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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36 大事不妙

第297章 大事不妙

大理這地方,可能有史以來第一次聚集了那麼多絕頂高手。且不說展昭白玉堂和趙普這三個當世俊傑,光是殷侯、天尊、陸氏兩兄弟這四位至尊長者,已經足夠震撼整個中原武林了。

只不過,此時這一群江湖高手卻準備做一件比較沒那麼氣派的事情——吃麵。

再是什麼高手也是要吃飯的,陸氏兩兄弟趕了半天路了,開口說要吃麵,身為外孫的白玉堂自然要好好招呼著。

這倆老頭論武功可能比不上天尊和殷侯,但論古怪,那是有過之無不及的。兩位不要吃山珍海味,非要吃白玉堂和展昭煮的面,鬧的兩個人只好跑去廚房,動手做飯。

展昭手裡拿著根擀面杖輕輕捶著麵團,邊問在和面的白玉堂,「你絕不覺得,他們是有意支開我們倆?」

白玉堂抬手將麵團高高拋到半空中,手腕一翻接住又拋上去,接話,「八九不離十。」

「真想不到,白福上一輩竟然和五姨有那麼深的淵源啊,難怪他知道那麼多事。」

白玉堂接住麵團轉了幾個圈,麵團就轉成了薄薄一片麵餅,被扔到了展昭面前。

展昭邊擀著面皮,邊瞧白玉堂,「白福瞞你那麼久,你不開心啊。」

展昭會這麼問,主要是因為白玉堂此時臉色比較嚴峻,似乎有心事。

白玉堂回過神來,像是反應了一下。

展昭就知道,白玉堂並不是在想白福的事情,而是別的。

「沒。」白玉堂搖頭,「他為我好麼,我沒什麼立場不開心。」

「那你從剛才開始就怪怪的……」展昭擀著面就聽到外面腳步聲,踩著小碎步,特別的歡快。

回頭,就見廚房門口小四子衝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兩個丫頭。

「少主!」

跑進來的是辰星兒和月牙兒,兩丫頭山雀似的,跑到白玉堂身後一左一右往灶台上瞧,「大老爺說要吃牛筋面!」

「二老爺說要吃雪菜面。」

小四子舉手,「小四子想吃雞蛋面!」

展昭將面皮擀薄了,操起把菜刀轉了兩圈隨後「唰唰唰」幾下,往旁邊的簸籮裡一掃……細細長長的麵條就切好了。

「哇!」兩個丫頭帶著小四子一起拍手。

展昭無奈。

「要不要幫手?」

外頭,公孫帶著蕭良也走了進來,似乎是洗過手了,挽著袖子,蕭良提著個菜籃子,裡頭有新鮮的青菜和牛肉。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有些不解地看公孫。

公孫了然一笑,到了水槽邊洗菜,「我也被支開了,趙普和四位老人家還有白福不知道商量什麼呢」

展昭手中的擀面杖在手背上不緊不慢的轉著圈,看得小四子眼花就是沒掉下來……另一隻手則是摸著下巴自言自語,「奇怪……剛才趙普也怪怪的。」

白玉堂將麵團拋向半空,接住了就問身後的辰星兒,「你們倆從北邊來的還是南邊?」

「少爺,你有什麼事情要吩咐我們做啊?」月牙兒比辰星兒要細心,就問白玉堂。

「嗯。」白玉堂點點頭,「想讓你倆去南邊看看……」

「不用去看了,叫你猜中了。」

這時,門口有人說話,打斷了眾人。

展昭等人回頭,就見趙普背著手溜躂進來,手裡拿著一卷圖紙。

展昭見他臉上似乎挺無奈,又見白玉堂皺著眉頭,就估計是出了什麼事。

將面交給了月牙兒和辰星兒,展昭白玉堂和公孫一起到桌邊坐下,就見趙普一抖手,攤開了一張圖紙,是大理的地形圖。

趙普將圖紙按住,拿了一把大蒜掰兒,一顆一顆地擺滿了圖紙。

「什麼情況?」展昭問趙普。

「南蠻十族。」趙普指了指幾顆蒜瓣。

「南蠻……」展昭納悶,「好像聽說過不過不是說常年居於叢林,人口稀少麼?」

「那是從前,」趙普輕輕一擺手,「我之前也聽人提起過,近段時期南蠻一代似乎有戰亂,幾個部落脫穎而出,最強大的十個部落把其他部族都吞併了,而十族之間也似乎有默契,有傳聞說是被同一個人給統治了,他們以象為坐騎,頭戴面具手持毒矛,十分凶狠,卻與漢人言語不通,半年前我已經派人去初步打探了一下,據說人數可能已經不知不覺中,超過二十萬之眾。」

「這麼多人?」公孫驚訝,「南蠻本來人煙稀少,而且大多是老弱病殘,怎麼一下子跑出那麼多人來?」

「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趙普也點頭,「我記得三年前派人去打探過,南蠻那邊人數最多也就三四萬,短期內不可能造成威脅,可是去年開始,有大量來路不明的人湧入了,現在的人數幾乎不可預估。」

白玉堂點了點頭,「然後?」

「你也知道你叔公我師父那點毛病的,對吧……」趙普模稜兩可一句話,說得白玉堂無奈挑眉,展昭和公孫則是面面相覷,異口同聲,「什麼毛病?」

「我小叔公天賦異稟,可窺探災禍,或者說他是烏鴉嘴最恰當,對於天災人禍基本開口中, 他之前優心忡忡說要出事,就表示真要出大事。」

「如果只是些個什麼陣法、陰謀,我倒不覺得有多可怕。」趙普又在地圖上擺放了些蒜頭, 「想來想去,就想到這次我們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大理,忘記了南蠻一帶。這次一算,這真是大事不好了!」

說著,趙普畫出長長的一條線,正是黑水所在。

「如今大理的局勢就像是下一盤棋,黑水是楚河,我們這邊一點準備都沒有,但對方的棋子,可都是擺在了黑水沿岸。」趙普輕輕敲了敲桌面,「剛才我讓紫影赭影去看了一眼,黑水那頭,起碼聚集了十萬人,還有至少上千隻大象。」

眾人都有些懵。

「可是一點消息都役得到……」展昭驚詫。

「往南叢林居多,常年生活在叢林之中的蠻族最拿手就是隱藏。今次他們應該是隨著送佛像隊伍一起到的,我們的注意力都放在大理的內鬥上面了,還有以為這次有人要刺殺段素隆,沒想到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這幫蠻子,給我擺了個五行陣在黑水後邊,就跟個兜子一祥。

眾人面面相覷。

「五行陣……」公孫皺眉,問趙普,「那我們的兵馬呢?」

「五行陣的麻煩之處就在於防不勝防,我們就像是被困死在黑水這頭一祥。」

白玉堂看著圖紙,「邢懷洲的兵馬還不能動,一旦來支援我們,就會令大宋南疆失手。如果對方再來個醉翁之 意不在酒,棄了我們直接攻入宋境,那必定造成更大的損失。」

「果然是行家,說的一點都不鍇。」趙普點了點頭,十分贊同白玉堂的話,「西北的駐軍如 果趕過來,戰線太長,就算歐陽帶著先鋒部隊哪怕是只有一萬人快馬加鞭趕過來,也要至少十五 天,況且舟車勞頓,疲兵難勝。最麻煩的是我們被困在城裡,難保對方的棋子沒有安插進來……」

「你的意思是,掌握兵權的高智升和董伽羅如果有一方叛亂或者與南蠻有聯繫,那就是腹背受敵?」展昭問。

趙普很是欣慰,展昭和白玉堂雖然沒帶兵打過仗,但是勝在夠精靈,一點就透,不需要過多解釋啊。

「原來不是天災,是戰火……」公孫皺眉,「對方如此安排,可見處心積慮,應該有高人"絕對。」趙普點頭,「能擺出這種陣法的人絕對不是草包,這個五行陣虛實相間,他的兵力重點在哪裡根本摸不著,可謂防不勝防。打仗講究料敵先機,快人一步,這會兒我們都慢別人三四步了,已經成了甕中鱉。」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看趙普,那眼神裡,似乎帶著某種不信一一你趙普讓人這麼擺一道,會沒辦法反擊麼?

趙普挑眉,「老子一世英名可不能斷送在這幫蠻子手裡。」

白玉堂乾笑,「這麼說,就是想好破解之法了,是不是?」

趙普也是會意,點點頭,「我算了一下,大理能打仗的兵馬差不多有個十萬,不過戰鬥力很弱就是了!」

「邢懷洲手下的兵馬也有十萬,但是能征善戰。」展昭道,「如果不能調過來,那咱們能 摻一下,一半一半吧,好鋼就用在刃上,壞鋼就湊個數當擺設嚇唬一下人,是不是這個道理?」

「聰明。」趙普一點手指還沒繼續說,公孫就問,「你之前不是說未雨綢繆,分撥了五萬人 在蜀中一帶,又分撥了三萬人在洛陽附近麼,到了沒有?」

趙普撇嘴,「親親你怎麼搶我風頭?」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都覺得驚訝,問趙普「你何時調動的兵馬?」 「大概……個月前吧,們啟程來大理的時候。」趙普挑起嘴角。 公孫幫著解釋,「他習慣了,每個月都會一定程度調動一下兵馬,有備無患。」

展昭和白玉堂心中暗讚一一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別看趙普平時吊兒郎當跟個痞子王爺似的,行軍打仗的習慣都人了骨頭裡了,他帶著兵馬完全是因為習慣,後方不能空,所謂的防患於未然 麼!

「在蜀中和洛陽分別有我五萬精兵,南邊的是鄒良帶著,北邊喬廣。」趙普摸著下巴。 南方多水澤,鄒良擅長水戰,蜀中離開這裡也不遠,展昭和白玉堂都好笑一一看來趙普也不 是事先一點都沒猜到,而是有一些想法的,果然是帥才。

「派人去送信了沒?」展昭問,「大概多少時間能調度?」

「以殷侯的輕功,一個時辰之內應該可以送到信了。」趙普回答得乾脆利落。

公孫驚得睜大了眼看他,「你讓殷侯跑腿送信阿?好大的面子。」

趙普趕緊搖頭,「哦,他老人家疼人啊,自己提出來的,這裡他輕功最好腳程最快,天尊都這麼說」

展昭自然知道他外公的良苦用心,不止是因為考慮到他們的安危,還有天下安危。

此時,眾 人也都明白了幾個老頭唯獨留下趙普把他們都攆走是為了爭取時間,他們把計劃定下來,該幹嘛幹嘛,至於解釋的事情,就留給趙普,以免耽誤。

白玉堂笑了笑,「我師父是上黑水對岸,去給你做探子了吧?」

趙普笑著點頭,「天尊也疼人!他輕功神出鬼沒,做探子那簡直就是極品中的極品,我要摸 透對方的人數以及基本的情況,再好動手。

「讓我猜猜。」展昭摸著下巴,「於是外公和小叔公就一個去搞定董伽羅,一個去解決高智升,你要奪兵權,是不是?」

公孫和白玉堂都點頭,的確是想得周到。

不料趙普卻是搖了搖頭,「非也。」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

公孫也納悶,「你不奪這兩人的兵權?」

趙普淡淡一笑,指了指三人,「你們三個一看就是沒打過仗……」

「廢話。」三人異口同聲。

趙普無奈地搔了搔下巴,「這二老我是托人辦事去了,不過不是奪兵權,而是去看著一個人。」

眾人都—愣。

白玉堂皺眉,「你說的……該不會是段素隆?」

趙普點頭,沉下臉來,「我不相倌他。」

展昭想了想,「他看起來……那他豈非很有野心?」

「有的……」

在眾人疑慮之際,就聽小四子幽幽地說了一句。

眾人都回頭看他,他此時坐在灶台上,辰星兒和月牙兒已經開始煮麵了,小四子捏著個面疙瘩,似乎是在捏個兔子,頭都沒抬,晃著腳嘟囔了剛那一句。

「槿兒?」蕭良就在他身邊呢,不解地問,「什麼有的?」

小四子眨眨哏,「大理皇帝有野心的咯。」

趙普略一思索,「他剛在轎子裡,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麼?」

「他說羨慕九九咯,想做皇者咯,想要權力咯,邊說兩哏亮閃閃,滿臉寫的都是野心野心野心……」

小四子說得倒是很平靜。

公孫瞧著他,「你確定?」 小四子扁嘴,「當然啦,那麼明顯。」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一一小四子威力真是無法擋啊,段素隆平日偽裝得那麼好,竟然在他面前露了餡。

「槿兒,他為什麼對你說這些話啊?」蕭良不太明白。

小四子抿著嘴,良久才憋出一句,「因為我看起來笨笨的吧,所以很多大人都喜歡跟我將真心話,還總以為我聽不懂。」說完,捧臉,「好困擾!」

眾人都哭笑不得,小四子看起來台無攻擊性,而且呆呆的,段素隆如果真的包藏禍心,隱忍了那麼也不容易,的確很容易在小四子面前放下防線。

「難怪他剛才似乎有一剎那想要說些什麼。」展昭皺眉,「但後來卻又打住了。」

「段素隆為了奪權而跟南蠻合作,會不會蠢了點?」公孫看趙普,「還是他有什麼把握,蠻族一定會給他想要的權力?」

白玉堂看趙普,「所以你讓我外公和小叔公兩人去監視,我小叔公天賦異稟觀察力也強,可能段素隆真的掌握著壓制南蠻的秘密武器?」

趙普笑嘻嘻點頭,「聰明人就是聰明人啊,交流起來真容易。」

展昭和白玉堂交換了一個哏神,說實話……趙禎的確是個好皇帝。但同樣的另外一句大實話 ……趙普也絕對是當皇帝的料!

難怪趙禎不怕趙普奪皇位,因為真要奪的話,早就奪走了。大宋朝兵馬大元帥不是好當的,誰說趙普缺心眼,只是他心哏都用在正經事上了而已,玩弄權術兵法戰術,簡直就是與生俱來的天。

公孫也不得不感慨,一到打仗,趙普就逮著表現機會了,用小四子常說的那具一一帥氣的勒。

「那你想讓我們幹嘛?」展昭問趙普。

這時,兩個丫頭將熱騰騰的面都送上來了,說給殷侯和天尊他們都留著面了,等他們回來熱一下就能吃,陸天寒和陸凍地那兩份,她倆這就給送去。

趙普端著麵碗往小四子嘴裡塞雞蛋,邊跟展昭和白玉堂說,「想你倆,給我當一回副將。」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他們原本以為是要他倆去奪董伽羅和高智升的兵權,沒想到不是,當副將?

趙普淡淡一笑,戳了戳公孫,「你紿我當一回軍師。」

公孫畢竟和趙普一起那麼久,對他最瞭解,笑了,「我明白了,與其猜測,不如_己去探探 底,你想試一試南蠻的主帥是誰,是不是?」

趙普笑了,「邢懷洲大軍駁不出來,三千精兵還是隨叫隨到的。」

「三千精兵……對方有十萬人馬。」展昭提醒,「你身份尊貴,雖然說以我跟玉堂的功夫, 再加上你趙普也不是吃素的,應該安全不成問題。但敵眾我寡是事實,萬一中了圈套,你若傷著點皮毛那江山不穩,這簍子咱可捅不起。」

公孫也點頭,他不建議趙普冒險。

趙普瞧白玉堂,「你覺得呢?」

白玉堂倒是無所謂,示意怎麼著都行,大不了他和展昭保著趙普咯,對方還不至於厲害到把他們三個一起幹掉吧?

「唉。「趙普長歎一聲,「你說你們三個那麼聰明,怎麼那麼老實呢……」 三人都挑眉,「老實?」

趙普托著下巴,又往小四子嘴裡塞了一筷子牛肉,見小四子皺著個眉頭要吃雞蛋,就又給他塞一塊肉。

瞧著小四子腮幫子一股一股忙得慌,蕭良突然抬頭問趙普,「師父你是不是要用疑兵之計?」

趙普眼中閃過驚喜,看他,「哦?怎麼個疑兵之計?」

蕭良看了看眾人,就說,「長阪橋前,張三爺不也單人獨騎加上幾個嘍嘍兵嚇退了曹兵百萬 麼?曹操怕的是諸葛先生的睿智,還有關、張、趙的勇猛。如今我們手上雖然只有三千人,但是大可以弄出十萬人的陣勢來疑惑對手,而且師父、白大哥和展大哥武功也高強,名聲在外,我想 兩軍交戰將對將,沒入能打蠃你們三個。先生睿智,又善醫木,我們背後還有大宋四十萬兵馬這後盾,加上師父用兵如神誰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沒準備。完全可以疑對方一疑,對方如果是笨 人那就不用怕了,如果是聰明人必然多疑,難保他不會漏了自己的底線。」

「哇!」小四子拍巴掌,「小良子好聰明喔!」

公孫戳他還鼓著的腮幫子,「你明白小良子在說什麼麼?」

小四子個勁括頭,「不明白不過聽著好厲害!」

展昭和白玉堂也笑,再看趙普,得瑟得都快飛起來了,瞧爺教出來的徒弟!

這會兒,給趙普交兵馬來的邢懷洲正好隨著白福進來,哈哈大笑,「果然名師出高徒!小良子日後,必定是用兵奇才。」

趙普一撇嘴,「那是,我教的好!」

展昭和白玉堂一臉鄙視地看他,那意思一一你虧心不虧心啊,你不都是放養的麼,是這孩子_己好學愛看兵書!

趙普臉皮厚,放養的又怎的,那也是看的我的兵書!

蕭良的確一句話說出了趙普的計策,他正是想用一招疑兵之計,探一探對方的底,最好是能看見指揮兵馬的人,不然他們對敵人瞭解太少,百戰不殆的前提得知己知彼啊。

展昭和白玉堂雖然久經江湖,卻是頭一次嘗試打杖的滋味,都覺得挺新鮮。然而眾人也不敢掉以輕心,畢竟陸凍地絕非江湖術士,他既然感覺大難臨頭,就表示情況遠比眾人想像的要嚴童 的多。

而此吋,站在黑水岸邊高山之巔打探回來的天尊,就深有體會,他喃喃自語,大事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