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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鱷魚驚艷

  肖金萍沒有死。
  不過,她感到確實像死過了一回。
  她甦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躺在一張床上,好舒服好華貴的床。
  室內陳設都異常的豪華典雅,就像仙境一般美倫美奐,她有些詫異,自己這是來到了什
  麼地方,莫非是死了,靈魂真的象傳說的那樣升入了天堂。
  她竭力搜尋著記憶,想著那一天出事的經過。
  記得自己被人點了穴道,裝進了布袋,在布袋感到窒息般的燥熱,後來便好像落進了水
  裡,於是,布袋開始緩慢地浸進水來,等到要淹著她時,便好像被人從水中拖出來。
  後來,有人把她從布袋中放出來,她看清放她出來的人,長相十分兇惡,那人為她解開
  了穴道,讓她吃了些乾糧,而後,便將她放在一匹很瘦的黑馬背上,那人也跨了上去,於是,
  那匹馬便飛也似的奔馳起來,她不敢睜開眼睛,只聽見耳旁呼嘯的風聲,心中十分害怕,可
  又不敢問那長像兇惡的人究竟把自己要帶到哪裡去,眼淚要流下來,她忍著不敢哭。
  她清楚地記得,那匹瘦馬終於停住了,她膽怯地睜開眼睛,面對眼前的影致她驚呆了,
  原來,是到了大海邊上,那泛著白沫的海水,不時發出震耳的濤聲,海風吹來,帶著鹹味,
  她驚懼地看著那兇惡的人,不知道他為何將自己帶到這海邊來。
  後來,那人把她抱上一葉泊在海邊的小舟,自己划動小舟向大海深處駛去。
  起初她還坐在小舟上,了是小舟剛劃離了岸,她一陣翻腸倒胃,便嘔吐起來,最後竟迷
  迷糊糊地昏了過去,醒來時,發現自己居然躺在床上。
  肖金萍舔著乾裂的嘴唇,感到十分乾渴,她掙扎著想坐起來,可是,週身疲軟無力,頭
  又發昏,輕聲歎息一聲,不得不重新躺下來。
  剛剛放下身子,突聽門外有人喊了一聲:「呀!她醒了!」
  聲音未落,房門開了,人未到,一陣香氣飄進屋來,接著,便見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欣
  喜地衝進屋,撲到她的床前,咯咯地笑道:
  「你好懶,睡了多半天才醒采,你是不是餓了,我叫人給你弄些吃的來!」
  肖金萍一看這少女,穿著十分華麗,碧綠色真紗的衣裙,雲鬢高挽,容貌俊秀,特別是
  那雙大眼睛,又黑又亮,睫毛不但黑長而且很密,忽閃忽閃,好像會說話,在兩耳下有兩個
  大翡翠耳環,頸上帶著珍珠項鏈,手腕上帶著兩隻玲瓏剔透的玉琢,看上去那麼端麗高雅,
  風采照人。
  她聽了少女的話,便勉強笑道:「我好渴,能給點水喝嗎?」
  那少女嫣然一笑道:「我們這沒有水,喝的都是花汁果漿!」
  說道,便來到臨窗的一個小櫃子前,從裡面拿出一個小玉瓶開了啟子,走到床前,遞給
  肖金萍道:「你喝吧!」
  肖金萍吃力地坐起身子,斜靠在床頭上,感激地望了那少女一眼,便低頭喝了一小口,
  雖然是一小口,便使她感到滿嘴流香,甘洌徹腹,不但乾渴頓解,而且週身有一種說不出的
  舒暢。
  本來她想出於禮貌,只喝一點便行了,可是,只一口便怎麼也抑制不住內心的貪婪慾望,
  她一飲而盡,才心滿意足地朝那少女一笑道:
  「這東西真好喝,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玉液瓊漿?」
  少女聞言咯咯地發出銀玲般的笑聲道:
  「什麼玉液瓊漿,這是萬花釀,你連這東西也沒喝過嗎?」
  肖金萍把一小瓶萬花釀喝完,頓覺神情氣爽,她笑道:
  「我自然沒喝過了,你們這裡是哪?你叫什麼名字呀?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裡來?」
  「喲!」那少女揚聲笑道:「你一連串問了這麼多,我怎麼回答得清楚,我告訴你吧!
  我姓海,叫海明珠,你今年幾歲了?」
  肖金萍笑道:「我今年十三歲了,你呢?」
  海明珠笑道:「我十二歲,可是你怎麼會十三歲呢?肯定你是想當我姐姐才多說一歲的,
  我看你我差不多,怎麼會比我大一歲呢!」
  肖金萍道:「我本來就十三歲,我並沒有當你姐姐的意思!」
  海明珠聞言,突然不高興地道:「我不要你當姐姐,我想有個小妹妹,我願意哄著小妹
  妹玩,可是你卻比我大,我不和你好,我若知道你比我大,我才不給你喝萬花釀呢!」
  說著,噘起小嘴顯出不高興的神態。
  肖金萍笑道:「你也不必擔心,我也沒強要你叫我姐姐,咱們以前並不認識,今天也只
  不過是初次認識了,等我頭不暈時,我就會離開這兒的!」
  海明珠聞言嘲笑道:「你想離開這兒,那你會駕船嗎?」
  肖金萍道:「我會駕船,因為我們以前經常在困龍潭上划船,可是,在這大海上駕船,
  那卻不容易,浪高風大,我怎麼能……」
  海明珠道:「說得是呀!我總想駕船到海那邊看一看,可是一見那大海就害怕,我好向
  往海那一邊的陸地,聽說陸地上什麼都有!」
  肖金萍聞言驚道:「你們這裡是什麼地方?」
  海明珠笑道:「你剛才問過一遍了我沒告訴你,我們這裡是東海上的珍珠島,你現在是
  在珍珠島上的珍珠宮裡,怎麼樣,我告訴你了,滿意了嗎!」
  「珍珠宮?」肖金萍驚道:「我怎麼會來到這裡?我是在大明湖……」
  「對的!你是在大明湖畔,可是現在你來到了我們珍珠宮!」
  她的話音剛落,門口突然傳來充滿自豪和威嚴的聲音,接著,便走進一個衣著華貴、舉
  止優雅的中年婦人。
  肖金萍一看,見這婦人四十多歲,容貌端莊,體態豐盈。一看便知青春時肯定會是風艷
  絕倫,歲月已磨去她身上青春的光彩,而她的美貌依稀還留在臉上。
  見這婦人一走進來,海明珠便欣喜地撲到婦人的跟前,撒嬌地摟住婦人的脖子,嚷道:
  「媽,你什麼時候帶我到海那邊去呀!你答應過我的嘛!」
  那婦人推開海明珠,對肖金萍道:「小姑娘,你應該感謝我們,若非我手下人救了你,
  恐怕你已經沒命了!」
  肖金萍感激地道:「多謝你們救了我,小女一定銘記在心,日後此恩必當補報!」
  婦人展顏一笑道:「小姑娘,你倒很會說話,比我這個刁丫強多了!」
  說著,喜愛地望了海明珠一眼又道:「小姑娘,你到底得罪了什麼人,惹得人家四處追
  殺你?」
  肖金萍聞言,眼圈一紅,低聲道:「小女也不知道……」
  「唉!」那婦人輕喟道:「江湖風波湧,武林是非多,想不到這麼一個孩子也受到無辜
  之害!」
  肖金萍又道:「敢問前輩貴姓,你手下人因何千里迢迢將小女帶到這裡?」
  婦人道:「我本是這珍珠宮的一宮之主,江湖人稱海王七娘,自前夫海霸王去世後,我
  就主持這個珍珠宮,前些日子從海上商船中得知中原武林新崛起一個『鐵血盟』,異常凶殘
  毒辣,並野心很大,要吞併各派,稱霸武林,我逐讓手下人前往中原,探聽『鐵血盟』的虛
  實。
  「手下人歸來途中巧遇上你遇害,這才把你救了來,他們的用意是想讓我從你口中多了
  解一些中原的情況,主要是他們聽說中原武林很多幫派都想抓住你,不知這裡面有什麼文
  章?」
  肖金萍驚詫道:「原來你們救我也是為了……」
  海王七娘神色一肅,忙問道:「為了什麼?」
  肖金萍歎息道:「我也不知為什麼,我沒有什麼寶物,身上也沒帶什麼武功秘笈,抓住
  我又能怎樣?」
  海王七娘聞言,神色冷漠地點了點道:「好吧!你在這兒歇息吧!」
  說完,轉身對海明珠道:「走,跟媽回去!」
  海明珠不情願道:「不嘛,我願意和她在一起,我還要問她一些陸地上的事情,那裡
  的……」
  「別胡鬧!」海王七娘嚴厲地打斷女兒的話,「你又不聽媽的話了,你還想讓我帶你到
  海的那一邊去嗎?」
  海明珠無可奈何地答應了一聲,依戀地望了一眼肖金萍道:「我還會來陪你說話的!」
  說完,便跟著海王七娘走出了屋子。
  屋裡靜下來,顯得空落落的,肖金萍陡然心中升起一種失落和惆悵,她有些捱不住這死
  寂和空虛,心中七上八下,安靜不得,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禍是福。
  俄頃,屋門又開了,走進一位白衣少女,畢恭畢敬地對肖金萍道:「遵照我家尊主的吩
  咐,請姑娘隨我去看一樣東西!」
  肖金萍惑然道:「看什麼東西?」
  白衣少女道:「到時您自然就知道了!」
  肖金萍不再追問,下了床,略作梳妝,便跟隨那白衣少女走出了屋子。
  出了屋,她發現,這是一個洞穴,挖掘得巧奪天工,就像修築的宮殿一般。
  她們順石階登上了一個很高的石台,在石台的一邊豎起幾面撐開的魚網,在魚網正中有
  一個小門。
  白衣少女打開小門,一指魚網內淡淡地道:「要你看的東西就在裡面!」
  肖金萍聞言,稍一低頭,便鑽進了那小門裡。
  然而,當她一進那小門,便不由驚叫起來,渾身都變得冰冷,眼前一片空曠,裊裊地騰
  起水霧,腳下竟然是一塊長不到三米的吊板,吊板下便是一個偌大的水池,吊板離水池很高,
  望下去令人頭暈目眩,她回轉身想從小門退出去。
  可是等她回轉身時,而對的竟是一柄寒光閃閃的利劍、那白衣少女執劍堵住小門,依然
  是淡淡地道:「別動!你看的東西還沒有看到!」
  肖金萍驚恐地道:「讓我看什麼,我……」
  白衣少女似乎沒聽見她的話,隨手摘下掛在網上的一隻死兔子,往前一探身,從肖金萍
  的雙腿間,扔到了吊板下面,只聽「撲通」一聲,那死兔子落進吊板下的水池裡。
  肖金萍禁不住隨著那死免子往吊板下望去,她頓時驚得魂飛魄散。
  只見那大水池裡,水花四濺,突然冒出幾條大鱷魚,而且猙獰可怖,張著血盆大口,正
  用白花花的利齒,搶奪著落下去的死兔子。
  肖金萍「啊」地驚呼一聲,趕緊閉上眼睛,雙手按在胸前,驚懼得渾身顫抖,臉色煞白,
  聲嘶力竭地喊道:「我不要看!快放我回去!」
  那白衣少女見狀,淡淡道:「尊主吩咐了,只要你說出武林中各派追殺你的原因,就饒
  過你,不然,就把你扔進這鱷魚池裡……」
  肖金萍聞言,幾乎是不假思索地道:「我說,因為那些人想從我口中知道小王子的下落,
  他們都想得到小王子身上的雪寒珠!」
  「你知道小王子的下落嗎?」白衣少女追問。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和小王子在尚武村就分手了,我不知道……」肖金萍幾乎是
  帶著哭腔在喊。
  「好吧!你既然說不知道,那就在這裡面呆著吧,等什麼時候知道了,再出來!」
  說完,白衣少女便動手去關那小門。
  肖金萍早已驚恐萬狀,急忙喊道:「別關門,我不在這裡,我不想在這兒……」
  那白衣少女把右手劍往肖金萍面前伸了伸淡淡地道:「你還想讓我把你的肉割下來,扔
  下去麼?」
  肖金萍絕望地喊道:「讓我出去!讓我出去……」
  白衣少女在門外依然淡淡地道:「我就守在這裡,你什麼時候告訴我那小王子的下落,
  我就什麼時候放你出去!」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裡,若知道,我也會去找他……」肖金萍語音有些哽咽了。
  就在這時,突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下面的石階上傳來,不多時只見海明珠匆匆地
  沿階而上,到了石台上對那白衣少女道:「喂!那個小姑娘呢?她是不是在這兒?」
  少女見了海明珠登時顯出不安的神情,恭敬地道:「回小姐,她在這裡面!」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那白衣少女的臉上,海明珠氣極地罵道:「賤人,這裡是
  人來的地方麼?你居然敢把她帶到這裡活受罪!」
  白衣少女挨了打,怯怯地道:「這是尊主的吩咐,想從她嘴裡知道……」
  「我不管!」海明珠蠻橫地喊道:「我要你把她放出來,回去陪我說話!」
  「這是……是尊主的吩咐!」白衣少女為難道:「除非她……是不能放的!」
  「啪!」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海明珠吼道:「你到底放不放,不放我就把你扔進鱷魚
  池裡!」
  白衣少女嚇得「撲通」一聲跪在海明珠腳下,流淚道:「小姐,你就是把我扔進鱷魚池
  裡,我也斷不敢放了她,這是尊主的吩咐……」
  「好!我要你知道到底是我厲害還是我媽厲害!」
  海明珠說著,一伸手抓住那白衣少女的胳膊,打開了那扇小門,對裡面的肖金萍道:
  「你出來吧!回屋等著我,我把她扔下去就陪你說話!」
  她分明是要肖金萍陪她說話,這會卻說去陪肖金萍。
  肖金萍知道她自幼長在珍珠島上,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島上沒有人和她談得來,她太
  刁蠻野性,是寂寞怕了。
  肖金萍從裡面走出來,如獲大赦一般地舒了一口氣,頓覺週身疲軟,險些癱在地上。
  海明珠見到肖金萍走出小門,便抓著白衣少女的胳膊,正欲往裡推,忽然,石階下有人
  喊了一聲:「小姐且慢!」
  話音未落,從石階下跑上來一個白衣少女,來到跟前,施禮道:「回小姐尊主吩咐把這
  小姑娘帶到客廳去,因為陸地上的人來了!」
  海明珠餘怒頓消,拉回那白衣少女咯咯地笑道:「你別害怕呀!我是和你鬧著玩的!」
  說完,笑著一把拉住肖金萍的手,兩人一陣風似地奔下石階,揚長而去。
  山野空寂,鳥鳴啁啾。
  三匹輕騎緩緩行進在空曠的山野裡。
  馬上坐著崑崙山掌門鐵臂神猿柳逢春和手下的兩個弟子,飛刀手馬鵬和鬼精靈彭英。
  崑崙山英雄會後,柳逢春與丐幫老幫主萬松年和少林及武當兩位掌門人商議,意欲追查
  「魔笛公子」的行蹤,為了先摸清「魔笛公子」的師承來歷,於是,他前兩天便帶人赴泰山
  偷偷地掘開了十幾年前「復仇使者」鐵玉埋在那裡的冷雕之墓,結果,大出人之意料,墓內
  無人。
  柳逢春因此心中憂鬱,很顯然冷雕十幾年前是詐死,不但瞞過了鐵玉,而且,也瞞過了
  中原武林,他從墓中出來後,又把自己的魔功奇學「天魔七十二殺手」傳給了「魔笛公子」,
  令其攪亂南北英雄會,以此發洩對中原武林的仇恨,以解被驅逐荒島之恨。
  由於冷雕的生存,便埋下了武林之隱患。
  因此,柳逢春帶著自己門下的兩個出色弟子,四處查訪,追尋「魔笛公子」的行蹤,意
  欲通過「魔笛公子」尋到冷雕的下落,然後,集天下各派精英一齊將其制服,根除隱患。
  幾個月來,三個人揚鞭摧馬,奔三山踏五嶽,遍訪幽深,終無所獲。
  這日,柳逢春決意先回崑崙山,只要冷雕在人世,必不會安分守己,而「魔笛公子」也
  終有在江湖出面之日,與其四處奔走,不如以靜制動,以逸待勞,待其露面,一舉擊敗。
  日影西斜,三匹馬來到一片松林前面。
  柳逢春轉臉對馬鵬、彭英道:」我們下馬歇息一下吧!」
  兩人齊聲稱好。
  於是,三個人下了馬,牽著馬進了松林,尋處草地,撒馬任其去吃草,而後,三人揀一
  塊寬敞的草坪坐下,分別取出自帶的乾糧吃起來。
  柳逢春邊吃邊對彭英道:「你說,『魔笛公子』到底躲到哪裡去了,他因何攪了英雄會,
  便-直隱跡江湖?」
  彭英嘿嘿一笑,又黑又亮的小眼珠子轉了轉道:「依我說,這『魔笛公子』必是被人利
  用,怕是攪亂英雄會也不是他的本意,不然,憑他的武功,為什麼不爭當武林領袖?」
  「被利用?」馬鵬接口道:「那麼又會是誰暱?莫非他的功夫比『魔笛公子』還厲害,
  是冷雕?他的目地又是什麼?莫非是他想成為武林領袖?」
  柳逢春思忖道:「這倒不怎麼可能,若是,為什麼冷雕不親自出馬,依他的武功,當今
  武林有誰能比得了?」
  「對了!」彭英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恍然道:「據說,當年『神洲五魔』中的神丐叟還
  活著,那個指使『魔笛公子』的會不會是神丐叟,而他曾經與冷雕結拜。通曉冷雕武功也是
  可能的。為了攪亂武林,他又挖出冷雕屍骨,移葬到別處,給我們造成冷雕依然未死的假
  像!」
  「對!」柳逢春高興得一拍彭英的肩頭道:「這很有可能,據說那神丐叟昔年與行天道
  比武失敗後,始終閉門苦修,欲有朝一日與行天道以較高下,可是,他卻不知行天道已在昔
  年死在鐵青雲的血煞掌下,但等他一旦知道行天道已死,武林再沒有對手時,便會不可一世
  地把整個武林當成對手……」
  「噓!」突然,彭英神色緊張地制止了柳知逢春,低聲道:「師傅,有人來了!」
  柳逢春神色一肅,他屏息靜聽,卻聽不見附近有異樣的聲音,而見彭英那認真的樣子,
  也相信他斷不會聽錯,他不得不佩服自己這個徒弟的聽覺異常靈敏,居然能聽出常人所不能
  聽見的響動。
  少頃,遠處響起了輕輕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正是從剛才他們走過的路上傳來。
  柳逢春嘴角掠過一絲欣慰的笑容,他高興自己的徒弟居然還是一位「順風耳」。
  「樹上有人!」突然,彭英身形凌空彈起,躍上頭頂一棵巨樹,在枝葉茂密處藏起身形。
  柳逢春和馬鵬也緊跟著飛到頭頂的樹上。
  柳逢春在樹端穩住身形,手撥枝葉往下面一看,見遠遠的自東而西奔來三匹白馬,鐵蹄
  聲聲,揚起一路塵沙。
  轉眼間,那三匹馬已到近前,方看清馬上是三個穿武士勁裝的大漢,騎在最前面馬上的
  大漢身後還背著一個人,三匹馬揚蹄疾奔,眼看就要穿過樹林,突然,只見前面那匹馬,一
  聲長嘶,頓時人字而立,而後哀鳴一聲,砰然倒地,馬上大漢卻是好身手,脫腳離蹬,騰身
  而起,躍到一旁,怒喊一聲:「什麼人?」
  前面的馬一倒,後面的兩匹馬,被兩個大漢拚命勒住,馬一停住,那馬上的兩個大漢已
  飛身下馬,腳沒落地,兩人手中已多了兩柄寒氣逼人的秋水長劍,看上去這三人的應變能力
  著實高人一頭,訓練有素、機警過人,後面的兩個大漢這時已彈身近前,兩柄長劍一左一右
  護住前面的大漢,三雙虎目警惕地注視四周。
  這時,只聽一聲暴叱,從一旁的樹上飄然而下兩個白衣人,手中各執一柄長劍,兩人落
  在那三個武土面前,其中一個威然一笑道:「足下不必驚慌,我們並無害人之意,否則,這
  時倒下去的就不會是那匹馬了!」
  柳逢春點了點頭,這白衣人說的不錯,若是在樹上發暗器,那麼前面這大漢怕是早已沒
  命了,看剛才這兩個人飄然落下的身手,確實不比這三個大漢遜色。
  這時,只聽中間的大漢道:
  「好虎不擋路,閣下因何攔住我們去路?莫非是要買路錢?」
  那白衣人冷道:「非也!我們只是要你們把背著的人留下來!」
  「憑什麼?」為首大漢憤怒道。
  白衣人一顫手中長劍,冷道:「憑這個!」
  為首大漢怒道:「你們要付出代價的!」
  說著,朝左右兩個大漢喝道:「上!」
  那兩個大漢聞言,「呀」的齊聲暴喝,彈身而起,一挺長劍撲向對面的兩個白衣人。
  兩個白衣人也齊聲喊叱,抖劍迎上,劍光進射,金鐵交鳴,四個人身來劍往,酣戰一處。
  柳逢春在樹上目不轉睛地看著酣戰功四個人,他-看便知那兩個勁裝大漢的劍術稍遜這
  兩個白衣人一籌,不用細看,敗者必然是這兩個勁裝大漢。
  果然,沒過十幾招,其中一個白衣人震天一聲清嘯,身形凌空而起,手中劍如一道長虹
  從空中劃過,銳風把身旁的樹葉紛紛振落,劍落處,血光進現,再看那勁裝大漢已倒地而斃。
  這個勁裝大漢剛倒下,另外那個勁裝大漢也慘叫一聲,被另一個白衣人一劍透胸而過,
  長劍一抽,勁裝大漢仰面前倒。
  兩個白衣人見兩個勁裝大漢雙雙斃命,便一挺長劍,一步步向剩下的那個背著人的大漢
  逼過去。
  剩下的勁裝大漢神色凝重,並不驚慌,他解開繫在胸前的絲條綁帶,把背上的人放在地
  上,而後,緩緩地抽出腰間的長劍。
  那背上之人顯然已被點了穴道,輕輕地癱在那裡,原來竟是一個艷裝女子。
  勁裝大漢對著兩個一步步逼過來的白衣人冷道:「二位莫非是萬花幫的!果然是好精湛
  的劍法!」
  兩個白衣人冷冷一笑,並不回答,一挺長劍,雙雙攻上,兩柄劍如同兩條出水蛟龍,挾
  風驚雷,迅猛攻進,所刺部位無不是人體致命死穴。
  勁裝大漢沉聲怒吼一聲,挺劍相迎,耳畔一聲金鐵交嗚,生生的封住了兩個白衣人襲進
  的長劍,接著,便提步欺身,挺劍遞出……
  三個人身形飛動,劍氣進發,游鬥一處。
  突然,從一旁的樹上飄飄然落下一個黑衣人,那人落到那倒地女子身旁,彎腰抱起了那
  個女子,對正在撕斗的三個人傲然一笑道:
  「爾等勿急,慢慢斗吧,在下先把此女借去了!」
  說完,身形一彈,直向一旁的樹上掠去,可是身形還沒接近那樹,猝然從樹上射出三道
  白光,襲向黑衣人的華蓋,巨闕、氣海三大死穴,黑衣人驚慘失色,身形不得已往下直墜,
  復又落回地上。
  那三道白光從頭頂飛過,襲入對面的樹上。
  柳逢春一見那三道白光,便知出手的是徒弟飛刀手馬鵬。
  黑衣人腳一落地,尚未站穩,只見面前白影一閃,接著一股勁風襲向脖頸,他手中抱著
  那女子,只好擺頭避過,定晴後看,襲擊自己的原來是白衣人。
  原來,那三個人已發現他要趁火打劫搶走這女子,這才合力來攻。
  黑衣人急忙彈起身形,跳出兩個白衣人和那個勁裝大漢的包圍,冷道:
  「住手!你等難道連在下也不認識嗎?」
  兩個白衣人和勁裝大漢聞言俱是一怔。
  就在這一怔間,突然,一個白衣人遞出劍,一劍刺進身旁勁裝大漢的左肋,那勁裝漢子
  出其不意遭了暗算,怪叫一聲,左手一把抓住白衣人的劍峰,右手一劍剌入白衣人的前胸,
  慘叫聲起,兩人同時倒了下去,彼此的劍仍然刺在對方的身內。
  另一個白衣人目露殺機,對黑衣人獰笑道:「閣下高名大姓?在下的劍下不死無名之
  輩!」
  那黑衣人聞言,一字一板冷冷道:「在下杜十三!」
  「啊!」白衣人聞言渾身一顫,顫聲道:「你,你就是閃電殺手?」
  「不錯,正是在下下!」杜十三冷冷道:「你是萬花幫的吧!因何爭奪此女子!」
  那白衣人急忙將劍入鞘,躬身施禮道:「在下是萬花幫的白蘭,我們的結義大哥芍葯曾
  與八卦宮諸葛飛虎打賭,爭奪三麗山莊的徐美珠,誰若能抓住肖金萍,得到雪寒珠。徐美珠
  就嫁給誰。因此,在下與四弟月季四方奔走,後來尋到肖金萍被珍珠宮的人掠去,又得知慈
  善堡已派人去東海接肖金萍回慈善堡,遂在此埋伏……」
  杜十三道:「你知道這女子果真是那肖金萍嗎?」
  白蘭聞言,往前走了幾步,看了一眼那艷裝女子,肯定地道:「就是她!」
  杜十三點了點頭,對白蘭冷笑道:「你回去告訴芍葯老弟,就說這女子我要了,讓他轉
  告諸葛飛虎,想要這女子,可以找我杜十三,你走吧!」
  白蘭聞言,躬身一禮,然後,急匆匆躍進樹林,眨眼不見了。
  杜十三見白蘭遠去,這才來到地上艷裝女子跟前,迅疾出手,解開了那個女子的穴道,
  那女子坐起身來,驚愕地看著杜十三,不發一言。
  女子一坐來,柳逢春才看清她的容貌,他心中一驚,不加思索,身形-驚而下,腳還沒
  有落地,在空中身形-蕩,便一掌劈向杜十三的百會穴。
  誰知杜十三竟疾迅地滑開身子,驚訝地喊道:「別打,是我!」
  柳逢春一怔,這聲音好耳熟,他雙足落地,再看那杜十三,不由長舒了一口氣,笑道:
  「好你個鬼精靈!」
  這時,那個杜十三已除去了面具,原來是鬼精靈彭英。
  彭英一邊把人皮面具放進革囊,除去黑色夜行衣,一邊對柳逢春道:
  「師傅,若非我躲得快,你那一掌可要了,我的命了!」
  馬鵬這時也掠下樹來,接口道:「誰叫你裝神弄鬼,我的飛刀也險傷了你!」
  彭英道:「我早就認出這個女子是肖銀萍,她曾經被金童救到山上去過,所以,我想乘
  人不備救她,不料競被馬兄的飛刀逼下樹來,緊要關頭才搬出杜十三的名字嚇走了那小於,
  嘿嘿!想不到杜十三在江湖中真的令人聞名喪膽!」
  這時,艷裝女子已站立起身,急忙問道:「你說什麼?肖銀萍被誰救了?她現在在哪
  裡?」
  柳逢春一怔,見這女子分明和肖銀萍一模一樣,聽口氣卻不像肖銀萍,頓然想起那白衣
  人的話,原來,她是肖金萍。便道:「小姑娘,你是不是肖金萍?」
  小姑娘點了點頭答道:「我是肖金萍,肖銀萍是我胞生妹妹,你們告訴我她在哪裡?」
  柳逢春聞言,沉默了一下,歎道:「她失蹤了!都是叔叔不好,沒有照顧好她!」
  說著,伏下身去,愛伶地摸著肖金萍的手道:「別怕,叔叔叫柳逢春,是你父親肖子建
  的好朋友,我們曾經一同西去天竺,後來……唉!」
  肖金萍聞言,禁不住撲到柳逢春的懷裡哭喊一聲:「叔叔……」
  柳逢春和聲道:「告訴叔叔,你是怎麼落到這幫人手裡的!」
  肖金萍擦了擦眼淚柔聲道:「我在大明湖畔和齊叔叔還有齊二柱喝完茶,正往齊家堡走,
  便被兩個白衣人圍住,就是剛才的那兩個白衣人,後來,又來了許多黑衣人,為了爭奪我,
  他們廝打起來,結果我被黑衣人抓住,制了穴道,裝進布袋,我不知到怎麼的竟掉進湖裡,
  後來,被一個長相兇惡的人帶到東海一個名叫珍珠島的地方。」
  「在珍珠島我遇見了珍珠宮的宮主海王七娘,還有她的女兒海明珠。海王七娘為了逼我
  說出小王子的下落,便把我關進鱷魚池,幸好海明珠救了我。後來,這三個勁裝大漢便來到
  了珍珠宮找海王七娘,他們當著我的面給了海王七娘一封信,說是慈善堡堡主甄善仁給海王
  七娘的。海王七娘看了信沉思半天,才讓這三個人把我帶走,臨走時,海明珠送給了我這件
  艷裝,離開東海,這三個大漢就一反常態,怕我跑了,制了我的穴道,把我背在背上,上馬
  一路狂奔……」
  柳逢春皺了皺眉道:「小王子是誰?他們因何要知道他的下落?」
  肖金萍道:「小王子是和我們一同從西域來的,聽說他是天竺國的,也是到中原來找父
  親的!」
  「他父親是誰?」柳逢春急道:「你知道他的下落嗎?」
  肖金萍正欲開口,一邊的彭英一把堵住肖金萍的嘴,低聲道:「別說話,樹上有人!」
  說完仰面朝樹上喊道:「朋友!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躲躲藏藏的多小氣!」
  話音未落,樹上有人朗聲道:「有柳掌門在此,在下就不現身了,不過在下有一言奉勸
  彭老弟,各人都有名號,最好不要借用!」
  聞言,幾個人心中一沉:杜十三。
  聲音響過,一條白影,從頭頂的樹上端掠過,眨眼不見。
  彭英朝空中抱拳,喊道:「杜十三,在下不送了!」
  柳逢春皺了皺眉,又低頭問肖金萍道:「你知道小王子的下落嗎?人們為何追蹤他?」
  肖金萍道:「我以前不知道,甚至還懷疑他在尚武村被人殺了,還是這次從東海回來,
  從這三個大漢口中得知,小王子在慈善堡,至於人們追蹤他的多半原因,可能是為他身上帶
  著一顆很怪的珠子!」
  肖金萍的話音剛落,頭頂響起一聲冷笑:「鬼精靈,想不到你也有不靈的時候!」
  彭英眼一紅,氣道:「杜十三,你何故如此?」
  樹上之人朗聲道:「在下受人之托,取那小王子的性命,正不知他在何處,這回……哈、
  哈、哈!」
  笑聲漸遠,人已離去。
  肖金萍臉色驟變,顫聲道:「他會殺了小王子嗎?」
  柳逢春搖了搖頭道:「不會!慈善堡可不是任人撒野的地方……走,我們回山吧!」
  肖金萍囁嚅道:「可是……」
  彭英一旁笑道:「走吧!回到山上你就會見到我們的小金童,他會陪你玩的,會使你很
  開心!」
  柳逢春見肖金萍一臉不情願,也勸道:「回到山上,我便教你武功,只有會武功才能闖
  蕩江湖,像你這樣任人奪來奪去,遲早會遇到危險!」
  肖金萍聞言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荒山峻嶺。
  一條崎嶇的山間小路上,走著一個小男孩。
  這個小男孩,衣襟被樹枝剮得破爛不堪,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顯出緊張不安的神色。
  聽見林間傳來的鳥鳴,還好奇地奔過去瞧瞧。走累了,就在樹下坐下來,愁眉苦臉地歎氣。
  這個小男孩正是齊二柱。
  在大明湖畔,被丁香一腳踢下了湖,好在自幼便識水性,在湖底一口氣潛出很遠,然後
  冒出水面,只見已到了湖心。這時,他感到被踢的後背火辣辣的疼痛,週身乏力,他拼盡力
  氣,游到了對岸,剛到岸邊便一頭栽倒,昏迷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湧到岸邊的湖水嗆進他的鼻子,使他甦醒過來。
  他強站起身向對岸遙望,見那裡已經沒有人了,不知道父親和小金萍是否已脫險。
  想到自己一點武功不會,眼睜睜看著父親挨打,卻不能援手,心中好不難受,他茫然回
  顧,見湖邊不遠處便是一片茂密的叢林,根本沒有路,他勉強折子一根木棍拄著,沿湖而行,
  步履蹣跚走得很慢。
  直到太陽落山,才發現一條山路蜿蜒而上,他想,不管父親和小金萍怎樣,還是應先回
  家告訴母親一聲,於是,辨別了一下方向,拐進了那上山的小路。
  登上小路,一直往山裡走,他試圖尋找一條山路,奔回家去,可是,越走那山路越複雜,
  有時竟然三條交叉穿過,他不知該選擇哪一條,只好抱著自己選擇的方向,一直走下去。
  天漸漸地暗了,四周黑魑魑的,看上去令人恐怖生疑,遠處還不時傳來野獸的嘶嚎,他
  平生第一次夜裡獨自趕山路,不由心中怦怦直跳,覺得頭皮發麻,雙腿有些不靈便,咬著牙,
  摸進一片齊人高的亂草叢,藏起身形,用雙手掩住耳朵,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捱過了一夜。
  次日,東方破曉。他又強打精神,起身上路了。餓了便上樹採一些野果子吃,渴了跑到
  山中小溪旁喝些溪水。
  就這樣,漫無邊際地走啊走,他覺得按距離自己早該到家了,可是,卻越走越遠,最後
  竟然迷失了方向,在山裡轉起圈來,明明走了一上午的路,可是,當停下休息時,卻發現仍
  然在原地。
  他徹底地疲倦了,嚇得哭了起來,淚水流了不少,可是,仍然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不再哭了,咬著牙往前走,他知道,就是哭死,父母也不會知道他在這荒無人煙的山
  中,除了自己走出去,沒有人會來救他。
  太陽落了又升。他就這樣走啊走,不知走了多遠,不知走了幾天,滿腹的野果子消化不
  好,經常打嗝冒酸水,身體-天天地瘦下去。
  這天,剛剛吃了幾個野果子,腹中感到不甚餓了,又辨別了一下方向,大步朝前走去,
  腳下是一條羊腸小道,四周全是岩石,石縫中長出亂蓬蓬的荒草,他正然往前走,目光所及
  處突然發現一個全身花紋的大野獸在前方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上趴著。
  老虎!他一眼就認出那是一隻雄俊的斑斕猛虎,心不由一下提到嗓子眼,雙腿一屈,坐
  在地上。
  他偷偷一瞥那虎,還好,沒有發現他,他不敢怠慢,悄悄地爬向路邊的一片亂草叢,動
  作十分小心謹慎,不敢有任何聲響,生怕被老虎發現。
  爬呀爬,終於爬進了那片亂草叢,亂草很高很高,就是他站起來也不會被外面發現,他
  不敢回頭去看那虎,一轉身,直向那亂草深處鑽去,不顧腳下泥濘,不顧亂草劃破衣服和臉
  頰,不知道一口氣跑出多遠,最後終於跑不動了,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心都要跳出來,總算
  是虎口脫生。
  歇息了片刻,復又站起身,仰面看了著天,太陽露在四面的山巒上,光線被林子遮擋著,
  草叢中顯得很幽暗,他低頭開始找路,可是,什麼也看不到,他只好探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蹭
  著,正往前走著,突然眼前一亮,面前的亂草稀疏起來,露出一片曠地來。
  等走到跟前一看,原來面前顯露出一個石洞口,洞口四周很開闊,可是,再望這看,依
  然是一望無際的亂草荊棘,路是沒有的。
  洞口不大,剛好容下一個人鑽進去,他望著洞口有些遲疑。
  這是不是野獸的洞呢?抑或不是野獸的洞,人怎麼可能住在這荒山野嶺呢?而且這裡根
  本沒有路,絲毫也不像有人來過的樣子,就連野獸也不像來過這裡,他想,多半這洞是這荒
  草叢通往外面的路,並且,是唯一的出路,想到這裡,他不再猶豫,一低頭鑽了進去。
  一進石洞,他覺得自己猜對了,這裡果然是一條出路,越往裡走石洞越寬闊,裡面起初
  很黑,越走越亮,並且隱約的傳來流水聲,他高興得要跳起來,知道要走出山去了。
  正往前走,面前驀然豎起一堵石壁,擋住去路。四下裡一看,原來是一個石窟,在石窟
  頂端透進一線光亮,將石窟照得不很幽暗,在一旁不遠的石壁底下,往外淌著涓涓流水,那
  水流進石壁下的凸凹不平的石縫裡,可是,不論是光線透進的頂端,還是流水的石壁,都沒
  有出口。這裡簡直是與世隔絕的一個小屋,幽深而神秘。
  他的心已經變得冰冷,感到身陷絕地,恐怕想活著出去已是難於上青天了,他走進石壁,
  用手撫摸著那光滑的石壁,企圖想找一個出口,可是失望了。
  他垂頭喪氣的跳上-塊石頭,用手捧著從石壁中流出的水喝了一口,頓覺徹體寒冷,不
  由打了個冷顫,剛想直起腰,不料腳下一滑,站定不住,大頭朝下從那大石頭上跌下來,腦
  袋正撞在面前的石壁上,只聽得「轟」的一聲響,眼前一黑,頓時昏了過去。
  寒氣,徹體入髓的寒氣使他甦醒過來,他感到頭很疼,摸了摸,頭上腫起了一個包。睜
  眼一看,不由大吃一驚,見自己頭前,竟出現了一個石門。
  正是被自己的腦袋撞開的,那股寒氣正是從石門中透出來的。
  他咬緊牙,掙扎著站起來,腳步趔趄地走進石門,來到一個不大的石室中。
  一入石室,彷彿進入了一個冰窖裡,寒氣把整個身體包圍起來,直透肺腑,他不由渾身
  一哆嗦,將雙臂抱在胸前,舉目四顧。
  見石室中央有一張石桌,石桌上赫然有一個通體雪白的小盒子。
  再看石室靠牆下有一張石床,床上竟然有兩具並排的骷髏。
  齊二柱嚇得急忙閉上眼睛,心怦怦直跳,怔了片刻,才睜開眼睛,他竭力不去看那石床,
  不去想那上面還有兩具骷髏。
  他怯怯地走到了石桌前,看清那雪白的小盒子上用篆體刻著四個字:鴛鴦銀盒。字下面
  刻著一對鴛鴦交頸圖案。
  他伸出顫抖的手,小心翼翼的捧起了銀盒,端詳了一番,他想,這裡面或許有好吃的,
  看這小盒子多漂亮,想到這,便去開啟那盒蓋,可是怎麼用力而那盒蓋卻絲毫不動,氣得他
  罵了一句:「媽的!什麼破玩藝兒!」猛的摔在地上。
  這一摔不要緊,只聽「啪」的一聲,那鴛鴦銀盒的蓋子居然一下子彈開了。
  齊二柱一看欣喜地笑了,自言自語道:「這破玩藝兒!」彎腰捧起地上的鴛鴦銀盒,往
  裡一看,裡面哪有什麼好吃的,原來放著的是一本破舊的黃色絹書。
  二柱很失望,他把銀盒放在石桌上,拿起那本厚厚的書。只見書面上寫著:「悲掌神功,
  無敵天下」。
  他笑了笑,自言自語道:「神功,什麼神功?」
  邊說著,邊又翻了一頁,只見第二頁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最後一行字是:「鴛鴦大
  悲掌練功密絕籍」。往後翻了翻仍是密密麻麻的字,還摻雜著一些圖形。
  「破玩藝兒!」二柱嘟嚷了一句,把書扔進了銀盒。
  那書掉進銀盒裡,只聽「啪」的一聲,盒蓋便自動地關上了,和原來一模一樣。
  二柱見了,怔了一怔,自言自語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說著,便一轉身朝那牆下的石床跪下去,閉上眼睛,不敢看那兩具骷髏,只是磕了三個
  頭,道:「前輩高人,原來你們早知道我二柱來,知道二柱不會武,便給二柱準備了這一套
  神功秘笈,讓二柱以後天下無敵,二柱謝謝前輩高人了!」
  說完,復又起身,來到石桌前。捧起銀盒,正想往外走,轉念又一想,若把這神功秘笈
  拿出去,讓外人知道必搶了去,不如就在這裡演練,等功夫練習好了再出去,就不怕有人搶
  了。
  想到這裡,二柱又把那銀盒往地上一摔,只聽「啪」的一聲,銀盒復又彈開,他彎腰捧
  起來,拿出裡面的書,愛惜地捧在手裡,翻開第二頁,在看過「鴛鴦大悲掌絛功秘要」之後,
  又繼續往下看。
  二柱因為小時跟母親江雪梅讀書認字,所以還勉強讀得懂那秘要。
  等他再往下看,不由呆住了,只見上面寫著:
  「鴛鴦大悲掌乃曠世武功奇學,演練之非是夫妻者而不能……」
  夫妻?二柱傻了眼,心道,敢情不是夫妻不能練這武功,他合上書,把書扔進銀盒,待
  那銀盒「啪」的一聲關上,才嘟囔道:「這破玩兒,非得夫妻才能練,那就是說我還得找個
  女的……」
  想到這裡,他禁不住瞥了一眼石床上的兩具骷髏,恍然道:「想來那必是一對夫妻了,
  這銀盒和悲掌神功也是這夫妻遺留下來的啦!」
  他望了一眼在桌上的銀盒,歎了口氣,打了個寒顫,心想,人還小,還不能結成夫妻,
  那就是說這武功現在還不能練,只有等我長大子……再找一個女的……
  心念及此,眼中燃起了一絲懂憬,找個女的來這裡一起練,這裡又靜又沒人打擾……對,
  出去找個女的。
  二柱主意拿定,便又朝那石床拜了拜,急忙走出那寒氣逼人的石室,到了石門口,他費
  了好大的勁,才把那石門復了原,然後,頂著來的路往外面跑去,越跑那流水聲越遠,越跑
  週身越暖和,一口氣跑出了石洞。
  等他氣喘噓噓的從洞口裡跑出來時,外面已漆黑一團,天近夜晚。他感到很疲倦,便在
  洞口倒下來,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
  夢見他長大了,很高很高,四處尋找與他練功的女子,後來終於在海邊找到一個紅衣少
  女,那少女卻躲得遠遠的不許他靠近,他追呀追,那紅衣少女跑呀跑,突然,一失足落進了
  海裡……
  二柱驚叫了一聲從夢中醒來,睜開眼睛,見天已大亮,他趕緊爬起來,走出了洞口,突
  然。有一條大灰狼,正慢騰騰地向這邊走過來,他驚叫一聲,撒腿就跑,不顧腳下有沒有路,
  不管亂草高低,一個勁拚命往前跑、跑著,他覺得自己的週身很舒暢,腳下輕飄飄的,比昨
  天要強得多……
  一口氣,不知跑了多遠,他停住了腳步,回頭看了看,見那大灰狼沒有追來,略微鬆口
  氣,辨別了一下方向,不由欣喜地喊起來:「呀!我出來了!我出了亂草叢了!」
  果然,他亂跑亂闖,終於出了那亂草叢。
  他正想拐進不遠的一條山路,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淒厲的狼嚎,回頭一看,驚得魂飛
  魄散,見那大灰狼正然朝自己奔過來,張著血盆大口,一雙狼眼射著懾人的凶光。
  「救命呀!救命呀!」二柱嚇得驚慌失措,一邊呼喊著,一邊跑向那條山路。
  一見他呼喊著往前跑,那大灰狼「嗷」的一聲,身形竄起隨後追來,幾個起縱,已到了
  二柱背後,
  二柱一見大灰狼追上,急忙拐進了一個彎,繞到一棵大樹後,抬頭望了一眼那大樹,立
  即雙手摯著樹幹,「噌噌」幾下爬上了大樹。
  大灰狼追到樹下,見二柱上了樹上,便也性起,往樹上便竄。「嗷嗷」嚎叫著,張著血
  盆大口,露著白刷刷的利齒。
  二柱嚇得一邊呼喊,「救命!」一邊折樹枝打擊往上竄的大灰狼。
  大灰狼竄撲幾次都未得逞,便不再撲咬,而是趴在樹下抬頭望著樹上的二柱,等著他下
  來再一撲而上,將其咬死。
  二柱停住手,看著樹下的大灰狼,恨恨地罵道:「你這壞蛋大灰狼,等有一天我學會了
  功夫會一刀劈了你!」
  可是,大灰狼並不聽他的恫嚇,任他怎麼樣也不離去,二柱也不敢下來,只有在樹上放
  開嗓子喊救命,喊了十幾聲,已是口乾舌燥,便停止了喊叫,自言自語地罵道:「他媽的,
  這人都死絕了,怎麼連一個也沒有!」
  罵完,低頭看了看那大灰狼,見那大灰狼已低下頭去,不再看著樹上的自己,並且還閉
  上了眼睛,像是睡著了。
  二柱一喜心道:「它像是唾了,我正好逃走!』』
  想到這裡,看了一眼身旁鄰近的一棵樹,心想,我從這棵樹攀到另一棵樹,再換第三棵
  樹,再滑下去,偷偷地跑掉,就不會給大灰狼發現了……
  想到這裡,便輕輕地移動雙腳,從這棵樹的主幹滑到支幹,再抓住鄰樹探過來的一隻樹
  枝,小心地邁過一隻腳,正要用力把一隻腳邁過去,突然,樹下:『嗷」的一聲,大灰狼一
  竄猛的竄起,撲向空中的二柱!
  二柱嚇得「哎呀」一聲大叫,手一鬆從樹上直跌下來。
  大灰狼一竄沒有撲到二柱,這時見他突然直落而下,便也嚇得「嗷」的一聲,竄出很遠。
  二柱摔在地上,好在不太重,正想掙扎站起來,那驚跑的大灰狼已經返回,正恨恨地向
  他撲過來,二柱眼睛一閉,心說:「我完了,爹呀媽呀!這回你們看不著柱兒了!」
  可是,他眼睛剛閉上,就聽見耳畔傳來大灰狼的一聲慘叫,睜眼一看,面前的大灰狼已
  倒在地上,屍體旁站著一個白衣少年,手中劍尖朝下,正往下滴著血……
  二柱一見那少年欣喜地喊了一聲:「金童哥!」
  他掙扎著站起來,撲上前拉住柳金童的手親熱道:「謝謝你救了我的命!」
  柳金童只是一笑,這時,二柱聽身後有人笑道:「喲!應該謝謝的是我,要不是我他才
  不會救你的命呢!」
  二柱聞聽,回頭一看,見身後站著的竟是肖金萍,遂驚詫道:「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肖金萍嫣然一笑,指著柳金童道:「是他領著我來的,我聽見了喊聲,說肯定是你的聲
  音,我們便趕了來。若非我聽見,我們怎麼能救你,你說,救你的應該是我吧!」
  二柱撓了撓腦袋,憨態可掬地一笑道:「我,我真沒有用,連一條狼也怕……」
  肖金萍道:「不要說了,連我也害怕,哪比得上……」
  說著,瞥了一眼柳金童又笑道:「哦!二柱,你那天在大明湖畔怎麼脫險的,你爹他沒
  出事吧?」
  二柱聞言,顯出憂鬱的樣子道:「我被人踢下了水,游到了對岸,想回家又迷了路,直
  到現在……」
  柳金童聽了笑道:「二柱兄弟,我們送你回家吧!」
  二柱臉色一紅道:「那,那感情好了……我還怕迷路!」
  肖金萍急道:「二柱,你自己找不到家嗎?這條山路走不遠就是一個集鎮,過了鎮子往
  南一直走就是大涼山,你家不就在大涼山下嗎?」
  柳金童道:「可不還有二百來里路……」
  肖金萍看了柳金童一眼道:「要不你送二柱回去吧!我自已去慈善堡送信,晚了,那叫
  柱十三的會殺了小王子……」
  柳金童為難地歎了口氣,把手中劍推入鞘內。
  二柱怔怔地看看柳金童,又看看肖金萍道:「出了什麼事?」
  肖金萍道:「是這樣,我脫險是柳叔叔救上了崑崙山的,看見金童哥,我和他說,要去
  慈善堡送信,擔心小王子被人暗算,金童就和我背著柳叔叔下山來,路過這裡遇上你。」
  二柱聽了咧嘴一笑道:「那你們怎麼還不快點去慈善堡,人命關天,適才我說我找不到
  家是騙你們的,我只想讓你們一同到我家作客……」
  「真的!」金萍欣喜地叫了一聲,轉臉對柳金童道:「金童哥,你聽見沒,二柱自己能
  找到家,我們作客不妨改日,今天去救人要緊呀!」
  柳金童微微一笑,看了看二柱一眼,二柱臉頓時刷的紅了,囁嚅道:「真的!真的!」
  說著低下頭去,撓著腦袋。
  肖金萍一旁催促柳金童道:「咱們走吧!二柱也該趕路了。」
  二柱聽了,咧嘴一笑道:「說得是,我該趕路了,再會!」
  說完,頭也不回地向前奔去,走得很快,生怕誰叫他站住。
  走出很遠,才偷偷地回頭,向後瞥了一眼,見柳金童和肖金萍已無影無蹤,這才放下心
  來,放緩步子往前走去。
  走著頓覺飢腸轆轆,他嚥了口唾沫,加快了腳步,想起了肖金萍的話,巴望著往前不遠
  真的能有個集鎮,只要有住人的地方,就不愁弄不到吃的東西。
  往前走不多遠,果然出現一個集鎮,二柱心中好不高興,蹦蹦跳跳地進了鎮,但見鎮兩
  旁買賣鋪子一應皆全,人來人往,確實熱鬧得很,他眼巴巴地尋著飯館,好不容易尋到一家
  酒樓,急忙走了進去,見酒樓內食客滿客,有的擎杯小飲,有的開懷大嚼,口水不知不覺地
  流了出來,他怔在門口,不知該怎樣張口,只是怔怔地望背一桌桌豐盛的餐食,嚥著唾沫。
  見了他這模樣,一個店伙走過來,扯著嗓門喊道:「去去去,小叫化子,看什麼?一邊
  兒去!」
  說著就往外推二柱。
  二柱雖然飢餓,但聽人說他是小叫子,便氣道:「放屁!不許你罵人,我不是小叫化,
  我家有的是銀子!」
  店伙聞言一怔,嘲笑道:「呀!小崽子,看你餓的那樣,恨不能把個碟子吞下去,你還
  說不是小叫子……」
  說著一揮起胳膊就要打。
  這時,被旁邊的一個老者攔住,勸道:「別動火,小孩子嘛不懂事,別和他一般見識!」
  說著話,拿起自己桌上一個饅頭遞到二柱手裡,溫和地道:「小孩子,快回家去吧!」
  二柱接過饅頭,憤怒地瞪了店伙一眼,朝那給饅頭的老者掬了一躬而後如獲至寶地拿著
  饅頭跑出了酒樓,來到一個僻靜處,望著手裡雪白的熱乎乎的饅頭,嚥了口唾沫,用黑乎乎
  的小手背擦了擦嘴,正想往嘴裡送。
  突然,一根竹竿伸到自己的嘴邊,耳畔響起一個顫巍巍聲音:「小孩子,慢吃!」
  二柱抬頭一看,面前不知何時竟站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婆婆,身上穿得破破爛爛的,臉
  上瘦得皮包骨,一雙小眼睛確是又黑又亮,手裡拿著一根光溜溜的竹竿,站在那裡好多如果
  不拄著竹竿,隨時都可能被一陣風吹倒。
  二柱聽老婆婆不讓自己吃,便道:「你怎麼不讓我吃,這是別人給我的!又不是我偷
  的!」
  老婆婆歎了口氣,顯出可憐的神態。哀求道:「小孩子,奶奶我已經三天沒有吃一點東
  西了,我去要他們又不給我,卻說我是要死的人了,吃不吃沒啥用,你能不能把我那饅頭給
  奶奶呀!我要再不吃東西,可就真的要餓死了!哎呀,你行行好吧!」
  二柱聽了撓了撓腦袋,看了著手裡的饅頭,又看了看面前的老太太,嚥了口唾沫,道:
  「那,我也很餓呀!」
  老婆婆道:「你餓不要緊的,而我若不吃就會餓死了,你就當救我一命了!」
  二柱聽了不再遲疑了,把手中的饅頭遞給了老婆婆道:「那給你吃吧!我再到別處要去,
  可是,我又怕別人罵我小叫化……」
  老婆婆接過二柱遞過的饅頭,在手裡掂了掂,四處望了望,見一條大黃狗正在從一條巷
  子裡跑出來,剛要從身旁跑過去,便歎了口氣道:「這一個饅頭也吃不飽,不如不吃!」
  說完,揚手一扔,那饅頭便滾到黃狗跟前,黃狗見了輕叫了一聲,叼起來向遠處跑去。
  二柱看得真真切切,見老婆婆居然把那饅頭餵了狗,不由氣道:「你,怎麼給狗了,我
  還餓著呢!你……」
  老婆婆聽了,微然一笑道:
  「小孩子,你想要吃的是不是,奶奶知道一個地方,那裡有的是吃的,若是你跟奶奶去,
  管你吃個飽!」
  二柱聞言欣喜道:「你不騙我嗎?」
  老婆婆道:「這是哪的話,我這大歲數的人了,還會騙你一個小孩子,讓人知道我這老
  臉還要不要了!」
  二柱雀躍道:「那咱們去吧!你在前頭帶路!」
  老婆婆笑道:「咱們說走就走!」
  說完,轉過身,拄著竹竿,慢慢騰騰的向鎮外走去。
  剛到鎮外,二柱便停住腳道:「婆婆,你別走了,這鎮外怎麼能有好吃的東西,怕是你
  走錯了路啦!」
  老婆婆回過頭,一指前面不遠的山巒道:「就在那山裡,有一家茅屋,裡面都是好吃的,
  有包子肉、兔子肉,還有野雞肉……」
  二柱笑道:「我知道了,你說的一定是家獵戶吧!」
  老婆婆笑道:「對對!是一家獵戶,門旁還有把獵叉呢!」
  兩個人邊說邊走,不多時便進了山,老婆婆在前面左拐右繞,不知兜了多少個圈子,終
  於將二柱帶到一條峽谷裡。
  這峽谷異常的幽靜,草綠花鮮,一條小溪從谷邊流過,一片竹林深處,現出三間茅屋。
  老婆婆來到茅屋跟前,回轉頭對二柱笑道:「到了,就是這兒!」
  二柱看了看這茅屋,疑道:「這門旁也沒有獵叉呀!」
  老婆婆狡黠一笑:「這屋裡也沒有包子肉呀!」
  二柱驚道:「原來你是在騙我!」
  老婆婆笑道:「我沒騙你,沒有包子肉卻有別的東西吃,不過,你想吃到也容易!」
  二柱怒道:「你想讓我幹什麼?可我什麼也不會!」
  老婆婆笑道:「可是我說的你卻會!」
  二柱不解道:「什麼呀,我未必會!」
  老婆婆道:「說話你會吧?」
  二柱疑道:「當然會了,我不是和你說過許多話啦!」
  老婆婆道:「對了!會說話就行,我只是想讓你叫我一聲師父!」
  「啊!」二柱驚道:「原來你把我騙到這裡來是想讓我拜你為師!」
  「知道就好,拜不拜師父,說呀?」
  「這……」二柱撓了撓腦袋,「你得先給我吃的,不然我不拜!」
  老婆婆笑道:「好吧!你等著,我去給你找吃的!」
  說完,便進了茅屋,不多時,從裡面走出來,手裡拿了兩個乾巴餅子,遞給二柱道:
  「先吃了吧!完了就磕頭拜師,有了你,我就方便多了!」
  二柱不再說什麼,接過餅子便狼吞虎嚥地吃起來,他覺得這餅子中間還有餡,是什麼餡
  沒吃出來,還沒有品出什麼滋味兩個餅子已落進肚子,他擦了擦嘴道:「還有嗎?」
  老婆婆笑道:「有是有,可是得先拜了師父……」
  二柱聽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了個頭,叫一聲:「師父!」
  老婆婆頓時笑逐顏開,答應一聲,把二柱攙起道:「好徒弟,去吧,餅子在廚子裡,你
  去吃吧!吃完就在溪裡給我拎一葫蘆水來,以後你要好好侍候我,我讓你幹啥你就幹啥!」
  二柱聞言,撓了撓腦袋,為難地道:「可是我不會幹啥呀!要侍候不好您老人家……」
  「少廢話!」老婆婆用竹竿一敲二柱的腦袋,嚴厲地道:「不許你吃餅子了,先去拎一
  葫蘆水,順路回來再拾一捆柴。不然,晚上就別想吃飯!」
  說完,拄著竹竿走進茅屋去了。
  二柱無奈,只好照辦。
  等他背著一捆柴禾,拎著一葫蘆水回來時,已是夜晚了,他躡手躡腳走進廚房,把水和
  柴禾放好,順手拿了幾個餅子,走出了廚房,來到老婆婆住的屋子,見那門虛掩著,正待走
  進,便聽見老婆婆打著鼾聲,看樣子已睡著了。
  二柱心中大喜,怯怯的走出茅屋,抬頭看了看滿天星斗,把手裡的餅子揣進懷裡,回頭
  又看了一眼那茅屋,心想:老太婆,我才不在這裡當你受罪的徒弟呢,你一個老太婆能有什
  麼本事傳給我,我還是趁你睡覺離開這裡。
  二柱想到這裡,不由微微一笑,然後,邁開大步徑直向峽谷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