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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獄卒和壞獄卒

保羅5704:「我喜歡約翰和喬夫(蘭德裡兄弟),因為他們不會像其他獄卒那樣干擾犯人。就算處罰我們,也總是保有人性。我很驚訝獄卒們都頗能接受他們的角色,而且不分日夜,甚至是值班結束回家休息時也不例外。」

獄卒大蘭德裡:「我和犯人聊天時,他們說我是個好獄卒,感謝他們看得起。我知道在內心裡我就像坨屎,科特看著我時,我知道他瞭解我的感受。我也知道要盡量和善而公正地對待犯人,但我失敗了。我還是讓殘酷的事情發生,除了感到罪惡,還有盡量當個好人以外,我什麼都沒做。老實說,我也不認為我自己可以做些什麼,我甚至連試都沒試。我和大部分的人做法相同:坐在獄卒休息站,想辦法讓自己忘記犯人們。」

關於這個模擬監獄實驗的權力,這是一個引人注目的證詞,也衝擊了另一個被認為最公正公平的獄卒,喬夫·蘭德裡,約翰·蘭德裡的弟弟,在實驗結束後語音訪問中提到,他甚至想過和犯人交換角色,讓我們嚇了一跳。

獄卒喬夫·蘭德裡:「這已經不僅僅是參加實驗而已,我的意思是,如果這真的只是一個實驗,那麼它的結果和產物是過分真實了。當犯人呆滯出神地凝視著你,而且含糊地咕噥,你只能意識到最糟的情形。但是,那也只是因為你害怕最糟的情況會發生罷了。就好像我接受了壞事可能會發生,便啟動了我最輕微的緊張焦慮和精神衰弱跡象,成為可能最糟情況影響的開端。特別要提到的是,當1037開始作亂的時候,顯然他即將崩潰,這種經驗讓我不能再說『這只是個實驗』。那個時候我擔心又害怕,甚至萌生退意。我也想過乾脆當個犯人,因為我不想成為壓迫他人、強迫別人服從而且不斷找碴的大機器中的一部分,我幾乎寧願是別人找我碴,而不是我找別人的麻煩。

喬夫曾在星期三晚上向典獄長報告,他的襯衫太緊,而且刺激到他的皮膚,所以他不想再穿。事實上,實驗開始的前一天他們就已挑好合身的衣服,也在接下來的四天裡天天穿著,所以他的問題應該是心理面而非物質面。我們幫他找了更大件的衣服,他才不情願地穿上。他也常常摘下墨鏡,如果有人問他為什麼不照規定戴上墨鏡,他總是說忘記把眼鏡放到哪兒了。

獄卒賽羅斯:「我討厭整個他媽的該死的實驗,所以實驗一結束我就馬上走出大門。對我來說,這個實驗太真實了。」獄卒虐待狂的爆發

道格8612,在事後一個學生導演針對這個研究而拍攝的影片中侃侃而談,比較斯坦福監獄實驗和他曾經工作過的加州監獄。

「斯坦福監獄是一個非常溫和的監獄環境,但是它仍然導致獄卒變得殘暴,犯人變得歇斯底里,幾乎都想脫逃。即使環境溫和寬厚,還是沒用。它仍然催化所有事物升級為真正監獄的樣子,獄卒角色變得殘忍病態,犯人的角色變得混亂又帶羞愧。每個人都可能成為獄卒,但很難當一個可以抵抗那股成為虐待狂衝動的獄卒。這是寂靜之中的怒火,從溫和中誕生的惡毒,你可以保持低調,但還是逃不掉——它會殘酷地由另一邊爆發。我想,當犯人比較能學會控制。每個人都需要(體驗當)一個犯人,我曾經在真正的監獄裡看過真正的犯人,他們意外地有尊嚴,不會襲擊獄卒,總是對獄卒保持尊敬,不會挑釁獄卒施虐的衝動,能夠跳脫角色中的羞愧成分。他們知道怎麼在那種情境之中保有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