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失敗反應

戰敗的一方，失去的不僅是利益，還有能量。

戰鬥失敗會造成神經興奮度大幅降低，甚至因為害怕遭受隨後的種種負面刺激，而使神經系統進入壓抑狀態，循環系統隨即停止補充能量到原本用於戰鬥的身體器官，整個人看起來的樣子，就是俗話說的「蔫了」。如圖9-11。

9.2.1 身體的垂落

能量的失去會在幾個地方明顯地產生變化：眼睛失去光彩，變得無神；由於沒有能量，身體受重力作用影響，整體呈下墜趨勢，不會再出現反抗重力的動作和反應，包括面部肌肉，也會呈現出一致的鬆弛、下垂狀態（詳見《微表情》一書）；軀幹無法保持繼續挺直，頭也會向下低；如果是站姿，還會出現身體重心降低、腿也因為失去力量而自然彎曲，或蹲或坐在地上，整個身體呈收縮趨勢；呼吸變得微弱，反應變得遲鈍。

圖9-11　失敗的頹廢

總而言之一句話，失敗之人身體反應符合重力原理，無力抵抗重力的牽引。這些反應以及類似的反應變形，都能充分說明戰敗者的心理狀態：接受損失，放棄對抗。

因此，如果在測試過程中，能夠觀察到被測試人經過連續刺激之後，出現能量和精神流失的變化，則說明被測試人已經瀕臨心理防線的崩塌，即將講出實情。

戰敗的放棄是一種心理崩潰，是沒有其他期望的心理狀態。這種精神狀態的外在反應與悲傷情緒的外在反應相類似。失去自己所關注和愛護的人或物而又無計可施，是引發悲傷情緒的根本刺激源，一定程度上也是心理上的放棄，如失去摯愛親人，或者付出大量心血沒有實現願望，這些無奈的失去都會讓人感到悲傷。因此上述反應還可以用於推導悲傷情緒，具體問題要根據具體情境和刺激源的性質不同來進行分析。

但是，悲傷的情緒和悲痛的情緒是完全不同的心態造成的。悲傷是源自「無奈的失去」，悲痛則是源自對負面結果（如：失去自己所關注或愛護的人或物）的不認可、不相信、不接受的心理狀態，還會感到後悔、不平，還想努力改變現狀，還有能量表達這些不滿和期望，因此悲痛的經典表現是號啕大哭，而悲傷則多是「黯然神傷」的幽幽狀態。

測試案例

優質大齡剩女的不幸婚姻

在我們的測試應用過程中，出現過一次經典的先悲痛、後悲傷的接連反應。

被測試人是個優質大齡剩女，平時對自己生活要求很嚴格，作息規律、堅持健身、注意飲食，文化修養方面也有追求和一定造詣。只一點可能有些執著，就是一定要找到一個「文武雙全」的男人才肯嫁。這裡的文武雙全，不是指又會讀書、又會打架，而是既要有文藝成就，又要有豐厚家資。

其實，這樣的期望也不過分，畢竟她自己的條件也不錯。但是，錯就錯在長期的挑剔和篩選，養成了多疑的習慣，對任何人都要明裡暗裡地調查，希望獲取真相後才肯以身相許。這個偏執的思維習慣，已經到了讓人難以接受的狀態。

終於，她找到了一位心儀的男人，嫁給了他，但多疑的偏執造成了婚姻的不幸，雙方都很痛苦（不確認是否也有男人的因素）。

當問到「你是否毫無保留地希望繼續這段婚姻」時，女人糾結半天，給出了答案「是」。男人也在現場，臉上稍稍露出了些笑意。但隨後測試小組否定了她的答案，前面的努力全部作廢。男人的臉色可想而知。

當時，女人的反應就是——悲痛。雙拳緊握，一邊哭一邊大聲否認和辯解，眼中充滿淚水，視線中充滿憤怒。

但是，在清場後，工作人員向她說明了判斷依據：一是她隱瞞了自己的財產狀況，這一點有事實依據；二是在測試的時候承認，如果有某些情況發生，會隨時保護自己的利益而選擇離婚，這是測試過程中的表態依據。女人的身體很快就失去了所有的能量，視線中沒有了光彩，仰倒在沙發上，捂著臉，默默地抽泣。這種無奈的傷心，是悲傷。

9.2.2 無奈的歎息

圖9-12　捂臉

失敗反應還表現在氣息呼出的失控，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歎氣。在表達無可奈何的時候，人會用長呼氣來降低身體的內壓，同時也是神經系統降低血液中的二氧化碳含量、從壓抑態恢復興奮態的嘗試，儘管人類自己並不知道這個過程的意義。同時，可能配以把整張臉遮擋起來擦拭的恢復性動作，如圖9-12。這樣的歎息一般用於表示無奈的評估和感受，但如果用言語來表達，則看起來是不放棄不接受的語義，如「不敢相信」「天啊！」「怎麼會這樣啊？！」「Oh, my God!」，或者「不會吧」「不可能」等。除了表面上的不相信、不接受之外，其本質為無可奈何，以及懊悔和自責。

9.2.3 長期的壓抑

戰敗後的人會產生比較低的自我認知，神經系統進入壓抑且敏感的狀態，害怕再次受到傷害，會較長時間習慣性地使自己處於弱勢地位和防護狀態。第6章中討論過的表示尊重和順從的負仰視反應，則不具備這種戰敗後積累下來的敏感和習慣性特徵。

測試案例

生活中需要謹慎對待的一類成功人士

圖9-13　長期的壓抑

在我們測試過的對象中，有一個貌似比較成功的博士生。他就讀於國內一流的科研單位，所攻讀的博士專業方向也很好，國內只有十幾個同專業的博士（說明專業檔次較高，未來供不應求）。同時，這個人對自己的要求很嚴、自律較好，熱愛各類體育運動，且習慣挑戰自己的極限；熱愛生活，將自己的日程排得很滿，大多都是很有意義的事情；對待朋友也算熱誠，朋友對他的評價也都比較肯定。

我們測試的主題是戀愛心理和行為模式。這個貌似很優質的被測試人，在整個測試的過程中，始終保持著一種姿態——下頜微低，眼睛略微向上翻著看人，如圖9-13。

而且在測試過程中，他會習慣性地保持非常輕微的駝背姿態，但他會在遇到負面刺激的時候特意挺直身體，試圖展示自己的強大。我們在正式測試之前的預分析中判斷，這是一個有較深自卑心理的人。他在體育方面的執著和刻苦，其實是試圖通過不斷強化自己的體能來彌補內心中的某種不自信，行為模式略有些偏執。如果刺激有效，極有可能出現尷尬、憤怒、羞愧等負面情緒。

測試的結果和我們預期的分析完全吻合。這個在很多方面很優秀的博士生，在戀愛經歷方面均以失敗告終，而且都是女方放棄繼續交往的相同結局。長期的戀愛失敗，使他變得敏感而自卑，沒有正確的途徑學習處理感情上的交流障礙，只好通過其他方面的偏執型增強來作為彌補。

所以，長期的挫敗感可能會讓人形成這樣的姿態習慣：略微低頭（收下巴），雙眼輕微向上翻著看人，身體不挺拔，肢體動作有收縮趨勢，比較拘謹，不是自然狀態。

由於這樣的人比較容易受到刺激，而且多數都會主觀上將中性刺激臆想為負面刺激，所以在日常生活中，需要謹慎對待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