「他從此恨我的話,也許對他更好一些。穆成,請你不要介意,我保證,我沒別的意思。」

「我這通醋吃得,算是徹底嚇到你了。沒事,我不介意。」於穆成搖頭,「但是站在男人的立場,我猜他不會喜歡或者接受你這個決定。」

謝楠一時有些茫然,於穆成歎口氣:「傻孩子。」他招手叫來服務員結帳,「不提這個了,我保證不插手,房子隨便你怎麼處理。我們只去三天就回來,可以給小王打電話,讓他三天以後再帶人來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