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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三麗山莊

  武林南北英雄會因魔笛公子的出現被迫推遲十年。
  魔笛公子飄然而去,天下英雄雲散。
  少林掌門法明禪師,武當掌門空真子和丐幫幫主萬松年由柳逢春、齊天柱等人陪同回到
  了紫雲閣。
  賓主落坐之後,柳逢春心情沉重地道:「英雄盛會因這魔笛公子而延期,此事在江湖中
  必傳聞很壞!」
  法明禪師道:「世人自有公論,我等已盡全力而不能挽回。目前首要之事便是探尋那魔
  笛公子的來路,有何背景,他的武功確係何人所授,順籐摸瓜,可治本。」
  空真子道:「此事不甚難,遣人往泰山走一趟,掘開冷雕之墓,一見便知。倘冷雕仍在
  人世,其墳必假,若真死,那麼必另有傳其武功之人。」
  柳逢春道:「在下這幾天把山中雜事調理一番,然後,願帶人親往泰山以探虛實!」
  正說到這裡,突然,柳金童神色慌張地跑進來,走到柳逢春耳畔低聲道:
  「爹,不好,小銀萍失蹤了!」
  柳逢春聞言眉頭一皺,看了一眼身旁的齊天柱,低聲道:
  「齊兄,適才金童說,小銀萍失蹤了!」
  「啊!」齊天柱驀地站起身,急道:「怎麼會呢?她怕是迷了路,跑到哪裡去了!」
  柳金童急道:「齊伯父,真的沒有了,我領著幾個人凡是可能去的地方全找遍了,我想,
  她也許是隨哪位英雄去學武了,她曾說要找一位武功最高的人做師傅,學會武功為母親報仇!
  那麼多人她會跟誰去呢?」
  「此事不必太憂慮,也許真是哪位前輩相中了她,願收她為徒,這也可能,我們還是商
  議一下怎樣聯繫一下人手,盡快查明魔笛公子的真實來路……」
  齊天柱卻似乎沒有聽見他的話,急道:「柳兄弟,你們的事我也插不上嘴,更出不出什
  麼好主意,我先告辭了,順便找一找我那呆兒子,要是沿途能打聽到小銀萍的下落更好!」
  柳逢春道:「如此也好!」
  齊天柱起身朝在座的幾個前輩一抱拳道:「各位前輩,在下告辭,後會有期。」
  說完,轉身出了門去。
  齊天柱離開了紫雲閣,到馬廄裡牽出自己的馬來,翻身騎上,緊催坐騎,下了崑崙山,
  擇路奔齊家堡而來。
  天至薄暮。已趕出了一半路程。
  正在他躍馬要穿過一片松林,意欲拐進旁邊一條山路的時候,突然,無意中發現松林邊
  有兩條人影一閃,便消失在松林中,那人影身形十分快疾,一看便知是武林中人,他心中大
  惑,便一撥馬頭,尾隨著追進松林。
  一進松林,隱隱約約看見有兩個白衣人,正然往松林深處疾奔,其中一個人身上還好像
  背著一大包東西。
  馬跑了幾步,松林密集起來,齊天柱進勒住坐騎,翻身跳下,把馬韁往身旁樹上一栓,
  然後,撩開大步向那兩個白衣人急急追去。追了不遠,突見前面的兩個人停住腳步,驀地回
  過身,目光冷冷地盯著漸漸迫近的齊天柱。
  齊天柱出乎意外,竟不知所措地停住腳步,站在兩個白衣人面前。
  只見一個白衣人喝道:「朋友,莫非我們踩了你的道?」
  齊天柱聽是江湖行話,便一笑道:「在下只想知道你們是哪個道上的?因何這般慌張的
  急奔?」
  說完,又往前走了幾步,這時才看清兩個白衣人的相貌體形,原來,其中一個人背的並
  不是什麼包袱,而是扛著一個大布袋子,裡面鼓鼓囊囊,也不知裝的是什麼東西。
  扛布袋的白衣人,二十多歲,面白如玉,濃眉大眼,只是左下臉上有塊黑痣。而另一個
  也是目秀眉清,與他年齡相仿,只是身材稍高一些,手中握著一把青鋒長劍。兩個人的目光
  都冷冰冰的,透著寒氣和殺機。
  聽了齊天柱的話,扛著布袋子的白衣人把布袋子往地上輕輕一放,一伸手解開胸前大襟,
  在胸脯上露出一朵刺上去的海棠花。
  齊天柱一看頓時點了點頭。一看便知,這兩個人是「萬花幫」的。
  萬花幫是近幾年江湖上出現的「淫幫」,幫徒雖然不多,但都長相標緻,而且每人都以
  花為名。
  顯然,這扛布袋的就是叫「海棠」。
  這時,那個執劍的也炫耀似地把胸衣一撩,露出胸前刺的一朵芍葯花。
  只見他冷冷一笑道:「朋友,我們背的是什麼干你何事?你還是少管閒事,咱們井水不
  犯河水!」
  齊天柱盯著那海棠道:
  「你把那布袋打開,讓我看看是什麼東西,不然你們別想走!」
  芍葯怒道:「朋友是哪個道上的,請報上大名,憑什麼和我們過不去!」
  齊天柱又跨前幾步,笑道:「小子聽著,我叫齊天柱,生來就愛管閒事?」
  芍葯和海棠聞言,對望一眼,臉上都掠過一絲驚慌,使了個眼色。
  芍葯道:「哦!原來是齊英雄。恕小的有眼無珠,『天山七傑』的名號想當年確是叫得
  響噹噹,江湖中沒有不敬佩的,今日小的能見到齊英雄的風采算是三生有幸!」
  齊天柱咧嘴一笑道:「別-唆,快讓我看看是什麼東西,你們要是搶劫偷盜了別人的財
  物,我決不能饒你們!」
  海棠滿臉堆笑道:「齊英雄,你來看吧!是我們哥倆打的野味,一隻包子……」。
  齊天柱見地上的布袋,似乎還在微微顫動,好像發出輕微的聲音,便道:「這包子好大
  的個兒……」
  說著,走近布袋。彎下腰去,一把扯開布袋口,正欲看個究竟,忽覺頸後勁風驟起,知
  道不妙,急忙閃頭避開,只見一柄長劍挾著寒氣從頸旁掃過。
  芍葯一劍掃空,身形又凌空一縱,不待齊天柱身形站穩,又「刷刷刷」飛快地遞出三劍!
  齊天柱手無寸鐵,只是把身形笨拙地避來閃去,一驚慌失措,躲得稍慢,衣襟被掃了一
  劍,劃破一個大口子。他氣得雙眼冒火,想揮拳攻上,無奈那芍葯的長劍著實不弱,渾身護
  得風雨不透,那容得近身半步,齊天柱被逼無奈,身上沒帶任何兵器,一眼看見一旁有棵手
  腕粗的小松樹,他上前拚力一下折斷,握在手裡道:「小子,你真不知天高地厚,還想和爺
  爺動手,看我給你點厲害瞧礁!」
  說完,一掄樹幹撲上,兇猛地與芍葯廝殺在一處。
  齊天柱的武功雖然十幾年過去,但是,卻沒有多少長進,因為他天性憨純,悟性不高,
  廝搏全靠渾身的蠻力和一種不怕死的拼勁,但是,十幾年來的風風雨雨,也使他的武功更加
  成熟,招武雖然並不精妙,但卻老辣許多。
  漸漸地芍葯顯出不支之勢。
  見此情景,旁邊觀戰的海棠也不顧了布袋,一伸手抽出腰中的長劍,冷嘯一聲,欺身撲
  上助戰,兩人戰一個,形勢立轉。
  齊天柱雖然兇猛,可那芍葯和海棠的劍法也不弱,齊天柱也不知道對手是哪一家的武功,
  更認不出是哪一派的劍法,只是一勁死拼,正然廝搏激烈,無意中,齊天柱看見那扔在地上
  的布袋口,露出一縷青絲,隱隱約約看見一個少女的腦袋。
  頓時,怒從心頭起,他把樹幹掄得山響,義憤填膺地道:「原來你們是在害人,這豈能
  容得!」
  只見齊天柱手中樹幹更加疾迅地揮動,一人打兩個也毫不畏懼,而儘管這樣,在武功上
  畢竟稍遜一籌,樹幹又不順手,在合力進攻下,竟漸漸不支,況且他靠的是蠻力,而對方卻
  靠輕功和高超的劍術,時間一長,他難免落敗。齊天柱堪堪欲敗。他又急又躁,可心律一亂,
  步法更加混亂。一招迎架稍慢,右臂被芍葯掃了一劍,手中樹幹往下一沉,險些脫手,就在
  這時,海棠冷哼一聲,手中劍微微一探,直向齊天柱咽喉點來。
  這一劍看似輕鬆飄逸,實是那般殘忍和狠辣。
  齊天柱欲舉樹幹相迎,無奈右臂受傷,鮮血浸出,再難舉動,眼睜睜看見那長劍挾著勁
  風向咽喉刺來,他把眼一閉,心說:「這下我老齊算完了!」
  然而,眼睛剛閉上,突聽面前傳來一聲慘叫,接著聽見「鏘」的一聲,有刀劍落地,他
  急忙睜開眼睛,見面前的海棠不知怎麼的手中劍已掉在地上,右臂完全垂落下來,滿臉驚恐
  地仰面看著頭頂的樹端冷道:
  「什麼人!為何暗箭傷人!」
  話音未落,從對端飄然落下一個黑衣女子,只見這女手黑紗罩面,只露兩隻眼睛,身披
  黑色斗蓬,落地時如一縷輕風,又似一支輕盈的黑蝴蝶。
  到了地上,卻不搭理那海棠,逕直奔向那個布袋,從布袋中抱出一個小姑娘來,伸手解
  開了小姑娘的穴道,然後,把小姑娘扶著站起,轉身對齊天柱道:「齊老七,你認識她吧。」
  齊天柱一看那從布袋中抱出的小姑娘,不出驚詫地張大了嘴巴。
  赫然是小銀萍!
  他急忙扔了樹幹奔到跟前,一把摟住小銀萍,愛憐道:「孩子,你怎麼落到了他們手
  裡?」
  小銀萍被解開了穴道,眼裡閃著委屈的淚花道:「我在山上看見那些人比武,便尋思找
  一個武功最高的人拜師學藝,將來為媽媽報仇,我看見『魔笛公子』武功最高,所以,在他
  走時,就偷偷溜下山,想跟著他去學武。可是,下山走了一段路,他卻不見了,我又迷了路,
  後來就遇上了這兩個人……他們好壞!」
  說完,使委屈地哭泣起來。
  齊天柱一邊撫摸著小銀萍的頭,一邊勸慰道:「莫哭,看叔叔給你出氣!」
  說著,拾起那扔在地上的樹幹,怒吼一聲,向身旁的海棠撲去。
  右臂被制住的海棠,手中劍已落地,他見齊天柱兇猛撲來,正想轉身逃走,已來不及了,
  被齊天柱攔腰一掃擊,連哼也沒哼一聲,身形便倒了下去。
  齊天柱一轉身,又向一旁的芍葯撲去,那芍葯見同伴已死,便長嘯一聲,身形一掠上了
  樹端,施展輕功,幾個起縱,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齊天柱怒氣未消,恨恨地想把樹幹仍在地上。
  一抬頭,看見站在小銀萍身旁的黑衣女子,猛然想起,若無人家暗中相助,此刻自己恐
  怕已沒了性命。咧嘴一笑道,「敢問女俠芳名?多謝出手相助!」
  黑衣女子微微一笑道:「齊老七,想不到十幾年過去,你還沒多大出息,連這兩個小賊
  都對付不了,真為『天山七傑』丟臉。」
  「你!」齊天性聞言一怔,「女俠因何出言不尊,在下的武功已多年……」
  黑衣女子不耐煩地一揮手道:「你不要-嗦了!我問你,這小姑娘是誰?」
  齊天柱道:「她乃是我二哥肖子建之女,叫肖銀萍,上些天和母親弟弟來中原尋父……
  哎,可我二哥已死了,她媽媽不知被誰殺害了,她意在學武報仇,可卻找不到名師!」
  黑衣女子道:「齊老七,看你們『天山七傑』的面上,我收她作弟子吧!」
  說著,轉身對小銀萍道:「丫頭,你可願意拜我為師?」
  小銀萍聞言「撲通」一聲雙膝跪地,磕了個頭道;「我願意!女俠風采不俗,必身懷絕
  技,小女若能拜您為師,為母報仇有望!」
  說完,又磕了一個頭。
  黑衣女子聞言,雙眸進射異彩,高興道:「好!徒兒咱們回山!」
  說完,抱起小銀萍抖身躍上一棵巨樹。正欲離去,突然,樹下的齊天柱急著喊道:「喂!
  女俠,你還沒留下芳名,我將來到哪裡去找你們?」
  黑衣女子回眸一笑,說出四個宇:「飄飄女尼!」
  說完,施展輕功,飄然而去。
  齊天柱目送黑衣女子遠去,怔怔地出神,嘴裡喃喃道:「飄飄女尼?飄飄……」
  突然,他雙眼一亮,拍腦門,欣喜地喊了一聲:「呀!原來是她!」
  齊天柱回到齊家堡時,方知道兒子齊二柱並沒有向來。
  齊家堡位於大涼山東麓,周圍是祟山峻嶺,幾十戶人家的一個小堡子被群山環抱。
  當年,齊天柱在玄極山上峰寺與西門鷹的御林軍酣戰中,身受重傷,被泰山派掌門乾坤
  道長救走。在泰山養好傷,乾坤道長病逝後,由千手人妖徐占彪接任了掌門之位,齊天柱便
  下了泰山,四處行俠仗義,闖蕩了半年,後來在一個偶然的機會在靈山空靈寺遇見了「絕代
  二嬌」之一的江雪梅。
  江雪梅之父乃是中原「四大俠客」之一的江尚元,與齊天柱以前就相識。兩個人分別多
  年一見如故。江雪梅告訴齊天柱自己萬念俱滅,意欲脫離紅塵,寄心佛事。
  齊天柱聽後無限感慨,竟不知怎麼勸慰江雪梅,最後急得沒有辦法,竟一把將江雪梅抱
  起,飛奔下了靈山。
  一邊往山下奔跑一邊反覆道:「我不許你糟蹋自己,我喜歡你,我會要你,我們找一個
  地方安靜地過一輩子吧……」
  不知道怎麼的,江雪梅被齊天柱抱在懷裡,卻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溫馨和安全感。心中
  朦朦朧朧地充滿了甜蜜和幸福。
  她太需要這樣一付寬厚的為她遮風擋雨的肩膀了。
  於是,兩個人便成了親,來到了這個大涼山的小屯子,齊天柱的純樸憨厚和江雪梅的聰
  穎美麗贏得了鄉親們的好感。齊天柱被推舉為一屯之主,他也不推辭,把屯子定名為齊家堡,
  用自己這幾年闖蕩江湖得采的積蓄修了一座莊園。還雇了幾個傭人和一個麻臉管家,幾年的
  苦心營業也折騰得牛羊成群,由一個浪跡江湖的武林混混一晃變成了一個家大業大的財主員
  外。這其中多虧了江雪梅的料理,只靠齊天柱那是決不可能混到今天這種地步。
  後來,江雪梅一度梅開,得一貴子,這就是齊二柱。
  自從有了兒子,把夫婦倆喜得經常笑不攏嘴,但唯一遺憾的是這兒子和齊天柱竟不差多
  少,呆頭呆腦,性情憨厚。
  齊天性在崑崙山罵了他幾句,便一氣之下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江雪梅聽說兒子失蹤了,自然要數落齊天柱幾句。
  齊天柱心中怏快不悅,到家三天來,整日杯不離手,不醉不罷休,心中委實鬱悶,派出
  兩個傭人出去尋找,回來說沒有找到。齊天柱又是擔心又是後悔,如果兒子在外面有個三長
  兩短,妻子必是異常悲慟,而自己也覺愧對兒子,後悔的是自己脾氣太暴,不問青紅皂白,
  張口就罵,舉手就打。哎!可是偏偏又攤上這個和自己一樣倔強的兒子。
  這天中午,齊天柱坐在家裡喝悶酒,忽有一個傭人拿著一封信,走進來道:
  「老爺,堡門外有送來一封信,說是關於少爺的下落!」
  齊天柱一口喝乾了杯中酒,放下杯子,一把抓過信來,撕開了,見上面有幾行清秀的字
  跡,可是,卻不認識,因為,他從小是孤兒,四處流浪,被鄧禹秋帶上天山時不過十幾歲,
  根本沒人教他讀書識字,而今,面對那封信便如手捧天書,根本不知上面寫的是什麼,急道:
  「夫人,快叫夫人來!」
  喊聲未落,從外面走進一位衣裝華麗的中年婦女,莞爾一笑道:「啥事呀?誰來的信?」
  進來的正是江雪梅。雖然歲月流逝,時光催人老,但江雪梅依然儀表萬方,風韻猶存。
  齊天柱把信遞給妻子。
  江雪梅接過信看了一遍,驚道:「不好了,柱兒被人抓起來了!」
  齊天柱一怔,急切道:「被誰?那信上怎麼說?」
  江雪梅道:「這信是『三麗山莊』送來的,大意是咱們柱兒在他們手裡,若想要柱兒,
  就在三天之內帶白銀一千兩,珍珠一百顆,去『三麗山莊』接人,若到期不接人,他們將把
  柱兒卸屍送回……」
  「他奶奶的!」齊天柱氣憤地一拳打在一旁的桌子上,怒道:「老子十幾年來封刀江湖,
  本想安安靜靜地過一輩子,卻沒想到這幫王八蛋,偏偏欺負到老子頭上,逼老子出道,柱他
  娘,去把刀給我拿來!」
  江雪梅道:「可是,咱們人單勢孤,憑你一個人怎麼能救出柱兒,硬拚怕是凶多吉少!」
  齊天柱把眼一瞪,吼道:「奶奶的,不硬拚還是要怎樣,給他們銀子珠子,我們哪有那
  麼多!況且,那豈不是怕了他們。『天山七傑』怕過哪個王八羔子!」
  江雪梅已習慣了丈夫這火爆脾氣,並不介意,平心靜氣地道:「就是要打,也需要找幾
  個幫手,你去崑崙山一趟,與柳逢春商量一下,他會派些人幫助的,咱們這些年不問江湖事,
  也不知這『三麗山莊』的底細,可莽撞不得呀!」
  齊天柱經妻子這麼一說,氣略微消了些道:「這次我去崑崙山,聽柳老弟說過近年江湖
  小的一些事情。那『三麗山莊』的前身本是當年的『江南五大山莊』。那時,江湖上有威震
  武林的雲夢、雲霞、雲陽、雲華、雲秀五大山莊。後來,這五大山莊相繼乏入,局面難撐,
  老莊主都死了,少莊主不成器,於是,沒辦法維持局面,最後,還是雲秀山莊鐵掌定乾坤馮
  子道的女兒馮玉瓊,聯絡霸王棍趙九洲的女兒趙金英和天刀無敵徐光耀的女兒徐美珠,三女
  拜了結義姐妹,號稱『桃園三麗』,三莊和一,取名為『三麗山莊』。
  「她們廣收江湖零散女子,使山莊人丁興旺,名則是山莊,實則是一個淫窩,武林中任
  何人都是可以去『三麗山莊』嫖妓猥娼,只是必須在事先傳授莊中女子一種武功,所以,人
  們都說,那是一個以武功換美色的『大妓院』。媽的,柱兒怎麼會落入她們手裡?」
  江雪梅聽了驚愕地睜大了雙眼,詫異道:「那種地方……柱兒,柱兒他還小,會不
  會……」
  齊天柱瞪了妻子一眼道:「不管怎樣我也要去看一看,我不信那幫騷娘們會那麼厲害,
  去,把我的寶刀拿來!」
  江雪梅為難地看著齊天柱道:「柱他爹,你真要重新現身江湖?那麼咱們這安靜的日子
  可就到頭了,我真不想……」
  「唉!」齊天柱氣極敗壞地歎道,「我不去怎麼辦?能眼看著柱兒他……這個混小子,
  怎麼跑到那地方去了,又不會武功,他媽的,看我找到他不剝下他一層皮。快去,把我的刀
  拿來,幹啥這麼磨磨蹭蹭的!」
  一匹快馬在遼闊的原野上奔馳。馬上的黑大漢神情焦灼,不住地快馬加鞭。
  這黑大漢便是齊天柱。
  齊天柱離了齊家堡,一路疾趕徑直向雲秀山的方向奔來。
  他知道,「三麗山莊」就在原來的雲秀山莊所在地,他要匹馬單刀闖山莊,救出兒子。
  馬在奔馳,山路上鐵蹄聲聲,在山野中迴盪。
  時至黃昏,齊天柱驅馬接近雲秀山。他輕緩鞍轡,信馬進山。
  一進山口,遙遙的一片莊院便闖入視野,那莊院稀疏散落,遮掩在綠樹修竹之中,遠遠
  望見,別具情調,另有景致。
  齊天柱來到莊門外,滾鞍下馬,把韁繩牽在手裡,拉馬近前。
  剛走進莊門,便聽到一聲嬌叱:「呔!好漢止步!」
  隨著話音,從莊門旁的竹樓上,翩翩然躍下兩個綠衣女子,年齡都在二十歲左右,腰間
  佩劍,雙腳落地悄然無聲,可見輕功不同一般。
  齊天柱止住腳步,瞥了這兩個女子一眼,心道:「傳說這『三麗山莊』全是美貌標緻女
  子,今日一見果然不錯。」
  見這兩個女子正用警覺的目光打量自己,便輕輕頷首笑道:「敢問二位姑娘,此處可是
  『三麗山莊』麼?」
  「既然知道何必再問!」左邊的綠衣女子柳眉一揚答道:「好漢貴姓高名,來此何事?」
  「在下齊天柱,來找你們莊主要兒子!」
  齊天柱胸脯一挺,實話實說。
  「哦!你就是齊天柱,那個混小子的父親!」
  依然是左邊的綠衣女子驚訝地道:「你是來送銀子的吧?快點去吧!大小姐他們正等著
  你哩!」
  齊天柱覺得這話怎麼聽怎麼不順耳,但他克制著,沒有發作,聽了便問道:「我怎麼能
  找到你們的大小姐她們,還是煩姑娘領在下前往如何?」
  綠衣女子把嘴一撅道:「你儘管進莊吧,自會有人帶你去的!」
  齊天柱朝兩個姑娘點了點頭,牽馬進了莊門。沿著一條長滿野草的路往前走,兩旁是修
  繕得很好的草坪,草坪上長滿了各式各樣的鮮花,紅綠相雜,黃紫交諾,觸目心悅,花香撲
  鼻。
  走了不遠,面前出現了一個用山竹製成的月亮門。門兩旁全是低矮的灌木叢,攔成一道
  厚實的綠色牆壁。顯然這是通往「三麗山莊」的第二道門。
  齊天柱剛接近那月亮門,突然,從月亮門裡邊,閃出兩個散發披肩的妙齡少女,手裡各
  拿著一把檀香扇,這兩個少女腰繫短裙,露出白玉般修長的大腿,上穿真絲小褂,罩著渾圓
  結實的雙乳,裸露著雪白的雙臂和令人眩目的腰臍。
  只見這兩個少女站在月亮門旁,粉面含情,右邊這個嫣然一笑做了請勢道:「英雄遠來,
  網塵勞苦,裡面請!」
  齊天柱見狀心中愉悅,暗忖,都說「三麗山莊」是好客之所,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遂牽馬近前,朝兩個恭立兩側、千嬌百媚的少女微微一笑,便牽馬往裡走,可是,剛邁進月
  亮門,還沒有進去,便聽兩個少女一齊嬌聲道:
  「英雄您大汗淋漓,想必早熱了吧!我們給您扇扇風清爽一下!」
  說著,一同舉扇給齊天柱扇起來。
  頓時,齊天柱感到涼風透體,香氣撲鼻,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感,彷彿置身一種飄渺的
  仙境,感受到一種極樂的享受。
  正當他飄飄欲仙時,人已經輕輕地癱倒在地。雙眼合閉,鼾聲如雷,睡得死人一般。
  等齊天柱甦醒的時候,他發覺自己是坐在一張椅子上。努力睜眼四顧。
  見面前坐著三個雲鬢高挽、俏容麗姿的女子,年齡均在三十左右,都那麼飄致不俗,尤
  其當中那個穿紅綾子衫的女子更為嫵媚出眾,風采超人。
  這三個女子睜著三雙明澈如秋水的大眼睛靜靜地注視著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靜
  靜地看,靜靜的一動不動。
  在三個女子兩側,站著那兩個來時遇上過的執扇少女。其中一個少女手中捧著自己的紅
  毛寶刀,也是靜靜地看。
  齊天柱又向別處看了看,沒有人,屋內陳設也很儉樸,但卻十分清潔,他有些驚異於這
  種靜默,不知是否該說些什麼,當他試圖動一動時,登時驚呆,原來自己已被制住了穴道,
  四肢如廢,舉動不得,慌忙道:
  「你們竟如此下作,在我不意之時制於此地,而不敢真刀明槍的較量,今日在下可真的
  認識你們『三麗山莊』啦!」
  聞言,右面穿淺藍色衣裳的女子,柳眉一豎,嬌斥道:「住嘴!若非我大姐看你還是個
  漢子,早讓人把你扔進山裡喂狼了,我問你,你可帶來我們要的銀子和珠子了麼?」
  齊天柱傲然一笑道:「丫頭,你是誰?火氣還不小哩!」
  那穿淺藍色衣裳的冷道:「小女趙金英,她是我大姐馮玉瓊。」
  說著一指中間那穿紅綾子衣裳的女子,又一指另外一個穿粉色衣裳的女子道:「這是我
  二姐徐美珠,我們是結拜姐妹。江湖上人稱『桃園三麗』。」
  齊天柱聽了,淡淡一笑道:「我不管你們是桃園幾麗,可是我們『天山七傑』的名號想
  來你們是早昕說過的,雖然現在只剩下我老哥一個。可是你們要知道,我們想當年縱橫江湖
  名揚武林,還從來沒向誰低過頭!今番犬子無能落入你們之手,在下如不能救其出去,情願
  隨其一同身死,也不會向你等求情以苟活於世,更不會哀求你們放釋犬子,有能耐你們便與
  我決一死戰,是生是死圖個痛快,哎,你們因何不敢?」
  馮玉瓊莞爾笑道:「齊前輩,你曾經與家父馮子道和家兄馮天奇都打過交道,你應知我
  們馮家豈是畏刀避劍之輩。今日用此下策制服前輩實為不得已,實不相瞞,三天前,我們三
  麗山莊收到了『鐵血盟』下的鐵血刃,新近江湖傳言,鐵血刃下到三天內若不降服,三天後,
  必將大禍臨頭。於是我們姐妹商量,降服是不可能。只有與其一拼,限於我們人單勢孤,且
  全是女流,遂想雇一些武林中人來助拳,正好短缺些銀兩,我們偏在這時抓獲了令郎,不得
  已用此下策。因為今晚鐵血盟就要來襲,我們不想多一個對手……」
  齊天柱道:「可是我只好令你們失望,我並沒帶分文!」
  徐美珠一旁接口道;「我們素不強人所難,也不想傷害你的性命,只是大敵當前之時,
  先委屈你一下,等我們退了鐵血盟再說。不過,你這口紅毛寶刀我們得先借用一下,待事後
  也可以考慮用這把刀換回你的兒子!」
  「你!」齊天柱聞言怒不可遏。
  這把紅毛寶刀乃是六哥霹靂金鋼楊永魁的遺物,是楊氏家族的祖傳寶刀,列為江湖八大
  神兵銳器第三。
  十幾年來他一直帶在身邊,只想能在日後有機會交還給楊氏中人。不意,今天就要失落
  在自己手上,這怎不令他痛心疾首。
  馮玉瓊斷然一揮手,朝身旁侍立的一位少女道:「小玉,去把他的啞穴封了,關起來!」
  「是!」侍立左側的執扇少女應聲近前,只見纖手落處,早制了齊天柱的啞穴。
  齊天柱穴道被制,只有任人擺佈,堂堂七尺鬚眉,任一個嬌弱女子欺弄,他感到有一種
  說不出的屈辱和憤懣。
  小玉走到門旁,一拉垂在門旁的一根細繩,齊天柱頓感身下的椅子一沉,接著匣見腳下
  的地板已分開,椅子正穩穩地往下落,椅子一著地,地板又在頭頂合攏子。他發現自己已到
  了下面的另一間屋子,這間屋子和上面的屋子設什麼區別,只是感到有些潮濕,顯然,這是
  一間地下室。
  齊天柱坐在椅子裡,不能動彈,也不能說話,促聽覺卻靈敏,可以聽見頭頂屋裡的一切
  動靜。
  這時,就聽頭頂有人道:「大姐,這口刀果然是寶刀,你就留著用吧!」
  是趙金英的聲音。
  「不,若二位妹子不希罕,我倒想把這口刀送給一個人。」馮玉瓊的聲音響起,「你們
  猜-猜,我要送給誰?」
  「當然是甄大公子了!」徐美珠的聲音。
  「對啦!」馮玉瓊道:「因為笑峰擅長使刀,他的『八十四路迎風斬』是師門的絕技,
  若再配上這口寶刀更是如虎添翼,神威無比,你們想,我們靠上慈善堡這棵大樹,還愁沒有
  陰涼。否則,像咱們女流要想在江湖上爭一席之地。談何容易!」
  徐美珠道:「大姐之意我們都明白,也同意大姐的作法,反正這刀也是白撿的,送個人
  情更好,況且甄公子和大姐早晚……嘻嘻,還不是一家人,何必還分你的我的哩!」
  馮玉瓊笑道:「二妹勿取笑,不瞞二位妹子,我早已遣人去慈善堡求助去了,只是不知
  道笑峰他們怎麼還不派人來。你們知道,慈善堡人多勢眾,江湖黑白兩道有許多人都與他們
  有交情,並願為其所用,他們……」
  話到這裡,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有一個緊張而焦急的聲音道:「大小姐,
  大事不好,鐵血盟的人已襲進山莊,把這幾間房子包圍了,口口聲聲讓三位小姐出去送死,
  秋蘭和水草與他們交手,只一招就被人家殺死了,那幫人的武功厲害得很……」
  「別說了!走!」是馮玉瓊的厲聲斷喝。
  緊接著是了陣雜亂的腳步聲,頭頂的屋子恢復了沉寂。
  齊天柱歎了口氣,心中覺得又窩囊又憋氣,想自己出道以來,凶險經歷得也不算少,卻
  無論如何想不到會糊里糊塗地栽在這幫女人手裡。
  他想不出解脫逃走的辦法,因為對點穴和氣功一竅不通,他也不願意想,是否能逃得出
  去,更不願想三麗山莊能否擊退鐵血盟的侵擾。
  當然,聽碼玉瓊的話,她們已事先請了人手,可是,事到臨頭,助拳的尚未到,強敵壓
  境,恐怕是凶多吉少,要是鐵血盟殺死了桃園三麗,自己身陷此地,豈不無人知曉,天長日
  久,便會化為一具腐屍……」
  他媽的!齊天柱狠狠地咬咬牙,心中罵道,都是自己那混蛋小子二柱,害得老子落到這
  步田地。要是出去再見到兒子,非得狠狠揍他一頓不可,可是,他又洩氣了,唉!難的就是
  出不去。
  索性他也不再想什麼,把眼一閉,坐在椅子上睡起覺來。
  不知睡了多久,他被頭頂納響聲驚醒,睜眼一看,見頭頂的地板已經分開,只聽「啪」
  的一聲響,自己坐的椅子竟似被什麼托著往上升起,低頭一看,原來倚子下支起一根粗木頭,
  顯然這間屋子的下面還有一間屋子。等到椅子出了洞口時,屋裡的地板復又合攏,齊天柱又
  回到原來的屋子裡,他坐在椅子上,舉目四顧不由暗吃一驚。
  室外晨曦甫現,不知不覺天欲亮了。
  三麗山莊和鐵血盟幾乎酣戰了大半夜。
  再看面前站著的幾個人,他才知道那酣戰的激烈和驚心動魄。
  站在他對面的是「桃園三麗」。只見這三位麗人,此時已無麗可言,人人被頭散發,身
  上衣裳被刀劍劃得破破爛爛,趙金英的左臂還受了劍傷,已包紮完畢。人人的身上都血跡斑
  斑,不知是自身的還是別人身上的。
  在「桃園三麗」身旁的兩位身材魁梧的青年漢子。其中一位身穿紫色衣裳,面皮白淨,
  眉清目秀,一個身穿黑色衣裳,面如鍋底,黑中透亮,滿臉虯髯,顯得威武不凡。氣質超俗。
  齊天柱正然環顧,就聽徐美珠朝那穿紫衣、面皮白淨的人嫣然一笑道:「笑峰兄,他就
  是齊天柱,人們說的天山老七!」
  那被叫做笑峰的人聞言,點了點頭,朝齊天柱躬身一禮,笑道:
  「在下甄笑峰,家父是慈善堡主甄善仁,久聞齊前輩大名,今日得見乃晚生之幸!」
  說完,上前瀟瀟灑灑的幾下,便解開了齊天柱被制的穴道。
  齊天柱穴道解開,霍然而起,怒目逼視著馮玉瓊,氣道:「丫頭,欺人太甚!」
  甄笑峰急忙陪笑道:「齊前輩,請您息雷霆之怒,容晚生進一言!」
  齊天柱看了甄笑峰一眼,見這年輕人也就在三十左右,舉止斯文有禮,談吐文雅不俗,
  也不好再發怒,壓了壓火氣,悻悻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甄笑峰又笑道:「齊前輩,玉瓊妹多有得罪,晚生代她賠罪,望前輩不計前嫌,寬恕於
  她,至於令郎,並無絲毫傷害,即刻請前輩領回!」
  齊天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異道:「真的?我那混兒子在哪兒?」
  甄笑峰轉頭對馮玉瓊一笑,溫柔地道:「玉瓊妹,我相信你不會不給愚兄這個面子吧!」
  馮玉瓊笑道:「你願意的事,就是我願意的事!」
  這話頗具含義,再場的人沒人不明白。
  聞言,只見徐美珠朝門外拍了三下巴掌。
  聲音剛落,從門外走進那個叫小玉的少女,身後跟著一個小黑男孩。
  一進屋,齊天柱一眼就認了那小黑男孩是自己的兒子齊二柱。』
  還沒等兒子站住,便驚喜地撲上去,一把摟住兒子,喊道:「傻小於,你可想死爹了!」
  齊二柱見抱住自己的是爹爹,也驚喜地喊了一聲「爹」,淚水奪眶而出,委屈地哭起來。
  剛哭了兩聲,突然,齊天柱猛的推開兒子,站起身叱道:「混蛋小子,淨給我惹事,還
  有臉哭,莫哭,流眼淚算什麼英雄好漢!」
  齊二柱見爹爹聲色俱厲,嚇得止住哭聲,怯怯地望著父親,悄悄地抹著臉上的淚痕。
  齊天柱轉身對甄笑峰一抱拳道:「在下是個粗人,說話直來直去,你幫我的忙不會白幫,
  你讓我怎麼報答你……」
  甄笑峰聞言微微一笑道:「前輩此言差矣!想我慈善堡向來以慈善的心懷對江湖上的事
  事人人!家父知道前輩的事後,就讓晚生,前來幫忙,使你們父子團聚,晚生遂疾馬趕到齊
  家堡,說你已離家出來,因為去貴堡耽擱,所以,今日救援這裡來遲一步,險些使鐵血盟得
  逞,況且,晚生久仰前輩大名,今日以盡薄力,也是晚生之幸!」
  齊天柱一揮手,爽快地道:「我也不說別的了,你幫了我的忙,我不會忘了你,以後如
  用得著在下,上刀山下火海,你給個信我就到。我再問馮姑娘幾句話,就領兒子回家!」
  說著,轉身對馮玉瓊道:「馮姑娘,有兩件事在下要問個明白!」
  馮玉瓊和甄笑峰對視一眼,轉眼朝齊天柱道:「前輩有話請講!」
  齊天柱道:「一是我兒子為什麼被你們抓來的?總不至於沒有理由吧!抑或是單單的為
  了綁票當人質朝我要錢!」
  馮玉瓊聞言道:「我也正要告訴前輩,前些天『萬花幫』的芍葯,不知從何處弄來一個
  小姑娘,那小姑娘叫肖金萍,長得天仙一般,他說送給我們三麗山莊,因為他對二妹……」
  說著,瞥了一眼徐美珠,接著說道:「他一心想博得二妹的歡心,並說,那肖金萍來自
  西方女兒國,她還知道雪寒珠的下落,可是,就在一天夜裡,當苦兒和小玉看著那姑娘時,
  一時不注意被令郎解開繩子放跑了。當我們發覺時,那肖金萍已不知去向,所以,抓住了令
  郎……」
  齊天柱回頭瞥了一眼兒子。
  齊二柱怯怯地低下了頭,嘟道:「是那麼回事,我,我還沒來得及跑就讓她們抓住
  了!……」
  「別說了!」齊天柱氣憤地打斷兒子的話,轉對馮玉瓊道,「都是犬子之過,他自找苦
  吃!」
  馮玉瓊笑道:「孩子還小,不甚明事,望前輩日後多加管教!」
  齊天柱聞言象挨了一巴掌,臉騰的紅了,道:「我管是管了,可是,他……他媽的太不
  爭氣!」
  馮玉瓊道:「前輩,我想你的第二件事,必是要問那紅毛寶刀哪裡去了!告訴前輩,真
  對不起,那紅毛寶刀適才小女用它與鐵血盟廝殺時,被人掠了去,那人蒙著面,小女認不出
  是何人,真是……」
  「唉!」齊天柱沉重地歎息一聲道,「只是那寶刀乃是楊家祖傳,不想竟因我而失落江
  湖,我愧對死去的六哥楊永魁,更無顏見楊家後人!我……」
  他一回頭,看見了兒子齊二柱。突然,劈手一個嘴巴扇過去,重重地打在齊二柱的臉上,
  罵道:「都是你惹的事!」
  登時,齊二柱臉上印出紅紅的五個手印,嘴角流出了一抹殷紅的鮮血。
  他沒有哭,只是倔強地仰著小臉蛋,睜著黑亮的眼睛憤憤地盯著馮玉瓊道:「她不好,
  是她弄丟的刀,不是我!」
  齊天柱餘怒未息,一把拽住兒子胳膊喝道:「走!混小子,快跟我回家去!」
  說完,朝甄笑蜂和馮玉瓊等人點了點頭道:「在下告辭,後會有期!」
  說著,拉著兒子齊二柱出了門,揚長而去。
  見齊天柱領兒子一走,屋裡那個一直沉默不語的黑衣人嘴角掠過一絲冷笑道:「其父其
  子,一對大傻瓜!」
  聞言,馮玉瓊一旁道:「想不到,被人們傳得神乎其神的齊天柱卻是這般窩囊!」說著,
  對一旁的小玉道:「去,把那口刀取來!」
  小玉應聲而出,不多時捧著那口紅毛寶刀走進屋,遞給了馮玉瓊。
  馮玉瓊看了看手中的紅毛寶刀,又情義深長地瞥了面前甄笑峰一眼道:「笑峰兄,玉瓊
  借花獻佛,欲將此刀獻給兄長,還望兄長笑納,日後三麗山莊的事還請兄長多多關照!」
  說完,雙手捧刀往甄公子面前一遞,一雙美目含情脈脈地注視著甄笑峰。
  甄笑峰春風蕩面,正欲伸手接刀,突然轉面看了一眼身邊的黑衣人,遲疑了一下,把刀
  接了過去,轉身對黑衣人道:「諸葛賢弟,你看這刀如何?」
  黑衣人訕訕而笑道;「寶刀美人,笑峰兄真令人嫉妒!」
  甄笑峰聞言,突然仰面大笑道:「哈,哈!諸葛賢弟真會說話!」
  說畢,手捧寶刀往黑衣人面前一遞道:「諸葛賢弟如喜歡,此刀就送給賢弟,若無賢弟
  帶人臂助,今日豈能擊退鐵血盟,以此刀相謝,不成敬意!」
  此言一出,滿屋人無不愕然失色。
  馮玉瓊臉色驟然煞白,目視甄笑峰,呆如木雞。
  黑衣人微微一笑,竟然伸手接過了那把紅毛寶刀。
  他看了看手中刀,又抬頭看了看馮王瓊身邊的徐美珠,笑道:「笑峰兄夠朋友!我諸葛
  飛虎能與笑峰兄相交可也算不枉一世,可是,這刀是馮姑娘給仁兄的愛物,內含溫情,在下
  雖粗魯,亦知其意,在下只有收此刀之意,而絕無奪此愛之心!」
  馮玉瓊聞言,臉色漸緩,依然不語。
  甄笑峰瞥了馮玉瓊一眼,目光頗具含義。
  諸葛飛虎這時卻走近了徐美珠,把刀往徐美珠面前一遞,道:「徐姑娘,如不嫌在下形
  容醜陋,才疏學淺,在下願以此刀相贈,寄托愛意!」
  實在意外,徐美珠一時競手足無措,她轉面望了望馮玉瓊,為難地道:
  「這,事出唐突,小女…」
  馮玉瓊俊面大悅,展顏笑道:「二妹,承蒙二宮主看得起咱們姐妹,我看你還是收下
  吧!」
  徐美珠為難道:「可是,大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萬花幫』的芍葯對小妹追戀已久,
  且對咱們多有幫助,我怎好負了人家心意,而與二宮主……」
  諸葛飛虎道:「徐姑娘且容在下進一言,江湖中多知馮姑娘和笑峰兄私情甚篤,而卻從
  未聽說過徐姑娘和芍葯之間有什麼私情可言,想那芍葯不過是『萬花幫』花如玉手下的一名
  走卒,怎配和我堂堂的八卦宮宮主相比?自生父諾葛浮圖故世,八卦宮由我和哥哥主持以來,
  日漸興盛,提起本宮的『龍虎十八客』江湖中無人不知?三日前,我接到笑峰之信,讓我今
  日來助拳,我毫無它言,帶人前來,一則答笑峰兄之約,二則亦為徐姑娘……」
  「二宮主!」徐美珠打斷諸葛飛虎的話道:「閣下無須再說,您之心意小女心領神會。
  只是那芍葯對本莊確實有過不少幫助。別的不說,就說前幾日,他送那肖金萍來時還說,要
  想辦法弄到西域帶到中原來的『絕世奇珠』獻給本山莊,就憑這一點,可見此能耐還是不小
  的,小女又怎好負了人家的心意!」
  諸葛飛虎冷道:「徐姑娘,莫非那『絕世奇珠』芍葯已經獻給貴山莊了!」
  徐美珠道:「還不曾,但他說一定能弄到!」
  諸葛飛虎正欲說話。一旁的甄笑峰笑道:「恕在下多嘴,我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徐美珠道:「甄公子有話請講!」
  甄笑峰道:「徐姑娘現在是左右為難,雖然在名望和勢力上諸葛賢弟遠勝那芍葯,而徐
  姑娘認為芍葯能抓到肖金萍,並有可能弄到『絕世奇珠』,那麼想問一問諸葛賢弟,你可有
  信心抓到那肖金萍,進而再弄到那『絕世奇珠』,倘諸葛賢弟辦到了這兩件事,那徐姑娘,
  你又怎麼解釋?」
  說著,他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馮玉瓊。
  馮玉瓊點了點頭,接口道:「二妹,姐姐不怕你生氣,江湖中歷來是弱肉強食,誰存誰
  亡都得靠真本領,芍葯說能幹這幹那,也許是言過其實,依姐姐之意……」
  「姐姐!」徐美珠出言打斷馮玉瓊的話道:「您的意思我明白了!」
  說著,轉身對諸葛飛虎道:「二宮主恕小女無禮,如二宮主不嫌小女,小女就收下二宮
  主的……」
  說著,便伸手去接諸葛飛虎手中的紅毛寶刀。
  可是,她的手還沒有觸到刀鞘,突然,銀光一閃,自窗外飛進一枚銀鏢,只聽「啪」的
  一聲,將諸葛飛虎手中的寶刀擊落在地。
  與此同時,一個白衣人破窗掠進,身形飄逸,一閃到了近前,拾起了地上的寶刀,朝徐
  美珠瀟灑地一笑道:「此刀該在下獻給徐姑娘才對!」
  這白衣人一現,在場的人都為之一怔!
  徐美珠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道:「芍葯兄,你自何處而來?」
  芍葯微微-笑道:「我知道你們把那小姑娘看跑了,便和海棠弟去四處尋蹤查找,後來
  在大涼山附近的一片松林裡尋到了那小姑娘,我倆把她裝進布袋正想給你們送來,不想竟被
  齊天柱碰見,他管閒事,與我們廝殺起來,本來我倆已經要制服他了,不料竟來了一個黑衣
  女子,臉帶面罩,出手相助,我們不敵,海棠死了,我逃出來,後來得知鐵血盟要襲擊三麗
  山莊,我心裡牽掛著就急急趕來……」
  一旁的諸葛飛虎嘴角掠過一絲冷笑道:「若待閣下趕來,恐伯這三麗山莊早被『鐵血盟』
  夷為平地了。你這份熱心腸在下倒很欣賞!」
  芍葯聞言,轉過身朝諸葛飛虎一抱拳道:「原來二宮主在此,在下失敬了。」
  諸葛飛虎臉色稍變,冷道:「你倒真會開玩笑,適才不是你用鏢擊落我手中的寶刀麼?
  現在倒說才發現我,莫非取笑在下不成!」
  芍葯道:「擊落閣下寶刀的是我,我是想讓二宮主清醒一下,不要奪人所愛!」
  諸葛飛虎臉略略一紅氣道:「在下堂堂二宮主,又豈能和你們那些下流淫賊同日而語,
  你說徐姑娘愛你,我還道徐姑娘傾慕在下!」
  芍葯眼中掠過一絲火星,冷笑道:
  「二宮主何必欺人太甚!」
  諸葛飛虎也冷冷地道:「閣下也別不識趣吧!」
  兩個人四日逼視,怒火燃燒,-觸即發,眼看著就要動手相搏。
  甄笑峰突然朗聲一笑道:「二位莫吵,且容在下進一言如何?」
  芍葯和諸葛飛虎聞言,同時把目光投向甄笑峰。
  芍葯道:「甄公子,慈善堡在江湖上歷來以主持公道著稱,今日希望你也能說句公道話,
  在下與徐姑娘兩情相悅,甚是融洽,不想二宮主他持強凌弱。意欲奪他人之愛,此理何存!」
  話音未落,諸葛飛虎急道:「此言甚謬,徐姑娘又沒有說為他獨有,何以不許別人愛之,
  況且,他身為淫幫中人,品行不端,亦有去桃園之聲名,在下追幕徐姑娘已久,今日得以表
  露心跡,有何不可!」
  兩個人各言其辭,爭執不下。
  甄笑峰展顏一笑道:「二位莫再吵鬧,請聽在下公論。」
  說著,轉對徐美珠道:「徐姑娘,為你慶幸,你之美貌聰穎居然使得這二位仁兄為之相
  爭,果然不同凡響,在下想問一句,你到底愛誰?」
  徐美珠早已面如霞紅,柔情似水,聽甄笑峰一問,嬌羞地抬眼,瞟了瞟芍葯。
  芍葯見狀,頓時喜上眉梢。
  徐美珠又瞟了瞟諸葛飛虎。
  諸葛飛虎也面露欣喜之色。
  甄笑峰見徐美珠不開口,又笑道;「莫非徐姑娘這二位都喜歡,這可如何是好。二女倒
  可共侍一夫,而這一女卻如何侍得二夫,還望徐姑娘表明心意,在下好公道論定!」
  徐美珠朝甄笑峰莞爾一笑道:「今日之事實出意外,小女-時彷徨無計,二位不嫌小女
  形容醜陋,是小女的福氣,小女適才思忖,其心已決,若二位英雄哪個能抓住那個肖金萍,
  並得到那『絕世奇珠』獻到三麗山莊,小女願以身相許,否則,只好令二位失望,請另折花
  枝!」
  一言即出,則滿室靜然。
  少許,諸葛飛虎冷笑一聲道:「但願徐姑娘屆時不會失言。在下定會讓徐姑娘如願,但
  不知那肖金萍何以這般重要,非抓到她不可?」
  徐美珠道:「抓那小姑娘得到絕世奇珠,本莊亦是受人之托,不得已而為之,權當二宮
  主對本莊幫忙,不勝感謝!」
  諸葛飛虎點了點頭,果斷道:「好!在下告辭了!你們等著到時接人接物吧!」
  說罷,抱拳當胸,環場一揖,而後昂然舉步,揚長而去。
  芍葯見諸葛飛虎一走對徐美珠微微一笑道:「徐姑娘,請放寬心,在下相信不會輸給
  他!」
  說完,把手中紅毛寶刀往徐美珠手上一遞,朝甄笑峰一抱拳道:「甄公子,江湖上對我
  們萬花幫素有偏見,但請甄公子記住,-田之禾可分良莠,一群之人亦有善惡!」
  說完,瀟灑地轉身離去。徐美珠目送芍葯走出門去,轉臉對馮玉瓊道:「大姐,你看我
  今日做得如何?」
  馮玉瓊展顏笑道:「再好也沒有了!」
  徐美珠把手中紅毛寶刀遞給馮玉瓊道:「這把刀還是物歸原主吧!」
  馮玉瓊接過刀去,嫣然道:「多謝二妹,若非二妹機智。」她轉身瞥了一眼甄笑峰道,
  「這把刀便會真是送人了!」
  甄笑峰朗朗一笑,走到馮玉瓊面前,從馮玉瓊手中拿過紅毛寶刀,傲然道:「玉瓊妹,
  愚兄早已料到會有這步棋的!」
  說完,深情地看了馮玉瓊一眼,把紅毛寶刀往腰間一掛,說聲「再會」,身形已掠出門
  去,轉眼沒有蹤影,
  馮玉瓊眼見甄笑峰離去,就像一縷輕風,不由望著門口歎息一聲。
  一旁的趙金英道:「大咀,咱們也不能總在這兒愣著呀!天已亮了,該收撿一下了!」
  馮玉瓊聞言,嬌歎一聲道:「咱們死了多少人?」
  趙金英道:「死了十一個,鐵血盟的死屍都被他們同夥背走了廠
  馮玉瓊對站在一旁的小玉道:「去帶入把死去的姐妹們埋了吧!」
  小玉答應一聲便朝外走,剛到門口,突然怔了一下,轉身對馮玉瓊慌道:「大小姐,又
  有客人來了!」
  話音剛落,一個白衣人已舉步進了屋。朝徐美珠等人一抱拳,朗聲道:「在下丁香參見
  三位莊主!」
  馮玉瓊一看這白衣人,年齡在二十七八歲的光景,身材修長,相貌標緻,舉止和芍葯一
  般的瀟灑,確信是萬花幫中人無異,便笑道:「閣下屈尊至此,有何貴幹?」
  丁香朗聲道:「在下得知芍葯兄前來貴莊,不知還在此否,欲有急事相告!」
  徐美珠道:「芍葯剛剛離開,莫非閣下未曾碰見?」
  丁香道:「原來如此,在下告辭,只是煩請三位莊主,若芍葯兄再來時,可轉告他,我
  們已發現了肖金萍的蹤跡,讓他速去大明湖畔!」
  說完,當胸一抱拳,身形已掠出門去,眨眼不見。
  大明湖,位於興安縣南,是江湖有名的四大名湖之一。
  時逢秋季,湖水明澈,波光粼粼,湖畔垂柳如畫,景致卻實極佳。
  在垂柳的掩映中有幾間茅屋,茅屋前高挑著布簾,上寫「茶坊」二字,茅屋內幾張茶桌
  旁,稀落地坐著幾個茶客,正在一邊臨窗觀賞湖光風景,一邊悠悠然品著香茗。
  在這幾個茶客中,有一個黑大漢,身旁坐著一男一女兩個少年,大約都在十三四歲的光
  景。男孩子表情憨厚,女孩子嬌艷如花。正然是齊天柱領著兒子齊二柱和險中逃生的肖金萍。
  原來,那天肖金萍被齊二柱意外放走,她並沒有跑出三麗山莊,因為她知道,三麗山莊
  戒備森嚴,根本出不去,於是她沒有往莊外跑,而是躲進了為莊主馮玉瓊等人做飯的廚房,
  幸好一個叫胖嫂的廚娘發現,胖嫂見她可憐,很同情,遂將她藏進米倉,爾後,三言兩語打
  發走了四處搜尋的人。
  一躲就是好幾天,守著廚房也沒餓著,只是沒有機會逃掉。
  後來,鐵血盟夜襲三麗山莊,見外面鬧得翻天覆地,胖嫂使把她從米倉中放出,讓她趁
  亂逃走,肖金萍出了米倉,七拐八繞,躲過正在廝殺的人群,來到莊門,很順利地出了三麗
  山莊,可是,時值黑夜,她舉目回顧,黑黝黝的荒山野嶺,使他心驚膽顫,唯恐碰上野獸,
  便尋了個山洞躲起身來,擔驚受怕地熬了一夜,天一放亮,便出山洞擇路下山,可是,當她
  一出藏身山洞,竟意外地看見齊天柱拉著齊二柱的手,從三麗山莊出來,於是欣喜地迎上去。
  齊二柱和肖金萍相見,兩人好不高興,當齊二柱把肖金萍介紹給父親時,齊天柱也很興
  奮,拉著小金萍的手又是笑又是歎息。後來,他告訴小金萍,反正你也沒地方去,先到齊家
  堡吧,那裡就是你的家。
  肖金萍點頭應允,於是三人一嚮往齊家堡走來,途中路過大明湖,齊二柱和肖金萍便要
  去大明湖遊玩一番。
  齊天柱思忖,反正也無甚要事,不如滿足兩個孩子的要求,遂來到大明湖畔,一見這大
  明湖?果然景致非凡,自有可玩之處,遊玩了一上午,便這才來到湖畔茶坊飲茗小憩。
  邊飲茶邊閒談,功夫不大,飲茶已畢,齊天柱擦了擦嘴角,看了看身旁的兩個孩子,喜
  愛地道:「怎麼樣,玩夠了,也喝足了,咱們該回家了!」
  齊二柱和肖金萍聞言也放了茶碗。
  肖金萍莞爾道:「這裡的景色真美,齊叔叔,等有時間還領我們來玩,好麼?」
  齊天柱咧嘴一笑,道:「好哇!若是你願意來,叔叔會經常帶你們來的!」
  說著話,三個人起身離坐,付了茶錢走出茶坊。
  齊天柱他們前腳一走,坐在窗下的兩個白衣人相視一眼,點一點頭,忙掏出幾塊碎銀子
  扔在桌上,起身離坐,尾隨跟了出來。
  到了茶坊外面,見齊天柱三人正然沿著湖畔往西走,再走不遠就要拐進北面的一條林蔭
  路。
  兩個白衣人隱在一棵樹後,其中一個額下有痣的白衣人,焦灼地對另一個白衣人道:
  「白蘭,你說該怎麼辦,丁香去了這麼久,芍葯兄也不見他尋來,萬一他們進了林子,就難
  辦了!」
  那個叫白蘭的白衣人聞言,瞥了一眼越來越遠的齊天柱等人,一咬牙道:「先截住他們,
  等芍葯和丁香來了再說!」
  說完,身形一縱,躍到頭頂的樹上,施展輕功向前面追去,另一個白衣人見狀,也掠起
  身形,尾隨其後,兩個人一前一後眨眼間就追上了齊天柱等人。
  白蘭在樹上輕喝一聲,抖身落下。端端地落在那林蔭路門上,擋住了齊天柱等人的去路。
  齊天柱聽嘯音,見從樹上落下兩個白衣人,便一怔道:「朋友,因何攔住在下的去路?」
  白蘭一抱拳傲然道:「閣下莫非就是齊天柱?」
  齊天柱抱拳還禮道:「正是在下,不知朋友是何幫何派,貴姓高名?」
  白蘭微微一笑道:「在下白蘭,他叫月季,乃是萬花幫主花如玉的門下,如果我沒猜錯,
  閣下身旁的少女叫肖金萍,來自西域!」
  齊天柱正欲說話,身旁的齊二柱大聲道:「你說得對,她就是肖金萍,被我們從三麗山
  莊剛剛救出來的!二位叔叔找她有事麼?」
  白蘭道:「我們要讓她說出那個小王子的下落,還有那顆雪寒珠在哪裡?」
  肖金萍在一旁冷道:「我不會告訴你們的,你們這幫壞蛋!」
  「哼!」一旁的月季早已無奈,一伸手抽出腰間長劍,冷哼一聲道:「那只好對不起
  了!」
  說著,便欲欺身而上。
  白蘭一伸手攔住了月季,然後朝齊天柱半陰半陽地一笑道:「齊英雄,我想你不會反對
  我們把這個小姑娘帶走吧!如果你不反對,現在你可以領著兒子走了,如果你反對,嘿嘿!
  那我們可就不客氣了!」
  說著,鷹一樣的眼睛盯著齊天柱,緩緩地抽出劍來,動作沉穩有力,神情陰森可怖。
  齊天柱冷冷一笑道:「在下多年不涉足江湖,想不到竟然出了這麼多可畏的後生。好,
  在下倒要領教一下『萬花幫』的後生。」
  說著,往後推了推肖金萍和齊二柱,讓二人站得遠些。
  白蘭見狀冷笑一聲,手中劍迎風一抖,頓時綻出三個劍花,腳下滑步而進,疾迅地刺向
  齊天柱。
  幾乎與此同時,身後的月季也騰起身形揮劍攻上。
  兩柄劍寒光交閃猶如兩道飛虹,挾著風,襲向了齊天柱。
  齊天柱見白蘭和月季聯手攻上,兩柄劍一上一下刺來,劍網到處已封鎖了可能閃身的退
  路,他知道萬花幫徒都非等閒之輩,各個劍術超群,前番與海棠和芍葯遭遇,若非那「飄飄
  女尼」暗助,他早已命喪黃泉,而今又遇萬花幫徒,劍術同等高超,劍起處便一看而知,縱
  是動手亦難取勝,然而,不動手又如何是好,能眼看著他們擄走小金萍麼?這又如何對得起
  二哥肖子建……」
  齊天柱心念至此,早已是怒髮衝冠,大吼一聲,揮拳迎上,施展出師傅所傳的「金鋼十
  八錘」與白蘭和月季廝殺在一起,可是,三招沒過,齊天柱兩次遇險,胸前衣襟被劍劃破,
  露出一道鮮紅的血痕,齊天柱緊咬牙關,雙眼充血,決意就是拼了命也要保護住小金萍。
  可是,白蘭和月季的聯手劍術委實有獨到之處,就是齊天柱拼盡全力,也難以抵擋!這
  一刻,白蘭劍走上路,刺向齊天柱的康突穴,齊天柱閃頭避開劍鋒,出腿襲向白蘭的章門穴,
  可是就在他出腿的瞬間,月季從背後一劍刺向他的後心。
  齊天柱這時正好一腿獨立,另一腳已起在半空,根本沒辦法躲避,眼見那月季一劍便要
  刺入,就在這時,突聽有人大喊一聲:「住手!」
  月季聞言為之一怔,手中劍緩了一緩,齊天柱趕緊收腿,縱身跳到一旁,驚得出了一頭
  冷汗,他知道若非有人及時喊了這一聲,自己早已魂飛雲外了,他舉目向那喊話人裡去,不
  由濃眉一皺。
  月季和白蘭也不知來了何人,等他們一看那喊話人,氣得臉都白了。
  原來那個喊「住手」的人,正是齊天柱的兒子齊二柱。
  這時,齊二柱見三個人聽見自己的喝喊都罷了手不打了,便雙手叉腰,朝白蘭和月季大
  聲道:
  「你們太欺負人了,兩人打我爹,還用兵器,這太不公平了!」
  白蘭正欲答話,一旁的齊天柱怒道:「小孩子知道什麼,你們快回家去,我拖住這兩個
  人!」
  說完,搶步上前,揮拳擊向白蘭的面門。
  白蘭見齊天柱揮拳擊上,朝旁邊的月季使了個眼色,冷笑道:
  「來個公平的!」
  說著,把手中長劍入鞘,挺身而上,出拳迎擊,與齊天柱拼在一起。
  一旁的齊二柱見了,拍手道:「這還差不多,一打一,拳對拳,我爹才不怕你哩!」
  說完,二目盯著撕拼在一起的兩人,嘴裡不住地喊著:「使勁打!爹!使勁!」
  齊二柱正為爹爹助威喊得起勁,突聽身旁的肖金萍一聲驚叫,轉眼一看,見月季已疾身
  而起,正伸手去抓肖金萍。他「哎呀」一聲,一頭撞向月季,月季正欲出手制住肖金萍的穴
  道,可是,手尚未觸及到肖金萍,見齊二柱斜側裡一頭向自己腰間撞來,便急忙閃身避開。
  齊二柱一頭撞空,腳下收不住,奔出幾步,一個前失趴在地上。
  月季沒有理睬齊二柱。又欲制服肖金萍時,肖金萍已跑出四五步遠。他身形一提,輕輕
  飄飄地落在肖金萍面前,擋住了肖金萍的去路,冷笑道:
  「小姑娘,今天你插翅難逃!」
  肖金萍一見月季擋住去路,急轉身又往回跑。
  月季身形凌空而起,從肖金萍的頭頂躍過,落在她的前頭,正欲抖身而上將肖金萍制服。
  突然,身旁傳來一聲冷叱:「住手!」
  月季聞言一怔,舉目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見樹林邊緣並排站著八九個彪形大漢,
  全著黑衣,每人都雙手合抱前胸,雙腿叉立,凶神惡煞一般,正逼視著他。
  這時,月季身旁不遠的齊天柱和白蘭也停止廝搏,驚愕地看著這些彷彿從地裡冒出來的
  大漢。
  齊二柱仍然是趴在地上,哼哼嘰嘰的不起來。
  肖金萍面呈驚懼,一步步地向湖畔退,眼看著幾步就掉進湖水裡。
  突然,為首的大漢朗聲大笑道:「想不到,這一對大傻瓜也來湊熟鬧!」
  齊天柱聞言一證,認出這黑衣人正是自己在三麗山莊看見的那個人。
  那天這個人一言不發,他也不知其名和來歷,今天看這聲勢,此人絕非等閒之輩,遂道:
  「在下與閣下曾有一面之情,只是不知閣下高名?」
  黑衣人冷笑道:「在下諸葛飛虎,曾在三麗山莊見過你!」
  齊天柱道:「原來是八卦宮的二宮主,難怪有此聲勢,不用說,你身旁之人便是令江湖
  中人聞名色變的『龍虎十八客』了!」
  諸葛飛虎傲然道:「不錯,不過只是來了八位,我想對付你們這些庸常之輩八位已夠多
  了!」
  齊天柱不解道:「二宮主何出此言,在下與二宮主並無任何過節?」
  諸葛飛虎冷道:「莫非你不是想得到那個小姑娘?」
  齊天柱道:「原來你們亦是為了那小金萍而來?」
  諸葛飛虎道:「不錯!」
  齊天柱正欲說話,突見白蘭朝月季一揮手,月季彈身飛起,向湖畔的肖金萍飛掠過去,
  而白蘭已抽劍出鞘,拉開架式,竟欲阻擋諸葛飛虎的人過去。
  諸葛飛虎見狀冷冷一笑,朝身旁的人果斷地一揮手,道,「上!」
  聲音未落,只見黑影疾閃,銳風頓生。
  諸葛飛虎身旁的八名大漢已彈身衝上,兩名大漢手中一抖鋼鞭,圍住了白蘭,其餘六名
  大漢已追上了月季。
  月季眼見再想抓住肖金萍已不可能,只好與兩個黑衣人殺一處。
  而剩下的四名大漢,已撲向了肖金萍,不等肖金萍驚呼出聲,已被人點了穴道,裝進了
  隨身帶來的布袋,其中一個大漢背起來,向諸葛飛虎這邊走來。
  齊天柱-見心急似火,他大喊一聲,搶步攔住那背布袋的大漢,意欲奪回肖金萍,可是
  他還沒到跟前,早有兩個大漢抖身而上,護住那個背布袋的大漢,擺刀截住齊天柱。
  背布袋的大漢在另一個默漢的守護下,正欲繞過面前廝殺的齊天柱等人來到諸葛飛虎身
  旁,突然,只見樹端傳來一聲清嘯,嘯音未落,從樹上跳下兩條白影,這兩條白影到了地上,
  展身而立,原來是兩個手執長劍的白衣人,這兩個白衣人齊聲暴叱,身形閃電般的掠起。直
  撲向站在幾步外的諸葛飛虎。
  諸葛飛虎見手下人已抓住了肖金萍,裝進布袋,正背著向自己走過來,心中大悅,等他
  發現有兩條白影向自己掠來時,已經遲了,兩道寒氣森森的長劍,一柄逼上咽喉,一柄抵住
  心窩。
  其中一個人冷道:「想活命就不許動!」
  諸葛飛虎一怔,還沒看清面前白衣人的形容相貌,便已被制住了穴道。
  其中一個白衣人拿下抵住心窩上的劍冷道:
  「快讓你手下人住手!」
  諸葛飛虎雖然身體不能動,而啞穴未被制,聞言,喊了一聲:「停!」
  那幾位廝拼的大漢聞言,各自罷手,定睛一看,見諸葛飛虎己被人出其不意的制服,無
  不驚愕。
  那個背布袋的大漢驚懼得將布袋掉在地上,望著諸葛飛虎不知所措。
  白蘭和月季一見制服諸葛飛虎的兩個白衣人,便驚喜地齊聲喊道:
  「芍葯,你們來得正好!」
  諸葛飛虎聞言,一看面前站著的果然是那個和自己爭美的芍葯,而另外的一個白衣人自
  己卻不認識,便冷道:
  「乘人不備,偷襲得手算什麼本事!」
  芍葯收劍入鞘,傲然一笑道:「你們依仗人多,以眾欺寡,就算本事了!」
  說著對身旁的白衣人道:「丁香,快去把布袋給我拿來,小姑娘是我們的了!」
  丁香聞言,疾步向那布袋奔過去。
  突然,旁邊的兩個大漢一挺單刀,擋住丁香的去路。
  芍葯見狀,驀然抽出長劍,壓在諸葛飛虎的脖子上,朝那兩個大漢喝道:
  「若想讓你們宮主活命,就快閃開!」
  那兩個大漢聞言一怔,卻不離開,依然站著不動,眼睛望著諸葛飛虎,等待宮主命令。
  諸葛飛虎一咬牙,喝道:「閃開!」
  兩個大漢聞言,悻悻地退到了一旁,閃出一條賂,讓丁香過去。
  丁香冷冷一笑,疾步走到布袋前,伸手去抓布袋,誰知站在布袋旁的大漢一伸長劍,擋
  住了他伸向布袋的手。
  丁香冷道:「你不想讓你們宮主活了!」
  那大漢聞言,憤憤地放回長劍,後退三四步,焦急地望著諸葛飛虎。
  丁香正欲再次去抓布袋,忽然,旁邊的齊天柱大喝一聲:「快給我放下,我不管誰死
  活!」
  說著,挺身撲上前,欲和丁香搶奪布袋,可是,他身形剛一動,白蘭和月季已雙雙擎劍
  掠上,將他圍住。
  齊天柱怒不可遏,揮拳與白蘭和月季打在一處。
  丁香見狀,便彎下身去,伸手去抓那個布袋,可是,他的手剛觸及布袋。突然,感到左
  邊腰際被什麼重重的撞擊了一下,站立不住,趔趄了一下,險些跌倒,站穩腳步一看,撞自
  己的原來是個男孩。
  這小男孩正是齊二柱。
  他剛才一頭沒撞著月季重重的摔在地上,渾身摔得好疼,-時沒有爬起來,後見又來了
  許多人,肖金萍被抓住裝進布袋,他便悄悄的爬到布袋附近,起人不備,接近布袋跟前,見
  丁香幾次拿布袋都受人干擾,他趴在那裡沒動,這時見了丁香拿布袋眼看得逞,才乘其不備,
  一頭撞在丁香腰上,就在丁香站立不穩時,他飛快地一把抓起布袋,背起來便向湖水裡跑去。
  可是,他力氣不大,背不動肖金萍了,剛走了幾步便一個趔趄倒在湖邊,他掙扎著站起
  來,正想再次抓那布袋,可是遲了,丁香已彈身而至,凌空飛腳正踹在齊二柱背上,只聽
  「撲通」一聲,把齊二柱蹬進湖裡……
  丁香見齊二柱被自己踢進湖裡,急忙彎身去抓湖邊的布袋,可是,就這在時,從湖裡冒
  出一條鱷魚,那鱷魚在湖面上直立而起,不知怎麼的水花飛濺,在飛濺的水花中竟有一道白
  光射向丁香,丁香慘叫一聲,身形撲倒在地,那鱷魚這時已到湖邊,誰也看清是怎麼弄的,
  竟然將那布袋拉進湖裡,湖水翻騰時,那布袋和那鱷魚同時沉入湖裡,眨眼間湖面恢復了平
  靜,齊二柱和布袋皆無影無蹤。
  湖畔上的眾人見狀無不愕然失色。
  芍葯拿下壓在諸葛飛虎頸上的長劍,身形一彈來到丁香身旁,俯身一看,見丁香的咽喉
  上紮著一根雪白的小針,他把小針拿在手裡,放在掌心端詳,見這小針十分微小,既非銀針
  也非鋼針,而這小針刺入人體卻滴血不沾,仍然通體雪白。
  芍葯把那小針放進革囊,對不遠的諸葛飛虎一抱拳:「二宮主,在下失陪了!」
  說完,朝身旁的白蘭和月季道:
  「二位兄弟,帶上丁香的屍體,我們走!」
  白蘭和月季早巳停止和齊天柱廝殺,聞言,走到近前,白蘭把丁香的屍體抱起放在月季
  的背上,三個人正想揚長而去,突然,諸葛飛虎身形一縱,來到三個人面前,冷笑道:
  「想走,沒那麼容易!」
  諸葛飛虎身形一動,另外八個大漢也紛紛圍上,將勺藥三人圍在當中。
  原來就在芍葯離開諸葛飛虎去丁香身旁查看傷勢時,諸葛飛虎手下一個大漢為他解開了
  穴道。芍葯所用的點穴法乃是普通的手法,人人可解,若是用本幫的獨特點穴法,那麼「龍
  虎十八客」就未必能解得開,而現在芍葯三人面臨險境,他也只有追悔莫及,責怪自己一時
  疏忽大意。
  芍葯見諸葛飛虎等人已將他們圍住,便冷冷笑道:「二宮主,我適才制了你的穴道後,
  也未曾殺你,我只想讓你活著看見我是怎麼樣把徐姑娘爭到手的,我甚至想在我們婚禮上敬
  你一杯酒,所以,我沒有殺你,我也希望你也別小家子氣,男子漢要有男子漢的氣魄!」
  諸葛飛虎冷道:「芍葯老弟,我倒沒有那份雅興,我只是想,先宰了你,而那徐姑娘自
  然而然就歸了我,也無須與人爭爭搶搶的了,這不是很省力氣的事情嗎?」
  芍葯道:「可是,你想過沒有,你如果今天殺了我們,我們萬花幫和你還有個完嗎?為
  了一個女人就惹得兩派無休止的爭殺,我想宮主不會認為這是很值得的事吧!」
  諸葛飛虎冷道:「不管你怎麼說,今天你不把命留在這裡是不行的,你也別指望有誰會
  來救你!」
  芍葯道:「在下生死事小,我想如果我死後徐姑娘不肯嫁給你,那麼,諸葛兄又會怎麼
  想呢?在江湖上你的聲譽可就一敗塗地了!」
  諸葛飛虎仰面大笑道:「芍葯,江湖上傳聞,萬花幫的男人都十分了得,一是劍術超群,
  二是長相標緻,三是都以花為名,今天在見下了並非如此,你們都和女人差不多,婆婆媽媽
  的!」
  芍葯冷斥道:「諸葛飛虎,你少在這裡賣狂,莫非萬花幫懼你們八卦宮不成!」
  說著,驀地抽出長劍。
  月季見狀,也放下背上丁香的屍體,抽出長劍和白蘭一同在芍葯身旁側身而立,三人呈
  三足之勢,意欲作一場殊死搏殺。
  諸葛飛虎見狀,手中劍往空中一舉,正欲喝聲「上」,就在這時,從林蔭路上傳來一聲
  大喊:「諸葛兄,且慢動手!」
  話音未落,從林蔭路口現出一個翩翩公子,身後跟著四個身穿紫衣的小矮子。
  諸葛飛虎遁聲望去,見了翩翩公子笑道:「笑峰兄,哪股風把你也吹來了!」
  來的這位朗朗公子正是慈善堡少堡主甄笑峰,他身後的四個小矮子,是慈善堡堡主甄善
  仁手下的四大干將,江湖人稱「四小龍」。
  甄笑峰聽了諸葛飛虎的話,邊往近前走邊笑道:
  「我帶人去崑崙山路過這裡,恰巧碰上,二位何以鬧到這步田地,刀劍無眼,若二位皆
  斃命於此,那麼徐姑娘,終身又托付何人?」
  諸葛飛虎道:「在下本來已得到了那個肖金萍,卻被這傢伙爭奪了去!」
  甄笑峰神色一肅道:「那肖金萍現在何處?」
  芍葯接口道:「被一條鱷魚拖進湖裡,想必早淹死了,或是成了鱷魚食了!」
  「鱷魚?」甄笑峰神色有些緊張道:「你們?未曾……」
  諸葛飛虎怒道:「都是芍葯這小子誤事,點了我的穴道,使我動彈不得,後來那小姑娘
  便被鱷魚拖進湖裡,我想,得到小姑娘無望,而殺了芍葯這小子,徐姑娘則照樣得歸我!」
  甄笑峰道:「二位還是請莫動干戈,看在在下的面子上各回各處,肖金萍那小姑娘雖然
  沒了,而雪寒珠還在世上,若你們二位誰得了它,仍然可以爭得到徐姑娘,這要靠你們的本
  事了!」
  「不行!」諸葛飛虎粗暴地吼道:「今日非殺了他不可我沒耐性和他磨下去!」
  甄笑峰笑道:「諸葛兄,你何必這樣著急,徐姑娘遲早是你的,這其中的原委你稍加思
  忖便可知曉!」
  「這!」諸葛飛虎惑然道:「笑峰此言何意?」
  甄笑峰聞言笑道:「你且先放他們一馬,待我慢慢說與你聽!」
  諸葛飛虎聞言怔了片刻,看了看芍葯,遲疑道:「好吧!你走吧!若你還想與我爭徐姑
  娘的話,在下奉陪!」
  芍葯瞥了諸葛飛虎一眼,又望了甄笑峰一眼,傲然一笑,並不說話,朝身旁的白蘭、月
  季一揮手,月季背起丁香的屍體,三個人彈身進了湖畔叢林,眨眼便不見了。
  諸葛飛虎見芍葯三人一走,便來到甄笑峰跟前道:「笑峰兄,你把話說明白,因何讓我
  放了芍葯?」
  甄笑峰道:「這你還不知道,首先,你殺了他們,就結怨了萬花幫,如今,鐵血盟野心
  漸大,意欲吞併武林各派,一統武林,而我們各派之間須聯手抗敵,方能對付鐵血盟,倘若
  萬花幫勾結鐵血盟襲擊你們八卦宮,縱然你們有『龍虎十八客』,亦難免一劫,所以,暫時
  萬花幫得罪不起。
  「其次,愚兄認為徐姑娘遲早會歸你,這是因為你無論哪個方面都勝芍葯一籌,如果在
  下沒猜錯,你此番前來大明湖必是事先有人通知你,否則你如何知道肖金萍會在此地?」
  諸葛飛虎驚愕道:「笑峰兄所言不錯,在下的確是接到一人密告,說肖金萍在大明湖畔,
  告訴我速帶人前來,若晚了恐芍葯得手,於是我帶領幾個弟兄就急急地趕來。但不知此中笑
  峰兄如何知道,你肯告訴在下,那密告者是何人?」
  甄笑峰笑道:「這一切你以後自然明曉,不須多說,我現在想知道肖金萍是不是真的死
  了?」
  諸葛飛虎道:「笑峰兄怎麼也對那小丫頭感興趣?」
  甄笑峰笑道:「因為我們堡內來了一個客人,很想見到這小姑娘,我答應幫這個忙,去
  四處找一找,倘若真的死了,也好告訴他,讓他死了這份心!」
  甄笑峰說著,突然目光落在湖邊不遠的一個人身上,那個人側倒在地上,有時還蠕動一
  下子,他便疾步奔了過去,一看那倒地之人,竟是齊天柱。
  原來齊天柱最後與白蘭、月季搏殺時,已受了劍傷,若非芍葯及時讓兩人背起丁香的屍
  體離開,再過幾招,齊天柱必喪命倒下,當白蘭和月季一罷手,他便再也堅持不住了,倒在
  地上,而此刻他身中劍傷,卻無性命之憂。
  甄笑峰將齊天柱攙扶著坐起來,謙恭地道:「齊前輩,晚生來遲一步,前輩險遭不測!」
  齊天柱臉色蒼白,聞言勉強說道:「這點劍傷不算什麼,只是我那混兒子和小金萍落進
  湖裡生死未卜令人牽腸!」
  甄笑峰道:「前輩無須掛念,生死由命,富貴在天,該井裡死的河裡死不了,人活在世,
  萬事都講個劫數,令郎和那小姑娘如果還活著,日後一定會找到!」
  說著,對身後的「四小龍「一擺手道:「你們先將齊老前輩送回齊家堡息養,靜候消息,
  若有令郎和小姑娘的消息,我即刻派人送信兒!」
  齊天柱執意道:「不用,我就在這裡等著他們的消息,我不相信他們真的會死!」
  甄笑峰道:「齊前輩如此身體,如同廢人無異,倘再遇歹人,豈不是束手待斃,若是歸
  家息養幾日,再出來尋找令郎豈不是更好!」
  齊天柱聞言點了點頭,道:「言之有理,我依你就是,只是無端又給你們添麻煩,甄公
  子兩次助我,此事在下沒齒難忘!」
  甄公子謙虛的一笑道:「前輩言重了,區區小事,何足掛齒!」說完,朝「四小龍」一
  擺手,「送回齊家堡!」
  「四小龍」齊聲應允,折樹用籐條綁了付擔架,抬著齊天柱,揚長而去。
  這時,諸葛飛虎來到甄笑峰跟前道:「甄兄,小弟回宮還有些事須料理,在此別過!」
  說完,抱了抱拳,領著手下人回八卦宮了。
  甄笑峰見湖畔眾人已一走而光,他這才抖起身形,施展輕功向慈善堡奔來。
  明月東昇,山野靜謐。
  甄笑峰回到了慈善堡。
  他沒有回自己的屋,逕直向父親甄善仁的書房奔來,到了書房門口,見屋裡還亮著燈,
  兩個人影印在窗上,正在說話。
  他輕叩了幾下門,喚道:「爹!是我回來了!」
  話音未落?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鬚髮花白的老者立在門口,見了甄笑峰略顯驚異
  地道:「可辦成了?」
  這老者六旬開外,身材瘦小,長得慈眉善目,嘴角上掛著一抹和悅的微笑,話音柔和慈
  祥,舉止端雅不俗,一看便知,是個有極好修養的入。
  這老者就是慈善堡的堡主甄善仁。
  甄笑峰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便邁進屋來,可是,當他一看見窗前坐著的一個人時,
  不由喜形於色,笑道:
  「小王子,你怎麼還不休息?」
  坐在窗前的正是從天竺國來的小王子靳木良,很多天前?小王子與覺龍遇難,覺龍為救
  護他而引開了黑衣人,後來被索命二無常袁天豹用暗器所害。小王子遂聽覺龍所囑,歷盡千
  難萬險,終於來到慈善堡,他請求堡主甄善仁幫他找到蕭氏姐妹、兄弟。因為他只有她們才
  是唯一的親人。
  甄善仁很同情小王子的遭遇,他告訴小王子,你的父親鐵良已不在人世,他答應幫助小
  王子找到肖氏姊妹兄弟,讓他們團聚。
  小王子很感激甄善仁,便在堡裡住下來。
  住下來之後,甄善仁便對小王子道:「小侄子,聽說你從西域來時,身上帶著什麼珠子,
  所以,才召來殺身之禍,那東西現在哪裡呀?可不能總帶在身上,你還小,還是讓大爺給你
  保管吧!」
  小王子告訴甄善仁道:「大爺,我來時確實有一顆珠子,但讓我給了肖金萍了,我所以
  急於見到肖氏姊妹,也就是想把珠子要回來,反正我爹已經死了,我也不能在中原久留!」
  甄善仁聽了小王子的話,十分高興,一勁兒勸他不用著急,肖氏姊妹一定能找到。
  就這樣一直呆了許多天。
  有一天,甄笑峰接到了三麗山莊的求援信,便聯繫八卦宮,一同援助三麗山莊,擊退了
  鐵血盟,就在甄笑峰從三麗山莊回來的當天晚上,接到了馮玉瓊派人送來的一封密信,告訴
  他肖金萍在大明湖,萬花幫的人已經盯上了她,馮玉瓊同時將此信兒密告了八卦宮,因為她
  感謝八卦宮在三麗山莊危急之時出手相救。
  甄笑峰接到密信,知道八卦宮和萬花幫為了爭奪肖金萍會在大明湖展開一場廝殺。
  他將此密信的內容告知了父親和小王子斯木良。
  甄善仁一聽就急道:「你怎麼還不帶人去,把小金萍給我救回來,刀劍無眼,若傷了她
  如何是好!」
  甄笑峰這才遂父命帶人來到了大明湖畔,可是到底來遲了。
  小王子聽說了肖金萍的消息,更是興奮無已,便留在甄善仁的書房裡不肯離去,等著甄
  笑峰接回來肖金萍。
  這時,一見甄笑峰回來,便迎上前問道:「甄大哥,可看見金萍了!她沒事吧?」
  甄笑峰苦笑一下,不知怎麼回答,他不相信肖金萍會死,可是芍葯卻分明說她和齊二柱
  落進湖裡餵了鱷魚,這又如何與小王子說呢?
  甄善仁見兒子面有難色,笑道:「峰兒,到底出了什麼事?」
  甄笑峰瞥了小王子一眼道:「小老弟,別怨大哥無能,我們去得遲了,據萬花幫和八卦
  宮的人講,他們本來已將肖金萍裝進了布袋,後來,竟被一條鱷魚拖下湖裡去了,生死未
  卜……」
  「啊!」小王子驚呼一聲,臉色登時煞白,囁嚅道:「那、那……」
  甄善仁神色一凝,「鱷魚……」
  甄笑峰又道:「就是這麼回事,後來我又遇上了齊天柱,他被萬花幫的人刺傷,我讓
  『四小龍』把他送回了齊家堡!」
  「齊天柱?」小王子顫聲道:「他是我父親的師弟……」
  甄善仁陷入了沉思,似乎沒有聽見小王子的話。
  甄笑峰道:「小老弟,你回房歇息吧!我們會盡力幫助你找到肖金萍的!」
  小王子道:「但願她還活著……」
  「她不會死!」突然甄善仁雙睛一亮道:「我知道她在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