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中日恩怨兩千年 > 卷壹 第一章 東漢初年,倭國使者初次到訪 >

卷壹 第一章 東漢初年,倭國使者初次到訪

時為建武中元二年(公元57年),正值中國東漢光武帝劉秀當政的那會兒。

這一年,在帝國都城洛陽之中,突然出現了一批特殊的客人,和普通的洛陽市民相比,這幫傢伙不但顯得窮酸破落,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而且臉上和手上還畫著奇怪的文身,最引人注目的,是這群人那矮小不堪的身材。他們招搖過市的時候,幾乎所有洛陽人都認定,這是歌舞團的。

漢朝流行讓侏儒來表演滑稽劇,雖然今天看起來似乎不怎麼人道,可在當時卻是一大流行元素,這就叫做此一時,彼一時。

客人們最終走進了皇宮,不過他們並非來為皇家表演節目,而是作為倭奴國的外交使者,前來求見大漢皇帝。

劉秀在大殿之中擺下了盛大的筵席,接待了全體使者。

倭奴國,全稱倭之奴國,簡單說來就是由倭人在倭地所建立的一個被叫做奴的國家。

倭,便是當年中國對日本的稱呼,同時也是日本的自稱,但實際上,在漢魏那會兒,它真正的地理範圍僅限於九州全島外加本州島的一小部分。

奴國,位於今天九州島北部,雖然是叫「國」,但實際上也就是個村落,像奴國這樣的行政單位在當時的日本九州島有一百多個,從秦漢時期便開始相互之間混戰,個個都想一統江山,成為真正的倭王。

不過由於當時生產力過於低下,那裡幾乎是連鐵兵器都沒有,所以打起仗來一般也就跟過家家似的,雙方各自拿著石頭亂砸,比現在的流氓鬥毆還缺乏技術含量,於是這就造成了每次戰爭中都很少有人傷亡。

沒人傷亡,自然也就很難分出勝負,就這樣,倭國只能繼續這麼分裂著了。

在漫長的內鬥歲月中,一些有識之士非常明白地認識到,光憑自己現在手裡的那些個磚頭石槍,是肯定不足以在一百多個勢力中脫穎而出的,要想成為最終的勝者,那麼唯一的手段就是找一個強有力的後台,一個足以幫助自己打敗所有部落的強大後盾。

這說的顯然就是中國了。

自西漢起,就不斷有日本人坐船過海,帶著各種禮物前來給中國方面上貢,想和漢王朝建交,只不過由於各種原因,很少有日本人能夠真正地踏上中國國土,絕大多數的使者都是在樂浪郡拜會中國的官員,上交他們的貢品,再拜領大漢的回禮。

樂浪郡,位於今天朝鮮境內。當時的朝鮮半島跟日本差不多,也是處於一種四分五裂的狀態,雖說沒日本分得那麼厲害,但情況卻比日本更糟糕。因為日本再怎麼分,這一百多個部落都好歹歸日本人自己管,而那年頭朝鮮半島上三分之二以上的土地都在漢王朝的掌控之下,像這樂浪就是漢朝的一個郡,設立於西漢元封三年(公元前108年)漢武帝的時候,跟今天的北京上海一樣,算是大漢帝國神聖不可分割的固有領土,在那一年設立的總共有四個郡,全都在朝鮮半島上,除樂浪之外,剩下的三個分別叫做臨屯郡(韓國江原道)、真番郡(首爾附近)和玄菟郡(朝鮮鹹鏡南北道及中國吉遼兩省一帶),而在樂浪郡北面,玄菟郡境內,還存在著一支赫赫有名的獨立割據——高句麗。

話說在西漢建昭二年(公元前37年),一個叫朱蒙的濊貊族(朝鮮族前身)人在今天的遼寧省東部佔山為王,建立了政權,由於他佔的這地方在那會兒歸玄菟郡下設的高句麗縣管,所以後來包括朱蒙本人在內的各類人等都把這個政權稱之為高句麗國。

也就是說,高句麗的發源地是在中國境內。

這個國家從建立伊始,就不曾過過一天的安生日子,漢朝方面自然要剿他,不然以後是個人就敢在大漢國土內自立為王,那還了得,同時北方的少數民族部落也不怎麼待見他,畢竟地方就這麼大,你來就等於是在搶人土地奪人飯碗,實在是留不得,故而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朱蒙的高句麗國都是過著一種且戰且走的生活。西漢元始三年(公元3年),朱蒙之子琉璃明王在原來的地方實在是待不下去了,不得已將王城遷至國內城(吉林省境內),同時遣使漢朝,表示自己其實就是個苦人兒,難得祖墳冒煙有了點基業,希望你們就別再扼殺了,我高句麗願意稱臣納貢,效忠大漢。

此時的西漢王朝已經進入了末期,到了一個國力大不如從前的地步,即便想管各種邊疆的亂臣賊子也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便認可了高句麗的王權,而琉璃明王似乎也認識到了這點,所以在剛站穩腳跟後不久便趁著這個當兒開始了擴張之路,很快便把國土擴大了數倍,吞併了東北好幾個部落,一直把國界線從吉林畫到了遼寧。

始建國元年(公元9年),王莽篡漢,建立新朝,高句麗見風使舵,轉而向新稱臣。

到了劉秀滅王莽,建東漢的那會兒,北方局勢已經是一塌糊塗,高句麗不斷出兵侵攻遼東、樂浪等地,佔了大片的地盤還意猶未盡,仍然想著繼續擴張。

於是在建武四年(公元28年),忍無可忍的遼東太守率軍大舉反攻,在動了真格的中國人面前,高句麗很快就失去了抵抗能力,首領大武神王只好學他祖宗,再度放棄王城,退到了丸都山城(今吉林境內),死守了三個月,熬到了漢軍沒糧,這才僥倖逃過了滅頂之災。

之後,雙方又和和打打了好幾十年,最終在建武二十年(公元44年),雙方罷兵議和,劉秀封時任高句麗首領的大武神王之弟閔中王解邑朱為高句麗國王,同時還把清川江(朝鮮境內)以北的土地封給了高句麗,打這時候起,這國家才算是真正地和朝鮮半島扯上了邊兒。

儘管近百年來東北那邊一直鬧得挺厲害,可說實話跟其他國家卻關係不大。像日本,除了有幾年樂浪被高句麗騷擾得太厲害實在沒法靠岸下船之外,他們基本上還是做到了隔個幾年或是十來年就來朝貢一次,雖然過來上貢的不見得都是同一個部落,但中國人也分不清誰是誰,只知道倭人今年又來了,大家一起去碼頭迎客便是。

這也就是為什麼劉秀會非常淡定地接待那夥人的主要原因之一了,不然你認為一幫穿著打扮都和原始部落無異的可疑傢伙們,有可能這麼大搖大擺地走進洛陽城,然後輕而易舉地讓人相信他們是外交使者而不是恐怖分子,同時還受到了皇帝陛下的親切接見甚至一起坐下來吃一頓飯嗎?

再怎麼說也是九五至尊,不是老相識誰肯見你呢?

宴會上,皇帝陛下親切地問著客人們,飯菜是不是可口?旅途是不是順利?這幾年家鄉的收成還好吧?

使者們恭恭敬敬地回答說,飯菜很可口,旅途很順利,托了大皇帝您的福,我們倭國這些年來風調雨順,一切都好。尤其是去年,更是取得了百年一遇的大豐收。這不,特地給您帶了點咱家特產的大米和剛曬好的魚乾,算是孝敬。

劉秀點頭微笑,同時還表示,你們也挺不容易,吃完了飯就下去領賞吧,我們大漢早就為你們準備好了豐厚的回禮。

當劉秀說完這句話之後,便很自然地又拿起了筷子夾菜開始吃飯,帶頭的那個使者突然把手上的碗碟往小案子上一放,然後起身離座,逕直走到劉秀的跟前,跪了下來,說皇帝陛下,我們不要回賞。

那你們要什麼?

我們只想和高句麗一樣,向大漢稱臣,做大漢領下的一藩。

劉秀被酒嗆了一下,他沒想到對方提出的居然是這麼個要求。

高句麗之所以肯稱臣,不是他們願意,而是被歷代漢朝帝王給打出來的結果,現如今這倭奴國,雖說看著是窮了點兒,落後了點兒,可好歹也是君威一方,沒病沒災的又何必自降身價,去當他國之臣呢?

不明就裡的劉秀自然是這麼想的。只不過看那奴國的使者態度異常堅決,大有一副你不讓我跟你混我就住在洛陽不回去的架勢,所以他以為對方這是誠心前來投靠,於是便當場點頭拍板,表示這事我同意了,現在大家先吃飯,一切具體事宜等吃飽喝足了之後再詳細討論。

經過大漢百官外加劉秀的集體磋商,最終決定給倭奴國首領封個王,叫做倭奴國王,性質是大漢皇朝下屬的一個藩國。

應該講這已經是一種給足了面子的行為了,要知道數千年來作為中國頭號小弟存活於世的大朝鮮帝國,這時候也不過勉強算是個王——姑且就把高句麗當成是他們的吧,並且這王者之路走得相當艱難,又是流血打仗又是被降格成侯還叫了好長一段時間「下句麗」。而日本人遠道而來初次見面,數年才能前來朝貢一次,且吃喝穿用都極為落後,卻也被封了王,而且這被封王的,還不是整個日本,只是佔據了全日本百分之一二的奴國。說穿了,此事的本質其實就是光武帝劉秀封了日本的某一個原始部落首領為王。

聽起來有點不可思議,可這卻是事實。如果真要給個說法道個子丑寅卯的話,那或許只能認為是由於劉秀的天性溫和善良大方,以及那群來自大洋彼岸的使者本身的舉止得體,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好印象吧。

數日後,光武帝親手賜予使者金印一枚,上刻五個大字——漢委奴國王。

這五個字的意思是漢朝之下倭地奴國國王。「委」等於「倭」。這個字看起來實在是有點像罵人,事實上現如今也確實有不少人拿它當罵人的詞來用,而且古往今來中日兩國無論是搞文字的還是玩歷史的,認為它是賤稱的都大有人在。

但實際上它卻並不是,至少在最初的時候不是。

倭,儘管被後世認為是有蔑稱對方為小矮人的意思,但其實在博大精深的漢語中,它也經常被用作人名或是其他形容詞。尤其是早期時候,比如春秋時代魯國的魯宣公,他的名字就叫倭,還有一個叫倭妥的詞語,用來形容事物的美好,像《牡丹亭》中就有「娉婷倭妥」這詞。

總之,倭這個字,就算不是美稱,至少也不能說是罵人的話。

事實上,古代中國的朝廷搞外交,除了王莽這種極個別的無厘頭,喜歡降別人的格之外,其餘的皇帝一般都是相當寬宏大度的。通常外邦來交流,無論你是平起平坐的大國,還是蕞爾小邦的附庸,只要不是自稱「劉秀他大爺國」或是「劉邦小舅子國」之類直接人身攻擊的國名,那基本上都是以外來使節自稱的名字為基準,並原封不動地記錄在案,如果對方沒有文字,那麼也盡可能地用相對美麗的詞彙把對方國家名字的發音給表達出來。

也就是說,倭這個名字,應該是由日本人自己提出來的。

於是現在的問題就是,為啥日本人要自稱「倭國」?

在說這個問題之前,我們可以先想一想,當日本使臣在見到了劉秀,展開了會談之後,他們說得最多的一個詞會是什麼?

如果你想不出,那也不要緊,在這兒不妨先模擬一段對話好了。

使者:「我代表我國首領,問大漢皇帝好。」

劉秀:「也請你代我問候你家大王。」

使者:「我國上下對大漢的強盛都無不感到欽佩膜拜。」

劉秀:「我漢朝雖大,但向來以禮待人,尤其是爾等鄰邦,更是如春風吹拂,無微不至。」

使者:「大漢寬仁我國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才知千真萬確。」

OK,就此打住。

以上對話雖說是自行編排出來的,但我相信,即便是時空倒流回到兩千年前的洛陽大殿,日本使者所說的話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變化,至少,有兩個字是鐵定不會變的——我國。

別說是劉秀了,就算在當年西漢,日本人跑樂浪來送貢品,又有哪個不是說「這三百條魚乾乃是我國今年獻給大漢的禮物」之類的話呢?

這個很容易明白過來吧?如果今天我和你就我本人為話題聊天,那我說得最多的一個字多半就是「我」。

那麼,在當年的日本,「我國」二字中的「我」怎麼說?

「我」,在古日語中,讀(wa挖),後來的各種第一人稱代詞大多都是從這個單音字節上衍生而來的,比如相當著名的「我輩」,讀作(wagahai哇嘎哈依);我們,讀作(wareware挖列挖列)等等。

說白了,這個「倭」,其實就是「我」的意思。

只是那年頭日本人沒有文字,中國也沒有精通日語的人才,所以從秦漢的時候開始,但凡和日本有所接觸的人,都會以為他們國家的名字就叫「我」國,於是便非常順口地跟著讀音,將其翻譯成了「倭國」,然後再一代一代地把這個名字往下傳。

不過從中也可以看出,其實那會兒日本並無國名,所以當他們拿到金印之後,還以為是劉秀賜名呢,個個都挺興高采烈的。

至於那個奴,那就是部落名,單純的是一個發音,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而漢朝之所以要用「奴」字來對應這個發音,其實也是出於一番好意。

奴,在那時候的中國,雖然的確有奴才奴隸的意思,但常常也作暱稱,用於人的小名,比如南北朝時期齊廢帝劉子業,小名就叫阿奴;在淝水之戰中大出風頭的謝安,也叫阿奴;此外還有古代中國帥哥的總代表潘安,叫作檀奴;人稱戰神的冉閔,叫作棘奴;書法大家王獻之,叫作官奴。

總之在漢朝看來,這次前來拜訪的這個日本奴部落是非常可愛的,至少在倭國數百個部落裡,算是頂頂可愛的一個,於是,便根據其讀音暱稱他們為「奴」。如果放到今天,那基本就等同於「小而可愛的日本」這樣的稱呼。

話說在順利受封且有了自己的國名同時還拿到金印之後,倭奴國的使者便踏上了回家的路途,然後就再也沒出現過,更別說是國事訪問了,而且相當奇怪的是,不光是倭奴這一個部落,其餘村莊的傢伙們似乎跟商量好了似的也都絕了跡,反正在史書上是找不到有任何一個日本部落或是日本人跑中國來朝貢或是訪問的記錄。不過好在漢朝也無所謂,畢竟對方不過是個穿獸皮光腳丫、石器時代級別的鄰邦,又何苦跟這種人計較呢?

就這樣,日本人整整五十年沒了音訊,一直到永初元年(公元107年)漢安帝的時候,他們再度來到了洛陽城。

說起來這幫人還真的挺奇怪的,一連半個世紀都不來一次,這次一來就來一大幫子,更要命的是,這回的倭國使節團不但人數眾多,達兩百多人,而且級別也相當高,領頭帶隊的是倭奴國的新首領:帥升。

這是有史以來第一個被記錄在案的有確切名字的日本人。雖然他的名字相當不靠譜。

在那個時代,日本既沒文字也沒姓氏系統,無論是高貴的國王還是普通的田間老農,基本上都只有一個口頭上的簡單稱呼,眼前的這個帥升也一樣,僅僅是一個音譯,根本無法確定其究竟姓甚名誰。

話說帥升到了洛陽之後,和他的前輩倭奴使者一樣,受到了皇帝的親自接見,漢安帝的心地還算寬仁,並沒有問「你們怎麼那麼多年都不來」之類煞風景的話,只是跟走過場一樣照例寒暄了幾句,比如你們倭奴國近況如何啊,倭奴的魚乾帶來了沒有啊等等。

帥升則根據問題逐一回話,只不過在他口中,並不再出現「奴」這個字眼,而是很清楚明白地表示,自己是倭國的國王。

也就是說,他不再是倭地奴國的村長,亦非其他什麼毛國鳥國的部落首領,而是整個倭國的最高統治者。

乍看之下會給人一種帥升已經統一日本的感覺,但實際上這是錯覺。當時的日本依然四分五裂,只不過比起多年前要好很多,隨著生產力的飛速發展,他們已經擁有了鐵製武器,打起仗來也自然帶勁兒了許多,在短短的幾十年裡,原本九州的一百多個部落互相吞併到了四五十個,眼瞅著就要化零為整,天下一統了。

在這殘存的四五十個倖存者裡,倭奴國赫然名列其中,而且還算是混得挺好的一個,據說是九州島北部最有力的部落,而且看起來還很有前途,儼然一副欲將九州全境納入囊中的架勢。

儘管離完全掌控日本這個目標還有那麼一段距離,但帥升依然對漢安帝自稱倭國國王,這種自誇行為最大的原因是他想在漢朝那裡確立自己的唯一性——我代表全倭,只有我才是你們大漢的小弟,除我和我方人員之外,皆為山寨產品。

這似乎有些說不通,畢竟你連著五十年都不曾來拜過一次碼頭,幹嗎這回心急火燎地帶著那麼大一幫子人來洛陽確立唯一性?要想說明白這個問題,那就得往上看幾行,之前我曾經提過,隨著生產力的「飛速發展」,日本已經擁有了鐵製的武器。

關鍵就在這兒。

五十年前,日本的兵器基本是以石器為主的,鐵器雖然有,可真的很少;五十年後,儘管石器並未全部淘汰,但相當多的部落都能用上鐵傢伙了。

縱觀人類那麼多年的歷史,絕大多數國家或是地區的發展趨勢基本上都是石器時代,青銅時代,然後再是鐵器時代。但日本卻是個特例,雖然是有過不少銅器,但這個國家實際上並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青銅時代,而是直接從石器時代發展到了鐵器時代,同時這發展速度相當快,幾乎可以用穿越二字來形容。

不要跟我說日本人天生聰明,自主研發了打鐵技術,這種神話打死我都不會信的。

唯一的解釋就是日本得到了外來技術的支援,在日本列島的附近,存在著一個非常先進的國家,將自己的各種技術毫無保留地傳了過去。

這說的顯然還是中國。

儘管官方之間的交流次數的確不多,但中日兩地的民間交流,卻是千百年來從未有過中斷。

比方說當時在九州島北部非常流行支石墓,這是在春秋戰國時代由齊國那邊給傳過去的。

還有干欄式房屋,日本那裡叫高床,這一看就知道是中國南方的特產,早在河姆渡時期中國人就會蓋這玩意兒了,傳到日本的時代雖然不明,但基本可以確定是在漢朝之前。

至於鐵器的冶煉,那更是從中國進口過來的先進玩意兒,從各種出土的鐵質文物來看,日本當時從煉鐵爐的打造到煉鐵的方法,無一不帶有Made in China的烙印,可說是中國原裝技術,日本組裝生產。

不過要說從中國傳往日本的各類東西中,對後世日本影響最大的,還不是鐵器,而是稻種,就是你現在吃的那白花花的大米飯。

作為日本人數千年來飯桌上最重要的主食,稻米是在三四千年前從中國的長江下游漂洋過海來到日本的,不過後來也有人認為起發點是在山東一帶,同時也有考古學家證實,日本種植稻米的歷史超過了六千年,但無論是從哪兒來還是來了多久,有一點卻一直是鐵板釘釘,不曾被推翻過,那就是日本的稻種確實由中國而來,毫無疑問。

不過,雖然這大米飯是自中國而來,但日本人顯然要比中國人擁有更深的米飯情結。

在日本人看來,大米這玩意兒,是寶貝,是珍珠,甚至是舍利。這也難怪,那年頭日本窮,基本沒啥好東西吃,能夠嗑上一頓大白米飯,那已經是很高級的享受了。

所以日本人異常珍惜米飯,小時候吃飯在碗裡漏了米粒,這是任誰也難以避免的自然之事,要是在中國一般父母也就說兩句要珍惜糧食不要浪費,再讓你吃了它,可在日本卻不同,那裡有一句從古流傳代代通用的諺語:「浪費一粒米就要瞎一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