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你的生命有什麼可能 > 7 如何找到事業線? >

7 如何找到事業線?

前面提到過,你的事業應該是能讓你在「熱愛的領域努力地玩」的領域,同時滿足興趣、能力和價值,符合你的生涯需求。但是如何進入這些職業?下面是一些常見的攻略。

轉行或創業

在職業發展的頂峰,突然華麗轉身,投身甚至創建一個全新的行業,這正是職場江湖不斷發生的傳奇,這種方式未必適合所有人。如果你現在不是,至少可以努力成為其中一員。

1.有大量跨公司或行業資源的人

這樣的人往往在一個發展成熟的行業中,資源和能力的遷移變得成為可能。企業中資源導向的部門中的人,比如市場、銷售、財務、人力部門的領導者常選擇資源遷移的方式。而技術、設計、戰略等技術部門的人,則會選擇能力遷移的方式——因為他們的專業度超越了企業的需要,他們往往會選擇成立自己的工作室。

2.財務自由的人

如果不符合第一條,那麼財務自由是另一個很重要的因素。在新的領域,只要有足夠的無壓力的時間,能力和資源都可以慢慢積累。這個時候,財務自由(一個人可以不通過工作就獲得讓自己能生活的收入)就變得重要。財務自由有很多方法:理財、期權股票、家庭支持等。很多生完孩子的職場女性、家庭相對寬裕的子女或者有成功經驗的二次創業者,都適合這個方式。

3.夢想家

如果既沒有可遷移的能力或資源,又沒有財務方面的支持。那麼你至少要有一個強大的夢想和面對三年無收入的韌性。夢想越美好,手段就要越現實。你需要比純賺錢的人更好地瞭解商業、職場,找到當下與未來的結合點。雖然職業生涯規劃師往往都覺得這個方式太冒險,但是這種觀點根本無法阻擋夢想家——他們甚至都無暇看這本書。我們還是祝福他們吧。

成為Pro-Am

Pro-Am(Professional Amateur),意思是:用業餘時間來做,並不作為主業,卻在專業水平方面達到了職業水平的人。

1.業餘作家寫出《追風箏的人》

2003年,當卡勒德·胡賽尼(Khaled Hosseini)發表他關於阿富汗的小說《追風箏的人》(The Kite Runner)時,他是一個從醫10年的專業醫生。他1980年移民去美國,1987年獲得生物學士,1993年獲得醫學博士(MD),從那以後一直在海灣地區從醫,準備走一名內科醫生的職業道路。隨著年齡越來越大,一種迫切要傾訴的慾望在胡賽尼心裡越來越強烈,他想訴說蘇聯入侵之前他在阿富汗的童年生活。他在自己行醫的過程中,斷斷續續地記錄下來這些靈感,在一個假期裡完成了這部小說。

這位業餘作者沒有想到的是,《追風箏的人》一經出版,便引發了巨大的社會反響——蟬聯亞馬遜排行榜131周之久,還是美國圖書館協會最佳選書,自己也獲得聯合國首屆人道獎。古老的阿富汗和現代戰爭、糾纏在一起的主僕情誼,著名作家伊莎貝拉·阿連德說:「這本小說太令人震撼,很長一段時日,讓我所讀的一切都相形失色。文學與生活中的所有重要主題,都交織在這部驚世之作裡:愛、恐懼、愧疚、贖罪……」這是一個有著真實生活經歷的專業作者才能寫出來的小說。

突如其來的成功讓胡賽尼意識到自己的寫作天賦,他開始進一步嘗試駕馭它,2007年,他的第二部小說《燦爛千陽》(A Thousand Splendid Suns)問世。到今天,兩本書的銷量在世界範圍內已超過3800萬冊。

「我喜歡行醫,而且當病人相信我能照顧他們或者他們所愛的人時,我深感榮幸。」在一個採訪中,他這樣說道,「但是,自童年時代開始,寫作一直都是我的愛好。我極為榮幸的是寫作能成為我謀生的方式,至少現在是。這是一種夢想實現的感覺。」

從事著很多無法一下子兌現價值的職業的人,都選擇了用業餘專業者的方式實現夢想。

(資料來源:胡賽尼的維基百科http://en.wikipedia.org/wiki/Khaled_Hosseini胡賽尼的官方網站:http://www.khaledhosseini.com)

2.在專利局上班的貝斯手

「做自己」論壇是「新精英」每年舉辦的一個公益論壇——我們邀請每個行業的精英來做18分鐘的演講,講述自己的經歷。2011年的主題叫作「做現實世界的精彩英雄」,我們團隊提出一個策劃方案,邀請的嘉賓要全部都「無背景、非名校、沒留學」——牛人活得精彩算什麼英雄?我們就是要看看普通人能不能在現實世界依舊活得精彩!

其中一位演講者崔凱講的《成功的另一種可能》深深打動了我。他是個從小特淘氣的北京本地孩子,中學時期學過貝斯,因為高考擱置了。畢業後找了一份安穩得要死的工作——專利局審查員。後來崔凱開始撿回他的貝斯。練習一段時間後,他們哥們兒幾個組了個樂隊叫CAM。

我們知道,專利局審查員是個出大師的職業,愛因斯坦寫《相對論》的時候,就是個專利局職員——我建議每個看本書的專利局局長都去盤查一下自己的員工,查查檔案,跟蹤他們下班後的行蹤,沒準裡邊就能誕生一個愛因斯坦,或是兩個歌手。

困擾也在這個時候出現,崔凱是否應該放棄自己穩定的職業,去追尋心裡的音樂夢?他來到「新精英」,就想要一個決定。在這裡,他進行了一系列的自我梳理和職業調查:音樂為什麼吸引我?我到底想要從音樂中獲得什麼?中國樂手的生涯又是否能夠獲得這些?他甚至走訪了後海的很多樂手,他們這樣告訴崔凱:

「一個標準的樂手的生活是這樣的:晚上七點開始上班,然後連續換幾個場子,一直到晚上一點。然後第二天中午醒來,吃一頓早午飯。下午的時候基本就是在排練。」

「大部分時候收入不太穩定。」

崔凱有一個很聰明能幹的女朋友,他們打算兩年後結婚,崔凱覺得樂手的生活太不安定。

當他知道還有Pro-Am的選擇的時候,他恍然大悟——這正是他想要的。

「既然當年明月可以做著海關官員寫出來《明朝那些事兒》,為什麼我不能?」

現在崔凱是個快樂且能平衡生活的樂手,他每天五點半從單位下班,然後換下藍襯衣,套上件有汗味的T恤,披上皮衣,背上貝斯盒子去後海彈奏。

如果哪天在後海,你看到個11點多鬧著要回家的貝斯手,也許那就是他。

在微信公眾號「新精英做自己」裡輸入「做自己」,將推送一段崔凱的演講和演奏視頻給你看。

我表弟是某台的節目製作人,他告訴我一個故事:他們做過一期齊秦的節目,結束後大家和小哥(齊秦)一起唱歌。有人點了一首《外面的世界》跑到齊秦面前說我最愛這首歌了,我們一起唱吧——齊秦臉都綠了,兄弟我出道30年每次出場都要唱這首歌,能不能換一首?

當興趣一定要換回價值,興趣就開始變味——因為興趣源於不確定,而職業往往是穩定的。所以業餘專業者的概念一經提出就非常流行。其實這個概念並不陌生——世界上第一批樂手和運動員都是Pro-Am,這也是樂器和球類都可以play的原因。

有些人像胡賽尼一樣,在獲得巨大成功以後,完全轉行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而另外一些人則選擇即使成功,也依然從事原來的職業,比如崔凱,還有當年明月做自己的海關官員,海巖繼續經商,而我也是作家Pro-Am。

什麼人適合選擇Pro-Am的事業方式?

1需要個人技藝,但是不太需要團隊合作的職業,如音樂、藝術、文學、心理、職業咨詢、色彩、健身、瑜伽教練、戶外等方面,都容易出現Pro-Am。

2網站站長、個人博客、淘寶店長這些不需要固定上班時間也能完成的職業,也是Pro-Am的重要領域。你能想像Linux系統是幾千個世界頂尖程序員自發免費開發出來的嗎?

這些行業往往需要漫長的積累期,前期回報不明顯,全職進入往往無法跨越生存線。這個時候,Pro-Am往往是最好選擇。

在工作中找回真義

看完了前面絢爛的轉身,有人以為事業期如算命先生說的「你45歲那年必有一劫」那樣,一定伴隨著天翻地覆的改變。其實有很多人的事業期完全沒有職位上的變化,事業期的展開帶來的是他們的工作觀點的改變——從我能賺多少錢、我如何做才會成功,到我能為自己做些什麼,再到我在這個世界所為何來、我能給世界帶來什麼改變。

《入殮師》講的就是這麼一個故事。小林君畢業後借錢買了昂貴的大提琴加入管絃樂團,本來準備好好實現音樂夢,而四個月後樂團被解散。失業的他無力承擔生活費,帶著新婚的妻子回了鄉下老家,迫於生計四處求職。偶然看到一個NK代理公司的廣告:幫助旅行,高薪短時。小林君一面試,馬上就被佐佐木社長錄取,但是關於業務內容,社長死都不說。

直到到了客戶家裡,才真相大白。NK公司代理的其實是入殮師職位,就是去死者家裡為死者化妝的人。「賺死人的錢」,小林君心裡接受不了,無奈高薪利誘,窮困夾擊,最後還是從了,從此開始了偷偷摸摸的職業生涯。

在見過了屍體已腐爛不堪的孤寡老奶奶、男兒身的美女、留下年幼女兒死去的母親、臉上留下後輩尊敬愛戴的唇印的爺爺、穿著長筒襪離去的奶奶……小林君逐漸接受了現實,度過一開始面對屍體的恐懼期,可以獨自勝任這份工作了。

這時他的職業終於暴露,所有人都勸說他放棄。面對朋友斷交、妻子生氣回娘家的脅迫,小林君還是一個人留了下來,繼續工作。他的手開始越來越穩,動作越來越流暢,他眼中開始散發出對死者溫柔的光。小林君逐漸理解了這個職業的意義。

電影最後的高潮,令小林君沒想到的是,他在一次任務中重逢了自己離家出走的父親,30年毫無音訊,沒想到等到的竟是死訊。小林君開始為自己父親做入殮的儀式,當驚喜又怨恨的兒子和入殮師的兩種身份突然集合到他的身上,小林君對自己的工作有了最深的頓悟。片中的小林君最後賣掉大提琴,說:「很不可思議,突然覺得很輕鬆,覺得一直以來的束縛解放了,自己以前堅定不移的夢想,可能,根本不是夢想。」

小林君最後接手了NK社,正式成為一名入殮師。

到底小林君領悟了什麼,電影中並沒有說。豆瓣上的一篇影評《只願你曾被這世界溫柔相待》被8000多個「有用」含淚頂到了頭條,我想這也許提及了一些什麼:

當他的手溫柔地握著死者的雙手,撫摸過他們的臉頰、額頭,為他們擦拭身體,為老奶奶穿上絲襪,為兒子梳好頭髮,為妻子點上口紅的時候,失去親人的人們,知道他們把自己最愛的人托付給了值得信任的人。

我的父親臥病十七年,最後三年,他渾身插滿管子躺在那裡,被人們搬來搬去、翻來翻去,我一直很希望,人們可以對待他溫柔一點,但你知道你無能為力,你不是醫生不是護士,不是殯儀館的工作人員,你不能挑人家的不是。

在這個世界上,粗暴是大多數普通人對待他人的方式。我們被粗暴地對待,然後又粗暴地對待別人,這似乎已經成為一種循環,大多數人內心已經麻木,渾然不覺。所以,在一個連活人都不能被溫柔對待的世界裡,就更別說對死者的尊重了……他(小林君)像一個孩子一樣軟弱,沒有競爭能力,卻善良、溫柔地平等對待每一個死者,不管他們是怎樣的死法。

……我深愛過的人,我是多麼希望你們能夠被這個世界溫柔地對待,哪怕是在你們離去的時候,能夠有一雙手,溫柔相握。

小林君的職業生涯一直都沒有變,從表面來看,就是實習入殮師、熟練的入殮師和很熟練的入殮師;但在心裡卻結結實實地經歷了生涯三階段:為生存,為做好,為世界。當一個人從職業期進入事業期,他的職業雖無變動,但立意轉換,格局擴大,他變得心靈寧靜,他的眼神也變得平靜且堅定。

三階段,人生只有一次嗎?

其實每一時期都有生涯三階段——

我在新東方當老師的時候,自由瑟得不行,完全在事業期漂著。一旦我決定做生涯規劃,馬上掉回到生存線以下,入不敷出,進入純粹的生存期。第一年累得要死才賺了20萬,自己往裡搭了30萬。從第三年才開始盈虧平衡,走上穩定上揚的職業發展線,算是進入了發展期。

但是一旦有點資本,我們這群人就開始閒不住地鬧夢想,開始各種古靈精怪的項目嘗試、開發,鼓搗「做自己」論壇。當然要記得堅持做好主線業務(職業線),並不斷投資新業務(事業線),或許就有一條事業線、一個夢想突然萌芽,讓「新精英」騰飛起來。

再過幾年,也許這條事業線也會慢慢穩定,那個時候,一定又孕育著新的夢想。

寫書何嘗不是如此?從我第一次戰戰兢兢地寫《拆牆》,我就處在寫作的生存期,並無太多積累,文體、素材都是最適合大眾的路子。等到寫這本書,已經走到職業發展的階段,可以慢慢地按自己心中所想,搭自己喜歡的架子,建構一個完整的學科。這個時候重要的是,千萬不要對暢銷有太多的慾望,守住生存線就好。一旦有了這種定見,自由度大增。

這本書還在偷偷地發展事業線。我暗中探索了很多自己喜歡的方式,比如劉邦和項羽的對話體、價值觀的童話、詩歌、插圖……也許哪天,我要寫個劇本,或者為孩子寫個童話,拍個電影。這簡直是「必須的」,只是需要時間罷了。

現實和理想總如蝴蝶的雙翼,只有一起撲騰才能飛。

人生無處不「三階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