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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精疲力竭的讀者會點點頭說,這想法有些暗淡。但是,即便沒有我們這位英國友人的參與,事情不是也會發展到這個節點嗎?考慮到當今世界的所謂推動力,亦即人口爆炸和西方的工業胃口,情況必然會如此。這兩大因素業已足夠,不再需要第三方,更遑論個人的努力。至多,我們這位英國友人也只是大聲說出了已經在半空中飛舞的預言,或者可以說是一隻腳已經落在地上的預言。除此之外,他則完全無足輕重。或遲或早,這樣的情況總會出現,無論有沒有金·菲爾比的參與,無論有沒有俄國的介入。是的,如果沒有俄國的介入,此事的進展或許更慢一些,這也無妨。個人是無足輕重的,這一切都是經濟學,不是嗎?就這一意義而言,個人即便存在,他也並不存在。此話聽起來有些唯我論的味道——馬克思主義的唯我論,但我們這位英國友人可能會第一個認同這一想法。畢竟,歷史必然性是他的座右銘,他的信條,他克服良心折磨的常用工具。說到底,對於一種極具風險的職業而言,堅信所從事的事業必將成功,這也是一種安全的賭注,不是嗎?(要是這項事業能在你生前獲得成功,那該多好啊?)無論如何,從歷史必然性的角度看,我們這位友人毫無用處,至多也只是一個多餘人。因為歷史發展的目的就是讓阿拉伯人富裕,讓西方變窮,讓俄國懸在天地之間。這是賬本底線下的盈虧數字在用地道的美聲唱法道出必然性,撰文者又怎能與之爭辯呢?因此,我們這位友人的使命感一錢不值,但是,撰文者飛揚的文思也同樣廉價。對了,他的消息源頭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