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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情感債務

什麼是情感債務

給別人的情感銀行存款,當然有很多好處。在管理中,給員工的情感賬戶存錢,會使領導者在員工心裡更加有份量,增加領導者的影響力;在婚姻中,給伴侶的情感銀行存款,可以使夫妻間的關係更加融洽。

但是,話又說回來,任何事情都具有兩面性,就像道家的太極,陰中有陽,陽中有陰。醫學上也有類似的說法,是藥三分毒,人參錯用是毒藥,砒霜用對是良方。不適當的存款,會讓處於弱勢的人產生一種愧疚感,如果一個人經常性地接受別人的情感存款,甚至成為一種依賴時,會形成一筆很大的債務,這種債務,我們稱為『情感債務』。

欠了錢,只要我們努力賺錢還,總有一天可以還清。但是欠了情,就不是隨便能夠還得清的了。這種還不清的情感債務,會對我們的身體和心靈造成很大的傷害。

有四種情況會形成情感債務。

第一種是恩惠引起的情感債務。當你遇到困難時,需要別人施以援手,幫助自己渡過難關,這個時候你接受了對方的恩惠。對於受幫助的一方,他是獲得了益處,而對於提供幫助的一方,在時間、金錢、利益或其他某些方面有所犧牲。對於別人這種犧牲而產生的恩惠,你首先會感謝,繼而會覺得對他有所虧欠,然後會找機會報答。一旦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報答對方提供的恩惠,就會形成一種情感債務。

第二種是愧疚引起的情感虧欠。有時候我們會做錯一些事情,對他人造成傷害。這時你可能會覺得至少要向對方說聲對不起,甚至會提出來做一些事情補償對方。反過來別人傷害了我們,我們也很希望聽到一些道歉的話語,或者是他們做出一些補償,讓我們能夠心理平衡。

第三種是承諾引起的情感虧欠。當我們對別人許下一個諾言時,就會讓對方產生一個希望我們履行承諾的期望值。如果這個承諾沒有履行,且我們承諾的事對別人又很重要,他們就會有失望的感覺。特別是在對方非常信任我們的情況下,期望值會更高,如果我們沒能履行承諾,那我們不僅欠他們一個承諾,更是辜負了他們對我們的信任,這樣會讓我們內心產生一種愧疚感,總覺得欠了他們一些東西,並且動搖了自我形象。承諾是一把很有威力的『雙刃劍』,信守承諾,會獲得別人的尊重,否則,只會給別人留下不值得信任的印象。

第四種是角色和責任引起的情感虧欠。每一個角色都有著相應的責任,如妻子和丈夫的角色,有些事情是丈夫應該做的,是他該承擔的責任,另外一些事情是妻子應該做的,是妻子應該承擔的責任。如果由於特殊的原因,無法承擔相應的責任,情感債務就產生了。比如,父母因為工作的原因,無法照顧到自己的孩子;而孩子由於能力有限,無法讓自己的父母過上好的生活,或者父母有病需要治療時,卻無法籌到足夠的醫療費用;夫妻一方因為身體或者體質的原因,無法承擔應有的家庭經濟責任,而沉重的經濟壓力落到另一方身上……這些狀況都會產生情感債務。

以上四種情況,是情感債務產生的主要來源。情感債務不但會影響當前這一段人際關係,甚至還會影響其他人際關係的建立與維繫,但它對一個人最主要的影響是讓一個人產生『愧疚感』。

一個人處於弱勢位置的時候,可能會有人願意給他提供幫助,但是如果這個人接受了別人太多的幫助,而又覺得自己無法還清的時候,就會產生愧疚的感覺。這種感覺可能會變成他一生的魔咒,影響他的很多關係和行為。

健康適量的愧疚感,是心靈的報警器,是人類良知的情緒內核,它可以提醒我們照顧他人的利益和感受,調整人際關係,有利於個體適應社會生活,但過度的愧疚感會對我們的身心產生很大的危害。

曾經看過一個報道,一對貧窮的夫妻有了一個兒子,他們捨不得吃穿,就為了供養孩子讀書,孩子也很爭氣,學習成績一直很好。到了讀大學的時候,夫妻倆靠著撿破爛為孩子籌集學費和生活費,一直把孩子供到畢業。這對夫妻的事跡確實非常感人,但在孩子心裡,一定會形成對父母深深的愧疚之感。也許當他進入婚姻之後,這種愧疚感會對他的婚姻造成一定的影響。如果他為了償還這份情債,對父母付出太多,從而導致對自己的新家庭付出太少,他的妻子一定會有怨言,畢竟,他妻子並沒有欠過他父母的情。

情感債務對人的危害,上述例子只是一個表象,更深層次的傷害是,它會摧毀我們的自我價值,甚至是我們的身體。

當一個人因情感債務而產生愧疚時,通常會有如下三種反應:

1.自責和自我懲罰。你可能在電影或現實中看過這樣的場景,一個人做了錯事之後,會扇自己耳光,或者有些人會用利器扎傷自己身體,通過這種方式減少愧疚的感覺。

2.自我攻擊。如果愧疚感強烈到一定程度,自我懲罰就會升級為自我攻擊,甚至自我毀滅,這種方式通常是自殘或者自殺。還有一種潛意識的自我攻擊是讓自己生病。

3.無價值。過度的愧疚感會讓人自責、自我懲罰和自我憎恨。這種對自己否認的情緒會讓人自卑,也就是內在的一種極大的不值得擁有感,覺得自己不值得被愛,這種不值得、不配的感覺就是心理學所說的自我價值低下。自我價值是一個人的靈魂,當一個人自我價值被摧毀後,他什麼事情都做不好,關係、工作、財富等方方面面都會陷入困境,這樣他欠的人情就會越來越多,這就陷入了一個負面的循環中,以至於無法自拔,內外都會陷入痛苦的境地。

身心是同一個系統,當心理處於長期的痛苦狀態,身體同樣會出問題。《生命重建》一書作者露易絲·海在書中說過,當我們自我批評、怨恨和內疚時,會創造一種叫『疾病』的東西,如果能把憎恨溶化,甚至可以使癌症痊癒。所以,情感債務不光會破壞我們的心理,更嚴重的是會摧毀我們的身體。

因此,不適當地幫人,有時對人也是一種傷害。至於如何幫助別人又不會因為情感債務而對人造成傷害,我們稍後再談,我們先談談如何消除已經對我們造成傷害的情感債務。

如何消除情感債務對我們的影響

在我們的前半生中,我們或多或少都會欠下一些情感債務,如果讀者讀到上面的部分,已經意識到自己深受情感債務的困擾了,請不要害怕,心理學經過多年的發展,已有很多方法可以幫助我們處理這些困擾了,這或許就是改變你下半生的一次好機會。

處理情感債務引發的愧疚感,可以用如下方法:

1.接納。情緒沒有好壞之分,只是一個信號,愧疚感也是一樣。所以,當我們感到愧疚時,不要去否定它,更不能去對抗它,而正確的方法是接納它、擁抱它、感謝它,然後去看看它到底要帶給我們什麼信息,我們可以從中學到什麼,如何去提升自己。

2.表達感謝或道歉。上面說過,受惠、虧欠、失信、不負責都會產生愧疚感,對於第一種情況,我們要向幫助我們的人表達真誠的感謝;而對於後三者,我們要向我們曾經傷害過的人表達歉意。哪怕對方不在我們身邊,或者已經不在人世,我們也要表達。因為,這種表達是為自己好,是自己的一種情緒宣洩。

3.提升自我價值。告訴自己,我是值得被幫助的,肯定並欣賞自己。

4.用時間界定法。把過去或目前的困境界定在某一個時間範疇之內,告訴自己,這是暫時的。堅定未來改變的可能性,對未來充滿希望。

5.通過學習和成長,讓自己慢慢強大起來,只有強大起來,才能承擔責任、彌補過錯、惠及他人。

6.成為一個助人的人。幫助他人有助於提升自我價值,同時也可以讓世界因為我們的存在而變得更加美好。

NLP或其他心理學流派對消除這種愧疚感還有很多方法,但是這裡篇幅有限,我們就不再談及。當然,上面的方法看起來好像挺簡單的,但實際操作起來還真不容易,因為自己操作時很難進入情緒中,沒有情緒的參與,改變會遇到很大的障礙,這一點前面的章節已經談過。如果你有類似的問題,或許可以考慮走進我們的課堂,在課堂中解決。我設計的《升級生命軟件》系列課程,就是專門處理無助、無望、無價值這些病毒的,而愧疚,就是無價值的一種表現。

助人時如何避免造成情感債務

讓被幫助的人有價值

或許大家都聽過這個故事:

盧旺達的貧寒場面可能對於一般人而言只能想像,中國的義工下了卡車以後,看到一位瘦骨嶙峋、衣不蔽體的黑人男孩朝他們跑來,那個男孩很少看到這樣的大卡車。頓時,義工動了憐憫之心,轉身拿了車上的物品就向小男孩走去。

『你要幹什麼?』美國義工大聲呵斥,『放下!』

中國義工愣住了,他不知道這是怎麼了,我們不是來做慈善工作嗎?

美國義工朝小男孩俯下身子:『你好,我們從很遠的地方來,車上有很多東西,你能幫我們搬下來嗎?我們會付報酬的。』

小男孩遲疑地站在原地,這時又有不少孩子跑過來,美國義工又對他們說了相同的話。有個孩子就嘗試著從車上往下搬了一桶餅乾。

美國義工拿起一床棉被和一桶餅乾遞給他,說:『非常感謝你,這是獎勵你的,其他人願意一起幫忙嗎?』

其他孩子也都勁頭十足地一擁而上,沒多久就卸貨完畢,義工給每個孩子一份救濟物品。這時又來了一個孩子,看到卡車上已經沒有貨物可以幫忙搬了,覺得十分失望。

美國義工對他說:『你看,大家都干累了,你可以為我們唱首歌嗎?你的歌聲會讓我們快樂!』

孩子唱了首當地的歌,義工照樣也給了他一份物品,說:『謝謝,你的歌聲很美妙。』

中國義工看著這些若有所思。

晚上,美國義工對他說:『對不起,我為早上的態度向你道歉,我不該那麼大聲對你說話。但你知道嗎?這裡的孩子陷在貧窮裡,不是他們的過錯,可如果你輕而易舉就把東西給他們,讓他們以為貧窮可以成為不勞而獲的謀生手段,因而更加貧窮,這就是你的錯!』

幫助別人是一個善良的舉動,可是,如果幫助別人而讓人產生無價值感、愧疚感,這就不是幫助人了,而是用一種叫『幫人』的方式去害人。所以,光有善良是不夠的,正因為我們善良,所以我們更要有智慧。

如何幫人而不害人,從上面的故事中我相信大家已經深有感觸。幫人,要讓對方覺得他是值得被幫助的,通過他的某種付出,讓他覺得自己是有價值的。這,就是助人的基本智慧。

讓愛流動

有一部電影叫《把愛傳出去》,電影一開始尤金老師非常動情的『改變世界』一課,觸動了小主人公崔佛,於是他腦中產生了幾何式發展的愛,相信愛,並且開始傳遞愛。於是,騎著單車的他展開了更多的尋愛之旅,傳遞著愛的行動和信息。他讓吸毒的流浪漢戒了毒品,並且得到了重生;讓自己的母親不再借酒消愁,開始相信愛,並且開始原諒自己的外婆,她們重歸於好;讓自己的老師尤金不再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影片用崔佛的生命詮釋著『讓愛傳出去』,當然電影有它戲劇的成分在裡面,現實生活中的愛的傳遞有時未必會像電影那樣有效果,但這種讓愛流動的方式是療愈性的。當我們幫助了一個人,而對方暫時還沒有足夠的能力去做什麼的時候,我們要像電影主人公那樣,告訴對方:當你以後有能力時,像我一樣去幫助身邊的人,用這種方式把愛傳出去。所以,這樣做不是為了讓這種愛能像電影那樣最終流回到自己身上,而是讓愛流動起來,讓被幫助的人有價值!就算今天我們在某些方面還處於弱勢,暫時需要接受別人的幫助,我們也不會覺得自己欠了一筆永遠也償還不清的情感債務。

同時,我想提醒各位讀者,當我們面對困難的時候,如果能夠自己解決問題,就盡量自己解決,不能解決的,就盡量提升自己的能力,讓自己每天都在成長,只要我們不斷進步,今天解決不了的困難,總有一天會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