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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神龍太子

白髮婆婆「冷艷紅」被展白一掌震退了五步。
    白髮婆婆怪目圓睜,滿頭白髮根根直豎,她真不相信這三個月之前傷在自己掌下的少年,掌功內力竟會突然增強。
    怪嘯一聲,把她鬼神皆驚的「搜魂指」功,運至十成,出指如戟,猛戳展白「心俞」重穴。
    指風一出,銳風尖嘯,聲勢的確駭人已極。
    被綁在柱上的中年貴婦,展婉兒,以及「燕京鏢局」的眾鏢師,擔心展白安危,齊聲驚呼……
    展白腳踩「千幻飄香步」,人影一晃而沒,白髮婆婆凌厲指功落空,「磁!」的一聲微響,三數丈開外的堅硬石壁上竟現出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
    可見白髮婆婆的「搜魂指」實在厲害。
    白髮婆婆才微微一愕神,正驚奇展白是用什麼身法,竟能脫出自己的指力之外?……
    忽覺背後一熱,似有一股火苗向自己身後燒來。
    白髮婆婆立感不妙,晃身急躲,但仍然是慢了一步,只感左肩頭如被燒紅的烙鐵燙了一下似的,奇痛無比,跟著那股熱力向外一震,白髮婆婆慘叫一聲,斜刺裡踉蹌十數步出去,「砰」的一聲,撞在牆上。
    只把白髮婆婆撞得頭昏眼花,雙眼翻白,半天回不過一口氣來。
    《鎖骨銷魂天佛秘笈》上的絕學果然威力無邊,展白首次施展,僅只一個照面,就把雄心萬丈欲想把中原武林一舉征服的「海外三煞」之中,名列第二的白髮婆婆打傷。
    這還算是白髮婆婆武功登峰造極,方能閃過後心致命要害,僅是肩頭承接下展白一掌。
    如若被展白一掌按在心上,就算白髮婆婆內功深厚,也難逃一死。
    展白初施「天佛絕學」,一掌把白髮婆婆打傷,整座地下室之人,不分敵我,齊聲驚呼。
    一半是震驚,一半是懷疑,任何人也不相信,展白竟具有如許高強的武功。
    但這一掌打傷白髮婆婆,卻把與白髮婆婆伉儷情深的長髯老人「仇如海」仇公公給氣翻了天。
    只見他把過腹的長髯一抖厲嘯怒吼了一聲,聲如雷震,猶如一個響雷打在了暗室之中,把眾人耳鼓震得疼痛如裂……
    就在這怒吼如雷聲中,長髯老人,一隻右掌,真力貫注,竟猛然漲大了數倍,「呼」的一聲,以疾風迅電之勢,猛向展白面門劈來。
    展白見那長髯老人的手掌,竟大如車輪,掌心旋轉著整個碗口大的罡風氣圈,勁流激湍,聲勢驚人,前所未見,不由心中一懍……
    不要說展白害怕,就室中所有人,均是武林頂尖高手,見了這種空前絕後的掌功,也莫不愕然色變……
    展白從未見過如此厲害的掌功,見狀不敢硬接,才要施出「千幻飄香步」躲去……
    耳中忽然聽到一個細如蚊蚋的聲音說道:「白哥哥!對敵要有自信,你不要怕,先接一掌試試,看你的『天佛絕學』究竟有何進境?……」
    展白知是翠翠在暗中提醒自己,雄心立震,不要躲閃,反臂一掌,向那大如車輪的巨掌迎去。
    展白施出的這招,是「天佛降魔掌」絕學中的一招「佛光普照」。
    只見勁風山湧,隨掌而出。
    剛猛無倫的掌風,與長髯老人巨靈大掌的罡風勁流一接,只聽「轟隆隆!」驚天動地的一聲大震。
    餘力四激,就地捲起一陣狂飆。
    滿室塵沙飛揚,屋頂磚石墜落如雨。
    壁搖柱動,整座地下大廳幾乎被二人掌力震塌。
    眾人尖叫驚呼聲,只見展白身上晃了幾晃,仍然在原地未動。
    那站在一邊的「海外二煞」中的另一位,「佛印法師」,卻覷出便宜,悄無聲息地蹲下身去,猛然「呱!呱!」怪叫兩聲,雙掌猛向展白後心撞來。
    「佛印法師」的「蛤蟆功」乃是域外絕學,也是厲害非凡。
    他覷定展白連戰兩大高手,真力損耗過巨之際,抽冷子打出,想一擊致命,把展白毀在當場……
    婉兒從展白一出現,就全神貫注在展白身上,首先展哥哥連敗兩大高手,芳心中除了歡喜之外,對她心目中唯一的戀人更是崇拜萬分,無奈她被牢牢地綁在廳柱上,雖然有滿腹相思,卻無法上前對心上人傾訴,正在徘徊不已,突見「佛印法師」偷襲展白,只急得尖聲呼道:「展哥哥!小心暗算!」
    其實,婉兒不喊叫,展白也發覺身後有人暗襲,他運集真力,蓄勢待敵時,發覺自己硬拚了兩大高手,內腹真氣,不但不見衰竭,反而更是充溢,知道自己內功真力已達收發隨心,爐火純青之境,內心的欣慰真是無可言喻,暗想自己武功有成,名望事業,為父報仇,都可一一達到完滿結果,意氣飛揚之中,對身後暗襲之人,連看也不看,反臂一掌,直向身後撩去。
    掌風勁流,隨掌而出,只聽「砰!砰!」兩聲暴響,一聲悶哼,在身後偷襲展白的「佛印法師」,竟被展白一掌震飛二丈開外。
    「海外三煞」之中,以長髯老人武功最高,白髮婆婆次之,「佛印法師」是最弱的一個,想兩個比他強的高手,都敗在展白手下,他更不是展白的對手了。
    他一副胖團團的身軀,被展白一掌震飛兩丈開外,「砰」的一聲,撞在牆上,只感腹內氣翻血湧,雙眼金星亂冒,嗓口一鹹,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展白連敗「海外三煞」,把大廳中眾人,不分敵我,一齊震住。
    眾人大睜著雙眼望著展白,再無一人敢上前……
    白衣銀扇的「神龍太子」,雙手抓緊銀扇,滿臉驚慌之色,卻眼珠亂轉,看樣子驚恐之中,還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魔鬼島八妖」更是面色慘白,想不到中原武林,還有這等武功高手……
    原先是慕容府的十大高手,現已歸附「南海門」的「銀簫奪魂」章士朋,「追魂鈴」司馬敬,「獨腳飛魔」李舉,卻一個個如木塑泥雕一般,站在那裡,想是這大大出乎意料的場面,把他們震住了……
    只有「桃花四仙」及那鳳釵金衣的「南海龍女」的一個個桃花粉面上,不但不現驚恐之情,反而現出一種喜悅的光輝。
    「桃花四仙」原就是煙視媚行,妖艷無倫的四個尤物,不做態尚且風情萬種,如今施出狐媚之術,更是眉眼撩人,淺笑輕顰,加上搔首弄姿,真使人有點眼花繚亂……
    至於那頤指氣使,不可一世的「南海龍女」,本是一個美人坯子,論美麗不下於柳翠翠,但她素常高傲慣了,而且一向在南海門秉掌大權,發號施令慣了,早把女性天賦的魅力,忘於九霄雲外,使人見到她威風殺氣的一面,甚至於不敢仰視的地步。
    是以展白連傷「南海門」三大頂尖高手,她不但不怒,反而嚴肅的臉上現出一抹艷麗的笑容,從座位上盈盈起立,走至展白三尺之處,啟齒笑道:「你是誰?敢與我『南海門』作對?」
    這話若在旁人嘴中說出,並不算什麼,但在頤指氣使慣了的「南海龍女」嘴中說出,已是大逾尋常的客氣了,何況面對的還是連傷她門下三大高手的敵人。
    但展白怎知道這些,見「南海龍女」金衣鳳釵,衣著華麗如九天玄女,美得出奇的臉上,雖然浮著笑容,但卻隱含懾人的殺氣,不由朗然說道:「在下展白,並無心與你『南海門』作對,但看不慣你等濫殺無辜,是以出面為武林主持一點公道!」
    這話本是實話,但展白不善辭令,不會委婉言之,率直道出,顯得咄咄逼人。何況面對著是勢力龐大,想稱霸武林的一大門派的代表人呢!
    「南海龍女」對展白雖然暗生情愫,但被展白這幾句話說得不由怒氣陡生,冷笑道:「好大的口氣!不知就憑閣下你一人,還是另有人在後台撐腰,才敢如此大言不慚?」
    展白也被「南海龍女」這幾句激怒,因為他並不知道「南海龍女」在「南海門」中的地位,以為她也不過是一個廿歲不到的少女,竟敢如此卑視人?不由怒道:「展白獨來獨往,一人做事一人當,只憑手中一支無情碧劍,心中滿腔熱血,打盡天下不平!」
    「南海龍女」見展白豪氣干雲,雙眉一挑道:「這樣說來,你是與我們『南海門』作對定了?」
    展白見這金衣鳳釵少女滿臉瞧不起他的神色,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卻一言不發,大踏步地走到綁人的柱前,為中年貴婦──也就是慕容涵的夫人鬆綁……
    「南海龍女」從未見過如此狂傲的青年,膽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竟連理也不屑理她,即去解放犯人,當即怒叱一聲道:「且住!」
    叱聲中,人也閃電似地欺至展白面前,面孔一沉,又叱道:「你要做什麼?」
    「救人!」
    展白嘴中如此說著,卻連頭也未抬,仍然去為慕容夫人鬆綁……
    「南海龍女」怒極,才要出手阻止……「桃花四仙」中的二姐「芙蓉妃子」水玉嬌柳腰一擺,起蓮花步,飄前兩尺,嬌聲說道:「宮主!您是千金之體,拿這麼一個小子,何用您親自出手,讓我們四姐妹把他拿下!」
    說罷向另外「桃花三仙」施了個眼色。
    另外「桃花三仙」一起臉現媚笑,各自柳腰款擺,飄然落在展白四方,儼然採取包圍態勢。
    「南海龍女」也因顧慮自己身份,見「桃花四仙」一出面,立即一點頭,又倏然退回到座位上去。
    因為她心裡有數,若僅憑武功內力,「桃花四仙」尚不如「海外三煞」,當然更不是展白的對手,但「桃花四仙」詭計多端,且滿身迷藥,以及其狐魅的力量,對待一個初出道的少年展白,穩有制勝把握,所以,她又坐回了原處,只等「桃花四仙」拿住了展白再說……
    展白卻不管那些,解開了慕容夫人的綁繩,又去為婉兒解綁……
    展白雙手剛摸到拴住婉兒的繩子,忽然耳邊響起一聲細若柔絲的冷哼……
    這聲冷哼醋味極重,展白知系隱身牆後的翠翠所發,但仍不顧一切地去為婉兒鬆綁……
    慕容夫人活動了一下被拴得麻木的手腳,先向展白道謝了一聲,立即眼含痛淚,匍匐在地一邊收拾「摘星手」慕容涵──丈夫的屍身,一邊喃喃祈禱,似是為她那慘死的丈夫招魂……
    這些事情,本是同時間的事,因此那聲傳自壁間的冷哼,也未引起在場的人注意……
    「桃花四仙」見展白解開慕容夫人的綁繩,又去解婉兒,隨媚笑道:「小兄弟!你自顧不暇,還去管別人?」
    說罷,見展白不答,仍自鬆綁救人,「桃花四仙」的大姐「香雲妃子」花玉妍,首先向展白遙遙拍出一掌。
    掌風柔軟無力,卻有一股充鼻的濃郁馨香。
    展白漫不經心地揮掌迎去……
    只聽細如蚊蚋的聲音在展白耳邊響起:「傻小子!接不得!還不趕快閉住呼吸!」
    展白聞聲一驚,立即閉住呼吸,但仍然嗅到少許香味,立感一陣頭昏眼花。
    另外的「桃花三仙」,見大姐已發動攻擊,也同時向展白拍出一掌。
    三隻粉白手掌過處,香風瀰漫,同時罩向展白。
    同時,八隻白手掌,一陣揮舞,一股更加濃郁的香風,又向展白罩去。
    好在展白已閉住呼吸,不懼香風迷霧,見八隻手掌一齊攻到,不躲不閃,「天佛降魔掌」第二招又已施出,強大掌風勁流,分四方向「桃花四仙」捲去。
    無奈「桃花四仙」身軀靈活,輕若無骨,見一擊無功,展白強勁掌風又到,立即又紛紛閃過。
    她四人不和展白強勁掌力硬打,一沾即退,但香風迷霧卻不斷向展白拍來。
    在她們四人認為,就算展白武功高強,閉住呼吸,也不能閉得太久。
    迷香拍出香氣,只要展白閉不住氣時,略一呼吸,即可昏倒。
    誰知展白所習《鎖骨銷魂天佛秘笈》的正宗心法,大逾尋常,吐納運氣,不需呼吸,只閉住一口真氣,在內腑流轉,即可生生不息,內功真力便可用之不完取之不竭。
    是以「桃花四仙」與展白連打了十數個照面,展白仍未被濃香迷倒。
    「桃花四仙」暗暗奇怪,一邊動著手一邊暗自思忖,莫非這少年練會金剛不壞之身,竟會不怕海南特產的「迷魂香霧」?
    但她四人卻激起了好強之心,只見大姐「香雲妃子」花玉妍在嬌軀急閃,躲過展白一股強大掌風之後,櫻口一啟,媚聲唱道:「雲想衣裳花想容。」
    接著雙臂一展,嬌軀在半空中巧妙的一翻,竟把一襲薄如蟬翼的外衣脫落。
    立刻露出一副滑膩如蛇的玉體。
    只見粉臂豐臀,曲線畢露,向著展白酥胸一挺,真是風情萬種,撩人欲醉。
    二姐「芙容妃子」水玉嬌,見大姐已施出「羅剎迷魂大陣」的招數,當即嬌軀一轉,也接口唱道:「春風拂檻露華濃。」
    嬌唱聲中,也把身上的羅衣甩脫出老遠,粉腿玉臂,一齊展現了出來。
    三姐「霜華妃子」也接著唱道:「若非群玉山頭見。」
    歌唱聲中,嬌軀一轉,羅衣盡褪,正好露給展白一個肥大豐滿的屁股。
    四姐「瀟湘妃子」苗玉媚唱道:「會向瑤台月下逢。」
    她卻是面向著展白,衣扣,解開,衣襦半解,嬌軀如靈蛇般扭動一兩下,胸前雙乳,如新剝雞頭肉,雪白的乳峰上頂著兩顆尖尖紅粒,向展白顫了幾顫。
    正好展白一掌打向瀟湘妃子的前胸,瀟湘妃子不但不躲反而一挺酥胸迎了上來,嚇得展白趕緊縮手收招。
    展白目瞪口呆,雖然近來他連經惡戰,大場面見了不少,可也從沒有這次陷身脂粉陣中,使得他進退失據,不知如何是好。
    「桃花四仙」歌唱聲中一個個脫掉身上羅衣,粉臂玉腿,豐乳肥臀,把玉體一齊展現了出來,竟不再拍出迷香,只擺腿扭臀,圍著展白大跳其舞起來。
    可是,那陣陣的濃香,卻隨著四副嬌軀的裸體,更加濃郁。
    整座大廳中卻瀰漫了這種濃郁的異香,加上春光滿眼,除了「南海少君」「南海龍女」以及少數定力強的高手以外,大廳之人均已昏迷欲醉,沉入了欲仙欲死的溫柔之鄉。
    看來一個個是渾身無力,任人宰割了……
    就連慕容夫人,婉兒等女性,也都嗅到了濃香,沉入半昏半醒的狀態之中……
    真想不到一曲「清平樂」,四個裸體少女,竟有這般迷人的魅力。
    展白卻只是除了感到事出意料,略顯驚愕之外,絲毫未被迷到。常言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展白經過了「天仙魔女」「奼女迷魂大法」的試煉,世上還有什麼東西可以迷惑得了展白?
    但展白天性忠厚,見四個少女都脫光了衣服,面對著自己歌唱舞蹈,不再出手攻擊,竟也不思出手攻擊,立即住手不攻,只呆望著四副光滑的裸體出神發愣,竟不知如何是好。
    忽聽那細如蚊蚋的聲音,在他耳邊笑罵道:「呆子!你發什麼傻?這是『桃花四仙』最厲害的『羅剎迷魂大陣』,你如再不破陣,可就要吃虧了!」
    展白機伶伶打了個冷戰,知系翠翠在暗中提醒自己,定了定心神,盡量使自己神智清醒,雙掌蓄滿真力,平置胸前,對四女怒叱道:「小爺乃頂天立地奇男子!休要在小爺面前施展鬼魅伎倆,如若再不退去,可別說小爺……要……不客氣了!……」
    展白只顧了對四女發威,可就忘了他應該閉住氣不能呼吸,這一開口說話,吸了兩口氣進到腹內,立感頭昏眼花,陶然欲醉,雖勉強把話說完,到最後可有點語不成聲了。
    展白已漸昏迷,但一點靈智未泯,迷糊中見是戴了鬼面具的柳翠翠,現身相救。
    只聽「南海龍女」怒叱道:「大膽賤婢!你背叛師門,仍敢在本宮主面前露面,還不給我束手就縛,難道還要等本宮主下令拿人嗎?」
    柳翠翠盈盈向南海龍女施了一禮道:「翠翠拜見宮主!但這是最後一次了,從今以後翠翠脫離『南海門』……」
    展白聽至此處,雖在昏迷中仍暗暗吃驚,想不到翠翠竟是南海門下……
    突聽「南海龍女」叱道:「住口!你吃了豹膽瘋了心,竟敢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問你!你可知道『南海門』處罰叛徒的刑罰?」
    翠翠打了一冷戰,但想到自己跟白哥哥已經有了夫妻之實,白哥哥與南海門誓同水火,今日之事如不跟南海門做個了斷,日後自己便無法與白哥哥常相廝守,於是仗膽說道:「人各有志,豈能勉強!翠翠已決心脫離南海門,宮主看在往日翠翠情逾姐妹的份上,就放過翠翠吧!」
    「南海龍女」嘿嘿冷笑道:「情逾姐妹?你別在自己臉上貼金了!想你本是我的一個婢女,我對你好了一點,你竟大膽放肆,先偷了我的鬼面具,不辭而別!如今又膽敢背叛師門,還敢在我面前巧辯……」
    翠翠見「南海龍女」絕情若此,也不由態度轉硬,抗聲道:「我為什麼是你的婢女?不過我爹爹寄住在你家。我才好心服侍於你!那是為了報答我爹爹居住之恩,你便真的拿我當奴才看待了嗎?那真算你瞎了眼!至於那鬼面具,乃是師父之物,師父死後,並沒有明言傳你一人,當然你可以用,我也可以用……」
    這番話只把「南海龍女」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鳳目圓睜,怒叱道:「反了!反了!你竟敢頂撞起我來了!我若不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我也不配主持『南海門』了!」
    接著聽到掌風破空,驚天動地,想是「南海龍女」已與柳翠翠大打出手。
    旁邊還交雜著「南海少君」的勸解聲,但展白已漸漸昏迷過去,那掌指破空之聲,雖然猛烈非常,但他已經漸漸不能聽到了……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展白突感臉上一涼,機伶伶打了一個冷戰,猛然清醒過來。
    睜眼一看,他已置身於另外一個房中,圍著他站了一大屋子的人。
    這房子錦繡帳,看來有點眼熟。仔細一打量,才知是自己松林傷病,被慕容夫人首次救回豹突山莊,所臥過的房間,正是「凌風公子」的寢室。
    但此次情形顯見與上次大不相同。
    上一次他傷病之身,默默無聞,冷冷清清地臥在床上,還險些被凌風公子丟出房外。
    這次很多人圍在他的床前,俱是滿臉關切之色,好像他已成為眾人關切的中心,大家都在期望著他醒轉來。
    尤其慕容夫人與婉兒,一個坐在床沿,一個半伏在床前,關切地望著展白,眼內竟閃動著淚光。
    柳翠翠正拿一隻杯子,顯見她是用杯中冷水,使展白清醒了過來。
    茹老鏢頭及眾鏢師,一齊圍在展白床前,茹老鏢頭焦急地直搓手,眾鏢師俱是滿臉期望神色,直等翠翠一口冷水噴在展白臉上,展白清醒過來,才一個個面現喜色。
    那冷傲的「凌風公子」卻呆坐在一邊,一言不發,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麼……
    展白掄目四顧,猛然爬起,脫口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南海門』的人呢,難道都跑了嗎?」
    茹老鏢頭趨前一步,說道:「賢弟,醒轉了!先運氣看看,內腑有沒有受傷,以後的事情慢慢再說!」
    柳翠翠把茶杯放在一邊,道:「不妨事的!『桃花四仙』的『迷魂香霧』,只能使人昏迷,並不能使人受傷。白哥哥醒來也就好了……」
    婉兒眼中仍帶著淚光,喜極而呼道:「展哥哥!你好啦!……」
    慕容夫人不住地用衣袖擦眼,又悲又喜地說道:「展小俠!多謝你救了我,但我的丈夫……」
    說到此事,已嗚咽不能成聲。
    「凌風公子」嘴唇動了動,想說話卻未說出口來……
    展白略一運氣,見內腑真氣暢行無阻,知道翠翠所言不假,翻身跳下床來,抓住翠翠的手,略顯激動地問道:「翠翠!我要你講真話!你真是『南海門』下?」
    翠翠眉眼盈盈,沉默地點了點頭。
    這算是默認了。
    展白雙眉一聳,憤形於色道:「那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翠翠低喟了一聲,掙脫展白握住的玉手,緩緩走至桌前坐下,默然不語……
    展白天性嫉惡如仇,眼見「南海門」種種暴虐,又見「桃花四仙」的淫蕩,知其絕非善類早已義憤填膺,見翠翠竟默認與「南海門」是一黨,想起自己與翠翠發生超友誼的關係,雖無夫妻之名已有夫妻之實,不由又急又怒,冷哼了一聲,道:「你好!,竟敢欺騙於我!」
    茹老鏢頭上前勸道:「展賢弟!先不要著急,柳姑娘捨命相救於你,可見已有棄暗向善之心……」
    但展白正在氣頭上,不管茹老鏢頭的勸解,怒聲說道:「不管怎麼說,當初她不對我說明,就是欺騙!」
    展白此言一出,翠翠只感一陣痛心,竟「嚶!」然一聲,哭著飛身掠向門外……
    茹老鏢頭急從後邊追出室外,但翠翠身法何等快速,等茹老鏢頭追出室外時,早已失去了翠翠的蹤跡。
    茹老鏢頭連叫數聲「柳姑娘!」不見回應,知其去遠,頹然返回房中,對展白道:「展賢弟!不是老哥哥說你,實在是你的脾氣太急了,柳姑娘雖然出身『南海門』,但幾次救你,不惜與『南海門』正面為敵,可見她已有脫離南海門的決心,常言道『君子不阻人向善』,你這樣當眾給他難堪,豈不是『促人為惡』了嗎?……」
    其實,展白對柳翠翠發火,不僅是為了發現翠翠出身「南海門」的一件事,而是數月相處,種種不如意累積在心中的怒火,一旦發作罷了。
    展白與翠翠的結識,是由於翠翠相救,展白那時對她只是感激,並沒有愛。之後,翠翠行蹤鬼秘,曾引起展白的疑懼,而想偷偷離開她,當發現身上貴重之物,無情碧劍及《鎖骨銷魂天佛秘笈》已被翠翠取去時,才想找翠翠追討失物,二人在河邊力戰金府雙鐵衛時相遇,無心中在小船上跌倒,肌膚相接,發生了超友誼的關係,可以說完全是事情的巧合與臨時的衝動,其中並無深厚的感情做基礎。
    展白只是覺得人家一個女兒清白之身,獻給了自己,自己便有推拖不掉的責任,一定要娶她為妻,做為自己終身的伴侶。這是展白通達人情的地方,也可說是展白偉大的地方。
    但翠翠卻是真心愛著展白的。青春少女,情竇初開,多半是如此,熱情如火,一見鍾情,一眼看見意中人,便以身相許,碰到展白算是幸運,如果遇人不淑,碰到的是一個花花公子,那就只有自怨紅顏薄命,徒歎「癡心女子負心漢」了!
    翠翠愛展白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亡魂谷」中為展白療傷,三個月之中,裸體相偎,施展「純陰療陽」,如雞孵卵,救活了展白,又以赤裸袒裎之身,施展「奼女迷魂大法」,幫助展白練會了《鎖骨銷魂天佛秘笈》上隱秘的三種絕世武功,可以說,展白能有今天的成就,多半是翠翠所賜。
    翠翠與展白一句戲言,「叫展白一切聽她的!」她不該認真,在離開山谷,一路之上,處處干涉展白的行動,並以那句戲言要挾,引起展白內心的不滿。
    加上,她時時戴上那副猙惡的鬼面具,使展白時時感到不快。
    展白的發怒是來自一時,翠翠卻覺得委屈難忍,故而一走了之。
    茹老鏢頭不知一對小情侶的內心隱秘,只責展白太過份了,展白卻氣哼哼地,兀自怒氣未熄。
    因為他覺得翠翠不能欺騙他,他心目中是翠翠的丈夫,丈夫豈可受妻子的欺騙?
    慕容夫人也在屋中對展白道:「那柳姑娘的為人的確很好,而且武功高強,如不是柳姑娘能抵住『南海門』中的人,恐怕眾人都要死在『南海門』毒辣少女之手。」
    婉兒卻在一邊插口道:「如果不是那叫做什麼『南海少君』的白衣書生,與『南海龍女』起了衝突,恐怕柳翠翠也是無法應付……」
    慕容夫人瞪了婉兒一眼,道:「婉兒!就是你嘴強!你還不是被人擒住,多虧柳姑娘才救了你……」
    婉兒頗不服氣的說道:「女兒若不是受了『桃花四仙』的暗算,也不會輕易被人擒住……」
    茹老鏢頭見母女二人要吵起來,忙用話題岔開,道:「算了!過去的事不用再提了,『南海門』稱霸中原,妄殺無辜,如不設法消彌,長此以往,恐怕中原武林將要變成屍山血海,還不知有多少人要淪入殺劫?」
    此時,人影一閃,亂髮蓬蓬的「雷大叔」忽然閃了進來,先向慕容夫人回道:「啟稟夫人,背節投靠『南海門』的門客都已肅清,餘下的忠貞之士,都齊集在院中,尚有一百餘人,靜候夫人發落。」
    慕容夫人不愧為名門貴婦,雖然遭到巨大變故,又是在文君新寡的悲痛之中,仍能從容鎮靜處理善後,先向雷大叔道了謝,即刻至房外與門下食客見面,並重新分派門客在莊上的職使……
    雷大叔借此機會亦與茹老鏢頭見了,又在床前問候展白,展白此時見了雷大叔,如見親人,即把自己的出身,以及父親的血仇一一說出。
    雷大叔不免唏噓一番,但最後告誡展白道:「賢侄的父仇固然重要,但現在慕容莊主已死,所謂『人死不記仇』,賢侄與慕容莊主的這一段血仇,可從此一筆勾銷,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聯合中原武林,以對抗『南海門』,這才是當務之急,不知賢侄以為如何?」
    雷大叔說罷,雙目如電,望著展白,見展白默然點頭,知道這位至交好友的後人,還不失為恢宏大度,心中甚慰,隨一回手,把婉兒與凌風公子一手抓住一個,拉到展白面前道:「這是慕容莊主的兒女,上一代的冤仇,讓它隨著死者死去吧!但願你們下一代的生者,能化敵為友,多多親近親近!」
    婉兒含情脈脈,因為她芳心中早已愛上了展哥哥,還想不到二人的父親竟有著一段仇恨,如今聽雷大叔為他們化解,當然是求之不得……
    那凌風公子高傲慣了,此時,反而有點忸怩不安。
    雷大叔又道:「展賢侄!怎樣?想我那盟兄『霹靂劍』展雲天,乃是寬宏大量之人,你是盟兄之子,也不會太小氣量窄吧?」
    展白毅然向婉兒及凌風公子伸出手來。
    雷大叔又轉頭對凌風公子道:「賢世侄!看你的了?」
    凌風公子臉一紅,也伸出手來與展白握在一起,並道:「展兄都能放過了,小侄還有什麼話說。」
    婉兒早已喜極而泣,握住展白的另一隻手緊緊不放,若不是屋中人多,恐怕她早已投進展哥哥的懷抱了。
    茹老鏢頭及眾鏢師,見雷大叔三言兩語,把兩家血仇解開,化干戈為玉帛,紛紛上前致賀。
    雷大叔更是開心地仰天大笑起來。
    但雷大叔笑著笑著,忽然雙目垂淚,又嗚嗚哭了。看樣子竟是很傷心。
    雷大叔這突然的轉變,使眾人均自一愕。
    此時,慕容夫人安撫了忠心的門客,又回進房中來,在室外就聽到雷大叔如雷的笑聲,但進到屋中見雷大叔嗚嗚痛哭,不由詫異地問道:「雷兄弟!有人戲言,管你叫雷瘋子,莫非當真瘋了?為什麼那麼大年紀了,還又哭又笑的?……」
    雷大叔抬起淚臉,隨把展白之父與慕容莊主的一段恩怨對慕容夫人說了,最後道:「嫂子!你待我如親弟,兄弟與展賢侄之父卻是刎頸之交,為你們兩家把血仇化解了,我焉能不笑?可是,我卻未能為死去的雲天兄報仇,又焉能不哭?」
    雷大叔這一說,慕容夫人突然抱住展白,放聲悲哭起來。
    這一來,把雷大叔也鬧傻了,極力把慕容夫人勸住,道:「嫂子剛才你說兄弟是瘋子,莫非你現在也瘋了,為什麼也哭起來?」
    慕容夫人忍住悲聲道:「我從不知道那天殺的做出這等事來。展小俠還是我展家的侄子呢!」
    原來慕容夫人娘家姓展,正是「霹靂劍」展雲天的一個親叔伯堂妹,算起來兩家還是姑表之親。
    這一來,兩家又近了一層,慕容夫人自不免拉住展白的手絮話起家常來……
    此時,茹老鏢頭感慨言道:「江湖上恩怨情仇,實在莫測,有時親者有仇,有時仇者成親……」
    突然,茹老鏢頭想起一事,向慕容夫人道:「前天晚上,我闖進府中,誤至一座花園,花園樓房中似乎囚住一個內眷,不知她是府中的何人?為什麼又被囚在花園……」
    茹老鏢頭話未說完,婉兒已尖叫起來,道:「哎呀!那是我姐姐!」
    慕容夫人也急道:「是紅兒!也是被那天殺的死鬼關起來的!若不是茹老鏢頭提起,一時之間我還忘了,快!我們快去把她放出來!不知那孩子受了多少苦?……」
    說罷,當先向門外走去。
    婉兒,展白,雷大叔,茹老鏢頭等人,隨後跟了出來,幾人身法都快得出奇,轉眼來至花園,只見一座古色古香的樓房,樓門深鎖,花葉掩映。
    那面色蒼白的慕容紅,正將臉貼在冰冷的鐵欄上低吟著念了千百遍的「長相思」的古詩。
    只聽她幽幽念道:
    「長相思,拼心肝。
    絡緯秋啼金井欄。
    憶君迢迢隔青天。
    天長路遠魂飛苦
    ……」
    母女連心,慕容夫人一見女兒這般慘狀,不由哭叫了一聲:「紅兒!媽來救你……」
    展白已飛身掠至門前,單掌一揮,「鏘啷!」一聲,把一隻特大的鐵鎖劈碎,打開了樓門。
    慕容紅幾疑身在夢中,兩隻失神的大眼睛怔望了展白好大一會,才猛然撲進展白懷中,竟嚶嚶啜泣起來。
    眾人見她長髮散亂,瘦如黃花,伏在展白懷中雙肩不住地抽搐悲哭,不少人落下同情的眼淚。
    覺得「摘星手」慕容涵,對自己親生女兒,尚且如此虐待,莫不覺其死有餘辜。
    慕容夫人見女兒不投奔自己,反而投進展白懷中,也覺得自己太懦弱了,當初未跟丈夫力爭,以致使女兒受這非人的痛苦,但女兒究竟是雲英未嫁,老在一個大男人的懷中哭泣,也不雅觀,便極力把女兒拉開,道:「孩子!都是媽不好,才使你被爹爹關這樣久……」
    慕容紅又反身投進母親的懷中,悲哭起來。她實在是受得痛苦太多了……
    經眾人百般勸解,慕容紅才漸漸收住悲聲,由慕容夫人及婉兒攙著,回至前廳,慕容夫人命婉兒陪伴姐姐去沐浴更衣,卻又叫雷大叔在一邊竊竊思議了許久。
    雷大叔滿口應承,直拍胸脯,之後即對展白說了。
    原來慕容夫人是拜託雷大叔,替女兒做媒,給展白說親的。因為慕容夫人早知女兒心事,又見撲進展白懷中一哭,覺得女兒已是非展白莫嫁,故此方找雷大叔成全。
    經雷大叔一說,展白覺得實在是無可推托,先有一段當眾裸體相就的事端,又有這次懷中悲哭的事情,同時覺得慕容紅情有獨鍾,自己也不忍心拒絕一個癡心少女的愛,加之,剛與柳翠翠鬧翻,心中仍在賭氣,當然雷大叔的面子,他也不好駁回,因此,便點頭答應了。
    沒想到展白此舉,卻傷了另一個少女的心。
    那便是展婉兒。
    展婉兒陪著姐姐沐浴更衣,到前廳得知這個喜訊,姐姐已成了她心目中唯一的情郎的未婚妻。
    婉兒芳心寸斷,悄悄出走了。
    她既不能與姐姐爭,又不忍見這斷腸的喜事,就算殉情一死在家,也徒給母親添煩,思來想去只有一走了之。
    待慕容府為莊主辦完了喪事,展白與慕容紅的喜事接踵而到,忙得一團糟的時候,發現婉兒失蹤,眾人都猜不透婉兒因何出走?
    只有展白心中明白。
    那癡情的少女,是為他離家出走的。
    婉兒曾有數次捨生忘死地救他,婉兒僅是一個天真未鑿的嬌憨少女,毫無江湖經驗,獨自一人浪跡江湖,的確使人擔憂。展白乃是一血性男兒,在這種情況下,怎能安下心來度自己的花月良宵,新婚蜜月?
    因此,展白跟慕容紅商量,婚期後延,又稟明了慕容夫人與雷大叔,決定出外去找婉兒。
    茹老鏢頭要繼續尋找失鏢,因為「南海門」在豹突山莊撤走時,把貴重物品及鏢車鏢銀都帶走了,雷大叔不放心展白與慕容紅遠行,因此,四人聯袂離家。
    四人在馬廄中挑選了四匹健馬,四人四騎,出了豹突山莊,但天下之大,要想在茫茫人海中去找一個人,何異大海撈針,實非容易。
    據展白判斷,婉兒別處路徑不熟,只去過南京一趟,而且南京附近,巖山十二洞一帶,有一處鮮為人知的秘境,叫做「亡魂谷」,婉兒曾隨著「神猴」鐵凌學藝時去過,說不定是跑到「亡魂谷」藏起來了,雷大叔一聽有理,加之茹老鏢頭並沒有一定的目的地,只有到處查訪,走到哪裡算哪裡,因此,四人直奔南京而來。
    四人由濟南奔南京,須經過蘇、魯兩省邊境,一路上已隨處可發現有著「南海門」標幟之人。
    而且,江湖上又有新流行的四句歌謠。
    街頭巷尾,連小兒都會唱了。
    那四句歌謠,是這樣的:
    「安樂公子不風流。
    祥麟公子不熱腸,
    飄零端方有了主,
    南海神龍獨為尊!」
    顯見這四句歌謠,是針對從前武林四公子得勢時,那四句「安樂風流,祥麟熱腸,飄零端方,凌風無情」而發的。
    不過,尚未把「凌風公子」算在其內。
    但由此也可見當前武林中,四大豪門已然式微,代之而起,稱雄武林的已經是「南海門」的「神龍太子」。
    只看那「南海神龍獨為尊」一句,便知梗概了。
    這一日,四人四騎貪趕路程,天已黃昏,仍未走近一個市鎮。
    四人在曠野中,正在催馬緊走,突然見遠處山上升起一片火光。
    暮色蒼芒,那火光在半山腰裡燃燒起來,顯得分外刺眼。
    火勢燃燒極快,亮光一閃,火勢騰空而起,加之有一點晚風,風助火勢,火仗風威,想必那山上樹木又多,倏時間蔓延了大半個山頭,遠遠望去,竟如一條火龍盤伏在山腰裡一般。
    展白略一審度方向,突然在馬上驚叫道:「不好!那火燒的地方,是先父兩位故友隱居之處,不知怎會起這樣大火?」
    雷大叔勒住坐馬,問道:「你父親故交,我多半認識,在那山上隱居的不知是哪兩位高人?」
    展白道:「活死人,死活人!」
    雷大叔一楞,道:「好怪的名字,從未聽說過!」
    展白道:「那是他倆的化名。」
    接著把二人衣著形狀,武功路數,逐一形容給雷大叔聽。
    雷大叔一拍大腿道:「太白雙逸!那一定是他們兄弟二人了,因為『太極兩儀離魂掌』別人不會,天下武林,只有他兄弟二人會此絕學。走!咱們瞧瞧去!」
    說罷,當先策馬,向那著火的山峰上跑去。
    展白、慕容紅、茹老鏢頭隨後策馬跟上。
    四人四騎,風馳電掣,登山越嶺,轉眼來至近處,只見熊熊火光中,正有十數壯漢,圍著兩條白色人影廝殺。
    火光照映之中,展白老遠看見,在十數壯漢圍困中,以兩雙肉掌,奮命苦戰的正是「死活人」與「活死人」。
    另有一青衣少年,也與太白雙逸協力作戰,展白認出那青衣少年正是祥麟公子,心中不由暗暗納罕:祥麟公子怎會到了此地?
    又怎會跟太白雙逸合力拒敵?
    那「死人居」的奇形小樓,卻已陷於煙屑火海之中……
    展白馬上大叫道:「老前輩勿慌!我來助你……」
    喝罷飛身掠人戰圈,雙掌翻飛,「砰!砰!」接連震退二人……
    雷大叔哈哈大笑道:「太白雙逸!你們弟兄一藏十幾年,跟老夫避不見面,如今讓人家燒了兔子窩啦,可藏不住了吧?……」
    喝笑聲中,雷大叔飛身一掠,如一隻大鷹般,從馬上直向激鬥場中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