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鬼宮十三日 > 第十八章 兄弟干戈 >

第十八章 兄弟干戈

  但見「鬼宮」宮主與錦衣少年這一對母子,抱頭痛哭,狀極感人,不管如何,這一幕是令人同情的。
  分別了近二十年,幾乎錯過了機會的日子。
  唐子良為之心寒,錦衣少年既是「鬼宮」宮主的兒子,他如何殺「鬼宮」宮主呢?
  這是一件令他感到極端為難之事——
  但是,他必須殺她,「梅花亭」外的三幫四十八名武林高手,為他而死,「正義庭」內的六大門派掌門人,也間接死在了她的手中。
  她是一個心思毒辣的殺人魔王,為江湖上著想,他不願顧及這一點私情。
  唐子良想到這裡,臉上驟現殺機,他緩緩轉身,向「鬼宮」宮主與錦衣少年走了過去。
  「蝴蝶夫人」為之動容。
  這時,「鬼宮」宮主把錦衣少年推了開去,她端詳著她夢中愛子,也懷疑這不是真實的。
  唐子良冷冷說道:「宮主,我們的賬該算了。」
  這一句話說得在場諸人心頭同時一震,即連「蝴蝶夫人」亦為之動容,悚然地望著唐子良。
  錦衣少年悚然地注視著唐子良道:「唐兄,你……」
  「我們的賬還沒有結完。」
  「你……」錦衣少年駭極得說不出話來。
  唐子良冷冷道:「我說過我與她的賬還沒有算完,你退下吧。」
  錦衣少年駭然注視著唐子良,他緩緩地退了下去,他駭栗悲哀,他想不出事情怎麼會發生,而又如何結束。
  唐子良冷冷注視著「鬼宮」宮主,道:「『鬼宮』宮主,我們該動手了。」
  「鬼宮」宮主發出了一聲冰冷冷的長笑,道:「不錯,我們該動手了。」
  場面一時之間,又充滿了殺機,唐子良冷冷道:「出手吧。」
  「鬼宮」宮主一聲叱喝,身子猝然射起,唐子良似想到了什麼,在「鬼宮」宮主出手之際,他倏喝道:「慢著。」
  「鬼宮」宮主把身子收了回去,冷冷問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唐子良冷冷問道:「你不是中了『魔法移神』麼?而無法行動麼?」
  「對了」
  「我不想這樣贏你。」
  「你要怎麼樣?」
  唐子良向錦衣少年道:「你就以『金光神功』,療你母親的痼疾吧。」
  「鬼宮」宮主驚問道:「什麼,你能醫?」
  「不錯,我能醫。」
  話落,他向他母親「鬼宮」宮主走了過去,他的神情十分憂鬱的,他走到了她面前一尺之處低喝道:「娘,攝神靜氣,通引陰功,灌入三陰……」
  說話聲中,他右手急拍而出,疾點「鬼宮」宮主週身三大穴四小穴,然後,推出了內家「金光神功」,在為他母親療傷。
  唐子良站立一側,動也不動。
  一個時辰過去了……二個時辰也過去了……
  三個時辰過後,但見錦衣少年按在「鬼宮」宮主穴道上的手,已滑落下來。
  但見他略為睜目,坐地調息起來。
  久久,錦衣少年才站了起來向他母親問道:「娘,你感覺怎麼樣了?」
  「鬼宮」宮主沉聲道:「我血氣功力,已能運循正常,只是一時之間,雙腳還感到有點酸麻,我想我是好了過來。」
  錦衣少年心頭一陣黯然,說道:「娘!唐少俠與你結仇很深?」
  「不錯。」
  「仇從何來?」
  「我一生計劃毀在他手裡了,殺我門人,滅我門派,我與他勢不兩立……」
  「娘,我知道你犯了錯誤……」
  「什麼?」
  「你不該屠殺江湖高手……你就向唐少俠賠個不是……」
  「辦不到!」
  「娘……」
  「你退下去吧,我們非分個勝負不可。」
  錦衣少年心頭一陣黯然,緩緩退了下去。
  「鬼宮」宮主試行站了起來,她非常自如地來回走了幾遍,她感覺到,一點沒有困難。
  唐子良為之心悸。
  現在「鬼宮」宮主已治癒雙腳癱瘓,在行動自如之下,武功招式自然跟前大為不同了。
  唐子良心念中,「鬼宮」宮主已走到了唐子良面前,冷冷道:「唐子良,我們可以動手了。」
  唐子良傲然笑道:「不錯,你先出手吧!」
  唐子良話猶未落,「蝴蝶夫人」喝問道:「你們當真非鬥個你死我活不可麼?」
  「不錯!」
  兩個異口同聲地說。
  「蝴蝶夫人」長長一歎,道:「既然如此,你們打吧!」
  「鬼宮」宮主冷喝道:「唐子良我要出手啦!」
  「請……」
  唐子良「請」字甫出,「鬼宮」宮主一聲叱喝,身子突然射出,疾如電光石火一般,射向唐子良,出手攻出了一招。
  出手一擊之勢,果然與原先坐輪椅時大為不同,唐子良亦不由心頭為之一寒,出手封出一掌。
  掌力封出,「鬼宮」宮主第二掌又告劈到。
  身形轉動之靈活,增加了她武功招式的威力,唐子良一時之間,不由被迫退了三步。
  唐子良身形一退,「鬼宮」宮主連擊兩掌。
  「鬼宮」宮主現在動手,真有閃電之勢,唐子良大喝一聲,身子欺出,猝然攻出了兩招雙魔掌。
  這兩掌在唐子良拚命這下打出,其威力之猛非同小可,「鬼宮」宮主反被迫退了三步。
  一來一往,劇烈搏殺。
  剎那之間,十招已過。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全落在他們的身上,這一場武林罕見的打鬥,
  勝負屬誰,依舊未定。
  兩人搏殺之勢,已挾以畢生功力所殺,掌力如濤,內家真力,捲起了狂飆飛射。
  錦衣少年為之動容,向「蝴蝶夫人」問道:「你看誰勝的成份較大?」
  「一時還看不出來,不過誰敗了都不好。」
  錦衣少年頷了一頷首道:「她……真的是你妹妹?」
  「不錯。」
  「她為什麼不承認?」
  「她墮落了,於是認為不配。」
  「她是一個不幸的人?」
  「是的,洪誠害了我們!……」
  言下一片黯然。
  倏地——
  一聲暴喝之聲,破空傳起,但見唐子良在暴喝聲過後,疾如星瀉地疾射而上,擊出兩掌。
  現在.他們已動手過了五十招,招式已沒有原先那麼快速了。
  唐子良的拚命攻招,使「鬼宮」宮主有難於招架之勢,她不想硬接,在閃電之下,攻出了一掌。
  掌力還未攻出,唐子良連續拍出了三掌。
  這三掌挾以唐子良畢生功力所發,其威力之猛,堪稱非同小可,「鬼宮」宮主不由被迫後退五步。
  剎時,已近百招。
  在招式上,勝負依舊難分軒輊。
  但見兩人的額角上,均冒出了豆大的汗水,再這樣下去,極有可能弄得兩敗俱傷。
  倏地——
  厲喝聲起,「鬼宮」宮主以其瘋狂的攻勢,挾其所有功力,出手擊向了唐子良的面門。
  唐子良大喝一聲,右手封去——
  在唐子良一封之下,「鬼宮」宮主存心拚命,第二掌又擊向唐子良當胸,這一下不由大出唐子良意料之外。
  當下在「鬼宮」宮主第二掌擊出之際,他不得不硬封來勢,左手疾推而出——
  砰!
  一聲巨爆,但見兩條人影,乍然兩分,唐子良退了五六步,臉色一陣蒼白,幾乎站立不穩。
  「鬼宮」宮主哇的一聲,噴出了一口鮮血,一屁股坐地不起。
  錦衣少年脫口而叫!
  唐子良目射殺機,一步一步向「鬼宮」宮主欺身走了過去……
  一時之間,駭人的殺機驟現場中。
  「鬼宮」宮主在兩人這一招硬接硬擋之下,內臟受傷甚重,一時之間,站不起來。
  唐子良如再出手,「鬼宮」宮主一命勢必毀在唐子良之手。
  倏地——
  人影一閃,錦衣少年倏地截住了唐子良去路,喝道:「唐兄,你非殺她不可?」
  「不錯,讓路。」
  「不!」
  唐子良雙目一睜,喝道:「你要幹什麼?」
  「她是我母親,我不能看她死在你手裡。」
  「這是我們的事。」
  「我不能讓你殺她。」
  唐子良略為運功調息了一下,喝道:「你不讓路麼?」
  「不錯。」
  「找死——」
  唐子良一聲厲喝,在憤怒之下,他疾拍一掌劈向了錦衣少年。
  錦衣少年飄退了五六步,喝道:「住手。」
  「你要幹什麼?」
  錦衣少年的臉上,驟現殺機,喝道:「唐子良,你真要跟我動手麼?」
  「只要你不管這一件事。」
  「唐子良,你難道忘了我們是兄弟?」
  唐子良心頭不禁一震,道:「沒有。」
  「那麼,你怎麼忍心殺我母親?」
  「難道留她危害江湖?」
  「不管她怎麼樣,我必須保護她。」
  「你……」唐子良氣得說不出話來。
  錦衣少年臉色一變,道:「這是人之常情,假如我換了你唐子良,你是否也一樣?」
  「不,我要看看我母親是怎樣一個人!」
  「不錯,她是一個大惡不赦之人,但我請教你唐子良是誰害了我們母親?」
  「洪誠。」
  錦衣少年冷冷道:「不錯,是洪誠,我們母親一生毀在了洪誠之手,我們為什麼不找他算賬,我母親只是他手下一個無辜的犧牲者罷了。」
  是的,「鬼宮」宮主只是洪誠手下一個無辜犧牲者罷了,假如不是洪誠,「鬼宮」宮主也不會有今天。
  然而,雖說錯在洪誠,但,她也不能為一點私恨,而為武林造下了一場浩劫呀。
  唐子良想到這裡,說道:「可是,她豈能為了一點私恨,而屠殺江湖高手?」
  他語鋒略為一停,又說道,「也罷,我不殺她,但,我要她履行敗了的條件。」
  「什麼條件?」
  「第一、我要她放了被困的武林高手……」
  唐子良話猶未落,「鬼宮」宮主說道:「孩兒,讓開,這是我與唐子良的事,用不著你來管。」
  她的身子,勉強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錦衣少年為之悚然,他望了他母親一眼,道:「娘……」
  「你母親不是貪生怕死之人,不必你來求情,退下去。」
  錦衣少年退了下去。
  「鬼宮」宮主冷冷說道:「唐子良,我既然敗在你手裡,要殺要剮,任隨於你。」
  「現在我不想殺你了,把『血牢』之內的武林高手全放出來。」
  「還有什麼!」
  「不許你再屠殺一個江湖人物。」
  「另外呢?」
  「解散『鬼宮』,這是你敗了的三個條件,你必須辦到。」
  「假如我辦不到呢?」
  「什麼?你辦不到?」
  「不錯。」
  「你難道忘記了我們賭招的諾言。」
  「沒有。」
  「那麼,你必須辦到這三件事。」
  「鬼宮」宮主放聲一陣狂笑,道:「罷了罷了,我既然敗在你唐子良手裡,只好答應你這三個條件。」
  她語鋒略為一頓,望了站立在三丈之外的矮胖老人,喝道:「阿忠!」
  「弟子在!」
  「把『血牢』中的人,交給唐子良。」
  「是。」
  話落,彈身向「血牢」奔去。
  「鬼宮」宮主冷冷一笑,喝道:「你們統統給我滾。」
  「蝴蝶夫人」苦笑了一下,道:「妹妹……」
  「我不是你妹妹,你還要嚕嗦什麼?」
  「在我離去之前,我有幾句話不能不說,什麼事使你變得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縱然是洪誠害了我們,我們也不必如此呀!」
  「……」
  「鬼宮」宮主欲語又止。
  「你不去找洪誠麼?」
  「我……」
  「我們一生,均是毀在他手裡。」
  「我會去找他的。」
  「那麼,我們何不一道走?」
  「不,我不配……你們滾!」
  倏然地,衝動地,她掩臉痛哭起來,她的哭聲,充滿了真執而又動人的感情。
  從痛哭裡,可以聽得出來她悲慘的心聲,以及懺悔的血淚,在這一刻,是十分感人的。
  唐子良也不由為之心動。
  倏地——
  一聲冷冷的長笑之聲,破空傳來,道:「『鬼宮』宮主,你也有哭泣的一天麼?」
  聲音乍然傳來,使在場之人,心頭同時一震,循聲望去,但是一條人影,瀉落在場中。
  唐子良目光過處,脫口而叫:
  「阿芬!……」
  來人,正是一別多月的陳小芬。
  陳小芬的目光,徐徐落在了唐子良的臉上,一種無限的黯然情緒,代替了她的殺機。
  唐子良亦為之黯然,道:「阿芬,我們好久不見了。」
  「是的,已經有幾個月了……」她喟然地說著。
  「你一切都好吧?」
  「好!」
  「你兒子呢?他可愛麼?」
  陳小芬黯然頷首,道:「他很好,我托人暫時照顧一下,謝謝你關心他。」
  「阿芬……」
  唐子良欲言又止,一時之間,他不知說些什麼才好。他們雖然分別了一個時期,可是,在暗地裡,他們均在懷念對方,懷念著過去的日子,雖然那已經過去,但過去的畢竟太過美麗。
  唐子良輕輕歎了一口,道:「阿芬,你來幹什麼?」
  「我來報仇!」
  陳小芬話落,臉上罩起了一片駭人的殺機,看得唐子良打了一個冷顫。
  陳小芬轉身向「鬼宮」宮主走了過去。
  錦衣少年為之動容,問道:「唐兄,她是誰?」
  唐子良歎了一口氣,道:「被你母親所害的人——你母親殺了她丈夫……」
  唐子良話猶未落,陳小芬冷冷喝道:「『鬼宮』宮主,你還記得我陳小芬麼?」
  「鬼宮」宮主乍然抬頭,她悚然地注視著陳小芬,問道:「你來找我報仇?」
  「對了!」
  「你武功行麼?」——
  是的,她武功行麼?這一點也是唐子良所擔心的問題,除非她在這數個月之中,另有一番奇遇,否則,陳小芬的武功自不是「鬼宮」宮主之敵。
  但,她既然敢到這裡,武功自然有一番奇遇的。
  陳小芬冷冷一笑,道:「這一點,你宮主不必擔心。」
  「鬼宮」宮主冷冷一笑,道:「假如你沒有把握,我看你最好還是滾出這裡。」
  「我來了,就不會走!」
  「鬼宮」宮主冷冷道:「陳小芬,你非向我尋仇不可?」
  「對了。」
  「也好,我就叫我稱心如願。」
  陳小芬充滿殺機地笑了笑,道:「很好,我要出手了……」
  陳小芬語猶未落,突然地,她的身子掠了起來,疾如電光石火,向「鬼宮」宮主射了過去。
  陳小芬這彈身撲招之勢,竟是出奇的快,這使唐子良與在場諸人,心頭同是一掠。
  「鬼宮」宮主低喝一聲,反手攻出了一掌。
  「鬼宮」宮主一掌甫自攻出,陳小芬一聲厲喝之下,已在這極快的瞬間,出手攻出了三招。
  這三招出手,把個「鬼宮」宮主迫退了一丈來遠。
  這時情形不但在場諸人為之動容,即是「鬼宮」宮主本人,亦為之心驚,任何一個人也想不到陳小芬的武功,會高得如此出奇。
  錦衣少年脫口道:「我娘不是她的敵手!」
  唐子良冷冷應道:「不錯,她不是陳小芬的敵手。」
  「蝴蝶夫人」突問道:「阿良,你與這位姑娘感情很好?」
  唐子良黯然頷首,道:「是的,娘!」
  「你怎麼認識她?」
  唐子良把他與陳小芬的一切經過,簡單地告訴了他母親一遍,「蝴蝶夫人」聞言之後,亦為之黯然。
  倏地——一聲叱喝之聲,破空傳來,但見陳小芬的身子,平空射起,疾似閃電,向「鬼宮」宮主當頭砸落。
  這出手之勢,既快且猛,「鬼宮」宮主此時,只有招架之力,毫無還手之能。
  這一掌擊下,使「鬼宮」宮主有難於招架之勢,當下不得不硬咬牙,一招封了上去——
  在「鬼宮」宮主一招甫自封出,陳小芬的一掌疾攻而至,「鬼宮」宮主想閃身已來不及。
  砰!
  一聲巨響,「鬼宮」宮主口血狂飛,一個身子,如電栽了出去,陳小芬一個掠身,射了出去,口裡喝道:「『鬼宮』宮主,你納命吧。」
  倏地——
  人影一閃,錦衣少年在情急這下,一掌攻向了陳小芬,把陳小芬的身子,撞開了一丈來遠。
  陳小芬的臉上,現出駭人殺機,喝道:「你幹什麼?」
  「你不能殺她。」
  「為什麼?」
  「他是我母親。」
  「你母親又怎麼樣?」
  「我不能讓你殺她。」
  陳小芬冷冷一笑,道:「你阻擋得了麼?」
  「望你手下留情,暫時放過她!」
  「放她?哈哈哈……你知道我丈夫死在了她手裡?你知道她為江湖造下了多少罪惡之事?——」
  「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讓路!」
  「不……」
  「找死——」
  陳小芬一語甫落,人似電光石火一般,向錦衣少年砸捲過來,出手攻出了一招。
  唐子良見狀,為之色變。
  錦衣少年斷喝聲中,封出了一掌。
  人影疾閃,陳小芬閃電般地攻出了三招,錦衣少年一時之間,不由被迫退了一丈。
  倏地,一聲斷喝,從「鬼宮」宮主口裡傳出:
  「住手。」
  「鬼宮」宮主這一喝,陳小芬與錦衣少年,不由雙雙把身子收了回去,陳小芬冷冷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鬼宮」宮主,淡然地說道:「陳小芬,你武功出乎了我意料之外……」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你想殺我?」
  「對了。」
  「我不是向你求饒,不過,我一生之中,只求你這一次……」
  「什麼事你說吧,只要在可能範圍之內。」
  「請我暫時讓我活著。」
  「為什麼?」
  「我還有一件心願未了,我必須殺一個人!」
  「辦不到,你想找借口?」
  「鬼宮」宮主全身一顫,正待說話,唐子良已說道:「阿芬,暫時饒了她!」
  陳小芬愕了一愕,道:「為什麼?」
  「真的,她還有心願未了,否則,我已殺了她。」
  「什麼心願?」
  「她必須去見一個人,對她,這是十分重要的。」
  陳小芬慘然,道:「可是,我不能不為我丈夫……」
  「我知道,這只是暫時的,看在我的面上,你就放過她這一次。」
  「這很重要麼?」
  「是的,跟你想殺她一樣重要。」
  陳小芬慘然一笑,道:「也好,我暫時放了她。」
  陳小芬話聲甫落,一陣衣袂破風之聲,破風傳來,但見十數條人影,向場中奔來。
  來人,正是那些被困「血牢」的十七位武林高手。
  「鬼宮」宮主說道:「唐子良,我把人交給你了,我暫告退了。」
  話落,就待彈身奔去,「蝴蝶夫人」突喝道:「慢走。」
  「鬼宮」宮主把腳步停了下來,問道:「還有什麼事?」
  「你應該見見洪德。」
  「為什麼?」
  「他為你相思數十年。」
  「過去了……」
  她喃喃地說道,慘然地移步行去,「蝴蝶夫人」一個掠身,截住了去路,喝道:「留下來,你必須見他!」
  「不!」
  「你難道這麼冷酷?」
  「我不見他,你別迫我。」
  「妹妹,見見他,他一生唯你是愛,你何必如此待他!」
  「也好……我見他……」
  這時,十數位武林高手,癡癡地站立場中,「散發子」「玄陰一子」「梅山神僧」與「尋夢人」均錯愕而立,好像不知這是怎麼一回事。
  唐子良注視著「尋夢人」洪德,簡直跟「鐵血幫」副幫主一模一樣,只是「尋夢人」被困了近二十年,略為枯瘦。
  唐子良冷冷說道:「『鬼宮』宮主,解開他們的『魔法移神』穴道吧。」
  「我兒子可以辦得到。」
  唐子良向錦衣少年道:「你就解他們穴道吧。」
  錦衣少年頷了一頷首,當下一一解開了這些人的穴道,不久,十七個武林絕代高手,已完全恢復了記憶。
  當記憶恢復之後,這些人依舊相顧錯愕。
  「蝴蝶夫人」歎了一口氣,道:「你們還認得唐小麗麼?」
  「散發子」驚醒過來,道:「你是『蝴蝶夫人』,怎麼回事?你老了?」
  「你們難道不是?」
  「我們被這位『鬼宮』宮主困了近二十年了……」
  這一句話激起了所有之人的記憶,「梅山神僧」宣了一聲佛號,道:「對了,我們均在無防之下,遭了她的毒手,於是,我們便失去了記憶……是你救了我們?」
  「不,是我兒子。」
  「你兒子,當初交給唐翔……」
  「是的,就是他。」
  「蝴蝶夫人」接著又道:「唐子良來,見過這些老前輩。」
  當下唐子良分別見了這些武林高手之後,同樣地,這些人對唐子良救他們脫困,也感到無比的感激。
  當下「梅山神僧」又道:「『蝴蝶夫人』,她就是『鬼宮』宮主?」
  「不錯!」
  「什麼?」
  在場所有之人的目光,不由齊落在了「鬼宮」宮主的臉上,每一個人的臉上,無不現出一份駭人的殺機。
  「散發子」冷冷一笑,道:「想當年我也是暗遭毒手,現在我倒想領教宮主幾招武功……」
  「不錯,殺死她……」
  「殺死這女魔頭……」
  「看看她到底是誰……」
  十七位武林高手,為之嘩然,每一個人因被困了近二十年,其內心均充滿了殺機。
  唐子良見狀,喝道:「慢著!」
  「散發子」冷冷問道:「你還有什麼事?」
  唐子良苦笑了一下,道:「我並不是阻止你們報仇,可是,她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待辦,所以,我們暫時饒了她。」
  「什麼事?」
  「這件事以後你們終會有明白之日。」
  他語鋒略為一頓,道:「老前輩不是『正義庭』庭長麼?」
  「不錯。」
  「你知道正義庭怎麼樣了。」
  「散發子」臉色一變,道:「怎麼樣了?」
  「完了!」
  「什麼?」
  「在你被困之後,『鬼宮』宮主命門人裝扮你的模樣,當了『庭長』……」
  他將六大門派掌門之死及「正義庭」一切之事,告訴了「散發子」一遍……
  唐子良話猶未落,「散發子」一聲厲喝:
  「這話當真?」
  「不錯。」
  「六大門派掌門全死了?」
  「是的!」
  「我不殺這女魔頭,誓不為人。」
  「散發子」此時委實怒不可遏,當下在一聲暴喝之下,猝然向「鬼宮」宮主射了過去。
  唐子良似是估不到「散發子」會猝然出手,當下一掠身截住了「散發子」的去路,喝道:「老前輩慢著。」
  「散發子」臉色一變,道:「你要幹什麼?」
  唐子良道:「我知道老前輩報仇心切,不過,老前輩可否看在我的份上,放過這一次,事情等以後再說。」
  「散發子」強按心頭怒火,道:「也罷。」
  「老前輩是否知道另一件事。」
  「什麼事?」
  「武林又出現了一個門派——『鐵血幫』,它已為武林造下了一場更可怕的屠殺血劫,已有武林數派滅在其門下?」
  「有這等事?」
  「不錯,而且看情勢有席捲武林之勢,以我之意,我們來共挽武林這一場浩劫。」
  「你說怎麼辦?」
  「老前輩請返『正義庭』重新整理門戶,與『鐵血幫』決一勝負,此是上策。」
  「唐少俠說得有理,老夫就照辦。」
  「如武林不生靈塗炭,乃老前輩之賜。」
  「玄陰子」當先說道:「唐少俠說得甚是,老夫就跟著庭長到『正義庭』共挽這-場武林浩劫……」
  「我也去……」
  「我也願追隨門下……」
  「……」
  十數個人異口同聲,欲追隨「散發子」到「正義庭」,「散發子」說道:「如此甚好,我們走吧。」
  話落,就待彈身奔去,唐子良叫道:「老前輩慢著。」
  「唐少俠還有什麼吩咐?」
  「吩咐不敢,倒是另外有一件事想告訴你,你該先回去看看你妻子與女兒……」
  「啊……她們還健在?」
  「是的。」
  「她們……在什麼地方?」
  「在魔人山『飛水巖』上。」
  「散發子」沉思了一下,咬了一咬鋼牙,道:「我雖然想見她們——這與在場有家室的朋友一樣,可是為了武林浩劫,我只好暫拋這一段兒女私情了。」
  唐子良不由為「散發子」這一句話所折服,憑他這一句話,當可推想此人人格之偉大。
  當下「散發子」向唐子良說道:「唐少俠,假如你再到『飛水巖』,就告訴她們一聲我在『正義庭』便了。」
  「好的。」
  「那麼我告辭了。」
  話落,身形一掠,疾如電光石火,彈身奔去。
  「散發子」一走,其餘之人,也跟著彈身追去,「尋夢人」正待追去,「蝴蝶夫人」突叫住了他:
  「洪大俠慢走!」
  「尋夢人」把腳步停了下來,問道:「唐幫主有什麼吩咐麼?」
  「我有些事請教你。」
  「但說無妨。」
  「你是不是有一個哥哥或弟弟叫洪誠?」
  「不錯,這一件事當年我忘了告訴你,我的確還有一個胞生哥哥叫洪誠,只因我們從小意見不合,便各奔東西,難道幫主就是被……」
  「對了。」
  「他……還活著?」
  「不錯。」
  「他在什麼地方?」
  「你們就會相見的,不過還有一件事我想請教你,當初我們三人連袂到此,不是認為『鬼宮』宮主可能是我妹妹麼?」
  「不錯,難道她真的是……她?」
  他的聲音有些抖栗,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視著「鬼宮」宮主,他的神情,顯出了無比的激動。
  「蝴蝶夫人」說道:「不錯,騙得了別人,但她的聲音可騙不了我……」
  「尋夢人」慄聲問道:「你……真的是小梅?」
  「不錯!」
  「小梅,我終於找到了你……」
  他激動地,瘋狂地向「鬼宮」宮主撲了過去,他像任何一個感情支付太多的人一樣,當他見了他思慕中人一般,狂撲著對方,把她抱得緊緊的。
  這感情的發洩是極為自然的。
  他激動地叫著:
  「小梅,我終於找到了你……」
  淒涼的叫聲,充滿血淚與真情,是的,他想她多麼苦?數十年的日子雖然失去記憶,但,他在恢復記憶之後,依然瘋狂地熱愛她?
  倏然,「鬼宮」宮主像得回到從前的溫暖,她忍不住反抱著這個她傾心相愛的男人……
  「尋夢人」激動說道:「小梅……我……對不起你……」
  這一句話把「鬼宮」宮主的暫時歡悅衝散了,她猛然推開了他,劈劈聲起,她揚手打了他兩記耳光。
  她厲聲喝道:「假如沒有你,我豈會有今天?」
  「尋夢人」一陣錯愕,隨即慘然說道:「小梅……我錯了!」
  他切切地道出了他心目中的懺悔之情,他想說的,卻無法說出。
  「鬼宮」宮主喝道:「洪德,當初我叫你不要離開我,而你竟非走不可,以致我碰到了洪誠,誤把他當做了你,將一切交給了他……」
  「小梅……我知道我錯了,錯在當初離去……」
  「你得到了你的絕世武功,可是,我得到了什麼?」
  「小梅,原諒我,給我贖罪的機會……」
  「原諒?……我一生愛你,也一生恨你……」
  「小梅,讓我再愛你吧!」
  「愛我?」
  「是的!」
  「可能麼?」
  「可能的,小梅。」
  「我已不是當年的小梅了……」
  「在我的眼中,是一樣的。」
  「一樣?你看我一樣麼?」
  倏然地,她揭去了她的蒙面紗,被毀容之後的奇醜面孔,驟現在場諸人的眼簾。
  「尋夢人」為之驚叫出口,身子蹬蹬蹬退了三大步!
  「鬼宮」宮主瘋狂地笑道:「你看我是小梅麼?」
  「尋夢人」慘然淚下道:「小梅……」
  「滾,我已不是從前的小梅了。」——
  是的,她已不是從前的小梅了,絕代的花容,已變成了奇醜臉孔,過去的情愛也被魔鬼之手扼殺了。
  自然,這是令人心痛的,但萬事由洪誠而起,如非是他,相信「鬼宮」宮主也不會有今天了。
  他毀去了「鬼宮」宮主的一切,使她痛恨人生——甚至美滿的家庭。
  她也破壞了無數的美滿家庭,唐子良與陳小芬便是一例。
  「尋夢人」咬了一咬鋼牙,道:「小梅,他毀了你的容貌!」
  「對了!」
  「我會殺他的,但,小梅,你為面容被毀,而不敢見我,你以為我愛你的是面容?……」
  「那麼,你愛一個人愛她什麼?」
  「我愛她整個人,面容只是其次!」
  「我不相信你是一個超凡的人。」
  「或許我不是一個超凡的人,但,小梅,我會遍訪名醫,醫你面容,小梅,你應該給我贖罪的機會。」
  「鬼宮」宮主冷冷一笑,道:「你不必多說了,不管臉或是身子,我均不是從前的小梅,我也學會了寬恕人,我原諒了你,你可以走了……」
  話落,她移步走去。
  「尋夢人」叫道:「小梅……」
  「鬼宮」宮主下意識把腳步停了下來,冷冷問道:「你還有什麼事麼?」
  「小梅,暫時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不願意。」
  「小梅,你還在恨我?」
  「不!」
  「那麼,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跟你在一起。」
  「辦不到了,你走吧。」
  「不,我不走。」
  「你何必纏我?……去吧,我也有事要走了。」——
  他們切切而談,這淡話的內容是感人的,但過去的畢竟已經過去,再也追不回來了。
  唐子良一時之間,亦不禁為他們所感動。
  「尋夢人」問道:「小梅,你要去找洪誠?」
  「不錯。」
  「小梅,那麼,我們一起走吧。」
  「你想去?」
  「是的,假如你願與我同行,我也感到心滿意足,小梅,你就答應我吧!」
  「蝴蝶夫人」接道:「小梅,你就答應他吧。」
  「答應了他有什麼用?」
  「尋夢人」道:「小梅,對我——這是十分需要的。」
  「鬼宮」宮主長長一歎,道:「也罷,你就跟我們一道走。」
  「小梅,我感激你。」——
  是的,他內心是感激的,感激這個他一生所愛的不幸的女人,假如當初不是他執意離去,也不會害得「鬼宮」宮主唐小梅會有今天了。
  於是一切恩怨情仇,就為此而生。
  唐子良說道:「我們可以走了?」
  「蝴蝶夫人」問道:「去找洪誠?」
  「不錯。」
  「『鐵血幫』幫主是誰?」
  「這一點,我不太清楚,不過,她一身武功,高深莫測,其門人有多少,那也不太清楚,不過這些門人武功均是-流高於!」
  「那麼,如何找他?闖?」
  「闖?這恐怕不太好,以我之力,對付這位幫主雖然不是一件困難之事,不過,『鐵血幫』地勢險,只怕不是我們所能應付的!」
  「以你之意呢?」
  「我……」
  唐子良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一個主意來,以他們這些人的武功,想明闖鐵血幫殺洪誠,必是一件極為困難之事。
  除了明闖之外,還有什麼辦法?
  唐子良心念,咬了一咬鋼牙,道:「看來也只好如此了。」
  「明闖?」
  「不錯,除此之外別無他途可循。」
  「那麼,走吧!」
  當下一行六人,直朝「鬼宮」之外射去。
  路上,唐子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向「蝴蝶夫人」問道:「娘,我想請問你一件事。」
  「說吧!」
  「你見到邵蓉沒有?」
  「邵蓉?我沒有看到,不過,陸友山已經告訴了我有這麼一位姑娘,據說駝子帶她走了。」
  「去哪裡?」
  「找你。」
  「找我幹什麼?」
  「聽說她想念你,而且日見消瘦,所以駝子只好帶她出來找你了。」
  唐子良心頭微感一陣黯然,當下黯然不語。
  陳小芬向唐子良問道:「阿良,邵蓉是誰?你女朋友?」
  「是的。」
  「唉!能得到你所愛的女人應該是幸福的,可惜陳小芬無福享受!……」
  她黯然地輕歎著!
  唐子良啟齒又止,一路飛射而去。
  這日,已到了「鐵石谷」!
  唐子良當先停下了腳步,「蝴蝶夫人」問道:「這裡就是『鐵血幫』?」
  「是的。」
  「現在怎麼闖法?」
  「由我領路,見機而行。」
  當下唐子良一個掠身,向黑石林立的谷中射了進去,其餘之人,也相繼進入。
  黑石谷內,倏傳來了一聲冷喝:
  「何方朋友?站住!」
  夾著喝話聲中,兩條人影,直朝唐子良等人面前瀉落,來者是兩個藍衣老人。
  當首藍衣老人一見是唐子良,心頭一震,含笑說道;「原來是唐大俠,我們以為是誰,不知閣下率人到此,意欲何為?」
  「找人。」
  「找誰?」
  「找貴幫副幫主。」
  「唐大俠想見本幫副幫主請隨我來,至於這些人!……」
  他語鋒略為頓了一頓,道:「只好留下了……」
  「鬼宮」宮主冷冷道:「假如我們非進去呢?」
  「這個……」
  對方突然冷冷笑了起來,道:「這個勢必先經本人同意,假如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又怎麼樣!」
  「你們就不能進去。」
  「鬼宮」宮主冷冷一笑,道:「那麼,你是不是同意?」
  「這個,我恕難同意。」
  「可是,我倒非進去不可。」
  藍衣老人的目光,落在了唐子良的臉上,冷冷一笑,道,「唐大俠,你們是來找人?還是來尋仇?」
  「鬼宮」宮主冷冷接道:「兩者都有。」
  「這麼說來,我是不能讓你進去了。」
  「找死——」
  「鬼宮」宮主一聲斷喝,在憤怒填膺之下,她也顧不得眼前情勢,向藍衣老人射了過去,猛然攻出了一掌。
  「鬼宮」宮主心存殺念,這一掌攻出之勢,何等之快,藍衣老人一掠身,彈了開去,對方在彈身後退之際,反手攻出了一招。
  這藍衣老人出手之勢,也十分之快,可是「鬼宮」宮主出手之勢,何等之驚人?在藍衣老人還沒有攻出之際,她凌厲的一招,已再度掃了出去。
  這當兒——
  另一個藍衣老人也似電光石火一般,射向了「鬼宮」宮主,這一個藍衣老人掌力沒有攻出,錦衣少年的掌力已當先攻了出去。
  這時,「鬼宮」宮主已攻三招。
  一聲慘叫之聲而起,但見那個藍衣老人應聲慘死於「鬼宮」宮主之手。
  在「鬼宮」宮主斃下了那藍衣老人之際,另一聲慘叫之聲,也為之傳起,第二個藍衣老人也應聲慘死於錦衣少年之手。
  這只是剎那問的事,錦衣少年甫自斃去了藍衣老人,「鬼宮」宮主已掠身而起,向谷內射了進去。
  情勢的變化,出乎了任何一個人的意料之外,當下唐子良在「鬼宮」宮主唐小梅掠身之際,他也緊跟著追了過去。
  這時,他們已來到了離谷底不遠之處,倏地——
  一聲冷喝之聲傳來。
  「站住。」
  夾著喝話聲中,十數條人影,疾如星火,向唐子良面前,飛瀉而至。
  唐子良頓足望去,但見來人赫然是「冰海一客」。
  「冰海一客」目露殺機,迫視著唐子良的身子,冷冷說道:「原來是唐大俠,這倒是出乎了我意料之外,閣下率人侵入本幫重地,可是來尋仇了!」
  「找人……」
  「誰?」
  「貴幫副幫主。」
  「既是找人而來,為什麼殺死本幫門人?」
  「這個——」
  「鬼宮」宮主冷冷一笑,道:「就說來尋仇吧,怎麼樣?」
  「冰海一客」冷冷一笑,道:「這個你們恐怕找錯了地方。」
  「鬼宮」宮主冷冷喝道:「叫你們正副幫主滾出來,否則,我連你也宰了。」
  「冰海一客」冷冷一笑,目光落在了「鬼宮」宮主的臉上,冷冷問道:「這位朋友是誰?好大的口氣。」
  「鬼宮」宮主喝道:「你不叫你們正副幫主出來麼?」
  「不錯!」
  「你找死?」
  「未必!」
  「那就試試!」
  「鬼宮」宮主話落,緩緩欺身,向「冰海一客」走了過去。
  場面情勢,驟現駭人殺機,這當兒,「鐵血幫」十數個門人,排開了陣勢,將唐子良等人,團團圍住。
  一股濃厚的殺機,湧了上來。
  「鬼宮」宮主冷冷道:「我再問你一句!」
  「你就是再問十句也是-樣。」
  「找死——」
  「鬼宮」宮主一語甫落,人似閃電一般,向「冰海一客」射了過去,出手攻出了一掌。
  「冰海一客」低喝-聲未畢,人已射身而上,在「鬼宮」宮主攻出一掌之際,他也凌厲掃出了一掌。
  雙方出手均極快速,人影一閃,乍然而分,但見「冰海一客」身子疾退一丈,駭然之色,溢於言表。
  他冷冷一笑,道:「這真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了。」
  「鬼宮」宮主喝道:「你再不叫你們正副幫主出來,我活劈了你!」
  「那就試試!」
  「冰海一客」一語甫落,人似閃電,掠了起來,射向了「鬼宮」宮主,凌厲的一掌已猛然攻出。
  一擊之勢,其力甚猛,「鬼宮」宮主低喝一聲找死,人影一劃,已旋身而上,封出了一招。
  招式封出,「冰海一客」第二掌已再度攻到。
  「鬼宮」宮主哪把「冰海一客」放在眼下,當下叱喝一聲,避過了「冰海一客」的攻勢,反手擊出一掌。
  這一掌,不但將「冰海一客」迫退了三四步,這剎那之間,「鬼宮」宮主已連續攻出了第二掌。
  所有之人的目光,全注視在他們兩人的身上,「冰海一客」的武功雖然不弱,但哪裡是「鬼宮」宮主之敵?十數個「鐵血幫」門人虎視眈眈地注視著場中。
  唐子良等五人,也蓄勢待變。
  駭人的殺機,瀰漫了場中。
  倏地——
  一聲叱喝,緊接著一聲悶哼之聲猝然響起,但見「冰海一客」踉蹌後退,噴出-口鮮血來。
  「鬼宮」宮主喝道:「你納命吧——」
  她飛身向「冰海一客」射去。
  驀然地——
  暴喝之聲為之響起,但見三個藍衣人,以其閃電之勢,分撲「鬼宮」宮主。
  「鬼宮」宮主喝道:「你們找死麼?」
  「未必——」
  「那就試試看。」
  「鬼宮」宮主一語甫落,挾其驚人的身法,向「冰海一客」再度射了過去,其勢之快如電光石火一瞬。
  暴喝聲起,三條人影,疾似電光石火向「鬼宮」宮主射了過來,其勢之快,也十分驚人。
  就在此時,「鬼宮」宮主的身子突旋轉了一下,向出手攻來的三個藍衣人,擊出兩掌。
  這兩掌擊出之勢,十分迅猛,三個圍攻「鬼宮」宮主之人,無不被迫退了開去。
  就在此時——
  一聲斷喝聲起,錦衣少年挾其憤怒的暴喝,一個掠身,直向藍衣人撲去,出手擊了兩掌。
  錦衣少年這出手之勢,挾其怒火而發,其威力之猛,是何等驚人,人影翻飛之下,慘叫之聲應聲而起。
  一個藍衣老人已栽地死去。
  倏地——
  在錦衣少年出手斃去一個藍衣老人之際,十數個藍衣人夾以瘋狂的暴喝,向唐子良等人,合力圍攻過來。
  唐子良見情勢的發展,已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之外,是以,當下也奮起神威,向圍來的藍衣人攻去。
  一時,場面變成了混戰!
  暴喝之聲慄人而可怖。
  人影閃飛之中,慘叫之聲為之傳起……
  藍衣人已有五個栽於地上,試想唐子良及「鬼宮」宮主等六個人,哪一個不是身負絕世武功之人?
  這些藍衣人,又哪裡是這些武林絕代高入的敵手,剎時,又死三人!
  暴喝——
  慘叫——
  這兩種聲響交織成恐怖的樂章,震撼山嶽,聞來令人心驚!
  再如此下去,不出片刻,這十數個「鐵血幫」門人,勢必全部死在唐子良等人之手不可了。
  驀地——
  一聲長嘯之聲,破空傳來,數十條人影,向場中射來,一聲斷喝:
  「住手!」
  聲似暴雷,震場諸人耳震嗡嗡作響,下意識地,動手之人,全把身子收了回來。
  放眼一望,使在場之人,心頭同時一震,這來人正是「鐵血幫」副幫主。
  唐子良打了一個無名的冷戰。
  「鐵血幫」副幫主目光一掃在場諸人,當他的目光觸及「蝴蝶夫人」,不覺為之脫口而叫。
  「蝴蝶夫人」全身一顫,冷冷一笑,道:「果然是你……」
  唐子良駭然而問:
  「真的是他?」
  「不錯!」
  「鬼宮」宮主突然厲聲一笑,道:「想不到你洪誠竟跑到這裡來當起『鐵血幫』副幫主……哈哈……」話落,又是一陣慄人的狂笑。
  洪誠為之色變,道:「你……是誰?」
  「鬼宮」宮主一斂笑聲道:「我是誰你還聽不出來麼?」
  「鐵血幫」副幫主臉色為之慘變,慄聲問道:「你……是小梅?」
  「對了!」
  「啊!」
  他脫口一聲驚叫,蹬蹬蹬退了三四大步。
  「尋夢人」突冷冷一笑,道:「洪誠,你還認得我麼?」
  「你……是洪德?」
  「對了,想不到我們兄弟分別了數十年,依舊還能見面,這倒是出乎了我意料之外!」
  洪誠強顏一笑,道:「不錯,這出乎了我意料之外。」
  「鬼宮」宮主突喝道:「洪誠,這數十年來,我以為你死了!」
  副幫主冷冷一笑,道:「所幸我還活著……」
  「我也希望你還活著,這樣,我才可以找你報仇,哈哈哈……」
  狂笑聲中,她突向洪誠欺身走了過去。
  錦衣少年倏然一個箭步,截住他母親去路,道:「慢著,我還有話問他。」
  他徐徐轉過了身子,目中射出了駭人殺機,迫視在副幫主的臉上,冷冷道:
  「副幫主,我有幾件事想問你。」
  「請說。」
  「你叫洪誠?」
  「不錯。」
  「我是你兒子?」
  「不錯。」
  「我母親是『鐵血幫』幫主?」
  「不是!」
  錦衣少年喝道:「你為什麼不早說?」
  「這……」
  「你沒勇氣告訴我這一件事?」
  「不!」
  「那麼為了什麼?」
  「我……」
  「你怕我知道這件事?」
  「或許是,但這只是其一,或許我不願意讓你知道這一件更不幸的事……」
  「哈哈哈……更不幸?難道天下有比父親殺害親子更不幸之事?」
  洪誠狂喝道:「那不是我的本意!」
  「是『鐵血幫』幫主!」
  「是的!」
  「那麼,你算什麼?她的殺人工具?——個傀儡?……」
  「住口!」
  錦衣少年-陣狂笑道:「難道我說錯了?」
  他話鋒略為一頓,問道:「那麼,告訴找,我叫什麼?」
  「洪立山!」
  「告訴你,我不姓洪,我母親不是姓唐麼,我姓唐!」
  「這隨你!」
  「唐小梅是我母親?」
  「對了。」
  「你害了她?」
  「不錯。」
  「為了什麼?」
  「另外一個女人!」
  「『鐵血幫』幫主?」
  「對了。」
  「你帶著我,毀了她的容,又點了她的穴道,為了什麼?她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恨?」
  「沒有。」
  「那為了什麼?」
  「不讓她將此事傳開武林。」
  「好個洪誠,你手段之辣,真是出人意料之外!……」
  錦衣少年話猶未落,「尋夢人」已欺了過來,喝道:「洪誠,你為什麼冒我!……」
  「是誰冒了你?」
  「你冒了我佔唐小梅的身子,難道是假?」
  洪誠冷冷一笑,道:「這不怪我……」
  「什麼?」
  「當時是她找我,不是我找她,不信你可以問問她。」
  「你表明你不是我沒有?……」
  「便宜貨誰不要?……」
  「尋夢人」的臉上驟現殺機,喝道:「你玩了她,為什麼還毀去了她的一生?」
  「這是我做人的宗旨!」
  「放屁!」
  洪誠一陣狂笑,其聲瘋狂無比,「鬼宮」宮主應喝一聲:
  「洪誠,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洪誠一斂笑容,目光一掃,視線落在了唐子良的臉上,道:「你也來尋仇?」
  「不錯,我也來告訴你一件事,我是你與我母親『蝴蝶夫人』唐小麗所生的兒子……」
  「什麼?」
  洪誠為之脫口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