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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請不要再拿楊過來煩我:郭襄

對於郭襄,我前面講滅絕師太的時候已經專門插敘過了,這裡再補充一下。

郭襄是個人見人愛的MM,不像楊過,只有女人會對丫喜歡得要死,男人一看見丫就心煩得要死;也不像楊逍,只有一部分人對丫喜歡得要死,另外一部分人對丫討厭得要死。郭襄是通殺,男女老少都喜歡她(—就算不那麼狂熱也不會覺得反感),集武俠世界萬千寵愛於一身!

不過遺憾的是,很多人喜歡郭襄,還是在人家的感情世界裡打轉轉,好像郭襄除了在古剎青燈旁演了一輩子「日日思君不見君」的單戀苦情戲以外就沒有幹任何別的事情。

我看過很多女施主感慨郭襄的散文,文筆真是唯美,辭藻真是雅致,感情真是動人,意味真是哀婉,滿屏都是眼淚—恕我直言,這個調子用來寫凌霜華、公孫綠萼、程英、程靈素人等正好,幹嗎非要寫郭襄?!

還有更一廂情願的,把楊過、郭襄、何足道和張三豐捏在一起感慨四角戀,通篇走安妮寶貝那個頹廢+曖昧+做作+自戀的路子,其實一言以蔽之。就是「愛我的人我不愛,我愛的人不愛我」,看得我真想去死!我懷疑郭襄本人看到這種文章一定會從棺材裡跳出來大罵:「武俠,讓娘們兒走開!」

當然了,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郭襄,每個人都有權利去發揮。不過我覺得,郭襄是大師級的人物,既有大丈夫的豁達開闊,又有女性獨有的玲瓏剔透,還有一種天然的俠義精神!七分正氣與生俱來,三分邪氣畫龍點睛!

金庸這個男人,難得他能暫時摒棄大男子主義,創造出這麼大氣的女性形象,卻又被我們女性讀者自己把她的精彩統統拋開,只去感傷「單戀」二字,真是太可惜了。

金庸寫《神雕俠侶》,楊過和小龍女兩人磨磨嘰嘰沒完沒了,看到後面我都煩了,估計金庸自己都寫煩了,只是苦於一時沒法收場。不過自郭襄出現以後,風格倒是為之一振,乾淨灑脫,讀來心裡痛快—可惜楊過那個「處處留情」強迫症患者又出來攪和添堵,好在戛然而止,餘音繞樑……

到了《倚天屠龍記》裡,郭襄一出來,我就認定此女必是一號女主,沒想到少室山上寥寥幾筆匆匆而過,再提到時已經是滅絕師太時代了。不過這樣更好,寫得實了反而會失去郭襄那種天馬行空、率性而為的奇女子風範。

這裡還有兩個問題:

(1)郭襄真的找不到楊過小龍女夫妻?

《倚天》裡借後人之口說,郭襄走遍千山萬水,找尋楊過小龍女夫婦,找了20多年都沒找到,在40多歲的時候大徹大悟出家為尼,開闢峨眉一派……

我真是覺得很難理解:怎麼可能找不到?

有的施主認為,楊過看出郭襄的深情厚意,怕耽誤她,所以刻意躲避,導致她找了幾十年都找不到。

貧尼萬不贊同!因為—

(a)楊過此人從來不怕耽誤別人。

自他出場以來,程英、陸無雙、公孫綠萼……不知道耽誤了多少人,全是他自己招惹來的(金庸還算手下留情,沒有讓李莫愁和洪凌波師徒愛上他),他怕過耽誤誰?!

楊過遺情,是一種本能,就想齧齒類動物要磨牙一樣。奇怪的是楊過一方面對小龍女用情專一,另一方面又對其他JJMM處處遺情,唉,多重人格分裂症……

(b)就算楊過自己要躲,那他怎麼說服小龍女跟他一起躲?

如果楊過每天早上起床,伏地一聽,說:「姑姑,有毛驢蹄子的聲音,我看我們還是走吧?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或者每到一個地方,就說:「姑姑,悄悄地進村,打槍的不要!」……

那小龍女必定不幹啊,她就要盤問:「你為什麼要躲郭襄?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沒做你怕什麼?沒做她郭襄一個大姑娘家家的天天跟著你幹嗎?我們是合法夫妻,在重陽宮祖師爺辦公室領了結婚證的,又不是包二奶,憑什麼跟做賊似的東躲西藏?傳出去江湖上我們還怎麼做人……」

再說,大家知道,小龍女好靜不好動,她最喜歡在古墓裡踏踏實實待著,屁大一個池子底下也能呆個16年,睡繩子吃蜂蜜,根本不喜歡戶外活動,可能有嚴重的紫外線過敏症狀—除非楊過跟郭襄跑了,不然她斷不會出來東奔西走的。

楊過娶雞隨雞、娶狗隨狗,我想不出來他能有什麼招來讓小龍女跟著他天南地北地躲郭襄!

所以,楊過和小龍女只是退出江湖,不問世事,享受二人世界去了,十有八九就在終南山古墓,根本沒有要躲避郭襄的意思,郭襄要找早就找到了,用得著找幾十年嗎?

(2)郭襄你找人家幹什麼?

你要追隨?你要見證?你要窺伺?你要八卦?你要問個明白?你要橫插一腿?你要等小龍女老死了填房?……你到底要幹什麼?

這種沒頭沒腦的事情就算貧尼也不屑去做,更不要說冰雪聰明的郭襄了—我不相信郭襄去找他們,還找了半輩子。

綜上(1)(2),我看人家郭襄根本就沒去找過那兩口子。我覺得事情是這樣的—

郭襄出了少室山,就開始遊覽名山大川、見識風土人情、交遊各路高人。一來,舒展心胸,磨礪人生,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二來,排遣心裡的遺憾和傷感—畢竟,初戀的花,只開一次。

在這十幾年中,郭襄的心中會增添多少東西?海角天涯,燦爛星空,幾百年長成的參天古木,幾千年沖刷出的一馬平川……花花世界、熱鬧江湖、英雄美人、高手小球,來時粉墨亮相,別時不留痕跡……

什麼滄海之水、巫山之雲?人生除了十六歲時的一場盛大煙火和一個別人的丈夫,其實還有很多很多……

也許有的時候,郭襄會路過終南山,順便看看楊過和小龍女這對模範夫妻,探討一下獨孤九劍和黯然銷魂掌,聊一聊過去的惡戰和如今的襄陽,問一問黃藥師怎麼樣,老頑童怎麼樣……

這坦坦蕩蕩、雲淡風輕,難道不比一輩子抵死糾纏、苦苦追戀更好?

相信郭襄心裡,永遠都會有楊過的一個角落,但是郭襄過的永遠也還是自己的日子—她終生未嫁、大徹大悟、出家為尼、創建峨眉……一切都是她自己人生進行到那個境界時的選擇,一切都跟楊過無關。

至於峨眉後人代代相傳的那些傳說,那……也僅僅就是傳說。

(以上純屬個人觀點,跟其他個人觀點是一樣一樣一樣虛無的。)

金庸對郭襄的功夫沒有直接交代,不過我們可以推測一下—

郭襄身懷九陽神功,而且由於家世淵源,武功駁雜,取其「博」;應該還有很多郭靖和黃蓉的家傳武功,像桃花島內功、落英神劍掌、蘭花拂穴手什麼的肯定都會;丐幫武功像打狗棒法之類的恐怕也會;再加上她多年遊歷,一定見識了不少當世高人—請教起來,人家看在郭巨俠和黃幫主的面子上也不敢不教;郭襄自己又聰明無雙、悟性絕佳……七七八八加起來,難怪郭襄能發明出一個響噹噹的峨眉派來,女性super-牛B型人物當之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