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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和物質

我們使用語言的方式表明,「我」的思想或其他關於「我」的軌跡與自己的身體並不一樣,諸如「我感覺自己……」和「我不能……」之類的短語暗示了思想和身體之間的分裂。這是一種二元論,即假設人涉及兩種物質:一種是組成肉體和骨骼甚至大腦的物質;另一種是其他東西,如某種鼓舞人心的精神、能量、意識、靈魂或其他類似的東西。

如果思想和身體是分開的,那麼它們是如何聯繫的,又是如何相互作用的呢?這一基本問題貫穿在心理學、精神病學和心理治療中,甚至貫穿在醫學的某些方面。

否認幽靈

短語「機器裡的幽靈」最初是由英國哲學家吉爾伯特·萊爾(Gilbert Ryle,1900年—1976年)提出的。他使用這個短語來蔑視一種觀點:思想或者靈魂(即幽靈)位於一個機械的軀體內(即機器)。同時,他拒絕勒內·笛卡爾(Rene Descartes,1596年—1650年)的二元論觀點,即思想和身體是不同類型的「東西」。萊爾認為,區分精神和身體是一種「範疇錯誤」,這是一種最基本的錯誤,之後所有的爭論都建立在這個框架之內,因此會導致進一步的錯誤。

一些哲學家持有一元論的觀點:所有的事都可以依據單一的現實或物質來進行解釋。有兩種非常常見的「一元論」觀點:一種是唯物主義,認為身體中只有物理因素和化學因素,一切精神事件的發生實際上都是由於物理因素產生的,並不存在一個空想的東西可以用來區分一個有想法的人和無生命的石頭、牙刷或者電腦。一些激進的行為主義心理學家,如美國的伯勒斯·弗雷德裡克(Burrhus Frederick)和B.F.斯金納(B.F.Skinner,1904年—1990年)都認為心靈是不存在的,我們只有我們的身體,我們可以做的所有研究都只能基於行為來進行描述。

另一種一元論的觀點認為:一切都基於精神事件,身體根本無足輕重(甚至可能不存在)。這是理想主義的立場。一位接受這個觀點的心理學家會用意識和心理行為來解釋一切。18世紀的盎格魯—愛爾蘭哲學家喬治·貝克萊(George Berkeley,1685年—1753年)就是這類一元論者,他聲稱,外部世界不存在,除非它被人的意識知覺到。

心靈欺騙身體

安慰劑與反安慰劑效應在醫學上被眾所周知,它們清楚地表明,大腦對身體有很大的影響。安慰劑效應顯然是由安慰劑產生的,它是一種不具有真正生理作用的治療方法,如給病人服用糖藥片,但病人卻認為藥片是有效的。反安慰劑效應則正好相反,它是由一些無害的事物產生的不良影響。2007年,研究者報道了一個特別突出的反安慰劑效應的例子:一個年輕人在臨床試驗中服用了過量的藥物,他認為這是一種抗抑鬱藥,並受到了嚴重的生理影響。直到有人告訴他,他其實是對照組成員,只是過量服用了一種無害的安慰劑。當時,他的症狀迅速消失了。反安慰劑效應也是人們生病甚至死亡背後的原因。當人們知道自己是被詛咒的對象時,就能用反安慰劑效應來解釋澳大利亞土著「點骨」刑罰產生的效果。

在古希臘哲學家蘇格拉底(Socrates,約公元前470年—公元前399年)之前,靈魂被視為區分活人與屍體的關鍵因素。靈魂的唯一價值在於它是生命的精神,它不會對行為、思想、感情、智力或任何其他的精神特徵負責。最初,只有人類被認為有靈魂。靈魂在人類死後不會去任何地方或不具有任何超自然的內涵,僅僅代表著一種狀態,一個活著的人是有「靈魂」的,而一個死去的人是沒有靈魂的。慢慢地,「靈魂」的意義發生了變化,它可以應用於任何生物。在公元前5世紀,它與某些美德(如勇氣)聯繫在一起,或者與某些精神層面的行為(主要是一些高級動機,如對學習的熱愛)聯繫在一起。蘇格拉底認為,身體只對慾望、恐懼、信仰和樂趣產生反應(這種觀點在他的學生柏拉圖的書中提到過)。靈魂的作用就是對身體進行檢查,檢查其基本的本能。在這個意義上,靈魂和推理能力是一樣的。

那是什麼?當它存在於身體裡時,這個身體就具有生命了嗎?那就是靈魂。

柏拉圖《斐多篇》(「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