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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的七道階梯

柏拉圖的啟示

開了第一條路了,有了第一桶金了。知道這樣在密林中走下去,可以尋找或放棄尋找某些樹葉的方法了。

然而,密林如此深廣,路途如此遙遠,有沒有什麼地圖或指標,可以拿來在接下來的路途中使用?

如果說前進之路不是斜坡而是階梯,如果說攀升階梯需要有一些眼界,這些眼界又從何而來?有沒有什麼參考?

我想到了柏拉圖。

柏拉圖在《會飲篇》之中,借蘇格拉底之口,說明了愛情可以如何由兒女之情一路提升為對宇宙真理之美的認知。「柏拉圖式的愛情」,正是說他的這種昇華理論。

柏拉圖如此描繪這個過程:

……應從幼年起,就傾心嚮往美的形體。如果他依嚮導引入正路,他第一步應從只愛某一個美形體開始,憑這一個美形體孕育美妙的道理。

第二步他就應學會瞭解此一形體或彼一形體的美與一切其他形體的美是貫通的。這就是要在許多個別美形體中見出形體美的形式。假定是這樣,那就只有大愚不解人才會不明白一切形體的美都只是同一個美了。想通了這個道理,他就應該把他的推廣到一切美的形體,而不再把過烈的熱情專注於某一個美的形體,就要把它看得渺乎其小。

從此再進一步,他應該受嚮導的指引,進到各種學問知識,看出它們的美。於是放眼一看這已經走過的廣大的美的領域,他從此就不再像一個卑微的奴隸,把愛情專注於某一個個別的美的對象上──某一個孩子、某一個成年人,或是某一種行為上。這時他瀕臨美的汪洋大海,凝神觀照,心中起無限欣喜,於是孕育出無數優美崇高的道理,得到豐富的哲學收穫。如此精力彌滿之後,他終於豁然貫通唯一的涵一切的學問,以美為對象的學問。……

(一個人)真到對愛情學問登峰造極了,他就會突然看到一種奇妙無比的美。他的以往一切辛苦探求都是為著這個最終目的。這種美是永恆的,無始無終,不生不滅,不增不減的。

那一天讀到這個段落的時候,我想,知識密林裡的閱讀地圖,不就在這裡嗎?閱讀的階梯,不就在這裡嗎?

於是,我就根據柏拉圖的理論,畫出了一個由七道階梯構成的閱讀地圖。

在閱讀的地圖上,有這樣七道階梯。

第一道 你關心、思考的,是如何讓自己更美好

因此,你會尋找健康、美麗、求學、考試、企管與工作Knowhow、職業工作能力需求、理財、休閒、旅遊、勵志這些主題來閱讀。

第二道 你開始關心、思考如何讓自己與所愛的人,共同更美好

因此,你會尋找愛情、婚姻、親子、心理、居家、烹飪這些主題來閱讀。

第三道 你開始學習欣賞一切抽像的美好

因此,你會尋找哲學、科學、宗教、藝術、繪畫、音樂、建築、等主題來閱讀。

第四道 你開始學習欣賞社會制度之美好

一個只讀文學的人,如果開始對政治、社會、法律、經濟、倫理這些題目感起興趣,就是個例子。

大至思考社會的運作機制,瞭解社會的硬體與軟體規劃,小至思考一個組織如何遵行制度規章運作之美,也是例子。

第五道  你開始學習欣賞與自己相異之行為的美好

懂得欣賞社會制度的美好之後,才能開始懂得欣賞政治、宗教、意識形態與自己不同的人的行為之美。

這時,才會看出一些特立獨行、不為社會大眾所注意(甚至所喜)的人物的傳記,有什麼閱讀的需要,有什麼參考的價值。

上不到這一道階梯,我們喜歡看的傳記,總超脫不了富豪與企業成功人士的經驗與價值觀,以及奮鬥於病魔或艱苦環境的人物的光明美德。

但是,閱讀能讓我們看到的美好,遠不止這些。

第六道 你開始學習體會多元知識激盪之美好

你不只在自己始終擅長、專研的知識領域之外,至少能再深入專研另一個知識領域,並且可以體會到不同領域知識之間相互激盪、相互滋生的美好。

知識,在你面前交織成一片綿密無比的光網。光網上每一條線的每一個光點,都逐漸相互溝通。你可以隨意從任何一個角度提起知識光網,任意揮舞,自由自在。

第七道 你學習體會宇宙的智慧之美

蘊含於,也超脫於一切閱讀、學習、知識之美之外的宇宙智慧。不生不滅,不增不減,無始無終的智慧。

這就是閱讀的七道階梯。

在知識密林裡,你隨著階梯越登越高,眼界越來越開闊,密林的範圍、深遠、景致,也都隨著越來越清楚,終至一切盡在你的眼下。

參考這七道階梯,你可以拾階而上。

否則,你在地面看那最高的一階,永遠只是天梯。

證明可以如此一路走上來的人很多。

羅素只是其中之一。

Reader Takes All:越讀者時代

不論樂不樂意,我們都要拋棄把知識零碎化的習慣,重新認識並建立新的知識架構。

在閱讀的階梯上,我們終究會面對知識架構的問題。

中國人本來自有一套知識架構。

在長期科舉制度之下,以四書五經為核心形成的考試知識,與其他所有歸之為「小說」類的知識,固然理論是分裂的,但是在精英讀書人的彌補及聯繫之下,這兩大分立的知識區塊,仍然容成了一套自有的知識架構。在這個架構之下,個人的知識如何學習、累積、擴展、應用、考證等等,自有一套辯證過程,形成許多理論與方法。

十九世紀開始,西方的影響力進入東亞。當時他們從十五世紀開始的人文與科學發展,正因工業革命而躍升進另一個嶄新的階段──人類有史以來未曾有過的新階段。工業革命是人類有史以來第一次知識經濟的革命,因科技而引發科技的突破開始滾雪球。歐洲各國競爭不想在這波革命中落後,競相研究知識如何引發新的科技突破,科技突破又回頭激發新知識的歸納與探索,兩者激盪相生,不斷刺激出新的知識領域,進而改變知識架構的樣貌、內容與方法。

因此,到鴉片戰爭雙方一正面相遇,中國垮掉的不是對戰力與國力的信心,而是當西方如此動態的知識架構與中國如此靜態的知識架構相衝撞之後,發現原來那套自成體系的知識架構之脆弱,不堪一擊。

曾經長期導入,並信賴中國知識架構,但是距離稍遠一點的日本,比較好辦。他們只要從明治維新開始,淘汰這套知識架構,徹底接受西方的知識架構,事情也就比較容易推展了。

但是中國本身則難以如此。對於這套起自於本身,有著如此源遠流長的歷史,在這麼長的時間裡證明其理論及實用價值,又與我們的生活如此一體結合的知識架構,說要放棄,說要改革,大家的想像、論述、行動,其爭論可想而知。

所以,接下來的一百多年裡,我們看到了許多事情。

影響極大的,先是張之洞。

張之洞提出《勸學篇》,主張「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然後,「西學」一分為二,再主張「『西政』急於『西藝』」。這些主張雖然有其迫於時勢的理由,但也從本質上造成了「中學」與「西學」的割裂,以及「西政」與「西藝」(約莫相當於「理科」與「文科」)的斷章取義。中國人開始對自己與他人的知識架構,都有了名正言順、可以切割對待的立場與理由。這對之後一百多年的發展,影響深遠。

五四前後,不但中西之辨更甚,各種理論與制度之爭辯也更激烈。中醫與西醫之爭,文言文與白話文之爭,漢字羅馬化與注音符號之爭,正體字與簡體字之爭,無一不爭,如此,再加上從社會發展到種種政治制度之爭的摻入與發酵,更使得我們對待知識與閱讀,習慣於以各種相爭不下的派系來切割對待。互不相讓,也就互不相容。

已經被「中學」與「西學」之分、「西政」與「西藝」之分切割得十分厲害的閱讀觀念,加入了這些政治與意識形態的作用之後,從此更加七零八落。

再過三十年,到一九四九年之後,海峽兩岸出現不同的政權。兩個不同的政權,延續著從五四以來的各種爭辯,不但在文字的使用上走向不同的路,各自在自己的政權範圍內更順理成章地劃出種種禁忌,讓七零八落的知識及閱讀,實際更加破碎不堪。

這已經早就不是中西之爭的分裂。這一百多年來的中國文化及社會環境,不論因為這些主觀因素,還是客觀的戰火及社會動盪等因素,基本上就是把知識架構,以及知識架構之下的閱讀這件事情,日益走向切割再切割、零碎再零碎之路。

過去,在漫長的戒嚴時期,台灣在這種歷史與文化背景之下,許多人對閱讀的認知、態度、習慣、方法,以及所能擁有的環境,就是在這種背景下形成的。

所以,我們的社會,會長期重「理」輕「文」,是合理的。說起來,「理工」領域裡的知識與閱讀,似乎可以避開「人文」領域的敏感紛爭,可以自成體系,自有架構。但是大家容易忽略,沒有人文領域的結合,理工是有局限的。

我們的學校教育,會越來越趨向於考試導向,也是合理的。訓練學生應對一道一道的試題考試,要比熏陶、引領他們探索一個被零碎化的知識架構,充滿諸多禁忌的知識架構,又輕鬆,又有效果,又更能滿足家長的需求,何樂不為。

考試的作用被放大了。學校的作用就被放大了。學校的作用被放大了。考試的作用就更被放大了。

唯一越縮越小、越切越碎的,是我們對知識的心態。至於知識架構,就更不在話下了。

一九八○年末之後,台灣隨著政治的解嚴、經濟的起飛、出版的國際化、媒體的多元化,使得我們擁有了從沒有過的開放而自由的閱讀環境。

但是,長期影響我們的歷史與文化因素,不是短短十來年時間所能彌補或是調整得過來的。

不論就主觀或客觀因素來說,怎麼面對一個新的閱讀時代,我們還沒回過意來;怎麼揮別我們歷史與文化背景裡對閱讀這件事情所有的那些慣性見解與方法,我們還沒轉過神來。

甚至,更嚴重。

知識架構的切割與零碎化,又不只是我們面對的問題。

「近代科學分野嚴密,治一科學問者多故步自封,以專門為借口,對其他相關學問毫不過問。」朱光潛說。

進入二十世紀,是一個科技的世紀。科技的日益精密發展,導致科技日益的精密分工。(不然又為什麼要稱之為精密呢?)知識的領域不斷往外衍生擴張,不斷向內深化分裂,不論科學還是人文,舉世皆然。

知識架構的切割與零碎化,是進入二十世紀之後的人類的共同苦惱。只是我們的苦惱在一些特別的時空背景下,被考試制度的教育填塞了糖果,因而或是自以為找到出路,或是根本就沒覺得那是問題,還以為那就是一個人的教育過程裡的正常過程。

一百五十多年前,當中西知識架構第一次碰撞的時候,有識之士看出雙方知識架構之差異,而有各種聲音疾呼我們與他人的差距。疾呼的聲音雖然不同調,嘈雜又爭吵,但起碼大家是注意到了這件事。

一百五十多年後,當網絡發生的作用在不同人手裡產生天壤之別的作用時,我們卻很容易從自己的網絡企業之發達、網站使用人數可以排進全世界前十名而沾沾自喜,電腦視窗上一個個頁面可以越開越多,就真以為自己和別人並肩齊驅了。

我們以為網絡的全球化,使得世界是平的。

對不起,世界不是平的。世界正以從來沒有過的急劇高低不平而呈現。

在書籍和網頁的數量都爆炸到今天這種程度的時候,我們面對閱讀方法,來到了一個臨界點。對於閱讀方法的需求,雖然長期存在,但從沒有像今天這麼重要。

在商業社會裡,我們常說「Winner Takes All.」(贏家通吃)。

今天,則是 Reader Takes All.「越讀者時代」時代來臨。

Reader Takes All. 可以說只是上半句話,下半句則是,Or, Nothing.。

如何找到自己的閱讀之道,是人類追尋聖盃的恆久課題。

只是到了今天,這個課題有了完全不同於過去的意義與作用。掌握了方法的人,就可以掌握開啟所有知識的鑰匙;掌握不了方法的人,根本就難於起動閱讀。

你有了懂得閱讀的神奇鑰匙,所有的資源為你所盡享;沒有那把鑰匙,你只會被無邊的知識與資訊壓迫得窒息,或是逃避。

過去,我們可以有種種理由及方便,使得自己揀取零碎的閱讀與知識就得以果腹,但是今天,在「網絡」與「書」形成如此深密的叢林後,你要不就得掌握叢林的全貌,要不則得像最原始的人,餓死於最豐足的食源之前──因為沒有通往食源的路徑。

不論我們願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都逼到了我們的面前。

面對Reader Takes All的時代,我們必須每個人都建立自己個人的知識架構。

《理想國》裡,有這麼一段話:

「當某個人喜愛某樣東西時,他喜愛的是這樣東西的全部,還是喜愛它的某個部份而不喜愛它的其他部份?」

「全部。」

「那麼我們也要肯定,智慧的愛好者熱愛全部智慧,而不是愛一部份智慧而不愛其他部份智慧。」

「沒錯。」

這也是鼓勵Reader Takes All的意思吧。

建立個人知識架構的可能

今天,任何人都可以做哈佛大學的博士研究自許,而開始建立他個人的知識架構。

柏拉圖的《理想國》裡,有一段很有名的寓言。

洞穴裡有一些人面壁而坐,腿腳和脖子都被鎖蟈綁著,因此身體動彈不得,連頭也不能回。他們的身後,燒著火堆,火堆前面有些東西在舞動,被火光照出影子,投射到那些被鎖蟈固定的人面前的洞壁上。這些人日復一日,只能看著映在前面壁上的影子,以為這就是世界的全部。

有一天,有人解開了他們的鎖蟈,他們才慢慢走出山洞,看到外面的世界,看到真正的光線──陽光。但這是非常不適應的一個過程,而他們再回到山洞,把自己看到的景致告訴那些仍然在盯著壁上影子的人,那些人也聽不進去。

中國近代的扭曲破碎的知識架凳,加上畸型中學教育,讓我們太多人一直習慣於觀看火光在牆面上晃動的影子。

網厘時代新造的一參鑰匙,可能幫我們開了半邊身體的鎖蟈,讓我們的身體可以多加活動了一些。但是比沒有這參鑰匙還危險的是,我們會因為自己身體可以活動了一些,還以為這就是自由了。卻不知道我們只是換了個坐姿與方向,繼續盯著火光映照在牆上的影子。

只要我們能記住網厘時代的這個風險,隨時提醒自己這個不足,畢竟,今天的網厘還是帶給我們一些前所未有的機會。

網絡出現與發達,給每個為知識架凳的切割與零碎化而苦的人,都打開了兩個可能。

勤沒有開出第一條路、還沒拿到第一桶金的人來說,網絡,只是讓知識密林的深度與廣度都暴增了十倍、百倍。他不是知道這座密林的寶藏無窮,但卻苦於無從使用,就是只不過懂得在密林的樹幹之間迴旋一下跑車,就以為掌握了密林的全部。

然而,對一個在知識密林裡已經開出第一條路,拿到第一桶金的人來說,又是一種不同的情景──網絡是自阿里巴巴以來所能想像的最大的開門咒語的百倍擴大。

在他自己已經開出的那一條路上,從此他不再是步行,而是騰空飛躍;當他要開闢新的路徑,探索自己完全陌生的知識領域,從此他擺脫現實世界的牽絆,有了登高俯瞰的工具──因為他已經掌握住只有當開出一條路之後,知識才會發生作用的那把神奇的鑰匙。

於是,我們會發現,這是一個人人都必須建立自己個人知識體系的時代,也可以建立自己個人知識體系的時代。

哈佛大學的網站上,一位教授對「博士論文研究」的目的,提出了這樣的定義:

Ph.D. thesis research is a task to ensure that the student can later take on independent, long-term research commitments.

博士論文研究,是為了確使學生日後可以堅持進行獨立而長期的研究。

過去,推廣閱讀的時候,常聽到「終生學習」的說法。我很不習慣。從閱讀飲食的角度來看,「終生學習」不啻於說是要「終生飲食」。人活著不就是要閱讀、要學習嗎,有什麼特別值得說的?

網絡如此方便地可用之後,我可以接受「終生學習」的說法了。──因為,我知道,這裡的「學習」,可以指的不再只是一般的學習,一般的閱讀了。

我們可以,也必須,每個人都以一個博士候選人的身份,來進行自己「獨立」而「長期」有「決心」的研究了。

當你開闢了第一條路,有了第一桶金之後,想知道如何繼續往更高一層,或更新的領域跨出一步?全世界大學的博士研究招生說明上,都有各個科別需要閱讀的書目。

更何況,像MIT這種大學,即將把他們所有的課程內容都已經公佈上網了。

你已經有了自己的第一條路,有了自己的第一桶金,沒有指導教授也沒關係,只要有這些書目已經列在這裡,這就已經是最好的指導了。

剩下的,你只是要走下去。

自己個人的知識架構,就從此建立。

至於架構的路線出來了之後,實際有什麼技巧,怎麼讓這個架構日益生動起來,我摸索過來的心得,都寫在這本書裡,在此就不再多加贅言。

結語:第三類文盲及Leonard Cohen的歌

梭羅在《湖濱散記》中,有一篇談閱讀的文章提到,文盲不是只有一種。

「大部分人學習閱讀,所求不過是一些瑣碎的便利,一如他們學算術是為了記賬,做起買賣不至於受騙;至於把閱讀當作一種高明的智力活動,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梭羅感歎:「我們讀的,頂多是些輕鬆讀物(easy reading)、教科書和導讀書;離開學校之後,則是些小讀物(little reading)和故事書(story-books)……因此,我們的閱讀、談話和思想都很低落,只夠得上小人國和侏儒的水平。」

梭羅指出兩種文盲的形態:「一種是目不識丁的市民;另一種是識字,可是卻只讀兒童讀物和智力低弱的讀物。」

在梭羅身後的這一百五十年裡,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動。閱讀的世界也是。

科技的發展、商業的發展,刺激了太多最新知識的閱讀需求──閱讀,無法只是用古代的黃金智慧與當代的「小讀物」相對比。

推理、科幻、奇幻、犯罪、諜戰等等類型小說的興起與發達,也早就推翻了「故事書」這種說法與意涵。

更何況,還有普及程度在當時沒法想像的各種教育環境,以及進化程度在當時沒法想像的閱讀工具。

在一個閱讀不但及於人人,也在於分分秒秒的世界裡,梭羅用那麼「原始」的定義與例證,來指出有兩種文盲存在的現象,似乎遙遠又過時。

然而,如果從另一個角度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