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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溫柔的這一刀


    當晚,雷純和溫柔就千方百計地「逃」了出來。
    原本,溫柔到六分半堂去,與雷純剪燭談心,溫柔看雷純柔弱可憐,頓生起保護她之心,大談她闖蕩江湖的軼事,又說自己如何英武,如何把惡霸巨寇,都嚇得聞風喪膽一云云。雷純只是溫柔地聽著,俟她說得渴了,便捧了盅冰糖蓮子百合糖水,兩人一羹一羹的吃,一夜秋雨到天明。
    溫柔說得累了,便睡著了。
    雷純看著她面頰似熟透了的桃子,恬睡漾著春意,忍不住輕輕的用手在溫柔的嘴邊撫了撫,拂了拂她那在睡夢中兀自不平的髮絲,忽見,溫柔叫了一聲:「死阿飛,我不理你了!迎空打了兩拳,逼得燭火一吐,卻又睡了過去。
    雷純瞧在眼,心歎了囗氣,正想滅燭,忽見門縫有黑影一閃。
    雷純心忖:在六分半堂重地,有誰敢闖進來?當下只低聲喝道:「是誰?」
    只聽那人應道:「小姐,是我。」
    雷純打開了門,只見門囗站著的是白衣狄飛驚,眼似有一種複雜的神色。
    雷純一怔,奇道:「狄兄,夜深了,有何見教?」
    狄飛驚征面張了張,見溫柔在桌前睡著了,身上還披著雷純替她蓋的被,於是道:
    「大小姐,驚擾了,總堂主要請你過去一趟。」
    雷純側了側首,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到那兒去?」
    狄飛驚嘴角牽動一下。只道:「先避一避再說。」
    雷純拗然道:「避?我為什麼要避?」
    狄飛驚用手往一指,道:「不止你要避一避,連她也要避。」
    雷純隨他手指往內一看,狄飛驚已趁此點了她的穴道,雷純只來得及驚呼半聲,就軟軟倒。
    溫柔被這半聲驚呼驚醒,見雷純跌在地上,抄刀就要上前維護,忽覺人影一閃,急風捲面,睡眼惺忪中不及招架,已給狄飛驚自後制住了穴道。
    狄飛驚點倒二人,同門外伏著的林哥哥、林示己、林己心等道:「把她們先送到破板門,好好招待。」
    雷純和溫柔就這樣,被送到破板門的大宅子。林哥哥是六分牛堂的分堂堂主,與金風細雨樓決戰這等大事,自然要全力三與。林示己和林己心都是六分半堂的香主:由他們來負責監視雷純和溫柔。
    雷純和溫柔的穴道被解開了之後,心中的疑團,卻怎麼也解不開。
    「那王八子羔於為要點我們的穴道?」
    「……」
    「那小兔子幹嗎要把我們關在這?」
    「我……不知道。」
    「那死東西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
    「你是人分牛堂總堂主的寶貝女兒,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只怕不只是我不知道;」雷純幽幽地歎了囗氣道:「恐怕連爹也不一定知道。」
    「不行,明天就是大師兄和你爹決一勝負的時候了;」溫柔急得直跺腳,「我們不能賴在這,該在外頭主持大局才是。」
    她雖然這樣說了,.但到了晚上初更時分,還是逃不出去。
    囚禁她們的人,除了不讓她們出去之外,對她們還是非常禮待,必恭必敬,準備的菜餚也都非常講究,甚至還送來了沭浴用的衣物,梳刷簪釵、胭脂水粉、筆墨書籍。
    這使得雷純越發不明白:
    到底用意何在?
    看來還要她自己留在這兒一段時日。
    不過,監視的人這般誠惶誠恐,反而使雷純想到了「逃走」的方法。
    明天是六分半堂與金風細雨樓決一生死存亡之際,自己決不能窮耗在這,尤要提醒爹爹好作防範。
    於是雷純問溫柔:「你想到辦法了沒有?」
    溫柔一楞。「什麼辦法?」
    「逃走的辦法呀:」「這個……」溫柔苦思地道:「我正在想,差一些些就想到了。」
    「能不能逃走,就靠你了。」
    「這個當然。我一定會保護你的,你放心好了。」
    「其實也沒什麼不放心的,他們對我們還蠻客氣的。」
    「誰知道他們安什麼心眼:」「只要他們對我們仍注重,假如我們有什麼不妥,他們可是責任重大……」
    「對:本姑娘萬一有個什麼,他們都脫不了干係!」
    「你肚子疼不疼?」
    「什麼?」
    「我肚子有點疼。」
    「你肚子疼?這怎麼得了:」「如果我的肚子突然疼起來……
    「你別嚇我,怎麼會呢?」
    「假如飯菜下了毒,就會了。」
    「他們竟敢下毒叫我」「我就裝作中了毒,引他們進來,你」「不錯:「溫柔喜孜孜的跳了起來,一磨拳擦掌的樣於,「這正是我想到的法子之一:你裝死,我來一一打發他們。」
    「好,」雷純也笑了,「還是你聰明。」
    「看我的吧囗」溫柔興致高昂,「教他們知道本姑娘的厲害:」「不過,他們一直沒對我們怎樣,咻雖武功絕頂,但還是別下重手,」雷純小心翼翼的說:「萬一不成,還有個餘地。」
    「你太也顧慮了:「溫柔不當一回事,「本姑娘出手,沒有不成的事:」於是雷純佯作哀呼,溫柔淒聲怒罵,果有人衝了進來,溫柔正要動手,忽然一看見進來那三人的臉色。
    溫柔登時打不下去了,還是叫了起來。
    雷純也聳然動容。
    這三人臉上已呈紫黑色,眼白現出了銀灰色,三人恍似不知,見溫柔如此驚呼,才互了一眼,臉上也都出現驚駭莫已的神色來,互指對方顏臉,吃驚地道:「你……
    你……」卻都倒了下去,抽幾下,已然氣絕。
    雷純與溫柔驚魂未定,往外闖去,卻都見地上橫七豎八,倒了十幾名六分半堂隸屬於狄飛驚的手下,全是五官溢出紫血,舌頭吐仲、瞳孔放大,中毒身亡的。
    溫柔從一名死者的身上,抽回自己的星星刀,兩人一路逃出破板門,因怕被人發現,潛周骯髒陰黯的巷角,溫柔護在雷純身前,心驚膽戰地領路,但又不識得路,全靠雷純出指示。
    忽聽雷純低聲道:「慢著。」
    溫柔嚇了一跳,正要回頭問她,忽聽雷純低聲疾道:「別動:」溫柔不小心了一下,發出了一些微的聲響,只見在巷囗前,有一條人影,像一直在等候什麼似的,此際忽然回頭,直往這齷齪的巷子是來,遠處街角門庭前的燈籠,只照在這人的背肩上,使他的輪廓漾出一層鍍邊似的死色的光芒。
    完全看不清楚臉容。
    燈火的餘光卻略可照見雷純和溫柔的容包,不知怎的,兩人都感覺到一股奇詭的煞氣。
    不是殺氣。
    而是煞氣。
    十分邪冶的煞氣。
    於是她們開始想退走,但發現那是一個死巷,三面是壁,萵莫可攀,正是「高板門」三條街後牆的死角,地上全是穢物,污糟透了,氣味十分難聞。
    那人冷寞,一座邪山般的走了過來。
    雷純微微顫抖著,溫柔見退無可退,起身護佐雷純,嬌叱道:「:你是誰!膽敢……說著想要拔刀。
    那人閃電般出手,摑了溫柔一巴掌。
    溫柔被摑得金星直冒,牙齦冒出了血。
    那人一起膝,頂在溫柔小骯間,這樣子的出手,不但不當她是一個嬌柔的女孩子,同時也不當是女人,甚至不當她是一個人。了起來。那人低著頭,避開燈光,一手撕開她的衣襟。
    溫柔彎下了身子,那人雙手一握,扳起溫柔,直貼近牆,溫柔背脊頂在冷牆上,痛得哭起來溫柔驚叫一聲,那人左手扣住她脈門,略一運力,溫柔登時全身癱軟。
    那人再一撕,連她的衣也告撕破,那人喉頭發出一聲幾近野獸般的低嘶,一手握住小一般柔的乳房。
    溫柔的身子,至此劇烈的震顫起來。
    那人的身子,依舊頂壓著溫柔的身子,溫柔忽覺那人一隻冰冷的手,已摸到自己的下體溫柔想要掙扎,可是發覺四肢白骸,已全不由她使喚,她只能發出小動物瀕死前的低嗚暗黃的酸臭味摻和著那人的體味,使溫柔在驚駭莫已中,只想到這是惡夢快點驚醒。
    那人又來扯她的下裳。
    她用手緊緊拉著,那人又劈臉給她一記耳光,溫柔就完全軟了下來,只能飲泣秀小的柔肩益見可憐。
    「嘶」的一聲,下裳被剝去,忽聽「叮」的一響那人回手一格,,已擋開雷純自後刺來的一釵,針釵已落到地上。
    那人一回看,似怕見燈光,忙又垂下了頭,雷純迎燈光一站眼充滿了挑釁,神情充滿了不屑:「你要女人是不是?怎不來找我?她只是個孩子?」
    那人只著了一眼,被雷純幽靈著夢的眼光吸住,發出一聲低吼,雙手已住雷,逼住到了牆邊,不忘一腳同蹬,把溫柔踢得痛蹲了下來,一面用手扯掉雷純的下裳。
    雷純全身都冰凍了。
    她的血卻在燃燒,一路隨到耳根去。
    那是因為恥辱。
    極度的恥辱。
    那人一手捧起它的臉,一手倒劈著雷純的雙手,然後略矮了矮身子,雷純只感覺到一陣炙熱,那像燒紅了的鐵棒戳進體內的感覺,只聽一個扭曲的聲音吼道:「好,真好……」然後便是溫柔驚恐已極的低泣聲。
    雷純沒有哭。她的臉靨略映著燈色,極清靈和美,眼光掠起一種不忿的水色。那人抽動著、抽著,還一把吻住了她,把唾液吐到她的小嘴。
    雷純雙手倒抓在牆磚上,在濕泥牆上抓出了十道爪痕。極,和難聞的氣味,以及受辱的悲憤,使雷純有一種亟欲死去的感覺。
    然後那傢伙忽然大聲的喘起氣來,身子也抖動了起來,他倒似想起了什麼似的,急急想要離開雷純的身體,同頭向溫柔。溫柔這時正吃力地爬起來,破碎的衣衫掩不住白而瘦小的胴體。
    雷純一咬牙,忽然抱住了那人,也夾緊了他。
    那人一時不能離開,接著,他也捨不得離開了。他看著雷純的臉,衝動似山洪般爆發,雷純緊緊的皺著雙眉,感覺到像打翻了的沸粥,炙痛了她傷痛的秘處,可是她不作任一聲告饒。
    在溫柔驚詫莫已的眼眸,那人已軟倒了下來,就扒在雷純的身子上,直把她壓在牆邊。
    然後他突然推開雷純,忿然到:「好,你要我不能再跟她話還沒說完,忽然有一條人影,自巷囗閃過。溫柔大叫:救救我們」那人影「咦」了一聲,失聲道:「原來有人」剛姦污了雷純的漢子冷哼了一聲,驟爾掠了出去,一掌切向巷囗那人右頸的大動脈。
    雷純爭了一囗氣,即時出聲:小心巷囗那人即時往後一跳,避開一掌,可是因為身上多傷未癒,差點摔了一跤。他這一跳,到了燈光照得著的地方,不過因他的膚色太黑,燈光印照下,五官輪廓依然看不清楚。
    那徒又待進擊,痛下殺手,突然接腳角躍出一個高大的漢子,雷鳴一班喝道:他奶奶的,兀那小丑,ㄢ是無敵巨俠唐寶牛,閣下何在,暗裡偷襲,算什麼英雄好漢。他嘴裡說著,手下可不留情,已打了三拳,出四腳,只聽原先那膚色甚黑的漢子道:「別羅吒了,我聽得是雷姑娘的聲音」高大威猛的漢子道:「好像還有溫柔小妹的聲音」但就這幾句話的功夫,兩人聯手,已感不敵,若不是那人不想被燈光照著頤面,只怕兩人都得要傷在那人手下。
    正在此時,那黑個兒突然發出幾聲怪異的尖嘶,忽似狗吠,忽似鼠嗚,如此發了幾聲,街頭巷尾,都此起彼落,有了向應。
    原來在那一帶幫的人,還有一些摸黑的宵小,一聽是江湖道上自己人的鈥急召令,忙聚攏過來。其中包括了污衣、濕衣、淨衣、錦衣、無衣五派人馬,那人一見情勢不妙,既怕無法一一盡數收拾這干人,又不想敗露行藏,手上一緊,急玫幾招,飛而起。
    不料溫柔卻在此峙掩了過來,羞忿出刀,她的刀法本就是武林絕技,只不道運用不得當而已,溫柔的這一刀,攻其無備的在那人背上劃了一下,那人悶哼一,回頭狠盯了溫柔一眼,溫柔立覺那是對幽綠色的眼光,不禁打了一個冷顫,那人已穿糟越脊而去。
    那高大個兒一見溫柔,喜而呷道:「是你,果然是你,怎聵含在這?」
    溫柔一見是他,不顧衣衫破爛,撲了過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高個兒聽得心都碎了。
    高大個兒正是唐寶牛。
    皮膚黑的自是張炭。
    兩人藉著張炭跟囚犯、獄卒、刑捕的關係,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
    其中一個「輩分最高」的牢頭向他們歎道:「我們救你倆出來,多少也得冒上一些罪名,他們日後自會嚴加防範,你們再要被逮進來,可誰都保不住了。」
    張炭、唐寶牛辭謝了這一干憑義氣相救的江湖人,正想偷愉潛回六分半堂和金風細雨樓,好三與明天之役,正在破板門三條街囗要分手之際,忽聞呼救之聲,就遇上這回子的事。這時,雷純也整理好了衣衫,緩緩的走了出來,燈火映照下,臉色有一種出奇的白,但兩頰又驍起兩片紅,令人不知道那是艷色,還是恨意。
    溫柔只哭道:「純姊,純姊……」卻不敢過去沾她。張炭見雷純也在,自是喜悅,又見巷子外人多而雜,便道:「雷姑娘,咱們不如先同六分半堂,跟雷總堂主鈥議再說……」
    忽聽一個污衣乞丐咕嚕道:「雷總堂主?他早已死了,當今已是狄大堂主的天下了。」
    雷純一震。張炭一把揪住了那名乞丐,「你……你說什麼?」那乞丐倒唬得一時說不出來,但其他的人都七囗八舌的說:六分牛堂與金風細雨樓已提前在今晨決過勝負,雷損已歿,狄大堂主掌權,金風細雨樓得勝,今後「天下太平」。
    雷純聽了,長睫毛終於滾落了兩滴晶瑩的淚,落到瞼上,她沒有用手去揩它,也沒有再落淚。
    張炭怔了怔,哺喃地道:「怎麼我們才被關了一夜,怎麼世界就會變了樣叩,」「管它的——」唐寶牛想了想,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說:「它怎麼變咱們就怎麼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