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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刀劍笑一笑


    他的斧便是剽竊自余默然的「大苦頭」!
    他已吃過苦頭。
    這一次,他要他的敵手吃吃他的苦頭!
    ——斧頭!
    他的斧頭一黑一白,一個暗沉沉的,一個在發亮,一把迴旋析出,一把獨劈華山,一面帶風挾嘯,一面寂然無聲,但無聲的卻比有聲的更勢凶,有聲的要比無聲的更刁鑽,都一前一後。一左一右。齊齊夾攻。急取莊懷飛!
    他要他的命。
    唐天海已恨絕他了!
    他要莊懷飛也吃吃他的「苦頭」!
    若莊懷飛沒有準備,那麼,碎然遇襲,而且還是這般凌厲的斧頭,只怕是非常危險的。
    可是莊懷飛卻似「等候多時」了。
    他一點也不震訝。
    亦不意外。
    唐大海一動,他就俯身,抄刀,拔劍,然後,刀劍一架,及時格住了雙斧!
    他一向少用刀,也不使劍。
    可是他舞一道刀花,使一圈劍花,有形有格,是威是勢,刀劍一交時,星花四濺中,居然在風聲中聽來如一聲尖銳而短促的笑。
    他的刀和劍,居然笑了笑:
    然後「叮!當!」各一響,硬生生架住了一黑一白二飛斧!
    飛斧攻勢給瓦解。
    但刀折。
    劍斷。
    刀是好刀。
    「牧詩刀」。
    劍是名劍。
    「長老劍」。
    但這好刀名劍,居然抵不住這雙斧合擊。
    ——唐天海發出的飛斧,功力還不及原創者余默然的二成,要是由余飛斧發招,莊懷飛又焉接得下這兩斧?可惜。余默然已給他毒殺。
    一擊既未能殺敵,唐天海本來還要追擊。
    ——「本來」。
    但他沒有再進一步攻擊。
    ——為什麼!?
    這是他大好時機啊!
    莊懷飛手上的刀劍已斷,而唐天海還有絕活兒。
    可是他沒有勁。
    -----好像一顆流動的珠子,突然給人一腳踩住了。
    鐵手卻動了。
    他這時才把他的話說完:「......我的功力已差不多復元了,你要當心!」
    這時唐天海已跟莊懷飛打了起來,看來莊懷飛是絕對有充分防備的,既然如此......他突然劈空一掌,打了出去。
    他不是打人。
    也不是攻向苑子內。
    而是遙劈了苑外竹樹叢中一掌。
    掌風在狂風中猖了一狂。
    竹葉飲狄,但既不落葉,也不傷枝,只在著掌之際,發出如同蕭聲一般的呼嘯。
    鐵手這一掌似打得莫名奇妙。
    而且也似乎打了個空。
    空空。
    鐵手打了那一掌,馬上又覺得全身一輕,丹田氣海立時又變得空空如也。
    這時,夏一跳和何爾蒙左右包抄,幾乎同時趕到。
    他們一左一右,抉持住他,一個雙指取他雙目,一個一掌向他天靈蓋拍落。
    鐵手本欲動手,但那一掌既出;換回來是一個大空,然後心頭一陣狂跳,耳嗚目眩,好一陣的舒泰通素,歡快頻傳,之後,又回復原來的情狀:
    他已使不上力。
    動彈不得。
    看來,他又重新「受制」。
    而且,只怕唐天海的遭遇也是一樣:
    他們一先一後脫險,但卻都只有「遞出一招」的時間。
    ——甚至更短。
    然後又回復原狀。
    何爾蒙跟夏一跳對鐵手下手都很重,卻不是因為他們恨鐵手,或與他有私仇,而是因為他們都很「敬重」鐵手。
    因為他們都知道!
    鐵手一身內功直修橫練,已臻刀槍難人、利器難傷之境地,如果不是攻取其要害,不是盡重拳出擊,只怕絕對討不了好。
    是以,夏金中一出手,就一掌向鐵手的百會穴拍下去。
    何爾蒙則用食、中指與無名,尾指各二指併合,直戳鐵手雙目——彷彿還怕光是一隻手指插不瞎鐵手的眼睛、就算鐵手的於是鐵打的,身於是鐵鑄的,但無論如何,雙目總不可能是對鐵眼,而百會穴是人身大穴,就算他有顆鐵頭也經不起這當頭重擊。
    何況他現在已無還擊之能。
    也無招架之能。
    甚至沒有閃躲的能力。
    就在這剎間,莊懷飛陡地大喝了一聲:
    「住手!」
    ——剛才鐵手為他擋掉唐天海施毒的石桌時:他也遂喊了那麼一聲。
    不過,剛寸他喝止的時候,唐天海當然沒有收手,鐵手也照樣動手幫他,而今,何爾蒙及夏金中都一齊突然停手。
    莊懷飛一叱兩人就收手,看來,他們畢竟沒有全力出手。
    四指就停在鐵手雙目前不到二寸處。
    手掌就止在他百會穴上。沒有拍下去。
    鐵手沒有眨眼。
    他雖失去閃避的能力,但總能霎霎吧!
    -----看來,他也不相信對方會功他開胸戳目。
    莊懷飛好像很有點不忿氣:「你怎麼知道我不殺你?」
    鐵手道:「你當然不會殺我。」
    莊懷飛氣忿:「我為什麼不殺你?」
    鐵手道:「你為什麼要殺我?」
    莊懷飛無奈地扯了一個理由:「至少,我該殺你滅口。」
    鐵手道:「那你又為何要叫他仍住手?」
    莊懷飛為之氣結:「我在沒喝止他們之前,你也一副不怕死的樣子。」
    鐵手道:「那是因為剛才唐天海在布下『綠幽靈』之毒時你已經叫住手了。」
    莊懷飛冷笑道:「我叫停手,不代表我就一定不殺你——說不定我是想親手殺你。」
    鐵手道:「殺了我有什麼好處?」
    莊懷飛道:「至少會少了一個敵人。」
    鐵手:「你只會少了一個朋友。」
    莊懷飛詫道:「你仍當我是朋友!?」
    鐵手:「一日為友,終生交情。朋友就是朋友,哪有今天老友明天醬油的!」
    莊懷飛訕訕然的道:「可是我已經做了這樣的事——你不是一向都兵賊不兩立的嗎?」
    鐵手反問道:「你做了什麼事?」
    莊懷飛一呆。
    鐵手追向:「你殺了很多無辜的人嗎?」
    莊懷飛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鐵手道:「你連唐郎都沒親手殺死。」
    莊懷飛哼了一聲。
    鐵手道:「你搶人錢財了嗎?」
    莊懷飛道:「可是……」
    鐵手即道:「那是吳鐵翼掠奪得來的不義之財,你只是替他保管而已。」
    莊懷飛倒給他搶白住了。
    鐵手道:「你做了什麼殺人越貨、喪心病狂的事?嗯?如果未曾,你今天仍是兵,跟我一樣,還沒當賊的資格。」
    莊懷飛故意狠聲道:「但我現在就要大開殺戒了——你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吧!」
    鐵手淡淡地道:「因為你不想殺我。」
    莊懷飛怪叫了一聲:「什麼!?」
    鐵手又加了一句:「你也不敢殺我。」
    莊懷飛這下可火上加油:「我一不一敢一殺一你!?」
    鐵手歎了一口氣,這回真閉上雙眼,「如果你真要殺我,那就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