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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魯藏布大峽谷 萬物隱身,有靈且美

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河流在這裡奔騰,地球上最深最長最大的峽谷在這裡蜿蜒,中國最美的南迦巴瓦峰在這裡綿延……雅魯藏布大峽谷向上是南迦巴瓦峰,南迦巴瓦峰上空是四季變幻的雲。

春天,桃花之後杜鵑,綠叢裡萬紫千紅;夏季,雲興霞蔚,朦朧中浮光掠影;秋季,艷陽高照,繽紛處層林盡染;冬季,萬物隱身,獨大江大河突現真容……

徒步其實更像是一種後現代的行為藝術,行為本身更主觀,也正是尋找內心期望的過程。世人都說墨脫是最後的秘境,作為中國唯一不通公路的縣城而引人仰望很多年。

徒步墨脫的等級自然也就有了無敵的氣概,墨脫並非沒有路,只不過是季節性的,這不僅不會妨礙徒步墨脫的魅力,反而是更顯獨特了。

雅魯藏布大峽谷的松林口是徒步墨脫的起點,森林密佈,瀑布滔滔,只需有這樣的開始,就只能對全程懷有美好的期望出發了。等到6天後從墨脫走到了波密,又看到車流,回到真實的世界,就想再走一次,似乎忘記了路上的所有艱難。

雨季徒步那拉措湖也許不是特別好的選擇,漫山的雲與霧,在山上秘林中露營,聽一夜的雨,路也濕滑。從春天到夏天再到秋天的過渡時節,正是最壯美的時節,這條路可以接近高山植物,春天時隨著海拔的升高,不同的植物正在成長,登臨那拉措的最後山坡,杜鵑花居然成為林海,花是樹也是林也是大自然的部分。人跡罕至的天脈神湖那拉措海拔4300米,在南迦巴瓦峰冰川的下面與雪山相映。

穿行三天,站高山之頂,俯視神湖仰望雪山,彩色的經幡於風中起舞,雪山白的白,湖水藍的藍,雲在山上投下飄動的影蹤,坐或臥甚或久留,如此大美依然無法真正親近,山與水只存在於自然。

是人,都只不過是過客。

喜愛加拉大轉的朝聖之旅,不是因為一路與佛法聖跡相關還有隱於山谷之中的寺院丹結拉康,也不是為了在一處被稱為藥箱的石洞砸下一些粉末帶加治病,卻似乎是超越了對自然與宗教的感受,在路上在村莊,與生活在這裡的人的接近,穿過了時光的人與自然,生存與自在。

奔騰的雅魯藏布江在加拉村的邊上突然緩慢且狹窄下來,轉經徒步行走的人把這裡當做了渡口。

二十戶左右的人家借群山包圍的開闊谷地,形成村落。普措二十多年前從四川的藏區來拉薩朝拜,順道進村看舅舅,卻娶了村中的姑娘,成了村子的一員。藏式的大屋裡圍坐著一群孩子,普措把自己的故事講了一夜,第二天坐著他開的拖拉機,如果雅魯藏布江的水沒有把路衝斷,就可以一直到派鎮,不然,他也會帶路翻山到有路的地方,那裡居然有一輛他的卡車。

直白村外,雅魯藏布江小拐彎的徒步完全是散步式的,等到直白村的秋天,大片的青稞田正在收割,孩子們騎著馬還高聲催促著,馬的兩側馭著大竹簍依然不緊不慢穿過小溪邊的田埂,穿過樹叢,走進收割後的青稞田,靜立在那裡等待扛上裝滿金黃色青稞的大簍重新上身。

順著田野向前,江水奔流的氣息由遠及近,南迦巴瓦頂峰上的雪清晰可見,山峰之上,雲,忽隱忽現,山,也就忽隱忽現。

有些人喜歡徒步中自我能量的消耗,並且能在這種消耗中找到自己的感受。更多的人喜歡怡然自得,喜歡悠然自游,大江大河大山大氣概的雅魯藏布大峽谷其實也並不缺少柔軟輕悠的那一部分。雅魯藏布江水再洶湧也是水。

娘歐碼頭水流平緩,從這裡乘上遊艇,視線成了流線,劃過綠柳低垂的堤壩豁然開朗,雲在群山之間,船隨水波輕蕩。娘歐是岸上臨近的那個鄉的名字,娘歐沙丘是雅魯藏布大峽谷最獨特的風景,也不知經過了多少年在河岸一側居然堆集起了巨大的白色沙丘,這一帶的天氣多變,一個多小時的船程居然一陣風一陣雨又一陣冰雹,到了秋天雨後彩虹更是最常見的景致,白色就是一個基調,隨著環境色的改變而改變。娘歐沙丘縱然有著純正的白,無奈雲湧雲消光影撲朔,居然也就染上了不同的色彩。

派鎮碼頭的建築設計在國際上得過大獎,遠近觀看都不是那麼耀眼,而正是這麼寧願掩藏在自然本身的氣度才最是迷人。原本就在岸邊的幾棵大樹恰到好處依然存在,又因為與一組木與石建造的小屋相臨有了幾分趣味。船至登岸,木棧道建在江上,岸上屋前鋪滿碎石,豎式鐵框的玻璃窗半開,坐下來喝茶看書眺望遠山,看雲起雲落。屋頂也是一個觀景台,總會有騎行的人一直騎到上面,撫欄遠眺。

雅魯藏布大峽谷一帶雖然山路略有曲折,可是又特別適合騎行,從派鎮到直白,有數個村莊,大片田野,還有幾處規劃出來的景觀,一大塊巨石中間長出兩棵相依的桃樹,被譁眾取寵地喚作「情比石堅」,名字俗了可是景致不錯。石與樹的背景就是南迦巴瓦,每到春天四周桃樹花開燦爛,馬在吃草牛在靜臥,穿戴工布藏族服飾的牧人,坐在大樹下捻著毛線。累了可以坐在觀山大帳篷遠觀南迦巴瓦,吃份烤羊或是烤藏香豬,時間對了,還有工布風情原生態歌舞表演。景區內雖然也有遊覽的班車在每一處觀景台停留,可是總是不及騎車人自在,隨時可以衝下山坡騎進村莊,進了村莊之後旅行的性質就可以從觀光游變為深度游。

雅魯藏布大峽谷上空總是有雲飄過,雲下萬物生存,人類耕織。工布藏族、門巴、珞巴、登人深居其中,生存並且創造,林芝工布新年、林芝米納羌姆、察隅木碗製作技藝、林芝登人服飾和米林珞巴竹編技藝、米林珞巴始祖傳說、察隅登人銀飾製作技藝、察隅縣古玉果諧、林芝工布劍舞、墨脫石鍋製作技藝,無數先人留下的印跡,使得雅魯藏布大峽谷不僅在雲下呈現千姿百態,更有了人間豐盈的氣息。

每一條江河湖泊都有自己的性格,雪域高原上奔流的大江大河都有不被馴服的野性,又偶爾露出慈悲之態滋養萬物,派生出令眾生愉悅的能量,與江河共生共息的人們只能恭敬地把它們當做神,這是人類與自然早已存在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