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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火之國「國家破產」的啟示

相信這世界上有山怪林妖的存在嗎?你也許會說那是講給小孩子聽的啦!但是世界上還真有那麼一個國家,包括大人小孩都真摯地相信有山怪的存在。我曾經和一位來自冰島的朋友聊天,問她是否見過山怪,她竟然說小時候真的見過。看她一臉嚴肅,也不是開玩笑的樣子。「你看2011年那次火山爆發,就是因為開發商開發地熱資源太過,而觸犯了山怪。」她抿了一口咖啡。

「開發地熱資源不好嗎?」我問。

「不是不好,就是不要太快。」

她端著咖啡杯,望著窗外的白雲藍天,也許想起了家鄉也有如此光陰漫步的勝景。

「不是不好,就是不要太快。」這句話,深刻體現出了一個典型的冰島人的思維:凡事順其自然,過猶不及。開發地熱資源是好的,但切勿急功近利。在這裡也可以說,冰島人崇尚的山怪,其實是隱藏於每個冰島人骨子裡敬畏自然的意識。

也許冰島的國家特質確如其名「冰火之國」,名字起初源於冰島擁有世界上最多的溫泉,所以身在北歐而不去冰島泡趟溫泉,簡直對不起人在北歐的虛名。而其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的愛折騰的精神,也形象地反映了近年來冰島無論在經濟政治上,還是在人文精神上水火相融的特質。

不同於北歐其他幾個國家,當瑞典和丹麥還由國王和女王坐鎮的時候,冰島卻獨樹一幟確定了自己「冰島共和國」的治國方針,實行共和制。即議會和總統共同執掌立法權,法院執掌司法權,總統和政府共同擁有行政權。總統為國家元首,通過直接選舉產生,對政府的行為享有否決權,任期四年,可連選連任,首都是雷克雅未克(Reykjavik)。這樣的治國方針不得不說石破天驚。

因為冰島實質上進入高度發達的科學工業文明也是20世紀40年代的的事。在此之前,冰島都還與外界雞犬之聲不相聞,過著幾近封閉的世外桃源生活。1994年冰島加入歐洲經濟區,2001年成為申根簽證國。但由於擔心歐盟共同漁業、農業政策損害自身利益以及不認同歐盟的管理方式,迄未加入歐盟。不過僅憑這一點,就覺得冰島好有個性!

當然,這種個性來源也並非無出處。冰島人有自己的行事原則,在國家整體國土面積10.3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整個冰島人口加起來不足33萬。加之生活在類似世外桃源這樣的冰雪晶瑩之國,冰島人心靈坦蕩得簡直個個像從不知設防為何物的赤子,樸素熱情天真坦率是整個國家人民素質的基調。就拿犯罪率來說,冰島犯罪率幾乎為零,第一例犯罪案發生在2013年。所以生活在這樣安全無壓力的國度裡,冰島人習慣於用簡單的思維去理解生活中的一切。比如天地間最質樸的意識:無條件地相信任何人,本分自律。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所以即便有全球最好的福利,每個冰島人還會去工作,創造生活,享受鍾情的工作給自己帶來的成就和樂趣。

雖然冰島走的是北美經濟模式,但是豐厚的福利制度依然是人民的福音。高福利當然是由高稅收來支撐。這一套看似複雜的福利稅收模式問題,在冰島乃至北歐幾個國家的人那裡都簡單成了一個樸素的生活觀: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一切井然有序的執行,誠然背後有國家法律的約束,但是更出自人們的生活原則以及對自己的準則。為什麼福利這麼好還要去工作?這個問題在北歐人那裡聽起來無異於問「人為什麼要吃飯才能活著?」一樣難回答以及不可思議。也許厚道的冰島人會這樣向你解釋:有手有腳有生活自理能力,為什麼要靠福利養著呢?

也許這就是國家與國家之間的文化差異,就像我們不理解為什麼那麼高的福利還要去工作?北歐人也不理解:為什麼既想享受那麼高的福利又不去工作?因為在這裡,福利不僅關乎一個人的生老病死,更決定著一個人的生活品質。

對於習慣於似水流年,歲月靜好的冰島人來說,一切的發展最好慢一點,契合大自然的發展規律才會令穩中求變的冰島人不致驚慌。從另一方面,正是有冰島人這種質樸純粹又任性的性格,才給了國家成長和發展的機會。比如由於冰島乃北約成員國,經濟模式步北美經濟模式的後塵,將低管制的銀行業作為冰島國家的支柱產業。所以2008年全球經濟危機到來的時候,其他持「北歐經濟模式」的北歐四國危機到來時基本上都滴水微瀾,未受任何損失。反而是北美經濟模式的冰島,受到美國次貸危機的衝擊,搞得差點「國家破產」。

「國家破產」,聽起來聳人聽聞,但是那次冰島政府卻能力挽狂瀾,從危機裡全身而退。在整個世界都在傳說冰島的舉國危機的時候,心理素質超好的冰島人日子一如既往,每個人都在安安靜靜地做著自己分內的事。所以大風來時,政府這棵樹閃了幾下腰。大風過去,一切又生機勃勃。對於這個性格堅毅又處世達觀的民族來說,只要火山還在,湖泊還在,山怪們還在,一切的危機也不過拈花一笑,彈指一揮!

追溯冰島人民展現性格英勇,奮起反抗的民族史,可留名青史的也就算「保護鱈魚衛國之戰」了。冰島國家本身受限於國家環境,戰後幾十年來,唯一可以依賴的,就是海洋資源了。為了有限的資源,冰島和周邊國家發生過數次衝突,其中包括和英國之間三次最著名的「鱈魚戰爭」。對於鱈魚這道西方人餐桌上受歡迎的海味,指著靠它發家致富的冰島也是蠻拼的。國家雖然小,卻毫不畏懼地拚力保護自己的海洋資源以及涉及千秋萬代的海洋生態環境平衡。

在1944到1971年之間,冰島背水一戰,多次對前來騷擾的英國捕魚船予以奮力還擊,甚至不惜以絕交和戰爭的方式捍衛國家資源,最終創造以小勝大、以螻蟻之力而撼動大樹的傳奇,用自己的小土炮將大英帝國轟出了自己的海域。這段歷史,直到現在提起,還是冰島人民引以為榮的驕傲!

21世紀以後,冰島國家改變經濟策略,追求經濟多樣化,開始大量投資重工業。這種國策下,煉鋁業發展起來,且經濟領域不斷自由化和私有化。最初冰島對於地熱資源的應用,大多數被用來國民供暖,但隨著科技的進步與發展,近年來地熱用來發電也被大大地推廣起來。寫到這裡,不得不感歎,冰島這個晶瑩透亮卻又如此像北極光般變幻莫測、令人著迷的國度,它像一面多稜鏡,遺世獨立,又與世界遙遙相望。就像一個冰雪聰明的女子,既與世人保持著坦率真摯的互動,又不失自己冰雪之姿、特立獨行的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