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路西法效應:好人是如何變成惡魔的 > 舊權力倒下,新勢力崛起 >

舊權力倒下,新勢力崛起

我克服了絕對權力的催化,體驗了能夠做什麼或是說什麼而能為別人帶來絕對的歡欣的衝擊。接著我誓言要把我所有的權力用在善的一面,對抗惡勢力,幫助人們從強迫性的自我監禁中釋放出來,對抗那些歪曲人類幸福和公平正義的制度。

過去一整個星期我都在使用負向的權力,作為一個模擬監獄的警務長,我被我自己所建立的系統影響。此外,我過分注重基礎研究,歪曲了我該提早終止實驗的判斷,或許我應該在第二個正常健康的受試者情緒崩潰的時候,就應該暫停實驗。當我只注重在抽像上概念議題,行為情境的力量對上個人天性的力量,我看不見背後全盤影響的「系統」,而那正是我協助創造和維持的。

是的,克裡斯蒂娜確實讓我明白,我允許這些事情發生在無辜的男孩們身上真是糟透了。雖然不是直接的虐待,但我錯在沒有阻擋虐待的發生,而我支持整個系統獨斷的規則、條例和程序都是促使虐待的進行。我才是那水深火熱渺無人性中那個冷血無情的人。

系統包含情境,但是更加持久難耐,影響更加廣闊,涉及大規模的人際網絡,包括他們的期待、基準、政策,而且或許還包含法律。隨著時間演進,系統有著歷史的基礎,可能以政治或是經濟的力量結構,在它影響的領域中統治或主導許多人的行為。系統就好像引擎,發動情境,創造行為的脈絡,影響在它控制下的人類行為。在某些時刻,系統可能變成一個自治的實體,脫離原先剛開始的樣子,或甚至不管國家統治集團裡那些表面上的管轄權。每個系統會創造出自己的文化,當許多系統集合起來時就會促成一個社會的文化。

當情境確定讓這些自願的學生受試者越變越差,一些人轉變成邪惡的犯罪者,而其他的人成為病態的受害者時,我竟全然被系統支配。在過去的一整個星期裡,我一頭栽進模擬監獄的威權人物,每個圍繞在我身邊的人都對我唯命是從。我走路或說話的方式就像是唯我獨大。因此,我變成他們其中之一。那樣權威聚焦的角色是我以往生命中我所反對的,甚至所厭惡的——高層的權威,傲慢的老闆。我還沒變成像那樣,我是一個友好體貼的警務長,強調一個正確的重要的原則,限制過分熱切的獄卒不准肢體暴力,多少可以減輕我的良知負擔。但是那也僅僅是讓他們將精力轉而用在小聰明,以心理折磨虐待受苦的犯人們。而兼顧研究者和警務長兩個職責真的是個錯誤,因為他們是不同的,甚至衝突的行事議程可能會讓我產生認同的衝突。這兩個角色同時復合化我的權力,並且也轉而影響其他「局外人」——父母親,朋友、同事,警察、教士、媒體以及律師,他們進入我們實驗的設置,但是不會改變我們的系統。這證明了情境力量抓住了你,讓你毫無所覺地改變想法、感覺和行動,只是在這個系統裡繼續行走,自然地順勢而為,在那個時間那個當下做出回應。

當你身處一個既陌生又殘酷的系統情境下,在這個人性的大熔爐中,你可能不會表現得像過去熟悉的自己。我們都相信自己的內在力量,能抵抗像是斯坦福犯人實驗運作的外在情境力量。當然,對於一些人而言,這樣的想法是成立的,但這就像稀有鳥類,是屬於少數的,我們通常會將這樣的人標示成英雄。然而,大部分人雖然也都相信個人力量能夠戰勝強大的情境和系統力量,並且有人有刀槍不入的錯覺。但是維持那樣的錯覺通常會讓一個人掉以輕心,無法對抗那些隱晦的、不合乎社會標準的影響力,而使得他們更加易於被操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