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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我是一棵樹

朱老師小時候雖然在台北長大,但那時候的台北內湖卻像鄉下一樣充滿了綠地。在我們村子外緣,就是一片高低起伏的山林,我們常在那兒探險,玩各式各樣的遊戲。那片樹林中的每棵樹我們都認識,也叫得出它們的名字,因為它們是伴著我們長大的,有再不開心的事,只要在樹林裡跑跑跳跳,所有的煩惱都可以拋到九霄雲外。所以直到長大,我已養成需要樹木陪伴的習慣,只要生活中看不到樹,我就會委屈得想哭。

現在我很幸運地每天有許多的樹環抱著我,從住家的窗戶往外看,各式各樣的樹盡收眼底,九芎、茄冬、苦楝、杏花、山棕及恐龍時代就存在的筆筒樹,其中我最愛的是會散發清香的樟樹,還有那一年四季都會有不同風貌的楓香。每天一醒來,見到這些綠色夥伴在陽光下向我招手,我便會覺得週身充滿了活力,又可以好好打拼一整天了。

樹木帶給人們的好,是說都說不盡的,它讓人們有清新的空氣可以吸納,人們製造的空氣污染,都是由它們來濾清的;此外,只要有它的存在,就可以孕育許多的生命,因為它是無數生物的家;當它犧牲自己時,還可以為我們製造傢俱及許多用品,最不可或缺的紙張也要靠它生產;至於美化環境、幫助視力,都是樹所扮演的角色。曾經有人調查統計過,同樣的病患,給予同樣的醫療資源,但他們所住的病房有沒有窗,看不看得到室外的綠樹,卻大大地影響了他們痊癒的機會,也就是說,能看到綠樹的病患痊癒的時間要快了許多,所以這也說明了樹木對人類心理有著很正向的影響力。

樹木既然對人類有這麼多的好處,照理人們應該好好保護它們才對呀!但事實卻不是如此,人們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斷地開墾山坡地,濫墾濫伐山林,使得樹木越來越少,山洪一來,便造成泥石流,這就是大自然的懲罰,最後受到傷害的還是人類自己,所以,我們真的要好好反省,千萬要愛護我們的山林,愛護所有的樹木。

今天與其來談如何愛護樹木,不如就讓我們設想自己是一棵樹的話,會希望人們怎麼對待你呢?你可以選擇任何一樣樹種,也許是校園、公園裡的大榕樹,也可以是路邊的行道樹,或屬於國寶級紅樹林植物之一的水筆仔,還可以是海邊的椰子樹,深山裡的千年神木。接著,你便可以用自述的方式,敘說自己的生平,還有與人互動的狀況。

比如說,你可能原本是顆從遙遠國度漂洋過海而來的椰子,聽人家說台灣是個美的寶島,便在此定居下來,卻沒想到在此落地生根後,才發現這裡的海岸是如此不堪,四處堆滿了垃圾,這些人們製造的垃圾是經由陸地上的河川流放到大海,再經由大海沖刷又還給了陸地、還給了人們,好在近年來有許多環保人士來做公益,也有學校帶著學生來海邊淨灘,不然你這棵椰子樹恐怕早被垃圾給掩埋了。

如果你是一棵生長在河海交接處的水筆仔,那也可以先介紹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珍貴,因為你是世界上少見的胎生植物,一開始台灣人並不知道你的寶貴,老嫌你長在河岸邊擋住船隻的進出,所以把你的族群給剷除得差不多了,幸好後來有人發現你是稀有物種,才開始保護你們,目前在台灣北部的觀渡,以及新竹、苗栗沿海都能看到你們族群的蹤影,而且只要有紅樹林的存在,那兒的生態都會特別豐富,魚蝦蟹及水鳥都會聚集在你們的身邊,也讓這裡成了最佳的自然生態園地。

你若是一棵行道樹,那就真有些倒霉了,除了每天必須承受機動車排放的廢氣,還要忍受人們對你不禮貌的行為,比如不時會對你吐痰、吐檳榔汁,更可怕的是遇到酒駕的人,不僅撞傷了自己,還讓你們隨時可能失去性命,而且路邊的行道樹,永遠都是灰撲撲的,這樣的處境一定會讓你有吐不完的苦水。

比較之下,生長在公園、校園的綠樹,似乎就幸運多了,也許你可以一天作為書寫的題材,從早晨被好朋友鳥兒們喚醒,就此展開一天的生活,如果你是住在學校,那麼接下來就會看著孩子們陸續來上學了,這些孩子想必是讓你又愛又怕,愛的是他們會為你澆水、掃落葉,但遇到調皮搗蛋的孩子,不是跑來抓你鬍鬚或頭髮,就是掛在你的手臂上晃呀晃的,差點沒折斷了你的手臂,有些更過分的孩子,沒經過你的同意,就在你的身上刺青,不是某某人留念,就是誰又愛誰了,這讓你又痛又醜,好在經過師長的糾正,這樣的情況才慢慢改善了。每天你要陪著孩子們升旗聽訓話,還要陪著他們上課讀書、下課玩耍,一直要等到他們放學了,耳根才能清靜,這時鳥兒們也回來了,帶回了它們在外面一天的所見所聞,所以你即便不能行動,但對外面發生的事都瞭如指掌。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當一棵住在深山裡的神木,這一千多年來,你看盡了各個朝代的興衰,也看多了人們缺乏智慧的行為,尤其近幾十年來,人類發明了太多太多看起來方便好用的東西,卻也因此帶來生態的浩劫,最近更有一些「山老鼠」,來到深山盜伐樹木,你許多的老朋友,像牛樟、紅豆杉都被砍了,這是不是很讓你傷心呢?也許住在城市裡的老樹也會有威脅存在,有時為了開路或擴建什麼,一樣會遭到砍伐。好在現在大家環保意識提升,知道不可以輕易砍掉這些彌足珍貴的老樹,還為它們造冊建檔,這些樹族裡的老先生們才得以繼續存活下來,也許這也讓你看到了一線希望。

今天你不管選擇的是什麼樹,都可以好好為它們代言,因為它們即便是滿肚子委屈,也是無法言語的,所以平時我們要靜下心好好聆聽,就會知道樹的心聲的,而且你也可以站在樹族的立場,好好警告呼籲一下人類,切莫再傷害山林樹木,不然到最後大自然環境惡化,懲罰下來,倒霉遭殃的還是人類自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