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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需要常識;救災,需要「生死不離」

災區的很多地方,最初道路與通信中斷,形成孤島,連軍隊都無法迅速進入,自救便成為很多孤島中人們的選擇。這次地震被命名為汶川地震,偏偏汶川就是最初的孤島之一,外界無法聯絡,於是,在人們心中,那裡一定情況危急,因此,注意力、關注度、打通道路的迫切性都更高;而實際上,北川才是所有縣城甚至是整個大地震中損失最為慘重的地區。由於人們無法及時作出正確的判斷,北川的人們只好大量依靠自救來應對最初的慘況。

在頭幾天的直播中,透過現場的信息,我們意識到一個問題,自救的行為大量存在,很多都只是出於本能而非專業;同時,大量的志願者甚至奔赴災區的一些子弟兵,也普遍缺乏足夠的救援和救人的相關常識。而如果常識缺乏,有時,會使被救援的人致殘或者出現生命危險。因此,在頭兩天的直播中,我向不知在哪裡的醫學專家們求助,誰有通俗易懂的急救常識,越短越好,越容易操作越好,越在災區用得著越好。

當我第一次在直播中發出這樣的呼籲之後,僅僅十幾分鐘時間,我利用放一個片子的機會來看手機,上面已經收到中國著名的神經外科專家凌峰發來的僅僅十句卻非常重要的順口溜,將急救常識蘊含其中。我迅速將短信交給同事,幾分鐘之後,這個順口溜被我們連字幕帶口播播出了很多遍。第二天一早,《解放軍報》也迅速刊登了這個急救常識順口溜,常識以多種方式進入災區。也許它不能立即讓太多災區用得著的人知道,但一傳十、十傳百,是一個重要的提醒。

之後的幾天,我們圍繞救急、防疫與災後心理支持等層面,充分強調常識的重要性。武警總醫院急救中心主任王立祥、北京醫院心理專家陶然,多次進入我們的演播室,用簡短卻通俗易懂的方式,提供不同救援狀況下人們需要的相關常識。

幾天的直播中,我們已經意識到屏幕前觀眾的痛苦,和由此而產生的焦慮與心理問題。很多的觀眾天天盯著地震的直播,那些情節與畫面,又時常讓他們淚流滿面,甚至不看屏幕都會讓自己有負疚感。考慮到這種狀況,我做電視這麼多年,第一次在直播中強調:請觀眾不要長期看電視,看一段時間要休息一段時間,否則誰也扛不住。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我們才可以為災區做更多。

這時的國人已經完全投入到救災的進程,只不過方式不同而已。有的到災區用手用身體盡一己之力,更多的在災區之外,用心用淚水為之祈福,可能也正是這樣一種共患難的民族特性,使一首歌《生死不離》迅速地擊中了每一個中國人的心。

14日早上我起床,打開手機,眾多短信中,有一首王平久發來的詩,名字叫《生死不離》。

王平久是奧組委大型活動部的一個主力干將,由於北京奧運會的幾乎所有大型儀式,比如口號發佈、吉祥物揭曉、火炬起跑等等,我都參與主持,因此,與奧組委中具體負責此事的王平久打了多年交道。這一次,這個一向以拚命三郎狀態工作的王平久,看到了頭一天晚上我主持的直播,快速地創作了這首詩《生死不離》,來釋放自己內心的痛苦。

早上看到這首詩,我在給我夫人念的時候,就已經淚流滿面,我的眼淚告訴我:這是好東西。晚上直播時,這首詩已經被印在一個紙板上,當我拿起它,要念的時候,有些控制不住想哭的衝動。雖然我早就告訴自己,悲傷的面前,一個新聞主持人要忍住淚水,但是,真的很難。我只好面對觀眾先說了這樣一句話:我希望我可以不哭著把它念完。

這句話暗示並幫助了自己,我做到了,沒有流淚將它全部念完,並徵集作曲。然而電視機前的很多觀眾卻無法控制淚水,一夜之間,《生死不離》不脛而走,當晚的直播結束之後,我接到了很多的短信和電話,有要為它譜曲的,有要在重要場合朗誦的,有要做公益短片的。

當夜,曲子已經譜成,很快,成龍和譚晶都克服諸種困難無條件地快速走進錄音棚,二十四個小時過後,在我們的直播中,《生死不離》這首歌已經播出。之後的幾個月裡,成為陪伴中國人度過那段艱難時日的主要旋律。

僅僅這一個旋律,就有成龍、譚晶、孫楠三個版本,而另外的作曲,還有師鵬等版本。

在整個抗震救災期間,《生死不離》成為最重要也是傳唱最廣的一首歌,相信很久以後,只要這首歌的旋律輕輕響起,人們就會迅速地將思維與記憶帶回那段特殊的黑白畫面的日子裡。這,便是一首歌的力量。不幸的是,剛剛過去不到兩年,這首歌又再度為玉樹響起。

所以,該謝謝平久,讓我們悲傷的時刻有真誠的歌聲陪伴,共同走過了最難熬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