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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生死之決

  秦霜在前,淡笑道:
  「有勞各位久候了!」
  獨孤鳴二人本和秦霜有約在先,但步驚雲早已和兩同門勢同水火,且生性孤僻,此刻碎至,二人不禁深感愕然。
  也就在此時,釋武尊驟覺身後刮起陣陣亂風。
  此風正是聶風情緒所引發,他目睹兩位師兄竟一同前來,心中驚愕,難以形容!
  而步驚雲南踏進來,便將目光留在聶風身上不移。
  聶風使他再次勾起了他對孔慈的愛,亦激發起他心中無名妒火……
  這爐火使他血脈沸騰入內傷隨即迸發,劇痛亦子頃刻向運走全身。
  但他卻不可在敵人面前低頭。
  他強忍著……
  文醜醜拈起自己袖於,慇勤道:
  「步堂上,你怎地淌頭大汗?讓我幫你抹乾吧!」
  但還沒抹去一粒汗珠子,步驚雲己將其震退。
  他生平最討厭的就是文醜醜這種阿諭奉承的小人。
  文醜醜委屈道:
  「步堂主,我明白你很鄙視我,但你應該清楚瞭解適者生存之道……」
  他接下去,低著頭,說了一句實話:
  「倘若面對雄霸時不如此做,恐怕我早己身首異處,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步驚雲聞之,亦默然不言。
  這時,秦霜向獨孤鳴二人點頭後,步至到聶風跟前,親切道:
  「風,許久不見,你氣色看來不錯!」
  聶風輕聲道:
  「或許因為我在這段日子不再爭逐名利,過著恬靜安逸的生活吧!」
  說罷,隨即正色道:
  「是了,你又怎會知道我避居於此?」
  秦霜背負著雙手,仰臉蒼然的歎道:
  「其實我早已探知你棲身之所,只是時機未至而已。」
  聶風望了他許久,才似乎瞭解了他蒼然的表情,低聲道:
  「大師兄,你似乎變了許多!」
  秦霜臉容又是一陣黯然苦澀,幽幽的道:
  「經過了這麼多事,不僅是我,你們二人也變了不少……」
  風,雲二人聽聞此語,萬千感慨亦不禁油然而生。
  但突然間,外表冷淡的秦霜,眼神中竟暴現出一種堅定神采,大聲道:
  「大家定會奇怪我為何要各位在此齊集,其實只因要告訴你們一件事,此事與各位皆有莫大關連!」
  聶風一直望著眼前的秦霜。
  ——他從小到大都照顧著聶風,是他最熟悉和敬重之人。
  但至此刻,他竟感到秦霜變得如此陌生,如此遙遠……
  以致他連認都簡直快認不出來了。
  只見秦霜語音稍頓,環顧了一下眾人反應,繼續說了下去:
  「我希望拜位能同心合力,團結一致的對付一個人一——!」
  義醜醜替他一字一字的接著道出:
  「他就是卑鄙無恥,妄顧信義,草營人命的一一雄霸!」
  屋子裡頓時沒有了聲息,寂靜得就如一座墳墓。
  沒有人聽完這句話後,再說出一個字,所以他們只能聽到彼此的心跳。
  許久,秦霜才從懷裡緩緩的摸出一冊書卷,雙眼如刀鋒般注視著大家道:
  「這書記載著一段批言!因為它,雄霸才決將我們分化!因為它,孔慈才會慘死;也因為它,我們才會弄至如此境地!」
  他越說越激昂,聶風卻己透不過氣來。
  ——他萬難料到這個師尊最為信任及最為忠心的大師兄竟有如此驚人之語。
  聶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卻清清楚楚的看到秦霜己展開了書卷。
  「大師兄,為什麼?」
  他在心中叫起來道。
  步驚雲則本為探求秦霜動機而來,此際所聽,竟覺秦霜甚為聰明,而且知道的比自己更多!
  釋武尊己走過去,看著書卷念道: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九霄龍吟驚天變,風雲際會淺水游!」
  四句讀完,思忖了半天,只得撓撓光頭,道:
  「此話如何解釋?」
  文醜醜道:
  「這是泥菩薩為雄霸所斷批言,說他成也風雲,敗也風雲,最後必被風雲所覆……」
  文醜醜本為雄霸心腹隨從,當日秦霜饒他不殺,就是留待今日揭發雄霸陰謀,作為一活生生的鐵證。
  果然,聶風細聽他道出原委,即深刻的感到雄霸對其三師弟所施手段,確實絕情絕義,歹毒至極,不由得滲同了冷汗。
  秦霜拍著他的肩膊道:
  「現在你既明瞭一切,我希望你們風雲二人能和我們同心一致,對抗雄霸!」
  獨孤鳴銳聲道:
  「對!為存霸業,連自己得力愛徒亦要趕盡殺絕,如此喪心病狂,世人皆可殺之!」
  心中卻道:
  「人在江湖,欲成大事,就必要像他一般心狠手辣!」
  這句話,秦霜當然聽不到。他只見兩邊都己表決無異,遂冷靜道:
  「近年雄霸己不斷的誅除異己,令江湖掀起了腥風血雨,凡近瘋狂。咱們若要倖免毒手,必須同仇敵汽,合力將之剷除,大家意下如何,」
  獨孤鳴馬上大聲贊同:
  「好!咱們無雙城鼎力支持……」
  但他有條件:
  「你切不可忘記當初許下的承諾!」
  秦霜心如鐵定,道:
  「放心!我只求一報妻仇,別無野心,屆時雄霸一死,天下會自然拱手相讓,給你重振無雙城!」
  獨孤鳴與釋武尊迅速對望了一眼。
  然後同時點了點頭。
  他們兩個人都明白:必須聯同聶風等人才有殲殺雄霸的機會。
  而眼前更以大局為重。
  只要無雙城光復,他日再行收拾聶風等人不遲。
  可是,無論怎麼樣,他們都遲了。
  因為,己有人正在開始收拾他們。
  「嗚……」這一聲低沉,冗長的怪叫。
  是人,絕對聽不懂。聽得懂的,反倒只有狗。鳳溪村裡的狗聽到這個聲響立時聯群結隊的朝外跑去。跑到村外一個人的面前,低頭沉吠。
  這個人身邊赫然也有一隻狗。
  這個人就是狗王。
  狗王微笑道:
  「這條村的兄弟可不少呀!……」
  又一揚手,發出一聲聲不是人聽得懂,只有狗明白的怪叫。
  其意就是:
  「大家聽著,這時將有大廝殺,絕非狗留之地,速速離去吧!」
  怪叫一完,村內所有的狗馬上全部撤出了戰場,一隻沒留!
  這個時候,卿嫂還在熬湯。
  熬得熱氣騰騰,香氣四散,她忍不住揭開蓋子看了一會兒。
  卻忽聽有人歎道:
  「堡上的湯豈可用文火,定要猛火才成。」
  卿嫂只微一扭頭,就暮見灶口旁竟不知何時己多了個鬼魅般的老太婆。
  卿嫂失口驚道:
  「啊!你是誰?」
  她當然就是媒婆。
  媒婆抬起滿面皺紋的臉,笑咪咪道:
  「待我替你扇一扇火!」
  她手裡成年累月的捏著一把葵扇。
  她就用這葵扇輕輕一搖,火光猛地熊熊蓬起。
  卿嫂連忙向後一縮,雖沒沾火上身,但她的臉卻己駭黃了。
  鳳溪村與外界相連的唯一通路,只有一座橋。這座橋就叫鳳溪橋。
  鳳溪橋上一個莊稼漢走了過來,他道:
  「我從隔鄰牛家村來的,想探一個朋友!」
  「不行!」持刀的兩個漢子,語氣不容置疑:
  「今晚非本村的人絕不能入內!」
  「你明早再來吧!」
  莊稼漢無奈,只有轉身離去。
  持刀的兩個漢於眼光卻驀然盯住了,他的腳下。
  他的腳下就是鳳溪橋。
  鳳溪橋下就是鳳溪。
  問題就是出在鳳溪上。
  鳳溪上突然漂過來一大片紙船。
  其中一人漢於用刀尖戳起一隻,喃喃道:
  「奇怪,出現這麼多紙船,似乎事有蹺踢!」
  就在這時候,另一個守衛只見一老者坐著一巨大紙般順流飄至,立時心神一緊,大喝道:
  「什麼人?」
  三個字說完,嘴猶未閉合時,突然之間,一物飛刺入他的口中。
  那只是一枚紙縹。
  那人卻哼都沒哼的倒地斃命。
  另一個發現不妙,正欲跳起來,一個黑影早悄無聲息的摸至他的背後,一手摀住他的嘴,一手捏住他的脖子。
  「啪」的一聲,雄霸立即命令:
  「我要一個也不留!上!」
  大批天下會噗羅,馬上從鳳溪橋浩浩蕩蕩人村。
  但沒有一個明樁暗卡可以發出告急信號,因為所有的外圍人馬,已被天池殺手逐一格殺。
  這時,小屋裡的重要人物卻發生了一次重大分歧。
  步驚雲孤做不群,他冷笑道:
  「我定會親手對付雄霸,不需與你們合作,告辭!!」
  剛一轉身,獨孤鳴便叱道:
  「步驚雲,慢著!」
  身形一閃,即攔在他面前,道:
  「你不和咱們合作,本少爺毫不在乎,但你先得留下手上的無雙神劍,它本是我大伯遺物!」
  步驚雲提著劍,冷冷道:
  「我只是借來一用,用後自當奉還!」
  獨孤鳴的聲氣毫無商量餘地:
  「不!此劍是無雙城傾城之寶,絕不能借予外人!」
  步驚雲心中忿怒,口裡卻冷森道:
  「是嗎?你有本事就過來取吧!」
  「呸!步驚雲!你簡直蠻不講理!」
  釋武尊突然祭起如來神掌,猛向步驚雲背後撲至。
  秦霜立時雙拳齊出,從中一攔,大喝道:
  「釋武尊,住手!」
  釋武尊見是秦霜出手,立時收式,怒目瞪著他道:
  「秦霜,你還想袒護他?」
  秦霜歎了一口氣,道:
  「你看!他早已身受重傷,哪還有能力再戰?」
  釋武尊一望,果見步驚雲已臉色蠟黃,仗劍跪倒於地,心中方感釋懷。
  秦霜亦望著步驚雲道:
  「二師弟,你惡鬥雄霸,五內還殘留著三分歸元氣的餘勁,目下必須將之驅除!就讓我來助你一臂之力吧!」
  單掌即抵步驚雲背心,同時運起天霜神功。掌中透出一股陰寒之氣,直入對方五臟六腑。
  步驚雲頓覺一陣清涼……
  聶風自在一旁暗讚:
  「大師兄以德報怨,不記前嫌,胸襟之豁達,實令人欽佩!」
  「天霜拳內力為陰,若能加上我的剛陽真氣,定能事半功倍!」
  思忖即定,當即大聲道:
  「大師兄,我來助你!」雙掌亦抵住步驚雲背心。
  頓時兩股真報融匯入步驚雲體內,令其頓時舒暢無比。
  但步驚雲生性狂做倔強,哪肯受惠於人,突然厲喝一聲:
  「住手!我不要你們幫忙!」
  內勁暴發,立將二人震飛。
  秦霜卻仍是不肯放棄,苦口婆心的勸道:
  「二師弟,你何必意氣用事?這樣只會令你傷勢加速惡化!」
  話音未歇,步驚雲己嘩然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猶自低沉道:
  「我的內傷,我自有辦法根治,不用你們關懷!」
  但其傷勢漸重,連舉步都亦艱難,只得連忙盤膝打坐,運氣調息。
  獨孤鳴看在眼裡,禁不住自鼻腔裡冷哼一聲,暗道:
  「這個步驚雲,真是不可理諭!」
  這時,文醜醜見眾人商議已定,左右無事,遂對秦霜恭聲道:
  「秦堂主,我出外看看斷浪來了沒有?」
  秦霜點點頭。
  文醜醜又一拱手道:
  「步堂主你安心在此療傷,我自會吩咐大家加緊戒備!」
  說完,身形一旋,人輕風般掠了出去。
  但他這一出去,便再也沒有機會回來。
  四周竟人影全無。警戒的人馬全部就像平空消失了一般。
  文醜醜頓時感到一種不祥預兆。
  就在這時,突然飛沙走石,狂風怒刮,天地亦為之變色,濃烈的殺氣己瀰漫了整個鳳溪村。教人窒息令人死亡。
  文醜醜畢竟像狗一樣服侍過雄霸多年。
  狗總是有點靈性的。
  這點靈性便告訴他——-
  雄霸來了!
  但他舉目一望,數不清的紙玩意,正鋪天而至文醜醜只感到奇怪:
  「這是什麼東西?」
  他伸手欲接,誰知這看似輕若鴻毛的紙玩意竟大力貫千斤,直往掌心鑽去。
  「波、波」
  這紙玩意竟能穿掌而過。
  文醜醜駭極慘呼了一聲,.便再沒有了聲息。
  而擁有這御紙殺敵的深厚修為者,正是——
  紙探花!
  屋內,聶風立聞異聲,雙目一睜,第一時間便縱身而出。
  但文醜醜蹤影己夫,眼前的人,竟是一一
  卿嫂。
  卿嫂端著一碗湯,道:
  「小馬……昔才你說一會兒便來喝湯。但我等了許久,怕湯也冷了,所以才親自捧過來。」
  聶風接過來笑道:
  「勞煩你,卿嫂,待我喝罷,便將湯碗還給你!」
  卿嫂亦微笑起來,但她與聶風的笑容古怪:
  「不用急,你慢漫用吧!」
  於是聶風又微笑著進屋。
  屋外,漫天的紙花又飄然而至。
  秦霜在裡面己聽得清楚明白,不無羨慕道:
  「風,看來你與這裡的村民關係很是融洽………」
  聶風直言不爽道:
  「是的!他們雖然不懂武功,但內心純樸善良,快活無憂……」
  秦霜歎道:
  「可惜人在江湖,追求平凡根本就是一種奢望!」
  聶風是不是己達成了這種奢望?他一口一口的喝完了那碗湯,就像喝進一串串幸福。
  在場的每個人都怔怔的望著他,似乎都想分享這份幸福!
  只有秦霜無意中望了一眼正在療傷的步驚雲,卻驀然只見他臉上竟同時泛現出青紫二色,而排雲掌所修的所勁本為青色,不由心中暗疑:
  「雲師弟身上的紫氣竟蓋過青氣,顯見曾習過別家內勁,但究竟他何時練得別家所傳?」
  就在這時,突然「噹」的一聲。
  聶風手中那盛裝幸福的湯碗己跌在地上,跌得粉碎。
  聶風的臉也己變成了死灰色,滿頭冷汗雨點般的落下來。
  秦霜,獨孤鳴,釋武尊三個人一齊失聲道:
  「怎麼回事?」
  「有……毒……」
  聶風再難多說,只吐出兩個字,全身己泛現紫金之色,連忙盤膝運功,鎮壓毒性。
  秦霜心知不妙,立時身形幌動,掠了出去。但剛到門口,一物己隔著布帷激射而至。
  秦霜反應極快,單手一接,指尖觸及之處,己可強烈的感到,這赫然就是一一文醜醜的人頭!
  但令秦霜豁然色變的,不是這人頭。
  是擲出這人頭的人。
  這人就站在對面的屋脊。
  這人對秦霜這一千來說簡直不能算作是人。
  ——是恨得咬牙切齒這惡魔。
  可是惡魔已沉吼了一聲:
  「開始行動!」
  於是一場酷戰的戰幕由此而開。
  一個人頭!
  一聲號令!
  一場攻殺!
  一觸即發!
  小屋的正門由紙探花祭起「乾坤劍紙」凌空攻入。
  而且來勢奇急,破頭直刺。
  秦霜也始料不及,立時傷在左肩,血濺當場,但幸虧反應得快,連忙扔出人頭。只聽「喀嘲、喀咯」一陣爆響。
  劍紙竟利可斷金,立將文醜醜頭顱揭個稀爛。同時間,婦隨、夫唱、手舞、足蹈四人,分為兩組,從左、右兩翼狂入而上。
  秦霜立時雙拳齊施,堵在門口,寧死也不讓強敵攻進半步,危及屋內的戰友。
  但就在這時,後面「膨」的一聲匐響,磚石飛濺。
  秦霜不由的默歎了一聲。
  他知道強敵己破牆攻入,讓他死守的這條防線失去了意義。
  他唯有棄守為攻。
  而且,搶攻更急!
  破牆攻入的人壯硬無比,活像一個大肉彈。
  無疑就是食為仙。
  食為仙攻進,不找別人,只找釋武尊。
  因為釋武尊是他今日的唯一任務,其他人無論死活傷殘,他皆不管。
  一個殺手,除了收錢以外,剩下的只有殺人。
  一心一意只殺一個人!
  但食為仙殺人的方法很奇特。
  ——不用手,不用腿,只蠟曲著身體,如鐵球般雷霆滾至。
  釋武尊親眼見他撞破一堵牆,就如捅破一層紙一般輕而易舉,立時不敢怠慢,以八成掌力的如來神掌之「迎佛西天」迎面轟擊。
  但突然間,浩然掌勁如泥牛入海,手臂更被食為仙厚厚的肥肉吸吮,正脫身不得時,獨孤鳴降龍神腿中最悍辣的一式——
  戰龍在野。
  突襲而至!
  一腳踢中食為仙面門。
  食為仙怪叫一聲,內勁暴發,立將二人反震出老遠,便「戰天化氣」的無匹真氣一經宣洩,身體隨即變加骨瘦形狀。而戰天化氣所發出的力量,實際上比「迎佛西天」更勁厲逾倍,釋武尊硬捱一擊,立時五贓欲裂。
  正自心神未定,忽覺眼前人影一幌,食為仙又驟然殺至。
  這次他居然用的是——
  嘴!
  巨口一張,突向釋武尊的肩膊狠狠咬下。
  同時內力一振,立將身後的左臂硬生生撕斷。
  可見食為仙武功之高,遠在釋武尊之上。
  釋武尊慘叫一聲。獨孤鳴正欲施救,卻突感腰腹一緊。
  一把鐵帚己從後面突然越過他的頭頂,將他攔腰勒提了起來。
  獨孤鳴一身武功,主要都在這雙腿上,現在腳不沾地,無從發力,膽氣便先萎了半截,只驚怒道:
  「是誰?是誰?」
  身後一個陰惻惻的聲音笑起來道:
  「小子、你是老子招呼的,走不了!」
  自然就是鐵帚仙。
  他乘亂早無聲無息的潛進屋裡,如今一襲得手,也懶得多說,身形猛地向後一仰。
  鐵帚順勢將獨孤鳴摔飛出三丈開外,直跌得獨孤鳴七葷八素,幸虧還算機警,一爬起來即雙腿亂踢,勉強將鐵帚仙掃在身外,得緩一口氣。
  此時,戰局幾乎全面發動。
  秦霜以一敵四,卻豁出性命般的著看搶攻。一時間倒是旗鼓相當。
  釋武尊己廢一臂,在食為仙的狂攻猛打下勉力支撐,但絕捱不過二十招。
  獨孤鳴與鐵帚仙對戰,由於開戰失利,膽氣已喪,腿法中己是守多攻少,處處受制。
  全場雷打不動的只有兩個人。
  ——步驚雲!
  一一聶風!
  一個受傷,一個中毒,還能不能挽回頹勢?
  步驚雲目光掃視,心中暗道:
  「這群殺手,武功奇高,就是當日在天下第一樓所見的……定要小心應付……」
  忽然間,他身上竟冒散出霉藹霞氣。
  這霞氣就是挽回頹勢的先兆。
  原來正在運功療傷的步驚雲,是由鬼影對付,他施展土遁術,粹然從下攻上,但煙霞濃濃洶至,鬼影只覺眼前朦朧一片……
  冷不防步驚雲忽地閃電般掠至他身後,狠劈一掌。鬼影強忍巨痛,揮掌反擊,步驚雲也躲避不過,頓時兩人互中一招,各自震退。
  但面對著步驚雲,鬼影實無勝算,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而聶風身中劇毒,雖能運氣暫保心脈,但己陷入半昏述狀態。
  這時候,轟然一聲,媒婆破瓦飄落,矛頭直指聶風。
  「好小子,喝了老娘的暗三濁,還能支持至今,這袋東西就給你補身吧!」
  半空中一揚手,布袋裡的五色毒蛇激射而出。
  危急關頭,聶風突然做了一件怪事。
  一一他伸手入懷,取出一柄扇子。
  媒婆一愕,正不明所以時,只見紙扇閃電般左右揮舞,將飛襲之毒蛇盡數斬殺!
  此時媒婆腳己沾地,心中不禁暗驚道:
  「聞說劍道巔峰達『天劍』之境,練就者在昏迷或熟睡中仍有保護自己的意識,但縱是當年的劍聖亦未可及,這小子怎會練成?」
  其實聶風並非己達至天劍境界,只是流於體仙的「遺傳瘋血」生出一種原始自衛本能,縱使在喪失知覺時仍會竭力護體。
  這,就是瘋血的優點及潛力所在!
  但媒波畢竟是久經戰陣的一級殺手,具有異常敏銳的觀察力,她將聶風上下看了幾遍,都誓難相信。
  「聶風僅善腿法,並非用劍高手,怎會練成天劍?定是碰巧而已!」
  當即衣袖一抖,再放出數條毒蛇,更以葵扇撥動氣勁。
  毒蛇立被帶引,宛如飛龍般以不同角度向聶風撲殺。
  就在這時,聶風雙目碎然一睜。
  媒婆大吃一驚,暗道:
  「啊!眼不見濁,呼吸亦不見濁,怎麼會這樣的?」
  只見聶風突然向後接連翻了幾個觔斗。
  那數條毒蛇就在他手一沾地間,盡數殺絕。而且經過這數周天的翻騰,聶風一揚首,噴出了體內的毒血,臉色亦瞬即恢復如常。
  媒婆用扇一擋,暗道:
  「好傢伙!竟可將『暗三濁』逼了出來!」這時,媒波的大葵扇為毒血所染,竟即時著火。可見其毒性之烈。
  但就在媒婆錯愕問,驟然腿影幌動,臉門己然中腿,身形立時暴退三尺,再也不敢上前。
  她向來對暗三濁自視過高,這回可說換來了慘痛教訓。
  聶風卻乘這一擊得手之便,草腳一掃,轉攻向鐵帚仙。
  鐵帚仙正一味的窮攻猛打獨孤鳴,沒想到聶風忽然能抽身掉頭來對付他,而且來勢如此之急猛,心料自己決非其敵,忙將鐵帚往地上一掃,揚起一片灰塵,以為掩護而退出屋外。
  獨孤鳴之困始解。但他一想到自己竟被仇人所救,心內立洶起一股難受滋味……
  只見聶風身形再展,在一旁身處險境的釋武尊亦霎時得以保命,接著聶風又不斷的凌空翻滾,且越翻越快,將攻向秦霜的殺手亦一一擋截。
  天池殺手這一擊未能得手,遂全面撤退,不再纏鬥。
  屋內的一干人等立時緩了一口氣。
  獨孤鳴扶著釋武尊急道:
  「眼下高手環伺,且釋武尊重傷重危,必須先行找一安全之地替他療傷不可!」
  此事由秦霜一手籌劃,所以獨孤鳴徵詢的是秦霜的意見。
  秦霜優柔寡斷,一時躊躇未決,步驚雲卻突然銳聲道:
  「此地不宜久留,趁他們尚未折返,快走!」
  最後兩個字說完,人己急掠出門。
  這一來,獨孤鳴立以他馬首是瞻,扶著釋武尊,跟在後面,衝出小屋。
  秦霜微然一愕:
  「雲師弟素來勇往直前,從不臨陣退縮,這次卻為何……」
  他不明白,也沒有選擇。
  眾人皆去,他不可能獨守小屋。況且,聶風已化作旋風隨護在側。秦霜只有飛出門外。
  但這所有的一切行動都瞞不守雄霸。
  雄霸冷笑一聲:
  「嘿!想跑?」
  身形一掠,幾個起落,便己越過眾人之前,再一翻身,人己落在山坡之上。
  此值居高臨下,雄霸立以『三分歸無氣』七成功力,猛然拍向山坡巨石之上。
  只聽一一「轟!」
  巨石應聲而下,猶夾雜著無數泥濘沙石,直向村內民居壓去。
  鳳溪村裡立時作開了窩,村民奔相急走,躲避不迭。
  但如果走得脫,避得過,也不會有以後這場更趨慘烈的戰鬥。
  其實,雄霸早熟悉三位徒兒性格,更明瞭聶風最為仁愛,不願殃及無辜,放此知道此著定能阻截他們逸走之勢。
  果然,聶風見死不能不救,挺身而上,迎向巨石。
  秦霜急聲大喊道:
  「風!這只是雄霸為消耗你內力及阻止我們離去之策,不要中計!」
  但縱然是計,聶風亦是非上不可了。
  他赫然運起十成功思,奮勇使出風神腿法之一雷厲風行!
  巨石立時當場被轟擊片碎。
  雄霸一直不明聶風潛力何以深不見底,現在總算明白。
  ——這只因聶風力量泉源,正來自他一顆仁愛之心。
  蓋由仁愛所生力量是無法估計的!
  聶風以無比內力透於碎石,將之完全粉碎。盡量的減低了它們對居民的摧毀力。
  雄霸觀之心驚道:
  「他進境如此驚人,今日若不殺他,後患無窮!」
  這時,由於暗三濁的餘毒未消,再加上「雷厲風行」耗力奇大,聶風行招後即頹然墮進一間小屋內。
  雄霸立時破屋而入,咄咄追殺。
  但聶風回氣甚快,雙腳凌空飛踢,己霍地攻近雄霸眼前颶尺。
  用的是風神腿法之「風中勁草」。
  雄霸亦喝了一聲采:
  「好一式風中勁草,果然盡得老夫所傳神髓!」
  同時間,身形一閃兩幌,避過了這招凌厲腿勢。
  聲音又忽然變冷道:
  「不過,老夭早已在這招內留下一處致命破綻,就是留待今日收拾你!」
  三分神指疾戳向聶風中門弱點。
  這處弱點就是死門!
  雄霸早算準了聶風無論是進招。撤招、變招都無法避過這一指。
  但沒料到,聶風這個時候竟拿出一柄扇子。
  扇子刷地展開,竟完全封鎖了破綻。
  雄霸一愣,這殺著本是萬無一失,卻仍被對手洞悉化解,不由得錯愕莫名。
  原來聶風自被雄霸喬裝擊敗後,日夕苦修,以紙扇短打彌補了風神腿的不足。
  但雄霸的錯愕是短暫的,他一招不遂,隨即化詣為掌,掌勢如潮轟出。如此雄厚力道,紙扇自是承受不住,立時片片粉碎。聶風亦被震退丈遠,胸腹間的傷日立時火辣辣的的痛起來。但他內心的苦痛卻比這更苦百倍。
  ——那把扇子並無特別之處。
  一一特別的是送扇子的人
  ——是夢!
  ——有的人寧教自己死一百次,也不願心愛的人受一點點傷。
  聶風無疑就是這種人。
  但他沒死,他被震得破牆而出,秦霜立即上前接著,此時只有四個人:
  一一秦霜,聶風,獨孤鳴,釋武尊。
  傷殘的竟佔了一半,實不宜交戰。
  唯一的辦法就是——突圍!
  但在疾跑中,獨孤鳴猛然想起什麼似的,叫起來道:「咦,怎麼不見了步驚雲?」
  釋武尊憤恨道:
  「這廝脾性難測,說不定他就是內奸!?」
  秦霜反對:
  「不!雲師弟喜怒形於臉色,看他對雄霸的憎恨,絕不是假裝出來的!」
  獨孤鳴忽然道:「對了!依我看,斷浪今次失約,他的嫌疑最大!」
  釋武尊痛苦的搖著光頭道:
  「斷兄弟曾和咱們出生入死,他又怎麼加害我倆?少城主,你莫要錯怪好人。」
  獨孤鳴瞪了他一眼,冷冷道:
  「斷浪這傢伙素來詭計多端,只怕尊者你也一直被他蒙蔽了。」
  獨孤鳴向來是有勇無謀,但這一次他猜的倒沒錯。
  斷浪就在不遠之處,冷笑著,看著這一切:
  「嘿嘿……釋武尊你這笨禿奴,還對本少爺如此信任,難怪無雙城在你扶掖下,多年不振……」
  原來暗中告密之人,正是斷恨!
  他早有權吞天下的野心,故一直對時局虎視眈眈,預備隨時崛起。
  這次秦霜約他密謀,他遂將計就計,通風報信,令他們師徒對決,坐收漁人之利。
  心計之深之毒,己遠超其年紀之上。
  但隨後戰局的發展,他亦始料不及。
  正如秦霜料不到,雄霸早率大隊人馬在村口鳳溪橋等著他一樣。
  環繞鳳溪村的鳳溪河寬達七、八丈,用輕功亦難飛渡。所以出村的路口只有一個一一鳳溪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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