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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黃鐘棄戲、瓦釜雷鳴

  魚、白二人終於找到了小熊、小郭和李悔。
  白芝是要出家的人,真不想再破壞魚得水和李悔二人。
  她知道李悔對魚得水的情感有多深?
  她也知道魚得水對李悔也已理解,建立了情感。
  她要走,但,魚得水留她不放,至少也要留她一個月。
  小熊和小郭看著很不順眼,小郭背後道:「魚大哥,你為了和那娘門上床辦事,曾泡過一天的澡,發誓永不再和她來往了!怎麼又泡在一起了呢?」
  魚得水道:「白芝也沒有什麼。」
  「沒有什麼?世上還有比她更爛的女人?」
  「小熊,不可以這樣說話!」
  「魚大哥,你變了!」
  「我沒有變。」
  「我以為你對不起李悔。」
  「我沒有對不起她,她要是看不慣,可以找別人,應該還有比我好的人。」
  小熊道:「魚大哥,你被要個鬼迷住了,她不值得呀!」
  小熊一扭身就出屋而去,正看到李悔在她房中縮回了身子,這證明她也聽到了他們效談的一切。
  小熊在門口道:「李悔,你別介意!」
  李悔道:「介意什麼呀?」
  「魚大哥鬼迷心竅,但終有一天會看穿那個爛女人。」
  李悔道:「你以為是爛女人,人家不以為就成了!」
  「哼!真是武大郎玩夜貓子——各好一鳥。」
  小郭也道:「我也感到有點噁心。」
  「這樣好不好,咱們來一次捂鼻運動!」
  「小熊,什麼捂鼻子,表示她已經爛了臭了!我不信不能把她氣跑!」
  「好,咱們馬上開始。」這天晚上魚得水居然和白芝同房。
  小郭和小熊差點氣炸了肺。
  他們對魚得水有一份尊敬,不好意思太粗魯,但第二天,小郭和小熊見了白芝就捂鼻子。
  甚至小熊還作嘔吐聲音。
  魚得水看到,最初出不出聲,可是次數多了,就忍不住不悅地道:「怎麼?吃了蒼蠅啦!」
  小熊捧著肚子道:「只怕比吃了蒼蠅還噁心!」
  「這……」小熊道:「有嗎?」
  小熊道:「魚得水這個人和一般人不一樣。」
  「他的確有很多地方一樣,咱們可別被他騙了!」
  小熊道:「要不要招呼李悔?」
  小郭:「為什麼要破壞他們?」
  小郭道:「的確不忍心破壞他們……」
  二人暗暗跟著,發現李悔和司徒勝雙雙進入一家客棧中。
  司徒認識李悔是很自然的是,因為司徒勝是白雨亭之愛徒,而白雨亭卻又有三重不同的身份。
  一是李闖的心腹,一是吳三桂的至友,一是福王的近衛。
  這樣的不同身份是絕對不容許集於一身的。
  白雨亭居然就能作到,而且並不衝突。
  李悔看出司徒勝和乃師不一樣,為人十分正派。
  這工夫小郭忽然扯了小熊一下,道:「看!魚得水來了!看看他要到何外去?我們別被他看到。」
  「八成去找白芝。」
  小郭道:「會不會是去找李悔?」
  「會嗎?」
  「如果是去找李悔,咱們該不告訴他李悔在那家客棧中?」
  小熊道:「咱們先跟看再說……」
  二入跟來跟去,跟進了勾欄院。
  兩人小傻了眼,魚得水居然是這種人。
  小郭道:「原來這人很下流!」
  「想不到!」小郭道:「白芝這爛貨配他還直是門當戶對。」
  小郭道:「咱們進去看看。」
  「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咱們免為別人操心,回去吧!」
  二人回客棧睡了一夜,到魚得水房中看看,還沒回來,小熊道:「也許現在還膩在妓女的熱被窩中。」
  小郭道:「走!咱們再去看看。」
  小熊道:「也許已經走了……」
  二人經過李悔的房間窗外向內望去,嘿!她居然在內,正在梳頭。
  小熊道:「李悔,你何時回來的?」
  「昨天晚上。」
  兩小互視一眼,心想:還是這丫頭正派,並沒有和司徒勝宿在同一客棧中,雖然在同一客本也不必不清不白,總是避些瓜李之嫌。
  李悔道:「二位要去那裡?」
  小熊道:「只是上街走走,一會就回來。」
  二人到那勾欄中的紅倌,方圓百里內無人不知。
  只不過龜xx說那位嫖客剛走不久。
  小郭道:「走了!會不會沒有回客棧?」
  小熊道:「管他!既自來了,就見見那個桂花姑娘。」
  「幹啥?為魚得水涮鍋呀!」
  「你胡說什麼?問問看,昨準備春風幾度?」
  「呸呸呸!問這個幹啥呀?」
  「問問也挺有意思,看看這小於對野草到底有多大的胃口?」
  龜xx說桂花在睡覺,不見客。兩小一折騰,龜xx就受了了哩!叫來打手,自然也不是兩小和敵手。
  在風月場所有當抱台角的貨色大多是不入流的。
  好手不會在這兒來討生活。
  這種人是好當惹不起,賴漢不敢惹。
  抱台角的被打得鼻表臉腫之後,龜xx只好帶他們去見桂花。
  這女人還躺在床上,睡眼惺忪地道:「小三子,你敢打擾我睡眠?」,龜xx叫小三子,急忙顛著屁股來床前低聲說了幾句話,桂花這才打量兩小,還有點不信呢!
  在這混生活的,卻不服不信邪,誰的胳膊粗,誰就吃一份。
  桂花披衣坐在床上道:「小三子,上茶!」
  龜xx正要張較,小熊手一揮道:「免了!」
  龜xx退出,小熊道:「桂你昨夜接了一個年輕人?」
  「是的,小弟。」
  「你有什麼資格叫我小弟。」
  「那我叫你小爹……」
  「呸!我才不會有你這個爛污女兒哩!」
  桂花道:「兩個小祖宗有何貴幹?」
  「只相和你聊聊。」「歡迎得很,坐呀!」
  小熊道:「昨天晚上那客人在此過夜對不?」
  「是呀!」
  「他姓魚?」
  「對!」
  「你們玩了幾次?」
  桂花一愣忽然笑了起來。
  小郭道:「他娘的!是不是姓魚的很會玩?你對他很滿意是不?」
  「不是!」桂花道:「昨夜等於『拉干鋪』!」
  這種風月場所中的術語,兩小還真不懂。
  小郭道:「『拉干鋪』是啥意思?」
  這是華南一帶的術語,也就是不和妓女玩,只是借她的床(或坑)睡一夜,大多為酒醉不能回去去才如此的。
  桂花知道兩小還是外行,道:「『拉干鋪』就是不和姑娘玩真的,各睡各的,互不侵犯……」
  「什麼?他會讓你閒著?」
  桂花點點頭道:「昨夜一關門,他上床就睡,我嘛,收了人家的渡夜資,不能不侍候他,我問他要不要?他不耐地叫我別吵他……」
  兩小愕然,小熊道:「你是說,你們就這樣各睡各的渡過了夜?」
  桂花攤攤手道:「是呀!世上什麼人都有!」
  兩小默默走出勾欄。小熊道:「我懂了!」
  小郭道:「你也有點懂了!」
  小熊道:「故作下流……」
  「對,你可知道原因?」
  「是不是作給李悔看的?」
  「為什麼要做給她看?」
  小郭搔搔頭皮道:「故意氣走她。」
  「為什麼要氣走她?」
  小郭道:「他娘的!你這是打破砂鍋問到底,你說,為什麼要氣走她?你一向不是比我聰明的。」小熊道:「小郭,魚得水近來發現李悔非但不爛,而且冰清玉潔,心地也善良,不免自漸形垢,產生了自卑,以為配不上她,所以……」
  小郭想了一會,拍拍前額道:「小熊,還是你行!」
  「這沒有什麼。」
  「不我腦子裡裝的是漿糊,你腦子裡……」
  小熊道:「是面茶?」
  二人大笑不已。稍後二人趕回客棧,卻發現李悔仍在,魚得水並未回來。
  小熊道:「李悔,你不知道他昨夜在何處?」
  李悔笑而不答。
  小郭道:「你似乎知道?」
  李悔道:「什麼叫徹底?」
  小熊道:「他昨夜雖宿在桂花那裡,但他……」
  李悔道:「我知道。」
  兩小同時失聲道:「你也知道?」
  「對,我也知道,正因為我知道,所以我很難過。」
  「其實他也許基於一種尊敬,太自卑,以為配不上你才會作出這事,希望把你嚇跑遠離他。」
  李悔淒然不笑道:「他未名太不瞭解我了!」
  小郭道:「這話怎麼說?」
  李悔道:「他過去和白芝過從甚密,我一直都原諒他,原因是他們的關係不同,而我的出身又不好。」
  小熊道:「李悔,你真是個好女人。」
  小郭道:「魚得水這傢伙沒福氣。」
  小熊道:「可是這小子不見了,他去了何處?」
  李悔道:「你們等他一兩天再說。」
  小熊道:「你們看到沒有?江南也是有心惶惶,似乎清兵勢如破竹,好過的日子不多了!」
  魚得水也未離開太遠,他本想暫時離開李悔,使她有較多的機會和司徒勝交往,他是衷心希望他們交好。
  但是就在他離開勾欄出鎮不遠,看到山皮上疏林中有一座尼庵,尼庵大門開啟,進出一位年輕的尼姑。
  最初魚得水並未在意。
  尼參嘛!都差不多剃光了頭,乍看不男不女,但仔細看,他還走路的姿態即可看出。
  還有尼姑看來幾乎不分俊。
  由此可見,頭髮對女人的重要性,可以說光了頭髮的女人,如果看起來還美的話,那必是一位美人了。
  事實上男人也是一樣,如果剃光了頭,看來還英俊,這男人不是美男子,也相當夠看了。
  魚得水忽然這女人了方向走去。
  本來她應該向這邊走的,因為這是條順路。
  像她現在的走法,就不是走的正路,而是走在草地上,魚得水忽然目光一凝,注定在尼姑微身上。
  由這身段看來頗為眼熟。
  儘管尼姑的緇衣是寬大的,但自寬大緇衣仍可看出身段是否窈窕?
  魚得水忽然追上去,這尼姑惟在迴避他。
  她出門三是向這邊走的,似乎看到他才轉了方向的追上之後,在她迎面一看,魚得水面色不肅,吶吶道:「白芝,你是白芝,你真的出家了!」
  「陳彌陀佛,小尼法號意……」
  「白芝,你果然出家了!」
  「施主不要再叫小尼的俗家名字,小尼有如昨日死今日生,一切隨緣,魚施主,別了……」說完要說。
  魚得水一攔道:「別忙!你這麼堅決,我倒是十分佩服!真沒有想啊!
  白芝還真是心如止水,臉上一點笑容也沒有,道:『施主不必見怪,有一天你看破紅塵也會如此的。』
  魚得水道:『你早就和這尼庵住持說好了?』
  是的,她是舊識。」
  「你以為能習慣這種枯寂的生活?」
  「當然!」
  「白芝,我對你很瞭解,我以為你不能。」
  白芝淡然道:「施主的看法是施主個有的事。」
  「所以我以為你也不必勉強自己。」
  「小尼絕不會勉強自己,而且真能四大皆空……」
  說完,轉了方向走遠了,魚得水沒有再攔阻她。
  如果她真能作到「跳出三界外,不在五地中」,那當然好。
  只怕她是一時衝動,熬不了那種寂寞的生活。
  「其實我又何必、多管這閒事?」
  他攤攤手,看她的樣子,還真有些「森羅萬象,夢幻泡影」的心態,似乎真能作到「萬事皆皆,隨遇而安」的境界。
  他自毀形象,志在成全李悔和司徒勝。
  白芝匆匆削髮,是不是也為了成全他和李悔?
  這樣看來,「性本善」之說是可信的了。
  再壞的人,本性還是很善良的吧?
  魚得水覺得自己是最最不潔的人了,他不能污染李悔,所以暫時不想回去。
  這天晚上就宿在山洞中。
  夜風甚大,還夾雜著雨點子洞中有點料峭。
  他蜷在一有乾草上,有點睡意。這工夫,突然聽到衣袂被空聲由遠而近,顯然是極高的輕功造成的。
  魚得水一躍而起,藏在洞內的凹縫中。
  人在洞口處停了下來。
  只聞一個中年人的口音道:「姑娘一直在跟蹤在下?」
  「嗯……」
  「為什麼?在下處信與姑娘從無過節!」
  「當然有原因!」
  「希望姑娘告知原因。」
  「可以……」這女忽然出了手。
  魚得水探頭望去,不由大為震動。這女人居然又是那個蒙面蓮足女人,男的卻是「南宮遠一曲雲」南宮遠。
  似乎又是這女人跟蹤南宮遠,且主動向他動手。
  他的目光的似乎和對魚得水相似。
  可能是想自他的武功路子中得到什麼秘密?
  兩人在洞口內動手,十分黑暗,因為天在下雨。雨雖不大,卻因天無星月,能見度極差。
  只不過在洞內向外看,由於洞內更暗,就比較可以看清些了。
  魚得水發現南宮遠在三十招後,也非此女敵手。
  這女人真是了得,由此女的身手右知「菊夫子」的身手是如何了得了。
  「姑娘,咱們無怨無仇……」
  只不過這蒙面女人仍然加緊搶攻,六十招後,南宮遠躲躲藏藏,發狼狽,甚至再二三十招就會失招了。
  魚得水十分好奇,這女人到底目的何在?
  真是只是想看看這些人(包括自己在內)是不是昔年害「菊夫子」的人?
  南宮遠連連後退避,甚已被蹭了一掌時,這蒙面女人家然收手,射出洞外,似乎已經走了。
  南宮遠喘息了一會出洞而去。
  這工夫卻自洞側巨石後走出一人,魚得水已習慣於黑暗中視物,看清之後,不由心頭猛然一跳。
  這人居然是湯堯——獵頭湯。
  以湯堯此刻的獵措或神態看來,這傢伙不單純。因為他一邊低頭想,一邊用手比量。
  有量量的比量那子子的招式,有時似乎是比量那女子的身甚至三過金,似乎十分因惑不安。
  魚得水突然心中一動,也可以說心頭一發驚。
  他想走了「八斤半」的事。
  由「八斤半」想起丁湯妻的蓮足。
  「是湯堯的老婆?這怎麼會?」
  魚得水見過湯妻,那是個不折不扣飛的小家碧玉,賢妻良母,溫順嫻靜,絕對不可對是個高手。
  只不過由湯堯的興措看來,顯然連他自己都在懷疑了。
  湯堯突然撤出他的「桃花」名刀一揮,道「如果我施展那幾招的話,她是否能接下來……」
  他沒有說下去,也沒有真的施展什麼絕招。
  刀入鞘,人也消失在洞外了。
  魚得水楞了很久才走出來,當然三個人一個也不見了。
  他去不能不想湯堯剛才所說的一些話。「如果我施展那幾招的話,她是否能接下來……」
  「這是啥意思」?
  其實這意思十分簡單,似乎湯堯身負絕技,但有幾招絕學從未示人,不知施那絕招是否能接下那蒙面女人?
  顯然湯堯也在懷疑那女人是他的老婆。
  魚得水決定到湯家去一探。
  他回去留了一張字條,說是有急事離此三五天,叫他們別走,如非走不可留下暗記連絡。
  魚得水對於人性似又多了一層瞭解。
  他和湯堯自是至交,似乎湯也有秘密未告訴他。
  只不過他過去也有秘密未告訴堯。比喻說,「叟」是他的老丈人這件事,他以前就沒告訴湯堯。
  汽大夫府上的看病人潮漸漸稀落下來。
  此刻已是入夜近一更了。
  湯夫了除小珠洗洗後去做飯,一切如常,在暗中窺視的魚得水覺得有點可笑,「八斤半」的蓮足居然會被疑為武林絕世高手。
  儘管如此,他仍然不放棄一切印證的方法。
  他記得那身段和這一雙蓮足。
  甚至還有湯堯本人都有點懷疑他自己的妻子是那女高手了。
  就在這時,魚得水看到了一條人影。
  不必細看也不必猜,這人就是湯堯。
  他自己也回來研究他的妻子了。
  兩個人似乎都打不出證據,證明那蒙面蓮是女人就是這個小家碧玉,湯堯似乎尚未發現魚得水。
  現在魚得水出了湯宅。他在待上遇到了剛自湯宅看病出來的兩個人,一位老都和一位老嫗正在談論湯大夫不在,湯夫人代醫的事。
  甚至老嫗還在抱怨,有時夫人也不在家。
  魚得水聽了這話就離開了此鎮。
  當他趕回兩小與李悔住的鎮上時,正是弘光小皇這偏安江南,恣情取樂,到外搜羅媚藥之際。
  一時之間,如黃雀腦及蟾等春藥原料價格暴漲。
  阮大成又獻大慇勤,獨出心栽,編了一部燕子箋,用鳥絲蘭繕寫,獻入宮演出。弘光白天看戲,夜間賞花,似乎忘了半壁江山民入敵手而且清軍隨時可以大舉南下。
  忠臣如劉宗周、姜日廣及高弘圖等不知諍諫多少次,就是無法弄倒一個阮大成。
  甚至還升阮為兵部侍,巡閱江防。
  忠臣紛紛引退,真正是「黃鐘棄戲,瓦釜雷鳴。」
  滿清久聞史可法之賢名作書招降,史可法不屈,但清兵部派人議和,此時清軍已得中原十七八,怎會議和?
  史可法雖轄有四個總兵,為劉澤清、高傑、劉良佐及董得功等,但清豫王多鐸大軍渡,史可法,尺繳各鎮,會師防禦呼奈何?
  現在正是清軍渡江後,勢如破竹的時刻。
  正好兩小及李悔所暫住的鎮甸,正是清兵管轄之區,魚得水不能不冒險進入探視,也不知道他們還在不在?
  清兵所到之外固然是免不了殺戮,但抵抗得越厲害的城鎮,一旦攻破,必然大加殺戮,絕不會放鬆。
  像「揚州七日」和「嘉之三屠」都是由於該城抵抗猛烈,使清兵蒙受重大之損失所致,那當然是報復。
  魚得水進城,看到的景象十分不舒服,也極不順眼。
  清太祖努爾哈齊,崛起於建州後,以祖遺戎甲十三副,征服鄰近,也創製了八旗兵制。
  八旗是:正黃、正白、正紅及正藍。
  後增四旗為鑲黃、鑲白、鑲紅、鑲藍。
  八旗編製,每三百人編為一佐領,五佐領設一參領,五參領設一都統,領七干五百人,一個都統就很有兵權了。
  稍後又增加蒙古八旗,這鎮上不過是三個佐領的兵力。
  至綠營、汀軍及淮軍,那是以後的事了。
  滿街都是戴紅纓涼帽穿馬蹄袖箭衣的「巴圖魯」。
  魚得水找到了那家客棧,一問之下,帳房看了他半天才道:「小友,你的三位朋友是明廷的同路人。」
  魚得水道:「後來呢?」
  「三位小友拒捕,大打出手,的來又來了個姓金的女人,兩人動手把三位小友促住二人,一位姑娘跑了。」
  魚得水猜想姓金的女高手必是御前侍衛金燕。逃跑的女人必是李悔。
  帳房低聲道:「小友,趁他們還沒有注意你,快點走吧一旦被抓到,準沒有命的,犯不著呀!」
  魚得水道:「謝謝老兄愛指噗,我會小心的,知不知道那兩個人被帶到何處去了?」
  帳房搖搖頭表示不知。
  魚得水在街上走動,不久就找到了清兵的屯兵處。他相信兩小友必然押在這兒。
  他決定今儲備到此刺探下,以便救人。
  只不過他更提心李悔,不知她是否真的逃脫了?
  萬一她的身份被認出來,下場是會很慘的。
  他找了一家小客棧住了下來,當然是要登記記的。
  他改名於福。
  這家小客棧中,居錢也住有二十來個「巴圖魯」。
  他們爆躁、跋扈,甚至不講理。
  自古以來,統治者都是如此的,城破三日內,搶劫不禁。
  也就是每攻破一城鎮可以搶掠三天。
  除了搶掠之外,還可以姦淫婦女。
  二更左右他就準備停當,上了屋頂,不久來到清軍兵屯外,這兒是個大祠堂,也就是所謂家廟。
  「家廟」又稱「假廟」,是大戶人家供奉祖先的地方。
  找了很久沒有找到,於是他制住個清兵,稍一拷問,就招了供,兩小被押在這家廟後面大菜園中的儲物間內。
  儲物間外有二人看守,這儲物間另有三間屋子,裡面也住了十來個清兵,但聽出他們在賭錢。
  清兵紀律頗嚴格,總有不守軍紀之人。
  魚得水在後窗外看了一下,屋內正是兩小。
  可能由於受過拷打,樣子都十分狼狽。
  魚得水把後窗上釘的木板弄斷,進入屋中。兩小購了他,真像見了救星。
  因為除了他,幾乎不可能有人會救他們的了。
  魚得水低聲道:「你們還好吧!有未受傷?」
  小熊道:「被任大清揍了一頓,還好!」
  「李悔呢?」
  「她機警,溜了!要是不溜,必被姦污!」
  「還可以!」
  「我們馬上出城。」
  「可是城門已經關上了。」
  魚得水道:「關了可以打開。」
  救出二人,先弄出菜園以外,叫他們藏好,然後他到那三間屋中找了一套參領的服裝,站在賭局觀看。
  這工夫一名賭徒忽然發現了他,立刻讓位。
  魚得水道:「你們玩吧!」
  「不,長官在此,還是長宮來玩。」
  魚得水看櫃上賭資不多。
  他對這種賭一點興趣也沒有,不過是想刺探一些清軍軍情秘而已。
  其中一個頭目道:「參領大人你自管上注,如果我輸了,會下你相不到的賭注,包你樂透!」
  魚得水道:「是什麼賭注會使我樂透?」
  這小頭目道:「我逮住了一個妙齡美尼……」
  魚得水心中一動,淡然道:「尼姑嘛!也是女人,有什麼了不起的?」
  「參領大人可別小看這尼參,可是一個大美人啊!」
  魚得水道:「她員什麼名字?在哪裡捉到的?」
  「在鎮外林中尼庵內,名叫了意……」
  果然是白芝,魚得水想不通,以白芝的身手,若她機警點,絕不會被俘,除非遇上御前侍衛金燕那等高手二人以上。
  要是那些人物制住了白芝,怎會交給這個小嘍囉。
  魚得水坐下來。
  他要把白芝救到手。
  賭的是骰子,這幾乎是國賭,全國上下不分東西南北,中原到邊陲沒有人不會賭骰子的。
  魚得水故意輸了兩把。
  第三把就連連大吃,把白芝贏了過來。
  「參領大人,」那清兵小頭目道:「小的這就把那尼姑交給你。」
  魚得水道:「在哪裡?」
  「大人跟小的走吧!」
  二人出了家廟,小頭目道:「本鎮只有三位參領,小的未見過這位領大人,不知是不是風赤增援來的?」
  「不是!」魚得水道:「奉命前來傳令……」
  來到一民宅內,果見白芝躺在床上,似在昏睡。
  魚得水以前很瞧不起她,但自她毅然出家之後,魚得水對她的看法就不同了。
  看樣子,她是不會保住清白的。
  魚得水一看就知道她是中了迷藥。
  在她昏迷中,相信不知被多少人玷污過。
  這太慘了,魚得水立刻就對此人動了殺機道:「這女人中了迷藥?」
  「是的,不然,她很不好纏。」
  「制住她之後,有多少人玷污過她?」
  「噢!三位參領都玩過。」
  「還有嗎?」
  「小的也玩過一次,當然玩過的大約在三十人以上。」
  魚得水拳緊握,正要下殺手。
  這小頭目道:「只不過有件事小的不能不提醒參領大人一下,這尼姑有點邪門。」
  「什麼邪門?」
  「凡是和她玩過的人都不大對勁……」
  「怎麼不對勁?」
  「就是身體不舒服。」
  魚得水心中一動,道:「怎麼不舒服?」
  小頭目道:「峰上起了些紅點,也有人下面爛了,據一位參領看過名大夫,說是很麻煩的『唐瘡』」。
  「『唐瘡』不就是楊梅?」
  「大概是的。」
  魚得水猜出白芝的心意,可能是以「吃了砒霜害老虎」的手段,故意被俘被污,她事先必然已染了梅毒。
  她她要以這種傳播方式慢慢瓦解清兵的戰力,這當然不會太局勢,但這種播也不會太慢。
  只不過魚得水絕對不贊成這種抵抗滿清的方式。
  白芝可能是想以她的不潔之身,為明朝有所貢獻,只是這方式太偏激。
  哪知魚得水剛剛宰了這個小頭目,忽然門外有人冷峻地道:「魚得水,你居然能送上門來……」
  原來是「雲中龍」任大清。
  他本是李闖的心腹,李闖死後他投告了清廷。
  他曾被兩小整過,門牙被小熊炸去三顆,說話漏風。
  當然一個任大清絕對不敢面對魚得水。
  接著又出現了三個人,一是「翻天手」喬聖。
  此人也被李悔炸斷了二指。
  另一人是金燕,御前侍衛。
  還有一個過去未出面過,年紀在五旬以上。
  這些人當中,似以此有的身份最高。
  魚得水見多識廣,他過去聽說過塞外有個高手姓關,臉也很紅,所經綽號叫「魔手關刀」關海。
  有有說是塞外甚北第一高手。
  魚得水面對這四個人,自然沒有把握。
  只不過他是非救白芝不可,道:「那位可是塞外名人關大俠嗎?」
  姓關的傲然道:「正是,你就是『一把抓』魚得水?」
  「正是。」
  「真能一把抓嗎?」
  「武林同道為在下賜此綽號,無法抗絕……」
  任大清道:「姓魚的,你要來救白芝?」
  「是的。」
  任大清道:「我看你不必費神了!」
  「為什麼?」
  「第一、有關大俠在,你是妄想,其次她已和多人上過床,相信你把她弄出去也不會再要她了……」
  魚得水道:「任大清,你也是入幕之賓嗎?」
  任大清「暖暖」失道:「這個……這個……」
  顯然這個老色狼是一定吃過的。
  心是吃過的人都要倒楣的,可是任大清以為得了便宜。
  得便宜就是吃虧,這句話一點也不錯。
  任大清道:「姓魚的,你不該來的。」
  魚得小道:「我以為來得還正是時候……」
  關海道:「魚得水,你接老夫十招試試看!」
  魚得水道:「在此一會高人。可算幸會!」
  關海當然並不是用「青龍偃月刀」而是一枘大樸辦。
  魚得水是「梅花」,算是寶刀名器。
  兩人的兵刃一接,「嗆啷」一聲,關海的朴刀上有個缺口。
  關海大為驚愕,道:「娃魚的,你用的是什麼刀?」
  「『梅花』!」
  「以寶刀取勝之,勝之不武!」
  「從現在起,咱們就不以寶刀為勝……」
  魚得水最初並不施展所以有絕招。
  他希望造成錯覺,使對方以為他技盡於此。然後在緊要關頭一擊中的而救走白。可是在以普通招式擊敗關海又談何容易?
  塞外那種蠻氣及霸氣。
  魚得水盤算,即使擊敗關海,在救人也並不容易。
  就在這時,忽見屋內窗中探出一個人頭來。
  這人頭揮出一下,向他眨眨眼又縮了回去。
  當然對方的人正在留意戰局都未看到。
  原來是李悔,這顯示她會把白芝弄走。
  魚得水放了心,全力搏殺。
  只在有人能弄走白芝,他要脫身是不會太難的。
  於是他施出了精粹絕學。
  有「梅花操」也有白雨亭的「竹節功」。
  這兩門絕交互使用,關海立刻就有點不支了。
  只不過他的身份超然,他尚未落敗,別人不便插手。
  正因為這樣,魚得水才有機會脫身。
  他估計李悔已弄走了白芝,猛攻一招,關海踉蹌後退三四步,魚得水疾射入屋,發現白芝果然不見了,立刻自側窗逃走了。
  而追的人卻自後窗追出,所以他輕鬆地脫固。
  人久他找到了兩小,那是在一座戲於大火的破廟中。
  我工夫,李悔也自破黃內走了出來。
  魚得水道:「李悔,白芝被你救出來了?」
  「是的。」
  「謝謝你,李悔。」
  小熊道:「你們二人還客氣什麼?只差沒有上床同一張被窩睡覺而已。」
  李悔要打小熊,小熊跑開。
  小郭道:「我們該把白芝弄醒,問問她被俘後的一切經過如何?」
  「只怕一言難盡……」李悔道:「怎麼回事?」
  「她似乎故意被俘的。」
  「故意?」兩小大為吃驚,也不相信。
  「我宰了個清兵小頭目,他說已有三十餘人包括三個參領軍官都和她上過床。包括任大清在內,而和她有過肌膚之親後,都被傳染了楊梅,也就是『唐瘡』」。
  「這……」三小都楞了。
  李悔吶吶道:「難道她會是有意的……」
  「當然,這叫做『吃了砒霜毒老虎』。」
  小熊道:「這算什麼?」
  小郭道:「這也算是參敵戰術,吧著『瘡戰』!」
  小熊道:「去你的吧!我以為白芝這一手真不高明。」
  魚得水道:「是不高明。」
  小郭道:「至少會傷到白雨亭的名譽……」
  魚得水道:「白芝呢?」
  李悔道:「在殿內還沒有醒過來。」
  便四人進殿,這起火一看,白芝不見了。
  找了每個角落都不見人影,後來在神龕上看到有人的厚厚的泥塵上寫著「得水、李姑娘,你們不必為我操心,我以為出民就是入民,能以殘花敗柳之身,以另一種方式對付狠毒的清兵,也算是為大明盡最後一點力了,然後我會請湯堯為我治病,再行出家……」
  魚得水木然不出聲。
  李悔道:「她大可不必這樣……」
  小熊道:「這辦法太不高明了!」
  小郭道:「她真了不起,以方寸之地發揮莫大的殺傷力!」
  小熊道:「你就會說風涼話,魚大哥,要不要去找她?」
  魚得水道:「找是要找,卻不必專程去找。」
  李悔道:「為什麼」?
  「因為她決定決心要以不潔之軀去殺賊,雖然自古以來史無前例,卻也是個消耗敵人戰力的方法。」
  「你是說她又去勾引清軍了?」
  「對!我相信她找的軍官及小頭目之類的人物。」
  小熊道:「她怎麼會有楊梅的惡疾?」
  魚得水道:「『唐瘡』這毛病到外都有,但並不是很多有很多人嫖染上花柳病,如『魚口』及『菜花』,等等,卻很少有人染上『唐瘡』。」
  李悔道:「你是說『唐瘡』很厲害?」
  「對,據說能隔代遺傳。」
  小郭道:「魚大哥,你和白芝有過那事,你會不會也被傳染了?」
  魚得水道:「如果以前她就有了此疾,我八成也被傳染了!」
  小郭道:「這多可怕!李悔,你要嫁魚老大可要考慮考慮。」
  李悔道:「我才不怕,再說湯大哥是名醫,就可以治白芝的病了。」
  三人再返回那家小客棧,見桌上有一封信。
  一看筆跡就知道是白芝寫的,內容是說明,以前沒有此種惡疾,是近日和「雲中龍」任大清作那種事被傳染的。
  歷此她干就利病專和清兵或清廷的「巴圖魯」高手來往,使他們的惡疾很快傳播。
  果然被魚得水猜中,是近日才染上的。
  「雲中龍」任大清是個十足的淫棍。
  上次任弄了個美女,小熊為他換了個醜女,事畢後才發現。
  小熊還送他三盒禮,一盒是牛糞,一盒是羊糞,一盒是人的,當然人的最難下嚥。
  俗語說:錢難賺,死難吃。
  在北京時,又被小郭和小熊耍了,門牙被炸掉了幾顆。
  他恨透了兩小,自然也恨透了魚得水。
  任大清知道,李悔是魚得水的,也知道白芝和魚得水關係密,明知自己的惡疾,卻以迷藥迷昏白芝,然後把病傳給她。
  他的惡念,當然,不是害白芝本人,而是想叫她和魚得水接近,甚至以為魚和她接近之後再和李悔上床。
  他以為魚得水很濫。
  他也以為李悔早已是魚得水的禁郁了。
  甚至任大清也會以為,以白芝之濫,說不定也會和兩小上床,反正他希望把這個「回扣」傳給這些人。
  這樣他才能消除心頭之恨。
  眾人看了信,心頭駭然,兩小大罵不已。
  小郭道:「咱們去抓任大清。」
  李悔道:「我看不必了!也許這兒還有其他高手。」
  小熊道:「連『魔手關刀』關海都非魚大哥的敵手,怕什麼?」
  魚得水道:「小熊事實並非如此。」
  小熊道:「我們看得出來,至少你百招內可以擊敗他。」
  魚得水道:「要不,咱們行刺幾個清軍軍官。」
  李悔道:「行刺低級軍官沒意思。」
  魚得水道:「咱們到附近大魚上去,那兒住了近萬人,那兒可能有個總兵,至少也是個副將或參將。」
  「副將是什麼鳥官?」小郭問。
  魚得水道:「清軍綠營的軍宮有提督似以將,總兵、副將相當於中將,參將似小將,游擊似上將,都司惟中校,外委似少尉(大致如此)。」
  軍人出征是不准帶眷屬的。
  歷史上極少數的將領例外,如明朝開國大將徐達,行軍中又帶健婦數人侍候,因他一天需要數次。
  清代名將年羹堯也差不多,有時忘了帶女人,就以母牛代之,反之就會感到渾身不適。
  眾小不反對魚得水的計度,就來到三十里外的另一個大鎮暗地一打聽果然這位參將。
  李悔也化裝為男人,魚得水和三小在一土地廟中(按大陝北方,不是每家都供奉土公,而是每一村鎮有一座土地廟)。魚得水道:「這兒有位參將,自然也可以有位游擊、都司或守備等軍官,咱們都幹掉他們。」
  李悔道:「依我看最好是時下手。」
  魚得水道:「對,因為一個一個地干對方警覺,全鎮戒備,那就不好脫身了,況且可能也有高手在鎮上。」
  小熊道:「魚老大去殺參將,李悔去殺游擊,我殺都司小郭殺守備……」
  李郭道:「你真會發號司令,乾脆你去殺參將,我去殺小兵好了,娘的!你真不知愁!」
  小熊道:「怎麼?你以為大材小用於是不是?」
  小郭道:「我看你大肆,就不舒服!」
  魚得水道:「我們先去刺探下下,要是把要殺的對象都打聽清楚而且盯,可以分頭動手。」
  李悔道:「要是有了陷在裡面怎麼辦?」
  小郭道:「還沒去做就以為會陷在裡面了。」
  魚得水道:「先作萬一不幸之打算,理所當然,所有人陷在裡面住,長嘯一兩短為號,大家會去馳援。」
  四人計議停當就去各自盯上對手。
  由於這兒並不是清失的最前方所以戒備不嚴。
  參將是個鑲黃旗人,姓趙,他有個寵妾,一路上由心腹部下保護著南下,也就是姓趙的參將在何處落腳,晚上龐物就會和他一起睡覺。
  天這後送走,如此,上級永不會察覺。
  魚得水探出了這一手,就更有把握了。
  果然三更時,參將來到後街上一民房中。
  這兒個有老嫗,一個龐物,四個菜,一壺酒已經備好在桌上。
  這龐物是滿州人,滿州女人大腳不纏足。她們的衣衫是寬衣大袖,頭上留下大髻。
  不論是何外的男人都比較喜歡家鄉的女人。
  兩人在床上放了桌,對面而坐,這龐物約二十出頭一點,細皮白肉,姿色不惡,此刻只穿了褻衣。
  「阿暖,我們喝一杯。」道:「賤妾敬將軍!」
  兩人干了酒,阿暖還以為他布萊。
  然後她坐在真將軍的膝上,再往下就再熱絡了,不便動嘴還動手。趙參將道:「阿暖,統統脫了好不好?」
  阿暖羞人答答地脫光了,趙參將也脫了。
  這當然可以想像,必然是邊飲邊銷魂了。
  魚得不以為不必拖時間,早動手也好提去協且他們。
  他以一根筷子射入趙參的百匯穴中。
  此穴在頭頂上而魚得水也正在天窗上,得心應手。
  在此同時,李悔也已經宰了那個游擊。
  此人更絕居然在玩孌童。
  據說玩孌童就是以後相公堂子的起源。
  而玩孌童的大多的軍人。
  出征打仗是沒有女人的,為了解決問題,作主管或頭目的就會動腦筋到小兵上來了。
  軍中自古以來都有雜兵,如傳令、司號、炊事、侍衛以及勤務等兵種。
  勤務兵就等於主管或頭下人,連尿桶都要倒,主管要他們服從,他們是不敢抗抿的。
  因為這類勤兵大多不滿二十歲。
  這種分桃斷視的惡癖,漸漸地由軍中流傳到民間,到了清朝就有了公開營業的相公堂子了。
  當然,這一對狗男女就在銷魂中斷了魂。
  小熊是對付一名都司。
  想不到任大清和這位都司很近乎,有點交情。
  兩人麼下交談,正好遇上小熊要行刺。任大清恨透了幾個年輕人,立刻施襲。
  小熊想來到都司屋中,把小熊摁在地上。
  「大清兄,這個人是……」
  「董史,這是個刺客,剛才在你的後窗窺視!」
  都司一驚,道:「行刺我?」
  「八成。」
  「這麼說,游擊和參將兩位上司不是更危險了?」
  任大清道:「也可以這麼說,而且這幾個小崽子一向是焦不離孟,他來了,另外一個離郭的、魚得水、還有李闖的女兒也可能來了……」
  「李闖還有個女兒?」
  「是的!身手還真不錯哩」
  任大清道:「我這就到參將那兒去看看,順便通知喬史。」
  都司道:「任兄請!」
  任大清去參將處,一定要經濟守備的住處,小郭剛剛宰了正在和妓女大樂的李守備。正要出屋發出了任大清。
  小郭心想:「你這老小子真是流年之利。」
  在後面丟了一塊石頭落在任的左前方,他卻自任的左後方疾撲而上,居然一下子就得手。
  任大清被制住了穴道,弄回屋中。
  小郭並未殺死妓女,卻叫妓女把內褲脫下,套在任大清的頭上,然後叫妓女離去,小郭這才走了。
  小郭找到了小熊時,小熊本在都司那兒被制住穴道,小郭殺了都司,不久,也遇到了李悔。
  但是魚得水卻遭遇上了麻煩。
  其中有「魔手關刀」關海和「雷神」苗奎。
  另一個居然是李闖的心腹「魔鉤?」龐大元。
  魚得水行刺李闖此人曾臨危救了李闖的命。
  由於他拉攏任大汪投靠李闖,如今任大清也拉攏他投告清朝。麼正這些人是沒有中心思想的。
  關海道:「娃魚的,今夜咱們可以見個高下!」
  魚得水道:「可以說是幸會!」
  「上頭為什麼要跑?」
  關海撤出大朴刀。魚得水也這出發了「梅花」刀。
  對手刀那塊小缺痕,關海耿耿於心。
  這柄大怪他用了四十餘年,居然被魚得水弄了個缺口。
  大朴刀沉猛,「梅花」俐落機變,有一種泱泱大度風格世上的確有許多厲害的武功,卻又變不上風度的。
  「魔鉤」龐大元在一邊觀戰,不暗暗欽服。
  四周有些清兵圍過來,火把照耀如同白晝。
  這對魚得水多少有點精神上的威脅。
  只不過魚得水身經百戰,智慧過人,也頗深得住氣。
  因為深不住氣更糟,能拖了七十多招,還不分勝負。
  過了一百招之後,也差不多只是偶爾略走下風。
  當然,這也能使關海產生輕敵之心。
  只不過一百三十招後,關海開了腔,冷笑道:「姓魚的,老夫不領你的這份情,你明明已佔上風卻故意拖延,而且多少保留了些。」
  就憑這一點。關海就是一號人物。一來說,很少有人能坦承不如人的,尤其是雙方相差極微。
  魚得水道:「關大俠技藝超群,在下佩服……」
  差海道:「姓魚的小子老夫很欣賞!」
  「多謝關大俠!」
  「你若投效清,不愁得個不借的前程。」
  魚得水道:「我是漢人,不能忘本。」
  「天下並不一定是漢人的,老弟,你要想開,天下是天下的人天下,沒有人能久據有的……」
  魚得水道:「至少滿的殺戮有違天和。」
  「老弟,開國的主帥,哪一個朝代都不免。」
  「不然!固然有戰亂必有殺戮,但人為萬物之靈,殺我族類,如同殺豬宰羊,這又如何解釋呢?」
  「關大俠何必與他詭辯?拿下就是了!」龐大元道:「況且消息傳來,參將大人被襲不治,還有一位游擊、一位都司和一位守備大人都已被殺,就是這小子的人幹的……」
  龐大元雙鉤一錯攻了上去。
  這兩人聯手,自是非同小可,但魚得水還能支持。只是抽身就不容易了。於是他長嘯一長兩短。
  關、龐二人知道他在求援攻得更急。
  這時四周的清兵越來越多,就是李悔等來援,只怕也衝不進來。
  兩大高手不能在短時間內擊敗魚得水,自是臉上無光。
  這工夫又撲上一人竟是金燕。如此一來,魚得水就顯得不支了。
  首先挨了關海一腳,正中小腹。
  關海了以為一腳必能讓他躺下,哪知魚得水只退了半步。
  不久又中了關海一掌,魚得水一個踉蹌,龐大元趁機砸他一拳,接著金燕又擊中他一腹。
  任何人挨了這幾下子,都不大可能支持住。
  看來他還能折騰一會。關海不信邪,一口氣連續砸了他三掌、兩拳及四腳。
  魚得水吭吭擊中,身子東倒西歪。
  只不過他仍未倒下,關海卻有點喘了。
  龐大元和金再接再勵,「蓬啪」聲不絕於耳,一口氣砸了十一拳腳,金燕的腳痛得臉都青了。
  魚得水還是差不多,當然並非能挨就不痛苦。
  雙方都在喘,似乎找人的比被打的更狼狽。
  問題是他們只能以拳、腳擊中魚得水,兵刃卻辦不到。
  關海等人這才領教了「梅花操」的絕技。
  當然不論魚得水如何能挨,這三大高手不停地打,他畢竟不是鐵銬銅澆的,最後還是不成。
  當初,「叟」都被他的「梅花操」累倒了。
  那是因為「叟」太自負,到最後力盡,即使擊中魚得水已經不能造成他的傷害了。
  在目前雙方都下不了台。
  關海等三個成名人物尤其是關海一流高手,頂尖人物而且獨霸塞外,居然擊不倒一個後生小子。
  魚得水也明知遲早會被擊倒,且一旦倒下就有了生命憂。
  四周的清兵圍了一道極寬的火牆。
  這局面很絕望,勝也走了不敗也無法脫身。
  就在這時,忽然東邊的清兵大部分,悄悄開了道胡同,赤手空拳如何能打進來?
  這一點很玄,的確這小童僅憑雙手,推推撞撞進入人牆被推撞的清兵摔出老遠才倒下。
  魚得水一分神連續又挨了七八下。
  而關海等三人也發現了這個小童,不由呆了一下。
  明眼人一看便知,這小童看似亂推亂撞事實上他一推一撞都有無限的玄功發出。
  因為他撞出或推出的雙手往往根本未碰上清兵的身子,人已跌跌撞撞栽出老遠,於是有幾個高手撲上。
  不信邪的人當然很多。
  看上去的是「雲中龍」任大清。
  他剛剛解了穴,發現頭上套了件女人的內褲,氣得他「哇哇」大叫,發誓不殺四小誓不為人。
  他趕來時,正好另外二人也剛到。
  這二人也是他拉來的,小個是「豹子」高登,另一個中「拚命七郎」蕭非。
  這二人曾在酒樓上爭著向白芝敬酒,然後打了起來,那是白芝故意醜化魚得水,賣弄風騷,招蜂引蝶的。
  這三人包抄小童,而且都相揪住小童的頭髮。
  但是小童一閃,兩手輕輕一擺動,三人竟然撞在一起。
  蕭、高人額上各起了一個大包像長解。
  任大清的身手比他們高些,只和二人撞一下,沒有受傷,卻不由大為驚奇,他此刻已經非信邪不可了。
  這工夫,關海、疣大元和金燕等人已停了手。
  小童走近對魚得水道:「小魚,我們走吧!」
  魚得水一楞,八九歲的小童叫他「小魚」?
  好歹他中二十多歲的人了,怎可叫他小魚?
  當然,這也是無所謂,奇的是這小童居然有一副老人嗓音,這是怎麼回事?
  魚得水道:「小弟,你是……」
  小童道:「沒有什麼,只因孺子孩童可教而已……」
  不但魚得水驚楞不已,關海等人也大為驚愕。
  因為小童長的是孩童身子,娃臉。
  這和一般孩童毫無分別,但是他的舉措,主話神態以及嗓音,卻是個老人,這是裝不出來的。
  尤其是聲音蒼老,小童想裝也裝不出來的。
  魚得水雖然驚,奇卻知道是他的救星,道:「我們走吧……」
  聽說他們要走,關海疾呼道:「各位,不要讓他們走了……」
  小童一把抓住魚得水的左腕,輕喝一聲「起」兩人的身子已拔起兩丈五六尺高,向人頂上掠去。
  關海等真的呆了。
  他們看得真切,似乎不是魚得水拉小童,崦是小童拉魚得水,帶著他騰身而起比鳥還輕。
  一般高手,「旱地拔蔥」一拔兩丈五六尺,這是很少有人能做到的。
  有人疾呼「放箭」!
  的確,魚得水和小童身在兩丈多的高空,只要放箭,任你身手再高,在空中也無法避過千百支箭。
  但是一蓮蓬箭雨在銳嘯中升空。兩丈多的距離眨眼掉落。
  第二蓬再到,人影已不見於。
  關海兀立不動,他想不通小童是什麼來路?
  甚至他幾乎以為小童會什麼旁門妖術。
  他們的護身罡氣能到達這種境界?
  清兵大亂,除了關海,其餘五個高手都追了出去。
  他們當然並未追上。
  魚得水被小童牽著,出鎮來到一片林中。二人停了下來,魚得水抱拳道:「小友到底是……」
  小童手一揮:「不可如此稱呼?」
  小童道:「老夫比你大一輩!」
  魚得水幾乎想笑出來。
  世上有這樣乳毛未乾的長輩嗎?
  「不可以貌取人!世上有很多事是你所無法理解的。」
  魚得水道:「前輩比我大一輩自然也有可能,並不是所有的長輩都比晚輩的年紀得多。」
  「又才!」
  「請問長輩,高姓大名?」
  小童道:「老夫暫時不說,你可以慢慢去觀察體會。自然有所心得,下次遇上你就知道老夫是誰了……」
  語未畢,人已升起。
  那不像是一般的輕功,那是一種奇妙的飛行術,就像個氣球冉冉上升自大頂消失不見。
  魚得水立刻上了樹梢,就這一會工夫,人已不見了。
  魚得水楞了足有盞茶工夫。
  他相不出自己遇上的到底是人是仙還是鬼?
  如果是人,八九歲不可能練成這等功力。
  如果是仙,為何有老人的嗓音何不連嗓音也是孩童的?
  只不過想想剛剛才被小童抓住左腕飛騰,他已覺得類似傳說中最上乘的蹈空躡虛,這是怎回事?
  既稱長輩,卻又不說出身份。
  下次遇上可能叫出他的名字了?
  就在這時,李悔、小熊和小郭三人進入林中。
  魚得水道:「你們怎知我在這兒了」
  「是個小童引我們來的。」
  「小童?是不是個小老頭?」
  小熊道:「什麼小老頭,就是個八九歲的小孩子呀!」
  魚得水道:「不是有一口老人腔嗎?」
  李晦道:「是的,就是個小孩子,留了頭髮,穿了一身長袍馬褂,一臉稚氣,就是知道魚得水在何處?」
  魚得水木然地不出聲。
  小郭道:「魚老大,是怎麼回事?」
  魚得水說了一切,眾小大驚,「嘖嘖」稱奇。
  李悔道:「魚老大不是編的故事讓我們笑一笑的吧?」
  魚得水道:「在目前,實在沒有那種可能吧!」
  小郭道:「對,現在魚老大不會開這玩笑。」
  李悔道:「的確,這小童引我們來時,輕功不在我們之下。」
  魚得水道:「那時他藏拙,如不藏拙,簡直像飛一樣。
  沒有他,今夜我絕對逃不出重圍的。」
  小熊道:「他說你去多觀察、體會,下次就能猜出他的身份」?
  「對!」
  「真是怪事!」李悔道:「不過也不是壞事,至少他是白道奇人,為白道上增添了一份至大的力量!」
  魚得水道:「我也這麼相,但若是敵對的力量,那就不大妙了!」
  李悔道:「怎麼會是敵對的呢?」
  魚得水道:「也很難說!」
  小熊道:「他有矢對的行為嗎?」
  魚得水微微搖搖頭,但又道:「他試過我的內力。」
  當然,四人都說不出道理來。
  魚得水道:「你們的想法都很自然。」
  小熊說了小郭反妓女的內褲套在任大清的頭上的事。
  眾小大笑。
  魚得水道:「任大清真是倒楣!」
  小郭道:「這老小子太壞,非整他不可。」
  李悔道:「你可別被逮到,要不他會零碎收拾你的。」
  小郭道:「我們到何處去盒?」
  魚得水道:「在此殺了個兒名高級軍官,已經站不住肥了咱們去找豫親王多鐸吧!」
  自清廷入據:化京之後,小皇上順治也坐上了龍椅。
  由攝政王多爾滾護駕。
  所以多爾滾已經不親自出征了。
  親自出征的如多鐸、岳托及阿齊格等,以後都封為鐵帽子王(也就是世襲替永不降襲災害意)。
  非鐵帽子王,第一代降一級。
  例如親王降為郡王,郡王降為貝勒,貝勒降為貝子,貝子,降為公,鐵帽子王則不降。
  公還分國公及鎮國公兩種,其中一種人八分,另一種人入八分,這差別自然也很大了。
  所謂「入八分」是八種標幟,表示其顯得的身份。
  如朱輪(紅色車輪)、紫韁(紫色馬韁)、背壺、玄墊寶石、雙跟、皮條、太監。
  其中皮條、太監。
  其中皮條是指車上皮有鞭可服擋路的人。
  背壺是指車上可帶壺。「雙眼」是指「雙眼雄翎」。
  李悔道:「率大軍南征的不僅是這三個親王,還有四個之多,但多鐸和岳托並不在附近。」
  魚得水道:「對,最近的是阿齊格。」
  李悔道:「魚得水,你不管白芝了?」
  魚得水道:「不是不管,而是白芝有一種臣孽子的心情,她改邪歸正之後,一來想以無用之潔之身為國家作點事,也能對得起地下的祖宗和父親,所以到了她自己認為可以停止時,對,必會停手,反之,另人找到她,強迫她也不成。」
  「這說法是對的,但放手不管她總是有點不放心。」
  小熊道:「李悔,現在我和小郭都知道魚老大的為人他不是忘恩負義的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