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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讀誤

1.我坐在一個咖啡店,翻看著《萊比錫週報》(我斜拿著報紙)。在整版的大幅圖畫下面我看到了這樣一個說明:“在奧德斯(奧德塞)舉行的婚禮”,它一下引起了我的注意。當我把報紙拿正以後,才發現自己看錯了,實際上是“在奧斯奇(巴爾德海)舉行婚禮。”我怎麼會出現這樣一個明顯的讀誤呢?我思緒一下子轉到了魯斯(Ruths,1898)的一本書,書名為Experimentaluntersuchungen über Musikphantome351。我用了很長時間來讀這本書,因為它涉及到我所關心的心理問題。作者還說,他的另一本書《夢的原理與分析》不久就要出版,考慮到我已經出了一本《釋夢》就不奇怪,我正在以極大的興趣等待這本書的出版。在魯斯關於音樂幻影的著作中,我發現前面的引言部分詳細地說明了這一論斷:古希臘神話和傳說的主要源泉是睡眠和音樂幻影,是存在於夢幻以及神經錯亂時的幻想。因此,我便在書的內容中尋找,看他是否認識到這一情景:奧德塞出現於瑙茜卡公主做的一個裸體夢。我的一個朋友讓我注意到凱勒的小說《綠色的亨裡奇》中的一段很好的描述,作者認為,奧德塞這個人物客觀地代表了一個海員漂泊他鄉時的夢幻,而且我也指出過,它與裸體夢有關。352在魯斯的書中我並沒有發現對此問題的論述內容,在這個例子中,主要是我對這個問題的思考在左右著我。

2.一天,在我讀報的時候,怎麼會將“Zu Fuss(徒步)”誤解為“Im Fass(在木桶)across Europe(跨越歐洲)”呢?解決這一問題時,我遇到了很多困難。很明顯,第一個聯想是存在於我大腦中的狄奧根尼(古希臘哲學家)的木桶(tub)。最近在藝術史上我瞭解到了亞歷山大那個時代的藝術,由此我想到亞歷山大的名言:“如果我不是亞歷山大,那我願是狄奧根尼。”我也收集了很多哈曼·瑞頓(Hermann Zeitung)的照片,他曾坐在樹幹上去旅行,後來的聯想很慢,我沒有找到藝術史上有這句名言的那一頁。直到幾個月後,在我把這個問題放置腦後時,這個問題突然又闖入了我的腦海,這次終於得到了解決。我回憶起來一份報紙,在一個標題下說明的是到巴黎看國際大展(1900)時選用的奇怪的交通方式(Bef?rderung)。而且,我相信有這麼一段有趣的說明,說的是一個先生自己鑽進一個大桶裡,讓另一個先生滾動著去巴黎。無須證明,這些人的動機是通過這種愚蠢的方式來引人注目。哈曼·瑞頓事實上就是第一個提供這樣的奇特交通方式的人。這又使我聯想到我治療的一個患者,他的病理性焦慮,主要表現於他讀報的過程,這是對他的野心——希望看到自己的名字被印出來,或在報紙上看到自己的名字——的一種反應。馬其頓王國的亞歷山大王無疑是健在的最有野心的人之一,他曾抱怨說,不會再有像荷馬這樣的詩人為他歌功頌德;但是我為什麼沒有想到另外和我非常接近的亞歷山大呢?這也是我的弟弟的名字,我馬上發現我這種關於亞歷山大的思想被壓抑了起來,直到現在才出現;我的弟弟是徵稅制度和交通方面的專家。有一次,由於他在商學院教這方面的課程,被確定為在某日獲取教授的頭銜。幾年前,我在大學的一次晉陞時,校方考慮到了我,但最後並沒有獲得晉陞。當時,我的母親表現出驚奇的神色,小兒子已經成為教授,而大兒子卻還沒有。這便是我當時沒有能夠解決讀誤的原因。但我的弟弟也遇到了困難,他作為一個教授掙的錢遠比我少。這時我對這個讀誤的意義突然清楚了,我的弟弟在這方面的不足好像消除了我的一個障礙,我好像在讀我弟弟的任命書,而且對自己說:“一個人因為如此愚蠢(這是他的職業所帶來的)地出現在報紙上(如,被任命為教授)是何等的奇怪!”之後,我便很容易地在藝術史的書裡發現了說明亞歷山大那個時代的藝術作品的那一頁。使我感到驚奇的是,儘管在我以前找的時候,多次翻看了這些頁碼,但每次遇到同樣的句子時,我好像被迫地處於消極的睡眠狀態。然而,這些句子並沒有任何使我感到新奇的東西——沒有任何值得我遺忘的東西。我想形成這一症狀——不能找到這本書中的這一段描述——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讓我誤入歧途。從我在這裡遇到的阻礙出發,我還想進一步發現其他什麼思想,這個阻力可能是有些思想與馬其頓的亞歷山大有關,通過這種方式,我便有效地將自己的注意從與我的弟弟同名的名字上移開,實際上,這個手段是很成功的,我的所有的注意都由此集中到尋找在藝術史這本書上失蹤的段落。

在這個例子中,“Bef?rderung”具有雙重的意義(“交通”和“晉陞”),它便是使這兩個情節聯繫起來的橋,其中的一個不重要的部分使我聯想到這個報紙的一個標題,另一個是我感興趣但又很反對的,它以干擾我閱讀的方式出現了。從這個例子我們可以看出,對誤讀的解釋並不容易,很多次都是這樣的,人們不得不暫時放棄對此問題的解決,而等待適當的時機。但是,你解決這些問題時,遇到的困難越多,你越會堅定地認為,這種最終被發現的干擾思想往往是被意識的思維判斷為排斥和反對的東西。

3.一天,我從維也納的鄰居那裡收到一封信,信裡有一條使我震驚的消息,我馬上叫來我的妻子;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她。我說“die arme(可憐的)353Wilhelm M.患上了嚴重的疾病,醫生說已經沒有希望了。”為了表達我的悲傷,我肯定誤入了詞彙的怪圈。由於我的妻子對此表示懷疑,要求看一下信,並說她敢肯定信上並不像我說的那樣,因為沒有人用丈夫的姓去稱呼妻子,而且這個寫信的女士也肯定知道這個妻子的姓。我固執地堅持自己的意見,並引證說,自己收到的一張卡片上,一個女士用丈夫的姓稱呼自己。我最後被迫將信拿了出來,實際上信的這個部分是這樣寫的“der(定冠詞)arme W.M.”,而且還明確地這樣寫著:“W.M.博士”,而這個部分被我完全忽略了。我的這個讀誤的動機是企圖將這個悲傷消息中的丈夫轉移到妻子,在冠詞、形容詞和名字之間的小點與我的這個需求——這裡指的應是妻子——不相符合,由於這個原因,便出現了讀信時的失誤。我的讀誤的這種動機並非是我對這個丈夫比對這個妻子更熱情,而是因為,這個不幸的男人的命運喚起了我對另一個有密切來往的人的恐懼。據我所知,他們兩個的病是一樣的。

4.有一些讀誤有點可笑,也令人煩惱。這些讀誤經常發生在假日我到一些陌生的城市的街道上散步的時候。這時,我發現店裡的每一塊招牌都很像單詞“古玩店”,這正說明我作為一個收藏愛好者的探詢精神。

5.布洛伊勒在他的一本重要的著作《易受暗示性的妄想狂》(1906,第121頁)中寫道:“有一次我正在讀書,我有一種很明確的感覺,下面將看到我的名字,但令人奇怪的是我只發現了單詞‘Blutk?rperchen’(血球),我曾分析過數千例的讀誤現象,無論讀誤出現於視覺的中心還是視覺的邊緣,但是這一次是最離奇的。一般而言,當想像著要看到自己的名字的時候,在這個環境中一般有一個詞與我的名字很相似,在很多情況下往往是這樣的,當我有這樣的失誤的時候,在這些單詞裡包括我的名字的所有字母,而且這些字母的距離很近。在這一情況下,對這個迷惑和失誤的解釋是很容易的:我剛剛讀到的是一個論文的結論部分,其觀點是指出科學作品中的一類不良風格,而我對此感到不太自在。”

6.薩克斯(Hanns Sachs)報告,他在閱讀這麼一段:“那些給人很深印象的東西被他以‘炫耀博學’的方式忽略了。”他說:“最後的一個詞使我感到驚奇,因此我又仔細地看了一下,發現原來是‘文雅的方式’,這一段是由我敬佩的一個作者說的話;但是他過度誇耀一個歷史學家,而我對這個學者不太贊同,因為他過多地表現出‘德國教授的風格’。”

7.埃本斯(Marcell Eibenschiitz)博士描述了一個他在完成一個研究時的讀誤例子。我在研究馬太斯的著作中的文學傳統問題,這是一個由威森頓出版社出版的德國中古傳奇故事集,我的目的是編輯一個德國中古原文系列。我對這方面的工作不太熟悉,從未見到這方面的文字資料。現存的文章只有一篇,是由豪頗特(Joseph Haupt),(1872,第101頁以下)寫的。豪頗特的文章並非基於老的手跡,而是基於一個從重要的原材料上複製下來的複製品,即C的手跡。這個複製品是近期搞出來的(19世紀),它保存在哈比西克帝國圖書館。在複製品的最後可以看到一段這樣的說明:

“Anno Domini MDCCCL in vigilia exaltacionis sancte crucis ceptus est iste liber et in vigilia pasce anni subsequentis finitus cum adiutorio omnipotentis per me Hartmanum de Krasna tunc temporis ecclesie niwenburgensis custodem.”354

“現在,在他的文章中,豪頗特引用了這段說明,目的是為了證明它來自作者本人,說明C寫於1350年——存在一個關於羅馬數字上的讀誤,將時間讀為1850——儘管這個複製品複製得很清晰、準確,儘管出版印刷得也很準確(如MDCCCL)。”

“從豪頗特這裡得到的信息使我處於尷尬的境地。首先,在學術界,我完全是一個新手,我完全被豪頗特這個權威所支配,在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讀到了放在我面前的這個手跡上的時間——這個時間印刷得清晰且準確——是1350,而非1850,正如豪頗特說的那樣。儘管在手跡C上沒有發現什麼關於這個說明的線索,儘管也沒有發現在14世紀生活在卡羅伯格這個地方的和尚沒有叫哈特曼的,我還是出現了這樣的讀誤。最後,我終於揭開了我面前的面紗,我想到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現象,進一步的研究就更證明了我的判斷。這個經常提到的說明實際上僅僅見於豪頗特的複製品,是複製者哈特曼·P.Z自己作的。他本人出生於摩拉維亞的拉斯諾,是卡羅伯格奧古斯丁唱詩班的主持,他作為一個寺院的監護者搞了這個對手跡C的複製品,在說明的最後又以古代的風格署上了自己的名字。這個說明的中古措辭和古字組合促使豪頗特將1850讀成1350,他的願望是盡可能地讓讀者瞭解他所論述的作品,並說明其時間(這便是他失誤的原因)。”

8.在萊頓伯格(Liehtenberg)的《諷刺詼諧的思想火花》(Witzige und Satirische Einf?lle)(1853)一書中,有一段基於對細微之處觀察的描述。這個描述包含了整個讀誤的理論:“在他讀荷馬詩的時候,多次將‘angenommen’(假設的)讀做‘Agamemnon’(希臘神話中的統帥)。”

因為在很多情況下,這種改變都是由於讀者的準備狀態造成的,這往往與讀者的期望或他在思考的問題有關。此外,也與文章本身有關,由文章本身造成的讀誤一般與相似單詞造成的文字想像有關,這樣讀者便根據他本人的狀態對此加以改變。初看文章時,特別是看一些尚未校對的文章時,毫無疑問,這種失誤出現的機會更多,但這並非一定是由準備狀態引起。

9.我發現,沒有任何失誤能像讀誤一樣受戰爭條件的影響這麼大。戰爭帶給我們長期而強烈的影響,是一種恆定的準備條件或狀態。我所觀察到的這種情況很多很多,但不幸的是記錄下來的卻寥寥無幾。一天,我拿著一份晚報在看,只見上面醒目地寫著:“Der Friede yon G?rz”(加瑞茲亞的和平),而實際並非如此,上面寫的是:“Die feinde vor G?rz”(加瑞茲亞面臨的敵人)。如果一個人這時有兩個兒子在戰場打仗,那麼出現這種讀誤是很容易理解的。一個人在某文中發現有“old Brotkarte”(麵包卡)的字樣,當仔細去看時發現上面實際上寫的是“old Brokate”(綢緞)。值得一提的是,在這個特殊的房子裡面,這個人很希望顧客的光臨,他客氣地接待人的方式習慣上是讓女主人將麵包卡給他們。一個工程師,從來沒有這麼長時間地將自己的設備閒置在一個建築物底下的地道裡,驚奇地讀到一個使他賞識的商品廣告,廣告上說這種商品是由“Sehundleder”(劣質毛線)製造的。商人豈能說得這麼明白,實際上面寫的是:“Seehundleder”(海豹皮)。

讀者的職業或目前的狀態也是讀誤出現的重要決定因素。有一個哲學家,他最近的學術觀點和他的同行有衝突,錯將“sprachstrategie”(語言策略)讀為“Schachstrategie”(下棋的對策)。一個男人在就要做結腸手術時,到一個陌生的小鎮上去散步,在一個高層的商業大廈一樓的招牌上他讀到了這樣的字樣“Closet-House”(廁所間),他對此既感到滿意又感到有點吃驚,廁所確實應該建在這些特殊的場所;但接下來他的滿足感消失了,招牌上寫的實際上是“Corset-House”(緊身胸衣)。

10.第二類讀誤主要與上下文有關。有時文中的東西喚起了讀者的防衛——某些信息使他感到不安——這樣讀者便通過讀誤來糾正它,以滿足自己的慾望。在這種情況下,人們的認識一般是這樣的:在糾正這個失誤之前,讀者認為最初的理解是正確的,儘管他的意識並沒有從第一次閱讀中得到什麼,上面的例3就屬於這種情況。在這裡的另外一個例子也是值得一提的,這個例子是由艾丁根(1915)提供的,當時他正在埃格魯的一家部隊醫院。

“理南特因患有創傷性戰爭神經症而住進了醫院,有一天他給我讀一首由海曼(Waher Heymann)寫的詩。海曼在很小的時候就參加了戰爭。在他讀到最後一節的最後幾行時,表現出明顯的情緒色彩。”

Wo aber steht’s geschrieben frag’ich dass yon allen

Ich übrig bleiben soll, ein andrer für mich fallen?

Wer immer von euch ffillt, der stirbt gewiss fur mich;

Und ich soll tibrig bleiben?warum denn nich?

(難道注定在這裡嗎?我問:我應該獨自留下嗎?我的戰友為我倒下了。你們到底是誰,這個人是為我而死的;而我——我還要獨自活著嗎?為什麼我不這樣獨自活著?)

我的驚奇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有點迷惑地讀出了正確的句子:

Und ich soil abrig bleiben?warum denn ich?

(而我——我還要獨自活著嗎?為什麼我要這樣活著?)

“我要感謝凱斯對創傷性戰爭神經症的深入的心理分析,儘管在這個戰爭時期,醫院的情況不太好——醫生很少,而患者則越來越多,當時的條件對我們的工作也很不利——但這也給我一個機會去揭開這些症狀的外殼,以便去洞察這些疾病的深層‘原因’。”

“同時,在這種情況下,這些患者表現出強烈的情緒波動,他們有很相似的情緒表現,初看起來,他們焦慮、恐懼,愛發脾氣,而且還相伴以類似嬰兒的發作和痙攣表現,甚至嘔吐(他們至少都情緒激動)。”

“上述這些特殊症狀的心因特點——屬於這種疾病的第二類症狀——留給人們很深刻的印象。部隊長官到醫院視察這些傷者的康復情況;熟人在街道上的寒暄,‘你看來身體相當好,現在你完全恢復了’——都足以使他們引發嘔吐的行為。”

“‘恢復……回部隊……我為什麼要……’”

11.薩克斯博士(1917)報告了另外一個“戰爭”讀誤的例子。

“我的一個要好朋友近來不斷地向我宣稱,當徵兵令到的時候,他不準備用他的專家資格,這種資格有證書為證。他要放棄依靠這種資格來選擇職業,他要到前線去。就在徵集令到的前不久,一天,他很禮貌地告訴我,也沒有說明任何原因,他向有關權威遞交了自己的專業訓練方面的材料,結果不久,他被分配到了一個郵局。第二天,我們碰巧在郵局見到了,我站在桌子旁邊寫著什麼,這時,他走了進來,仔細地看了字眉一會兒,然後說,‘啊,上面的這個單詞Druckbogen(印刷證明)——我把它讀成了Drnckeberger(躲避者)’。”

12.“我坐在電車上,正在思考這樣的問題,我的很多朋友,年輕時候不能吃苦,身體虛弱,意志不堅定;但是現在卻能夠忍受巨大的艱難困苦——我遇到的艱難困苦是很多很多的。在我心煩意亂地思考的時候,我半意識地讀到一個詞‘Iron Constitution’(鋼鐵體格),一晃而過,它以很大的黑字母寫在商店的招牌上。過了一會兒,我想這個單詞寫在商店的招牌上似乎不太合適,我馬上轉了回去,又仔細地看了一眼,原來上面寫的是:‘Iron Construction’(鋼鐵結構)。”

13.晚報上發了一條路透社的消息,不久我發現我讀錯了,我對這個消息的印象是:哈斯當選為美國總統。之後我便想到總統的生涯,想到有關哈斯的一些材料,他是在波恩大學完成他的學業的。使我感到驚奇的是,這一周的報紙上並沒有對此事發表任何評論,然後我再一次看了我看到的那份報紙,我發現,整個報紙上僅僅提到布朗大學(在美國羅德島的普洛維頓)。對這種失誤的解釋——由讀誤引發了嚴重的曲解——除了自己看得太快外,主要與我的思想有關,即新總統對中歐列強的同情為未來良好的關係奠定了基礎,這既有政治原因,也有個人的動機原因。

二、筆誤

1.在我記錄日常事務的一片紙上,我吃驚地發現,檯曆上明確地寫著是9月份,而我卻錯誤地寫成了“10月20日,星期四”。對這種期望的解釋是不困難的——這是一種願望的流露。幾天前,我剛剛完成一個假日的旅行回到家裡,我感到我有很多工作要做,但是患者並不多。在我剛回來的時候,我接到一個患者的來信,說她要於10月20日來這裡,但我將日期寫到了9月份的同一天的檯曆上,這與我的這種思想有關:“X本應現在來,浪費了我整整一個月時間”,由於在我的頭腦裡有這樣的想法,因此我將日期提前了整整一個月。在此情況下,這種干擾的思想並非是自己所反對的,正是由於這一點,我才很快地注意到了我這個筆誤原因。第二年秋天,我又產生了一次筆誤,其動機基本相似。瓊斯(1911b)對像這樣的日期筆誤進行了研究,認為,在大多數情況下,筆誤都有其心理原因。

2.我收到了《神經學和精神病學》稿子的校樣,很自然,我對作者姓名的校對很仔細,因為,他們來自不同的國家,這使排字人員遇到很多困難。我也發現有一些外國名字印刷錯了,仍需要校對,奇怪的是排字人員將我寫的一個名字也改正了過來,當然,他修改的是對的。我實際上寫的這個名字是“Buckrhard”,而排字人員認為應該是“Burckhard”。有一個產科醫生曾寫過一篇關於出生對兒童麻痺影響的文章,我很讚賞這篇有價值的論文,這個醫生就是Burckhard。我不明確為什麼我對他不滿。但是,維也納的另一位作者和他同名,他因對我夢的解釋提出一些不明智的觀點而令我煩惱。好像在我寫這個產科醫生的名字的時候,我產生了對另一個Burckhard——那個作者——的敵對情緒,通過寫錯他的名字來將這種反對表達出來,這正如我們在對名字產生的口誤的解釋。

3.這一論斷是斯塔福(1914)通過自我觀察得出的,他堅信自己的這一解釋的正確性。作者在寫錯一個名字時,其動機明顯是這樣的:這個名字使他回憶起來另一個有敵意的名字,因此便通過筆誤的方式將此表現出來。

“1910年12月,我在蘇黎世的一家書店的窗口看到了一本由Eduard Hitschmann博士寫的書,其主題是弗洛伊德關於神經症的理論,這在當時是較新的。而我也在寫一個關於弗洛伊德的心理學原理的講稿,不久我就要在一個大學發表演講。這個講稿的導論部分我已經寫出,我談論了弗洛伊德的心理學的歷史發展,從應用研究到基本原理。在說明基本原理時,我遇到了一些困難,而且到現在為止有關這方面的資料幾乎沒有。當我在窗口看到這本書時(本書的作者我並不認識),我並沒有想到首先買下它。幾天後,我還是決定去買下它,但在窗口已經看不到這本書了,因此我便去向店員要這本書,並說作者的名字是‘Eduard Hartmann’博士,這個店員馬上糾正說:‘我想你說的是Hitschmann’,並給我拿出了這本書。”

“這個失誤的潛意識動機是明確的,可以這樣說,我相信自己已很深刻地將分析理論的原理這個部分寫了出來,當看到Hitschmann的這本書時,明顯地產生了一種妒嫉和煩惱,因為它將我對自己的信任消除了。我對自己說:《日常生活心理病理學》中曾說,改變一個人的名字是一種潛意識的敵意的表現。正當我對自己的分析表示滿意的時候,我又提出了另一個問題,為什麼Eduard Hitschmann要被Eduard Hartmann這個名字所取代,我提到這個著名的哲學家的名字,是否是因為它與另外一個名字相同?我首先聯想到梅爾茲教授——叔本華的狂熱崇拜者——曾經說過的一段話:‘Eduard Hartmann是一個拙劣的叔本華的信徒,應將他排斥在叔本華的追隨者之外。’這個影響傾向——決定了對這個遺忘的名字的替代——就是:‘不,這並非如此,即我的講稿並非在追隨Hitschmann而他追隨弗洛伊德就像Hartmann追隨叔本華一樣’。”

“如我所言,我記錄下了這個例子,我發現在這種情況下,對遺忘的名字的替代促使了遺忘的產生。”

“6個月後,我又翻開了我對這個情況的記錄,我發現自己寫下的不是Hitschmann,而是Hintschmann。”355

4.本例是一個很嚴重的筆誤現象,這實際上同樣可以歸於“失誤行為”(第八章):

我想從郵局的儲蓄所取一筆300金幣的錢,然後寄給一個並不重要的親戚讓他去治病。同時,我發現,賬面上的錢還有4380金幣,我打算留一個整數4000,以後在短期內不會動這筆錢。在我寫了支票,剪下與取的錢數一致的數碼後,我突然注意到,我要的不是想要的380金幣,而是438金幣,我很驚奇我的這種不確定行為。不久我認為這沒有必要大驚小怪,現在我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貧困了。但是我要知道是什麼影響我改變了初衷,而且並沒有讓我意識到。首先,我從寫錯的這一行開始進行聯想,我是不是要從438里面扣除380,但我沒有發現這有什麼區別。最後,一個想法突然冒了出來,這使我看出了真正的聯繫,438是這一筆錢的十分之一呀!我想起來,一個書商給過我十分之一的折扣。幾天前,我挑選出一些我不再感興趣的醫學書,並給一個書商說要賣300金幣,他說我的要價太高,並答應說過幾天給我消息。如果他接受了這些書,那麼我便可以補償我給病人親戚的這筆錢,毫無疑問,我對支出這筆錢有點後悔。實際上可以這樣理解我失誤時的情感:由於付出了這筆錢,自己害怕再窮困潦倒。這兩種情感——一種是對自己付出這筆錢的後悔,一種是對自己窮困的焦慮——我是完全沒有意識到的。實際上在我決定要給這筆錢的時候並沒有感到後悔,在我發現這個原因後感到很可笑。如果我不熟悉壓抑的心理活動的作用——通過對患者的精神分析;如果我前幾天沒有做過一個夢——當時我用精神分析的方式進行解釋,得出了同樣的結論,那麼,我也不會相信我會有這樣的動機和情感。

5.下面的例子是我引用斯泰克爾(Wilhelm Stekel)的,當然,其準確性是可以考證的。

“這個筆誤的例子令人難以置信。這個筆誤發生在對一份擁有眾多讀者的週報的校對上,這個報紙的主人被公眾評論為一個‘可以收買的人’。因此,報紙需要一篇文章對此予以辯護,這樣的文章已經準備好,而且文章的寫作投入了很多的情感。一般當主編讀這篇文章時,作者自然已經將手稿讀過多遍,而且還要校對一遍清樣。這樣,經過這麼多遍的校對,每一個人都應比較滿意,突然,印刷廠的讀者來到這裡指出了一個小的失誤,這個錯誤任何人都沒有注意到,而且這個錯誤還很明顯:‘我們的讀者會證明這樣的事實,我們會自私地(selfseeking)對待我們的社會。’很明顯,這句話應是這樣的:‘我們會大公無私地(unself-seeking)對待我們的社會’,但是,其真正情感從這個失誤中流露了出來。”

6.Pester Lloyd報(布達佩斯著名的德語報紙)的一個讀者勒溫也發現了這種相似的情感的流露,這個筆誤出現於發表在1918年10月11日報紙上的由維也納發來的一份電報上,電報內容如下:

“由於我們和德聯邦在戰爭中的完全相互信任,這兩個大國會在很多方面達成完全的一致,更不要說在當前狀態下外交家們之間的積極的、中斷的合作了。”

僅僅幾星期以後,這種“相互信任”的觀點便更公開地表現了出來,這時再無須利用筆誤來做掩護了。

7.一個美國人由於與他的妻子的關係不好,便離開他的妻子生活在歐洲。現在他想和他的妻子重歸於好,因此讓她在某一天跨越大西洋和他生活在一起,他寫道:“你最好和我一樣乘坐蒙塔尼亞號客輪。”但是他沒有將寫有這些句子的信發出,他想再寫一遍,因為他不想讓她注意到他改動過船的名字,他開始寫的是“魯塔尼亞號”。

這個筆誤無須解釋,其意思很明顯,我要指出的一點是,戰前,她的唯一的妹妹去世後,她曾來歐洲旅遊過一次,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蒙塔尼亞號是魯塔尼亞號的姊妹船,但魯塔尼亞號在戰爭中沉沒了。

8.一個醫生在對一個孩子做過檢查後,正在開處方,其中包括單詞“酒精”(alcohol)。在他正在寫的時候,孩子的母親問了他一個毫無必要的愚蠢的問題,他自己不想對她發脾氣,因此他很好地對自己進行了控制,但在這個打擾過程中,他出現了一次筆誤,他寫的不是“酒精”而是“憤怒”(achol)。

9.下面的例子是由瓊斯報告的一件有關布裡爾出現筆誤的情況,這個例子很貼近我們的問題,因此我將它插入這裡。儘管習慣上他是一個徹底戒酒者,但在朋友的勸說下也喝一點酒,第二天早上他又會對自己的行為表示後悔,這時他在寫一個叫“Ethel”的患者的名字,但卻將這個名字寫成了“Ethyl”356。很明顯,他的這個筆誤與此有關:這個女士喝酒太多,並且已經有害於她的健康。

10.醫生在開處方時的筆誤,其重要性或意義遠超過了一般日常的失誤,現在我利用這個機會報告一些已經發表的由醫生出現的這種筆誤。

赫茲曼博士報告:一個同事告訴我,在以前的幾年裡,他在為上年紀的女患者開藥時多次出現一種失誤,有兩次,他開的藥的劑量比正確的劑量大了10倍。後來,他又會突然意識到這一點,而且發現這是被迫性的,每當這時他都會非常焦慮,因為這會傷害到患者,並使自己陷入困境,他不得不狼狽地去將這個處方再找回來。這個特殊的症狀值得我們通過分析幾個具體的例子來予以說明。

“例1:在對一個年齡很大的患有痙攣性便秘的女性患者治療時,這個醫生給她開了顛茄栓劑,但10倍於正常的劑量,然後他離開了觀察室。一個小時後,在他家裡邊讀著報紙邊吃飯時,他才突然發現自己出現的這個失誤。他十分焦慮,首先跑到這個觀察室去找這個患者的地址,然後急急忙忙從這裡趕到這個患者的家裡。這是一段相當長的路,使他感到輕鬆的是這個老婦尚未將藥取回來,他回到家裡後才鬆了一口氣。他認為造成這個失誤似乎是合情理的,因為在他開藥的時候,該觀察室的那位喋喋不休的頭頭正看著他並和他講話,是這個人導致了他的分心。”

“例2:一個有點魅力並賣弄風情的女人在喋喋不休地向這個醫生咨詢什麼問題,這個醫生想抽身去看一個患者——一位老處女。他的時間很緊,他便打了個的士,因為他還與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孩在固定的時間有一次秘密約會。這次他開的藥也是顛茄,情況與上一次很相似。這一次也出現了同樣的錯誤,這個患者向他提出了一個有點興趣但與病情毫無關係的問題,這個醫生很不耐煩,儘管他沒有說出來。他離開了這個患者,正好到了去和那個女孩約會的時間。大約12個小時後,到了早上7點鐘,這個醫生睡醒後才發現自己出現了筆誤,因此感到很焦慮。然後很快地給這個患者送了個信兒過去,期望藥還沒有從藥劑師那裡取出來,他讓這個患者將這個處方送回來修改一下。但是他得到的消息是藥已經取走,他存在一絲僥倖地來到藥店,這個藥劑師給他解釋說,他已經配了藥,但劑量很小(或許是一次失誤?),這時他才放心一些。”

“例3:這個醫生要給他的老阿姨——他的母親的妹妹——開一種酊顛茄和另一種藥的混合藥,使其劑量對她沒有什麼傷害,他馬上讓人到藥店取藥,不久他想起來他寫的好像是‘濃縮性的’而非‘酊’配劑,這時藥劑師也給他打電話詢問這個錯誤。醫生表示了歉意,並不切實際地解釋道:他並沒有寫完這個處方,沒有想到被人從桌子上拿去了,因此這是他的失誤。”

“這三個處方失誤有一些很相似的特點,到現在為止,這個醫生只有在開一種藥時出現失誤,每一次的患者都是年齡很大的女性患者,每一次的劑量都很大。通過簡單的分析,我們可以發現:醫生和他母親的關係對他的這個失誤有很大的影響。因為,他回憶起來這麼一種情況,在他出現的這個症狀之前,他給他的母親開過同樣的藥,他用的劑量是0.03;儘管他知道正常的劑量應是0.02,他對自己說,這樣的效果會更好些。他的母親很虛弱,吃了他開的藥後,反應很強,出現頭部充血、喉嚨乾燥的症狀表現。他的母親有點抱怨,半開玩笑地說這種危險來自她的這個兒子。他的母親——她也是一個醫生的女兒——有幾次都提出了同樣的問題,半開玩笑地說,這個做醫生的兒子給她開的藥使她中了毒。”

“現在,作者完全明確了這個兒子與他母親的關係,毫無疑問,他是一個具有本能情緒的孩子,但他個人對母親的尊重並未增加。他和比他小一歲的弟弟、母親共有一個家庭,這些年他一直感覺到這樣的家庭影響了他的性生活的自由。憑精神分析經驗,我們知道,這種亂倫親情是導致他的這些行為的主要原因。這個醫生較滿意地接受了我們的分析,他笑著說,這個單詞‘belladonna’(有漂亮女人之意)也與性有關係。”

我認為,和前面提到的這些嚴重的失誤一樣,那些無關緊要的失誤也有其深層原因,這種失誤也是值得研究的。

11.下面的這個很特殊但無關緊要的失誤是由費倫茨報告的,這也可以理解為一種由焦急引發的濃縮行為(和前面的口誤例子,“Der Apfe”做比較[第40頁]),如果這種失誤的發生並未發現存在什麼強烈的干擾因素,我們就更堅信我們的看法。

我想到了Anektode357這個詞,我曾經將它寫在日記本上,當然其意思是‘Anekdote’(軼事),這是關於一個吉卜賽人的故事,這個吉卜賽人被判死刑(Tode),在吊死他之前,他自己要求選一棵吊自己的樹(儘管煞費苦心地去選,但沒有找到合適的)。

12.另外一些情況下的筆誤與人們內在的危機或危險有關。一個無名氏報告:

“我用這麼一句話結束了我寫的一封信:‘Herzlichste Grasse an Ihre Frau Gemahlin und ihren Sohn’358,當我要把信裝入信封時,注意到了這個錯誤:我把‘ihren’的第一個字母寫錯了,並把它改了過來。在我最後看望了這對夫妻回家的路上,這個女士和我都認為,這家的這個兒子和另一個朋友的家人長得非常相似,這無疑是他的兒子。

13.一個女士要寫信給她的妹妹,祝賀她喜遷漂亮寬敞的新居。在場的一個朋友發現她將地址寫錯了,她寫的地址甚至不是她的妹妹搬出的舊家,而是他們剛剛結婚後就搬至的第一個家,這個房子他們已經長時間不用了。這個朋友使她注意到了這個失誤,“我承認你是對的”,她說,“為什麼我的頭腦裡會有這樣的想法呢?”她的朋友說:“我想,可能是因為你嫉妒自己的妹妹擁有這麼大的房子,而你的住房仍這樣擁擠陳舊,你將她又放回比你現在的家還差的第一個家。”“我當然嫉妒她的這個新房子”,她坦然地承認這一點,並補充說:“人們在乎這樣的瑣碎之事,這真可悲。”

14.瓊斯(1911b,第499頁)報告了一個由布裡爾提供的一個例子:“一個患者寫信給他,信上談及他患病的情況,說患病原因與棉花危機引起的財政問題有關。他寫道:‘我的煩惱與那個強烈的波動有關,這使我沒有種子可種’(‘波動’實際上是指貨幣市場的一種趨勢)。但他在寫的時候他用的不是‘波動’(wave)而是‘妻子’(wife)。在他的內心深處實際上在半公開地指責他的妻子性冷淡和不能生育,他似乎已經認識到他的禁慾生活對他的這些症狀的產生起著很大的作用。”

15.瓦格納(R.Wagner,1911)博士報告了他自己的一件事:“我在翻看一個老筆記本上記錄的一些東西,發現由於自己記錄匆忙,出現了一處小的筆誤。我本來要用‘Epithel’(上皮細胞)這個詞;但寫的時候卻寫成了‘Edithel’,如果我將重音放在第一個音節,這便是一個小寫的女孩的名字。通過外在聯想分析的方式就會發現,當時在我出現這個筆誤的時候,我剛剛認識一個叫這個名字的女孩,直到後來很長時間,我們關係才密切起來。這個失誤是我的潛意識慾望的一種表露,即我被這個女孩所吸引;但我本人當時似乎並未意識到這一點,因此這是我當時的情感的一種流露。”

16.來自海爾紐斯(von Hug-Hellmuth,1912)博士:

“一個醫生在給一個女性患者開藥的時候開了‘Leviticowasser’(未利用的水)而不是Levicowasser,(一種礦泉水),這個失誤使藥劑師有機會對他提出批評,而且我們也可以從中發現其潛意識深處的可能的動機,因此我們可以看出這個失誤的出現並非偶然——儘管這是一個並不熟悉這個醫生的人的主觀推斷,儘管這個醫生會用諷刺的話指責那些離譜的節食患者。他要發表一席講話,或者可以這樣說,這個醫生有很高的聲望,在治療開始前和治療期間,他的接待室總是擠滿了人,因此他就產生了一種願望,希望他的患者盡可能快地說明情況——vite, vite,(法語意思是:快,快)。如果我記憶準確的話,他的妻子是一個法國人,這就支持了我的這個假設,實際上他用法語表達出了自己的這個願望:讓這個患者講話的速度快一點。在很多情況下,很多人習慣於用外語單詞來表達自己的某種願望。我的父親在路上往往這樣催促孩子‘avanti gioventù’(意大利語,意思是:年輕人,向前走)或‘marchez au pas’(法語,意思是:前進)。我曾和一個老內科醫生一起對一個女孩進行過治療,這個醫生在阻止我的某些行為的時候——這些行為對他而言太快了——總是平和地說‘piano, piano’(意大利語,意思是:慢點來,慢點來)。可以想像,這個醫生也有同樣的習慣,因此就出現了用‘Leviticowasser’取代‘Levicowasser’的筆誤。”

在同一篇文章,作者還舉了另外一個例子,是對青年時期的一次筆誤的回憶(用“fraz?sisch”取代“franz?sisch”,在寫“卡爾”這個名字的時候出現的失誤)。

17.我要感謝J.G先生,他為我們提供過做筆誤分析的例子,就內容而言,這與眾所周知的惡作劇有關,但在這種情況下,本人拒絕將這個動機解釋為成人的玩笑。

“當我在療養院住院的時候,我遺憾地發現,我的一個很近的親戚和我患的是同一種疾病——是這種疾病迫使我住院治療。在給這個親戚的信中,我建議他去看一個專家,一個知名教授,他正在對我進行治療,我對他的學術權威性非常滿意。但另一方面我也有理由對他表示憎恨。原因是這樣的,前不久,我讓這個教授為我開一張證明,但被他拒絕了,這個證明對我來說很重要。我的這個親戚在給我的回信中指出了我的一個筆誤,我馬上就意識到出現這個筆誤的原因了,在我的信中有這樣的句子:‘因此,我建議你馬上去insult(侮辱)X教授。’”當然,我本來要用的詞是“consult”(咨詢)。我要指出的是,就我的拉丁語和法語的水平而言,即使疏忽也不會出現這樣的失誤。

18.寫作時的漏字自然也是筆誤的一種。塔納爾(Dattner,1911)報告了一個“歷史失誤”的有趣例子。在一次立法會議上,奧地利和匈牙利的代表在討論金融方面的問題,兩個國家於1867年達成了“一致”。但在匈牙利語的譯文中,“實際的”這個詞被漏掉了,達納爾認為這個漏字現象似乎是可以理解的,這表明匈牙利國會法案的起草人對奧地利的一種潛意識的願望:通過這個失誤表明奧地利不可能有什麼發展。

我們也完全有理由認為,在書寫或抄寫的過程中對同一個單詞的重複——“經驗重複”(perseveration)——同樣也具有重要的意義。如果書寫的人重複寫了一個他已經寫過的詞,這說明,他不能輕易地擺脫這個詞,在這一點上,他應該多做些說明,但他卻忘記了這樣去做。在抄寫時出現的經驗重複的現象可以解釋為對這種說法——“我也如此”——的替代。在我面前的一份材料上,作者長篇大論地闡述著自己的醫學觀點,在對一個重要的段落的抄寫的部分,我發現了一處經驗的重複,我對這個現象的解釋是這樣的:透過他的這種非人格的作用,這個抄寫者是在表明自己的觀點:“就是我的觀點”或“和我們的一樣”。

19.此外,我們有理由認為,有些失誤是排字工人的“筆誤”。我們也認為,在很大程度上,這種失誤都是由一定的動機所驅使的。我還沒有系統地收集過這方面的例子,這方面的工作也是重要和有趣的,對此我曾多次提到。瓊斯(1911b,第503~504頁)在分析誤排(misprint)方面做出了不少貢獻。

這種失誤經常發生在電報上,這是電報員的筆誤。在一個夏日的假期裡,我收到了我的出版商的一封電報,電報的內容使我費解。它是這樣寫的:“Vorr?te erhalten, Einladung X.dringend.”(校樣收到,急需邀請X)揭開這個謎底還需從提及的X這個名字開始,X是一本書的作者,我給這本書寫了一個序言(Einleitung),“前言”這個詞卻變成了“邀請”(Einladung)。同時,我想起來,幾天前,我給我的出版商寄去了另一本書的‘Vorrede’(說明),這次要告訴我的是這個東西收到了,其實際的內容應該是這樣的:“Vorrede erhalten, Einleitung X.dringend.”(說明收到,急需X的序言)。我們認為,這種結果是由於電報員的篡改引起的,應歸咎於其飢餓情結(hunger-complex)。在這個過程中,電報員將這兩個一半的句子緊密地聯繫起來,而其意思並非發報人的本意,這是一個很好的說明“第二次翻版”的例子,這一點在很多夢中可以見到。

西爾伯勒(Herber Silberer,1922)討論過這種有“目的的誤排”現象。

20.很多時候,有些作者發現,這種有目的的誤排有時很難改正過來。如斯塔福(1914)寫過一篇題目為“通過誤排的政治庇護”的文章,我將他的一個說明摘錄如下:

“在今年3月25日的報紙上,我發現了一處政治誤排。這是一封來自阿基斯頓的電報,電報上說明了扎豐斯的一些看法,扎豐斯是阿爾巴尼亞的埃波魯斯叛黨的領導人(或者,也可以這麼說,他就是埃波魯斯獨立政府的主席)。上面有這樣的句子:相信我:自治的埃波魯斯對威德王子很有利,他會因此失敗(‘sich stürzen’是一個誤排,應是‘sich sttitzen’,意思是:支持他自己)。即使沒有這個至關重要的誤排,這個阿爾巴尼亞王子無疑也會明確,他接受埃波魯斯對他的支持,就意味著他的倒台。”

21.我自己最近讀到《維也納日報》上的一篇文章,題目是《羅馬尼亞統治下的布卡維尼亞》。這個標題似乎不太成熟,因為當時的羅馬尼亞並沒有將自己暴露給敵方。就文章的內容而言,這個單詞很明顯應該是“俄國”而非“羅馬尼亞”;然而,監督員一點也沒有對此感到驚奇,因此疏忽了這個失誤。

在一個著名的印刷廠——塔塵的卡爾·普羅奇卡印刷廠(原來是帝國和王室印刷廠)——印刷的一份傳單上,有一個排印失誤,在此,將此作為一個“政治”誤排是在所難免了:

根據協約國的一項法令,要固定奧沙河邊界,不僅西爾西亞,而且塔塵也被分為兩個部分,其中的一個zuviel,(較多的部分)359歸波蘭,另一部分歸捷克斯洛伐克。

豐唐被迫採取行動對付一個誤排,因為這個誤排意味深長。1860年3月29日,他在給出版商斯普蘭格的信中寫道:

親愛的先生:

看來注定不會看到我的這個小小願望的滿足了。看一眼校樣——我已經封好,準備寄出——就會知道我要告訴你的是什麼。不僅如此,我僅僅得到一份校樣,儘管我需要兩份,其原因我已經指出。我要求盡快將第一校的稿子給我,以便做進一步的修改——一特別用英語註明這一句,但我的這一要求並未得到答覆,我對此極為重視。校樣的第27頁,在卡納克斯和王后之間有這麼幾個字:‘worauf Maria aasrief’360。面對如此攻擊性的失誤,如果知道這個失誤被消除了,這將是一種解脫。“aas”對“aus”的這種不幸的替代,使這裡的一切變得更糟了,這無疑是說,她(王后)好像真的如此稱呼他。

祝安

T.豐唐

馮特(1900,第374頁)對這個事實的解釋值得我們重視,這個事實(很容易證明)是:我們的筆誤比口誤出現得要快。“在正常的講話過程中,意志的抑制機能一直是指向產生意思的過程和與發音有關的相互協調的運動。如果出現在我們的思想之後的表達活動由於機械的原因變得遲鈍,這正如在寫作的過程……,那麼,這種前移的出現是很容易的。”

對出現讀誤的情況進行觀察後,我們會對此提出疑問一一對此我不能擱置不提,因為,我想這可能是我們富有成果的研究的開端。人人皆知,在大聲朗讀的時候,注意迂迴於材料和他自己的思想之間。如果由於其他的干擾而離題,那麼他通常不能說明他讀的內容是什麼。他好像在自動地閱讀,但通常是準確的。我想,在這樣的閱讀情況下,讀誤也不會表現得很明顯。我們認為,在人們閱讀的時候,有一系列的機能在自動地、準確地活動著——或者說,很少有意識的注意。由此可見,決定在讀誤、口誤、筆誤中表現出的注意因素的方式與馮特的描述很不相同(馮特描述的是注意的終止和減少)。我們從對上述的例子分析並不會得出這樣的結論:注意在量的方面有所減少,但我們發現了與此並非完全相同的另一種東西:外來思想的干擾,這一點應予以重視。

在“筆誤”和“遺忘”之間,我再插入一個例子。一個人忘記了對支票簽名,忘記給支票簽名和忘記支票屬於同一情況,為了說明同類情況遺忘的重要性,我從一篇小說上抄寫下來一段(沙奇提供):

“這是一個明顯且很有意義的例子,而且可以肯定,這個富有想像力的作者知道如何使用失誤的機制,以及通過精神分析表現出的症狀行為。這些都在高爾斯華綏的小說‘法利塞教徒之島’中有所表現。小說的主題一直圍繞著一個思想徘徊的年輕人,他生活在一個較富有的中產階級的家庭,一方面他有很強的社會同情心,另一方面又保留著本階層的態度。在小說的第十六章,作者描述了他對一封信——來自一個年輕的無能之輩——的反應方式。在最初的生活態度的驅使下,他曾幫助過這個人兩三次。在這封信中,並沒有直接向他要錢,但描述了其悲慘的境遇,因此其意思也是明顯的。開始他想,與其說將錢給了這個毫無希望的人,還不如用它做些慈善事業。但他還是拒絕了這種思想:‘如果僅僅因為他貧困潦倒就伸出援助之手,盡自己的微薄之力,或說一些鼓勵的話,這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還要拿出主意!在他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他受到了良心上的譴責,‘全是廢話!你只不過是不想出錢罷了,正是如此!’”

“這樣,他很友好地寫了一封信,在信的結尾用了這麼一句話:‘我在裡面放了一張支票。你可信賴的,理查德·修頓’。”

“‘在他寫好支票之前,一個在蠟燭邊飛舞的小蛾分散了他的注意,這時他抓住了這個小蛾,並將它扔到了外面,但他已忘記將支票放在信封裡面。’信就這樣發出去了。”

“在這筆錢上的失誤的動機比他剖析自己自私的目的更加微妙,很明顯,他還是不想捐錢。”

“住在他岳父的家裡,修頓被他的未婚妻、她的家人及親戚包圍著,他感到很孤單,其失誤表明,他渴望他的保護人,而這個保護人,由於其過去的經歷和對生活的觀點,與他周圍的人形成明顯對比,儘管這些人無可指責,但他們卻一成不變地接受著同一傳統的影響。事實上,這個保護人如果沒有得到他的資助的話,也不會無動於衷。幾天後,他收到他的一封信,信上解釋了為什麼沒有將支票放在裡面。”

第七章 印象和意向的遺忘

如果有人要過高地估計自己對現代心理生活的瞭解,只要提到記憶的機能就足以使他謙虛起來。沒有任何一個心理學理論能夠成功地對記憶和遺忘這一基本現象做出說明。事實上,對實際觀察到的東西的分析才僅僅開始,今天,就識記和遺忘而言,遺忘更是一個難解之謎。儘管我們在研究夢和其他心理現象時瞭解到,我們思考的一些東西很久就被遺忘了,但突然某一天它又闖入了我們的意識。361

誠然,我們已經獲得的一些認識已經被人們廣為接受,我們認為,遺忘是一個自然的過程,這一過程是需要一定時間的。我們強調這樣的事實,遺忘對我們獲得的印象材料有特定的選擇性,同樣,對每一個印象或經驗的細節也有相應的選擇性。我們知道,一些被遺忘的東西又被人們想起來,或又被喚醒,這是有條件的。然而,在很多日常生活的情況下,我們對這些條件的理解是多麼地不完善和難以令人滿意。我們可以看一下這樣兩個人的情況,他們接受的是相同的外部印象——他們結伴外出旅行,如前面的章節中的一個例子[第21頁]——在以後的某一天交換他們的見聞,結果往往是這樣的,對一個人有很深印象的東西被另一個人完全忘掉了,好像他從來沒有經歷過似的。這一點是肯定的,我們沒有理由認為一定的印象在心理上的重要性對一個人比對另一個人大。那些決定我們對記憶的東西進行選擇的因素,很明顯仍未被我們認識到。

為了能夠對了解決定遺忘的這些因素做出一點貢獻,我將對我自己的遺忘情況進行心理分析,以此作為我的一種實際行動。通常,我關注過很多類似的情況,由於我自己期望瞭解一些想得到的東西,因此對這種情況下的遺忘感到頗為驚奇。再加上我很難忘掉什麼東西(是我經歷過的東西,並非我學習的東西)。年輕的時候,我的記憶超群,在我還是一個中學生的時候,我就將能記住閱讀過的每一頁作為我的一種功課。在我上大學之前,當我聽完一個自然科學方面的講座後,我幾乎可以逐字地將它們寫下來。在最後的醫學考試的緊張關頭,我再次充分利用了我固有的這個能力,因為就很多科目而言,我都能很自動地寫出了答案,就像是對我以很快的速度讀完的課本內容的回憶。

從此以後,我對記憶的控制變得黯然失色了,但到目前為止,我仍一再地告誡自己,只要使用一些策略,我仍能記住一些本以為不可能記住的東西。例如,在會見時間,一個患者說以前我見過他,但我既想不起來這個事實,也記不起來什麼時間,我便通過猜測回憶很快地想到幾年前,然後再追溯到現在,在很多情況下,通過對患者的記錄以及來自患者的一些確切的消息和我回憶起來的內容進行對照,結果發現,我對以前的咨詢細節記得很清楚,我對10年內的時間的記憶誤差很少超過半年。有一次,我遇到一個較陌生的朋友,出於禮貌我問到了他的小兒子,如果他描述一下其成長過程,我會想到這個孩子的年齡,然後我將我的猜測和這個父親告訴我的加以對比,我的誤差幾乎沒有超過一個月,對他的大兒子的評價也沒有超過三個月,儘管我說不出我評價的基礎。後來我就很大膽了,我會很自然地說出我的猜測,這樣就不會使這個父親因為我不關心他的孩子而認為我忽視他。通過喚起潛意識記憶的方式,我擴展了自己的有意記憶,由此可見,這種潛意識記憶的範圍是相當廣泛的。

我想報告一些典型的遺忘例子,有很多是對我自己的觀察。我將遺忘分為兩種:一是對印象的遺忘(forgetting of impression),或對知識的遺忘(forgetting of knowledge);二是對意向的遺忘(forgetting of intention),或對要做的事情的忽略。我先說明我通過一系列的研究所得出的一個普遍的結論:在任何情況下,不愉快的動機是遺忘產生的基礎。

一、印象和知識的遺忘

1.一個夏天的假日,我的妻子使我非常生氣,儘管事情的起因微不足道。我們在一個餐館吃飯,對面是一個我認識的來自維也納的先生,毫無疑問他也認識我;但我有足夠的原因不想和他恢復關係,我的妻子僅僅聽說過這個有點名氣的人的名字,她很關切地傾聽他和他身邊的人的談話,並不時地接著他們的話題向我提出一些問題,我忍無可忍,最後終於爆發了。幾周後,在我向我的一個親戚抱怨我的妻子的這一行為時,竟回憶不出來他們當時談話的任何內容。我是一個較嫉恨別人的人,不會將使我煩惱的細節忘掉,我的這次健忘的表現的動機出於對妻子的考慮。前不久,我又有了一次相同的經歷,我很想將幾小時前妻子講的一個笑話講給我的一個很好的朋友聽,但無論如何也講不出,因為,我忘記了妻子說了些什麼,當我問了妻子才想了起來,其原因也不難理解,因為它與我們關心的一個令人煩惱的問題密切相聯。

2.我要給維也納的一個不認識的女士帶一個裝文件和錢財的小型保險櫃,當我答應了這件事後,位於這個市區中心的這家商店的店面便很清晰地浮現在我面前,而且我肯定在這裡見過這類保險櫃。但實際情況是,我卻無法回憶起這個街道的名字,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如果在這個地方走一下,我就會找到這個商店,因為記憶告訴我,我在這裡走過無數次。但不幸的是,儘管我在這個地區從各個方面走了數遍,仍沒有找到有這個保險櫃的店面。唯一的一條線索是查一下安全備忘錄上的商號,確定了這個商店後再去這個區域尋找,而像這樣大動干戈似乎沒有必要,當我翻了這個指導書,我馬上就認出了我忘掉的這個地址。顯然,我在這個店面前面走過無數次——每一次,我都去拜訪M一家人,他們在同一棟樓居住了好多年,後來我們的關係疏遠了;但畢竟形成了習慣——我從來沒有深究過其原因,可見我是想避開這個房子和附近的地方。當我在這個地區尋找有這個保險櫃賣的商店時,我幾乎走遍這裡所有的區域,但唯獨這個區域我沒有去,好像強迫性地要避開這個地方似的。從這個例子中,我們會很容易地發現,我們不愉快的動機是造成遺忘的原因。然而,遺忘的機制並非像前面的例子表現得那樣簡單,我的厭惡並非是針對這個保險櫃,而是針對另一個人,是一個我不願想的人,正是這個人在這種情況下發生了作用,因此產生了我的這種遺忘現象。在“Burckhard”的例子中[第117頁],也表現出類似的情況,我對叫這個名字的人的怨恨導致了我在寫與之同名的另一個人的名字時產生筆誤。在這個例子中,由於兩個名字的相似,引發了兩個完全不同的思想,而在保險櫃這個例子中,這個不愉快的思想是由兩個地方的接近引發的。就後者而言,這個癥結更頑固。此外,還有另一原因,這與錢有關,實際上與住在這個樓的朋友的關係的惡化也正是由錢引起的。

3.我應B和R的公司的邀請,要對這裡的職員做一次職業巡訪。在去這個地方的路上,我產生了這樣的想法,我必須在這個大樓——公司的基地就在這裡——反覆地尋找。當我到了這個大樓後,上到高一層樓時,總覺得這家公司應在下面的一層,我既記不起來這個公司的房子是什麼樣子,也不記得我在這裡見到過誰,儘管這些事情對我很不重要。雖然如此,我還是將自己的注意集中到這裡,然後以間接的方式,將與此有關的思想聯繫起來,最後我發現,這個公司的總部在費施爾寄宿學校的下面,在這個地方我曾多次看一個患者。同時,我又回憶起來,在這個樓裡居住著這個公司和寄宿學校的職員。但是什麼促使我產生這個遺忘呢?這仍然是個謎。在我的記憶中,就這個公司、寄宿學校和居住在這裡的患者而言,並沒有傷害到我的地方。而且,我也沒有感到有什麼使我感到焦慮的東西,在此情況下,如果沒有外界的支持,我不會知道我到底忘掉了什麼,這和前一個例子不太一樣。當我在去看另一個患者的路上,這個原因最後出現在我的腦海裡,這個患者存在認知困難,他在這個街上遇到過我,在我看來,這個人的病情很嚴重,並給他診斷說,他會逐漸癱瘓。但是,後來我聽說,他已經好了,這說明我的判斷是錯的。這是一個例外的診斷,因為,我對其他的癡呆性麻痺的診斷都是正確的。因此,決定我忘掉這個公司地址的因素與這個人有關,我對於此類遺忘問題的興趣,促使我找到了遺忘的原因——矛盾的診斷。但是,這個聯想(其內部聯繫很微妙——這個不期康復的人也是一個大公司的職員,這個大公司經常向我推薦患者)是由名字的相同實現的;另外一個內科醫生和我一樣將這個情況診斷為麻痺,這個醫生的名字也叫費施爾,和這個寄宿學校的名字一樣,但當時我卻將這個名字給忘掉了。

4.東西的誤置實際上是對這個東西放的地點的遺忘。像其他人一樣,在看書和寫作時,我對桌子上放的東西是很熟悉的,會信手將自己想要的東西拿過來,對其他人來說是無條理性的東西,而對自己來說則是有條理的,因為人們的習慣不同。但最近我將剛剛寄給我的一個書的目錄給誤置了,結果是我再也找不到這本書,實際上我正想找一本書,書的名字叫《關於語言》,其中有對這本書的宣傳,書的作者很有頭腦且風格活潑,我較喜歡這樣的風格,他對心理學的看法以及其關於文明史的知識我認為很有價值。我認為誤置這本書根本的原因可能是這樣的:我習慣於將這個作者的書借給我的熟人,以便使他們有所啟發。前幾天,當一個人還我書的時候對我說:“我感覺他的風格很像你,他思考的方式簡直就是你的。”這個講話者並不知道他的這番話觸及到了什麼。幾年前,在我尚年輕的時候,很需要與外界接觸,我很讚賞我的一個老同事的作品,他也是一個著名的醫學著作的作者,他也說過類似的話,他說:“這是你的方式,你的風格。”受這個同事的這番話的影響,我給這個作者寫了一封信,以求有密切的交往;但信發之後杳無音信,或許是這種先前產生的不愉快的經歷使我出現了這個誤置,因此沒有找到這個目錄,我要找的這一本書因為有其他書的宣傳而使我產生了誤置,儘管這個目錄的丟失對我沒有什麼影響,因為我記得書的名字和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