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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五章 受困太湖

  金玄白從浴盆裡爬了起來,用乾淨的絹布,慢慢地擦拭身上的水漬,反過手去,他撫摸著那三枚釘入穴道中的龍鬚神針,僅觸及到一點針尾,以及三團隆起的肌肉。
  可能由於龍鬚神針有倒須,進入體內之後,倒須撐開,勾住了肌肉,所以那三團腫肉不僅堅硬,並且隱隱作痛。
  金玄白忖道:「看來要取出這三枚暗器,須要花費極大的功夫,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或許要借助特殊的工具,否則剜去一塊肌肉,恐怕會傷及要穴,變成終身殘廢。」
  在這個時候,他一方面讀歎唐門鑄制的暗器精巧,另一方面則對自己未能練成少林金剛不壞神功感到慚愧。
  他拿起齊玉龍替自己準備的衣褲,慢慢地穿著,腦袋裡卻意念急轉,一會兒落在齊玉龍和柳月娘的爭鬥上,一會兒又想起了齊冰兒的身世,不知她究竟是沈玉璞的女兒,還是齊北嶽的女兒?
  換好了衣服,他把原先帶在身上的布囊和一些雜物從污臭的衣服上取下,繫在腰帶上,然後穿好了薄底快靴,披上齊玉龍替他準備的一件英雄氅,打開房門,走到大廳去。
  大廳裡的紅木桌上放著許多漆盒,盒中盛放著各種點心瓜果,在牆邊擺放的四張紅木大交椅上,坐著齊玉龍和兩位分舵主。
  他們一見到金玄白緩步行來,立刻從椅中站起,齊玉龍滿臉堆笑,抱拳道:「金大人神清氣爽,小的我們……」
  金玄白打斷了他的話,道:「我說過,等我洗完澡之後,就要看到冰兒和柳念玉在此,難道你沒記住嗎?」
  齊玉龍笑容不改,頷首道:「小人已經派人去請冰兒和柳……念玉了,過一會兒,她們就會來此。」
  於干戈恭聲道:「金大人,我們總寨主唯恐大人餓了,所以準備好了蘇州各式名貴的糕餅,請你慢慢食用。」
  金玄白走到大桌前,拿了兩塊桂花糕,於千戈趕忙在桌邊拿著個瓷碟遞給他,並且介紹道:「金大人,這是棗泥荒麻餅,這是千層松子糕,全都是蘇州有名的糕餅點心。」
  金玄白道謝一聲,並且取過兩塊糕餅,放入碟中,這才走到紅木椅旁,坐了下來,慢慢地食用。
  齊玉龍和兩個分舵主依序坐回椅內,他望了於千戈和宋強兩人一眼,試探地問道:「金大人,這些糕餅還合你的口味吧?」
  金玄白嚥下了口中的桂花糕,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只見敞開的廳門邊出現一個頭梳雙鬟的綠衣少女。
  她手裡托著個上面擺有四盞茶盅的漆盤,站在廳門邊停了下,低聲道:「稟告總寨主,婢女聽月送茶來了。」
  齊玉龍應了聲道:「你進來吧!」
  聽月裊裊而行,走到齊玉龍身邊,微一檢衽,然後把漆盤上的茶盅取下,放在茶几邊。
  齊玉龍道:「聽月,那位是東廠的金大人,也是冰兒小姐未來的夫婿,你過去行個禮吧!」
  聽月臉上泛起驚詫之色,緩緩走了過去,取下茶盅放在茶几之上,然後一手拎著漆盤,一手檢衽垂首,朝金玄白行了個禮:「奴婢聽月,見過金大人。」
  金玄白見到這個婢女大約十五、六歲,皮膚白皙,長相秀麗,比起秋詩鳳身邊的詩音和琴韻兩個婢女來,不僅毫不遜色,並且猶有過之。
  他微一欠身,道:「聽月姑娘不必客氣,請問你家小姐可好?」
  聽月臉上出現一股驚惶之色,卻強自鎮定,低聲道:「稟報金大人,我們小姐安然無恙。」
  她這種表情讓金玄白心裡起了疑惑,他抬頭望向齊玉龍,沉聲道:「齊玉龍,我已經警告過你了,如果柳念玉和齊冰兒有受到一絲傷害,太湖水寨將會被我夷為平地,你們所有的財物,一切的生意店范,全都沒入官方,難道你不記得了嗎?」
  聽月聽到他凌厲的語氣,嚇得花容失色,幾乎跌倒於地,齊玉龍和於千戈、宋強三人也都滿臉陰霾,垂下頭來。
  這是金玄白第二次對他們的警告,第一次是在水牢裡,他們聽了雖然心裡極不愉快,可是憑著金玄白的身份,的確夠資格說出這番話。
  他們明白金玄白並非空言恫嚇,別說金玄白是東廠的官員,後台是整個朝廷的力量,就算撇開這個身份,金玄白既是槍神的傳人,又跟少林、武當兩派有極深的淵源。
  像這種人,別說膽小怯懦的齊玉龍不敢得罪,就算浙江巡撫或四川唐門的掌門人來此,也都會抱著「敬鬼神而遠之」的態度對待,絕不敢有所失禮。
  齊玉龍沒料到自己為了奪權,想要趁柳月娘離開東山島,僅攜帶十多名護衛人員時,加以阻攔,擒下柳月娘,奪取整個太湖的控制權,卻莫名其妙的惹上這個煞星。
  當時,他如果事先知道老夫人到城裡是去見金玄白,恐怕打死他,他也不敢帶人去松鶴樓突襲柳念玉。
  想到這裡,齊玉龍肚子裡把唐五峰和唐麒、唐麟已最少罵了二十次,不但如此,連唐門歷代祖先也都被罵遍了,直到把他所能想到的罵人語全罵完之後,他才停了下來。
  望著金玄白這個「燙手山芋」,齊玉龍真不知道怎麼辮才好,只得委曲求全。因為他既不能得罪金玄白,惹來大軍壓境,讓太湖水寨被夷為平地,更不能讓他心愛的女人失望。
  一想到程嬋娟,齊玉龍便覺得有勇氣了,他乾咳一聲,道:「金大人的警告,小人銘記在心,絕對不敢忘記,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問一問聽月,看我是不是叫吟風去請冰兒和柳姨了。」
  金玄白目光轉向聽月,聽月卻因為受到了驚嚇,臉色一時沒有轉緩過來,一手撫著胸腹之間,滿心疑竇地望著金玄白,不知該如何開口說話。
  齊玉龍道:「吟風和聽月兩個丫頭是服侍冰兒的貼身丫環,她在太湖裡也都是這兩個丫環陪伴,所以她們應該是最瞭解冰兒的。」
  金玄白問道:「是嗎?」
  聽月默然的點了點頭。
  金玄白道:「好!那麼聽月你聽清楚了,我想要知道你們小姐回到太湖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聽月側首望了齊玉龍一眼,他揮了下手,道:「你儘管說,沒有關係,記住,要說實話。」
  聽月忐忑地望了望於千戈和宋強兩人,然後吸了口氣,低聲道:「我們小姐打從半個多月前陪著集賢堡的程少堡主出門之後,五天前才回來,她一回家就和老寨主嚷著不願和程少堡主來往,並且說結識了一位武林中鼎鼎大名的神槍霸王,要老寨主答應她嫁給那位霸王……」
  齊玉龍笑著插嘴道:「金大人,冰兒說的那位神槍霸王就是你了……」
  金玄白臉色一沉,道:「閉嘴,聽她說下去。」
  聽月見到金玄白大聲喝叱,齊玉龍卻是縮著脖子不敢回應,臉上浮起好奇的神色,又再仔細地端詳了金玄白一次,但是她卻覺得很失望,因為在她的印象中,這位神槍霸王比起集賢堡的程少堡主來,無論長相、風度、氣概,都差得甚遠。
  她弄不明白冰兒小姐怎麼會為這麼一個粗人,竟然不惜頂撞老寨主和老夫人,並且讓老寨主氣得中風,從此不能言語,更無法行動。
  她的心裡有著許多的疑惑,卻是再怎麼想都無法得到答案,只是詫異地望著金玄白那張樸實黝黑的臉龐,忖道:「小姐到底被灌了什麼迷魂藥?怎會捨棄風流瀟灑的程少堡主不要,卻喜歡這個像船夫一樣的人,可真是奇怪!」
  金玄白見到聽月在發愣,還以為她是受到了驚嚇,於是柔聲道:「聽月,你繼續說下去吧,沒人會怪你直言,你知道什麼就說什麼,不用有所隱瞞。」
  聽月整理了一下思緒,道:「老寨主當時非常生氣,一面叫來老夫人安撫小姐,一面派人到處去打聽神槍霸王是何許人……」
  她望了金玄白一眼,繼續道:「可是小姐的脾氣古怪,老夫人怎麼勸都勸不動,當少寨主,喏!就是現在的總寨主出來時,她還大罵總寨主,說他色令智昏,瞎了眼睛,貪迷女色,要把壞人引進太湖,毀了太湖的一世英名,從此變成東海海盜的附庸……」
  金玄白抬頭望了齊玉龍一眼,只見他滿臉苦笑,雙眉緊皺,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顯然聽月的話不假,齊冰兒果真把齊玉龍罵慘了。
  一想起齊冰兒潑辣的樣子,金玄白微微一笑,忖道:「冰兒就是這種大小姐的脾氣,撒潑的時候,誰都不放在眼裡,可是溫柔的時候,卻如同小鳥依人。」
  一想到在客棧裡的那一夜,他的眼眸裡便充滿了柔情,臉上的線條也變得柔和起來,神采煥發,生動鮮明,倒把聽月看呆了。
  她沒料到一個男人的表情變幻如此豐富,雖然是同樣一張臉孔,卻由於神情的不同,而使得金玄白浮現一種說不出的異彩,讓聽月這個情竇初開的丫環都看得怦然心動。
  她癡癡地望著金玄白,忖道:「奇怪啦!怎麼這個像船夫一樣的人,這時看起來那麼不同,長相雖不俊逸,卻另有一番男子漢的氣概,難怪小姐會為了他,硬是要反出太湖,連這個家都不要了,果真是有原因的。」
  金玄白見到聽月癡癡望著自己,還以為她驚魂未定,於是輕咳一聲,道:「聽月,你別怕,繼續說下去吧!」
  聽月臉上掠過一絲紅暈,垂下頭來,不敢直視金玄白的眼神,然後說道:「當時小姐發了很大的脾氣,老寨主和老夫人怎麼勸說都沒用,於是決定把她關在房裡,禁止她外出。」
  她頓了一下,抬起頭來繼續道:「小姐進屋的時候,還是非常生氣,她把閨房裡能摔的東西都摔破了,連梳妝台上的銅鏡都被砸破了,嚇得奴婢和吟風兩個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去稟告老夫人,可是老夫人來勸也沒有用,當天晚上,小姐一口飯都沒吃,還把整個食盒給打翻了,氣得老夫人和老寨主大吵一架!」
  金玄白聽到這裡,禁不住長長的歎了口氣,忖道:「冰兒,真是苦了你,沒想到我在蘇州城裡逍遙,你卻為了我絕食……」
  聽月喘了口氣,偷偷地看了金玄白一眼,繼續說下去道:「當天黃昏,老寨主派到城裡去打聽神槍霸王的何老六和趟平兩人趕了回來,他們稟報老寨主的是……」
  她說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望了望金玄白,又回頭看了看齊玉龍。
  金玄白微微一笑,道:「聽月,是不是那何老六趕回來,說我是一個採花大盜?並且在城門口還貼了榜文圖像要緝拿我這個淫賊?」
  聽月「啊」地一聲,驚呼出聲,隨即搗住小嘴,驚駭地望著金玄白,不知要如何應對下去。
  齊玉龍忙道:「金大人,後來事實證明這完全是誤會,都是蘇州衙門栽贓陷害的,只不過當時家父的確非常氣憤!」
  金玄白冷哼一聲,道:「這都是神刀門副門主韓永風出的鬼主意,勾結了蘇州衙門的二捕頭俞大貴玩出來的把戲,你知道如今他們的下場怎樣嗎?」
  齊玉龍乾笑一聲,道:「他們有眼無珠,得罪了大人,當然下場極為淒慘。」
  金玄白道:「我告訴你,俞大貴的手骨、腿骨全被打斷,如今已成殘廢,其他六名衙門差人,由於跟他勾結一起,陷害本人,所以全都打人大牢,至於韓永剛那廝,現在跟程家駒關在一起,等候處決!」
  聽月驚悸地脫口道:「金……公子,你果真不是淫賊,反倒是官府的大人?啊!這怎麼可能呢?」
  金玄白聽她說話有些語無倫次,知道她受到了驚嚇,於是柔聲道:「聽月,你不必害怕,我不是什麼官府的大人,只是在東廠有幾個朋友而已。」
  聽月眨了下眼睛,問道:「金公子,東廠是不是和木材廠、織造廠一樣,都是官方的衙門?」
  金玄白笑道:「大概都差不多吧!」
  齊玉龍也不明白金玄白為何要跟聽月胡扯,苦笑了一下,道:「金大人,關於集賢堡程少堡主的事……」
  金玄白道:「這件事你剛才跟我提過,我也答應你要好好的考慮,不過首先的條件是我要看到冰兒、柳念玉,還有柳桂花她們三人安然無恙,只要她們沒有事,一切都好談。」
  齊玉龍站了起來,躬身抱拳道:「多謝大人寬宏大量,答應釋放程少堡主。」
  金玄白道:「我和程家駒並無任何恩怨,之所以將他囚禁起來,只因他數次派人狙擊我,本來按照我的個性,早就該將他砍首,只不過看在柳念玉的面子上,才暫時放過他。」
  齊玉籠不明白金玄白說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更弄不清楚程家駒的死活又和柳念玉有什麼關連,禁不住愣了一下,問道:「金大人,能否請你明白的告知小人,程少堡主和柳……柳姨有什麼干係?」
  關於柳月娘和齊北嶽之間的恩怨,金玄白已經知道了十之七八,他清楚柳月娘和集賢堡主無影程震遠之間的關係,也明白她是為了當年沈玉璞遭到殺害,想要替情人報仇,而投身改名齊北嶽的許世平身邊,目的便是要讓齊北嶽遭到報應。
  目前,他不瞭解的乃是齊冰兒究竟是沈玉璞的女兒,還是許世平的女兒?
  關於這一點,就必須要得到柳月娘親口證實才行,否則隨意揣測,對於化解柳月娘和齊北嶽之間的仇恨,是毫無幫助的。
  所以他在未見到柳月娘之前,絕對不會向齊玉龍透露整件事情的始末,更不會洩漏柳月娘實則是程震遠的表妹,也是九陽神君昔日的愛侶。
  瞬息之間,心念急轉,金玄白臉色一沉,道:「這件事你不需知道。」
  齊玉龍道:「可是,柳姨她為了奪取控制太湖水寨的大權,竟然長期對家父下毒,致使家父成為廢人,這件事若讓寨裡的兄弟知道了,我……」
  金玄白一拍茶几道:「齊玉龍,你還嫌太湖死的人不夠多嗎?」
  齊玉龍一怔,趕緊閉上了嘴巴,不再吭聲。
  金玄白冷哼一聲,道:「前兩天,你受天罡刀程烈的蠱惑,派出一百多名太湖子弟在木瀆鎮上設伏狙擊我,結果死了八十多人,其他三十多人都還身陷囹圄,不久之前,你為了擒下柳月娘,又帶著一百八十名太湖子弟和唐門子弟三十二人進城,結果呢?」
  齊玉龍臉肉抽搐了一下,緊緊閉上了嘴,於千戈和宋強兩人則難過的低下頭來,而聽月則嚇得臉色大變,全身顫抖,非要扶住茶几才能站得住腳。
  金玄白深吸口氣,道:「你在水牢裡跟我說,那一百八十名湖勇,死了一百五十七人,而唐門的子弟則死了只剩八個,哼!我不否認這些人有九成都是我殺的,可是讓我動手的原因卻是因你的私慾所引起的,如果你再不死心,後果如何,你該清楚得很,你仔細的想一想吧!」
  他的話未說完,門外突然傳來鼓掌之聲,金玄白循聲望去,只見柳月娘帶著柳桂花、齊冰兒,還有一個體形纖瘦的丫環走了進來。
  柳月娘鼓完了掌,道:「金大俠,你說得真好,該為你鼓掌三次。」
  金玄白站了起來,正想要跟柳月娘打招呼,齊冰兒已飛身撲了過來,叫了一聲:「玄白哥!」便投到他的懷裡。
  由於金玄白功力盡失,齊冰兒這一撲了上來,讓他站立不住,頓時摟著她一起跌進大交椅中。
  齊冰兒本來眼眶就通紅,這一發現金玄白竟似功力全失,禁不住淚水奪眶而出:「玄白哥,你怎麼啦?別嚇我好嗎?」
  金玄白伸手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水,微笑道:「冰兒,別哭,我只是中了唐門的龍鬚神針,暫時受制,沒有什麼關係……」
  齊冰兒霍然站了起來,指著齊玉龍道:「齊玉龍,我讓你立刻去把唐門的幾個混賬找來,替玄白哥取出什麼龍鬚神針,不然別怪我不念兄妹之情跟你翻臉!」
  齊玉龍苦笑道:「妹妹,你別急好嗎?程少堡主還在金大人的手裡,嬋娟也逼著我要請金大人釋放她的哥哥,我……」
  齊冰兒叱道:「我不管,總之你一定要把唐門的人找來,替玄白哥拔除身上的什麼神針。」
  齊玉龍點頭道:「當然,我一定會這麼做的,其實你可以放心,就算給我天大的膽子,我也不敢得罪金大人,我想唐玉峰也是一樣,除非他願意眼見唐門遭到滅門之禍,才不長眼睛的得罪金大人。」
  他這麼一說,齊冰兒稍稍放心,這時稍稍冷靜下來,才聽出齊玉龍口口聲聲的稱呼金玄白為「金大人」,覺得極為不解,轉身問道:「玄白哥,你何時做了官?怎麼我哥稱你大人?」
  齊玉龍嘴角一撇,道:「冰兒,你還不知道神槍霸王金大俠不僅是槍神的傳人,而且還是東廠的高官。」
  齊冰兒睜大著一雙淚眼,訝異地問道:「玄白哥,真有這種事嗎?」
  金玄白點頭道:「這件事慢慢跟你解釋。」
  齊玉龍嘴角一撇,道:「金大人,看來你有很多事都瞞著我妹妹。」
  齊冰兒怔怔地望著金玄白,實在弄不清楚他又怎會變成了東廠的官員。想來想去,這件事都太不可能,因為就在幾天前,她所見到的金玄白還僅是個未出師的年輕高手,又怎會在這短短的幾天裡,變成了東廠的高官?
  她在沉思之中,根本沒有聽到齊玉龍在說些什麼,柳月娘卻緊繃著一張臉道:「金大俠的面前,哪輪到你說風涼話,還不趕緊閉嘴!」
  齊玉龍恨恨地瞪了柳月娘一眼,一拍茶几,陡然站了起來,罵道:「你是什麼東西?本寨主……」
  金玄白也跟著一拍茶几,叱道:「齊玉龍,閉上你的狗嘴,給我滾出去!」
  齊玉龍濃眉一皺,準備發作,於千戈一拉他的衣袖,低聲道:「總寨主,請息怒!」
  他恨恨地跺了下腳,瞪了柳月娘一眼,轉身朝門外行去,於千戈和宋強兩人默然跟隨在後。
  齊玉龍走到大門外,停下了腳步,沉聲道:「金大人,你們有一個時辰敘舊,過了一個時辰,我們再來詳談條件,不過最好請你別逼我採取玉石俱焚的激烈手段。」
  柳月娘寒著一張臉,道:「桂花,把大門關起來,我不想再看到這個畜牲。」
  柳桂花默然走到門邊,關好大門,還架上了門閂。
  齊冰兒拉著金玄白的手,關懷地問道:「玄白哥,你讓我看看,是哪裡中了暗器?我試試看能不能替你取出來。」
  金玄白搖頭道:「沒有用的,龍鬚神針有別於一般的暗器,針上有倒鉤,此刻勾住肌肉,不能靠尋常的手法拔出來。」
  齊冰兒「啊」了一聲,焦急地道:「這該怎麼辦?」
  金玄白道:「眼下齊玉龍忌於我的身份,不敢貿然得罪我,何況我手裡還抓著程家駒一條命,他被程嬋娟所逼,一定會用你們來交換程家駒,所以短時間內,我們都是安全的!」
  柳月娘滿臉關切地問道:「金少俠,關於那程家駒的生命安全……」
  金玄白明白程家駒和她的關係,知道她極為關心這位少堡主的安危,忙道:「柳姨,請放心,程家駒雖被囚禁在地室,生命安全卻無慮……」
  他頓了下,道:「目前我所擔心的不是齊玉龍,而是唐門的那個唐三爺,恐怕要他替我取出龍鬚神針,必須付出極大的代價。」
  齊冰兒有些急,道:「這麼說,該怎麼辦呢?」
  金玄白輕撫著她的背部,道:「讓我慢慢的想一想,看看能不能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柳月娘走了過來,滿臉歉疚地道:「金少俠,真是對不起得很,若非受到老身的拖累,你也不會中了唐門的暗器。」
  金玄白道:「柳姨快別這麼說,這都怪小侄我功夫沒有練到家……」
  他淡淡一笑,道:「冰兒,你坐在這裡等一下,我和柳姨有些話要談。」
  齊冰兒秀眉一蹙,抓住金玄白不放,柳桂花連忙走過來,笑著道:「冰兒,你是個大姑娘了,阿姨和金少俠要談論你的婚事,你好意思在旁邊聽嗎?」
  齊冰兒小嘴一撅,擺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可是神色之間卻掩不住滿心的歡喜和些微的羞澀,輕輕地把手放了開來。
  金玄白朝她笑了笑,道:「桂花姨,也請你一起來吧!」
  柳桂花點頭道:「吟風,聽月,你們好好的在這裡陪伴著小姐,我和夫人跟金少俠談幾句話就出來了。」
  吟風和聽月應了一聲,見到柳桂花隨在柳月娘和金玄白身後,走進內室,兩人湊到了齊冰兒身邊,一起低聲道:「恭喜小姐,賀喜小姐!」
  齊冰兒臉上浮起一片紅暈,朝她們兩人輕啐一口,卻掩不住心底的一股甜蜜喜悅,雖在不安的環境中,仍覺得很幸福。
  武俠屋掃校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