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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巴黎一座墓碑:青銅的五瓣玫瑰

羅登巴赫的墓在拉雪茲神甫公墓的窄窄路邊。拉雪茲神甫公墓是世界上最大的幾座有名的公墓之一,從山岡上望下去,層層疊疊好像埃菲爾塔上望到的巴黎一般,只是在此靜默著的,都是巴黎的永久居民。那時春雨剛停,穿過沉重的雲朵的陽光帶來了一條彩虹,這時我路過王子高大的陵墓,陵墓上有個非同凡響的亭子,讓我想起海德公園裡的王子紀念碑。陽光變得猛烈起來,它又帶來另一道彩虹。在雙彩虹下,我看到了羅登巴赫的墓,一個十九世紀末的象徵主義詩人。

那是他的青銅雕像,他的髮式看上去有點像巴爾扎克。他閉著眼睛,沒戴眼鏡,歪著頭,看上去應該已經死去了。但青銅的他推開石棺,從裡面抬起身來,伸出胳膊,高高的。

因為,他手裡擎著一枝玫瑰,著名的五瓣玫瑰。即使已經死去,他還得把那枝玫瑰遞出來,才能躺平安息。他手裡的那朵玫瑰也是用青銅做的,短短的一枝,看不出有多特別,可對他來說一定是摯愛,重要到他至死不能放手,這是玫瑰十字會的標誌。都說這是個古老神秘的宗教組織,與小亞細亞古老的蘇菲主義有聯繫,與歐洲貴族幽暗古老的書房有關係,與信仰的心靈體驗有關係,與德國一些古老的教堂地下室裡的煉金房有關係。他高擎著的五瓣的盛開玫瑰,代表著一顆放在十字架上芳香四溢的精神世界。

這1898年鑄就的玫瑰裡,如今盛著一汪2014年的春雨,玫瑰十字會的往事再次在寂靜的墓園裡閃爍起來,有些人們摯愛的事物就像穿透一切的子彈那樣穿透歲月與時代,飛快地擊中一些古老的心靈,比如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