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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漏網之魚

雷飛一口氣奔出了十餘里,到了一個土崗之上,回目不見有人追來,才接著李寒秋在一棵大榆樹下坐下,道:「兄弟,你對我這些舉動,可是有些不滿意麼?」
    李寒秋道:「不滿意倒不敢當,只是在下有些不大明白雷兄的用意何在?」
    雷飛道:「如是照李兄弟你的辦法呢?」
    李寒秋道:「縱然咱們不管無量大師的事,也應該收殮了那張欽的屍體。」
    雷飛道:「不成,如若咱們收殮了張欽的屍體,只怕是難再生離張宅了。」
    李寒秋心中雖然有些不信,但卻不再和雷飛爭論,搬轉話題道:「此刻咱們應該如何?」
    雷飛道:「找一處絕對隱秘的所在,設法易容改裝,然後,再潛返金陵城中觀察大勢變化,從中操縱主持。」語聲一頓,接道:「江南雙俠既然和少林派正面結仇,還有什麼不能幹的事?因此,咱們要特別小心才成。」
    李寒秋皺皺眉頭,道:「咱們如若隱藏不出,或是離開金陵,那江南雙俠,就無法找到我們了。」
    這兩句話滿含了很重的譏諷之意。
    哪知雷飛竟是毫不在意,淡淡一笑,道:「兄弟,你瞧出來目下金陵大勢沒有?」
    李寒秋道:「沒有,這還要請雷兄多指教了。」
    雷飛道:「前夜一戰,能夠和江南雙俠們一爭高低的人,大部被誘人那密林之中,也許咱們看到那面塗藥物的人,就是各大門派中派來金陵的高手。」
    這幾句話,字字如鐵錘一般,擊打在李寒秋的心上,使他呆了半晌說不出話。
    雷飛輕輕咳了一聲,接道:「那前夜一戰,可以說幾乎打盡了金陵地面上和江南雙俠為敵的人物,所以,他對少林無量大師也不再心存顧忌了。」
    李寒秋點點頭,道:「雷兄說的是。」
    雷飛道:「我知曉那七絕魔劍的威力,也許你可能勝過江南雙俠,但你卻無法勝過十數位高手的車輪大戰。此刻,江南雙俠已把咱們看成最大的敵人,必欲得之而甘心,因為,雲集在金陵地面上的勢力,似是被他削平了,只有咱們兩人,是兩條漏網的大魚。」
    李寒秋道:「與兄一席談,勝讀十年書,雷兄使在下長了很多見聞。」
    雷飛道:「不敢,不敢,但望李兄弟此後對小兄之言,少些懷疑就是了。」
    李寒秋微微一笑,道:「目下情勢已經如此,此後,咱們應該如何呢?」
    雷飛道:「在下必得先使李兄弟相信了小兄,咱們再談此後的事。」
    李寒秋微微一笑,道:「好!以後在下依照雷兄吩咐行事就是。」
    雷飛點點頭,道:「那很好,並非在下定要迫使兄弟聽我之言,實在是目下情勢緊張,非同小可,有時應變匆急,小兄也無法和你解釋。」
    李寒秋道:「小弟記下了。」
    雷飛道:「現在,我把推想出來的詳細情形告訴你,也許以後咱們沒有時間再談了。」
    李寒秋道:「這樣忙麼?」
    雷飛道:「不錯,隨時都要提高警覺,為了掩護身份.必要時咱們還得分開。」語聲頓了一頓,接道:「此刻,那江南雙俠早已瞭然咱們身份,其不肯輕舉妄動,是想佈署齊備之後,一舉就把咱們擒下!」
    李寒秋接道:「使在下不解的是,適才在張府之中,現身之匪,為何不戰而退?」
    雷飛道:「那是他自知不能勝咱們。」輕輕咳了一聲,接道:「咱們不能自貶身價,那江南雙俠早已把咱們看成了勁敵,所以,他準備沒有完全成熟之時,不敢對咱們出手。」
    李寒秋道:「所以,咱們要逃避他們?」
    雷飛道:「話不是這麼說。整個金陵雲集的武林高手,怕不有百名以上,他們力量是何等強大,如若他們都被擄去,咱們兩人武功再高一些,但只有兩個人,又能如何呢?而且咱們如也被江南雙俠擒去,可能連那日雜林所見之秘,都再無人知曉了。」
    李寒秋道:「兄弟心中又有一件不解的事,不知可否問問?」
    雷飛道:「什麼事?」
    李寒秋道:「雷兄怎知雲集於金陵的武林朋友,全都死去了呢?」
    雷飛道:「我只是推想而已。」
    李寒秋笑道:「生死大事,豈憑一兩句話,就可應付過去。」
    雷飛道:「我自信這番推斷,絕不會錯,明日咱們混入城中瞧瞧就不難明白。」
    李寒秋道:「如若一切都如雷兄所料,咱們留在此又有何作用?」
    雷飛道:「留此的作用太大了,咱們要把此刻的變化消息,隨時傳遞出去,必要時,也好從中破壞。」
    李寒秋道:「好!此刻咱們應該如何?雷兄只管吩咐。」
    雷飛道:「咱們暫時隱秘行蹤,等待英雄大會舉行之時,再相機決定,或是暗中參與,或是公然出席,屆時,再看情形決定。」
    李寒秋道:「此刻咱們要化裝成什麼身份,才算安全呢?」
    雷飛道:「自然越不引人注意越好。」
    李寒秋笑道:「一切雷兄作主,兄弟聽命行事就是。」
    次日中午時分,兩個各擔著一擔木柴的樵夫,進人了會武館中。
    原來,雷飛和李寒秋都化裝成了樵夫,擔了兩擔木柴,混入城中。
    巧的是,這兩擔木柴,又正好被會武館中買去。
    自然,這其間雷飛也費了不少心機安排。
    兩人賣完了木柴,離開會武館,一路上雷飛默察各大門派留下暗記,果然不再見新留的。
    顯然,雷飛的推斷不錯,金陵城中的武林同道,大部分都陷入江南雙快預佈的羅網之中,也許還有一些人,未被生擒,但他們都已隱藏起來,未再活動。
    李寒秋雖然看不懂那留在四面壁間的暗號,但他卻瞧出了金陵城中一片寧靜,不像兩日之前,茶樓、酒館,到處武林人物活動的景象。
    雷飛帶著李寒秋,行人了一條僻巷之中,道:「兄弟,咱們現在要再行改裝了。」
    李寒秋道:「為什麼?」
    雷飛道:「我適才暗中觀察,發覺已有人暗中追隨咱們,但咱們行動自然,又是依照來路而返,使他疑心大消,悄然退去。但以後如若再被他發現咱們還在金陵城中,那就立刻有麻煩上身。」
    李寒秋道:「好吧,咱們可要分開行動呢?」
    雷飛道:「不錯,但今夜中在夫子廟相見,你瞧到一個因鐵口的看相招牌,那就是我打扮。」說完,轉身而去。
    行約三步,又轉回身來道:「咱們約好兩句暗語,免得出錯。」
    當下把兩句對答暗語告訴了李寒秋,才匆匆而去。
    李寒秋目送雷飛去遠之後,飛身躍人一家後園之中,四顧無人,匆匆脫去士布褲褂,用土埋好,然後,從懷中取出一襲青色長衫,和一具人皮面具戴好,才飛出後園,緩步向前行去。
    一個樵夫模樣的人物,頃刻間變成一個中年文士。
    行出巷口,又轉入一條大街上。
    抬頭看去,只見一個賣酒飯的布招,迎風招展。
    沒有雷飛在一起,李寒秋覺著失去一盞照明燈光,但也使他的膽子大了很多,覺著肚中飢餓,就大步行人店中。
    這時,午飯已過,店中客人很少,只有一張桌位上,還有人在猜拳飲酒。
    店夥計迎了上來,道:「大爺,你吃點什麼?」
    李寒秋心中暗道:「此刻我也無處可去,如其在街上走來走去,不如在此多坐一刻了。」
    心中念轉,口中應道:「我要一壺黃酒,四樣精緻的小菜。」
    那夥計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店中客人少,酒菜很快,不過片刻工夫,酒菜全部送上。
    李寒秋自斟自飲,一面思索著如何應付目下情勢。
    自己找江南雙俠報仇,本是一樁很簡單的事情,找兩人挑戰就是,想不到竟然變得如此複雜起來。
    忖思之間,突然一陣快速的步履聲,突人店中。
    李寒秋抬頭看去,只見兩個身著淡藍長衫的漢子,氈帽壓到眉梢,快步行了進來。
    只見左首那漢子一推帽沿,沉聲喝道:「夥計!」
    兩個酒保,抬頭瞧了來人一眼,立時抱拳道:「齊大爺請坐。」
    那二人搖搖頭,道:「如是你們對面巷子中走出來什麼人,你們一定看得最清楚了?」
    兩個酒保齊聲應道:「那要瞧是什麼時候了,如果正是午時,我等上菜繁忙,那就很難說了。」
    那位齊大爺道:「自然是午飯過後了……」語聲一頓,道:「不久之前,有兩個樵夫模樣的人,從對面巷中出來,兩位可曾瞧到他們向哪個方向去?」
    兩個酒保說道:「賣柴的人,兩個走在一起?」
    那姓齊之人道:「不錯啊!走向哪去了?」
    兩個酒保同時搖頭,道:「午飯過後,從沒有一個樵夫模樣人物,從對面巷中走出。」
    那姓齊的大漢冷笑,道:『齊大爺講正經話。」
    兩個酒保駭得一跳,道:「你老別生氣,小的講的句句實話。」
    那旁側站的大漢接道:「我不信他們長了翅膀飛啦!」
    姓齊大漢冷冷地望了酒保一眼,道:「想他們也不敢說謊,也許他們還藏在這條巷子裡,咱們進去瞧瞧。」言罷,大步行去。
    另一個大漢緊隨身後而行。
    李寒秋暗暗忖道:「好啊!如非早已準備,非被他們找到不可。」
    兩個酒保目視兩個大漢背影消失,心中仍似存有餘悸,轉眼望了李寒秋一眼,道:「這位大爺,你可曾瞧到樵夫模樣的人麼?」
    李寒秋搖搖頭微微一笑,也不答話。
    原來他怕口音不對,不敢多言。
    兩個酒保相互看了一眼,在門口一張木凳坐了下來。李寒秋心中暗道:「看來江南雙俠的佈置,果然是嚴密無比。我們化裝樵夫,已然天衣無縫,但仍然在他們的追蹤偵察之中。」
    忖思之間,瞥見四個大漢,匆匆由那巷中走了出來,除剛才進人巷中的兩人之外,另外兩人是一身土布褲褂。
    敢情,對方派出的追蹤人物,也是化裝成各種不同的身份。
    李寒秋暗暗搖頭,忖道:「看來江湖上的風波險詐,果然是厲害得很,此後真要小心才是。」
    只見那四個大漢,一齊行入店中。
    李寒秋心中一動,暗道:「莫非這四人已然對我生了疑心不成?」當下暗中提氣戒備,但表面之上,仍然不動聲色,自斟自飲。
    只見早先那兩個大漢其中一人冷笑一聲,對兩個酒保道:「你們當真沒有瞧見過人麼?」
    兩個酒保被那聲冷笑,嚇得全身直打哆嗑急急應道:「人是瞧到過,只是沒瞧見過樵夫模樣的人。」
    那大漢道:「你們瞧到了什麼樣的人物?」
    兩個應道:「一個穿著黑衣的人……」
    那大漢道:「人呢?」
    兩個酒保一齊應道:「沿街向南而去。」
    那大漢道:「只有一個人麼?」
    兩個酒保一齊點點頭,應道:「一個人。」
    那大漢沉思了一陣,道:「還有人麼?」
    兩個酒保目光投到李寒秋的臉上道:「還有就是這位秀才先生了。」
    四個大漢八道目光,一齊投注在李寒秋臉上打量了一陣,一言不發,匆匆而去。
    李寒秋目睹四人去後,望了兩個酒保一眼,道:「那四人是何許人物,兩位好像是很怕他們。」
    兩個酒保已從李寒秋的口音中聽出他不是本地人氏,當下說道:「客人不是本地人,出門在外,忍氣為宜……」
    兩人似是音未盡意,但卻突然住口不言。
    李寒秋也不多言,匆匆結了酒帳而去。;
    出得酒店,李寒秋信步在大街上走動,一面暗中留意情勢。
    只見人來人往,穿梭走動,竟然未發現武林中人物。
    突然間,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了過來,行人紛紛退避道旁。
    李寒秋抬頭看去,只見四匹快馬,一線奔馳而過。
    馬上的人穿著疾服勁裝,外罩披風,但衣履鞍鐙上滿是積塵。
    顯然,這些人是經過長途跋涉而來。
    李寒秋心中暗道:「只要又有武林人物湧入金陵,我和雷兄就容易掩護身份。」
    心中念轉,人卻找了一家客棧住下。坐息了一陣,待夜幕低垂時,離開客店,直撲夫子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