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女+淑女=性感？

竇文濤：現在北京、上海這些大城市，有一種女人叫「糙女」，都是些白領或小資，定期湊到一塊兒罵粗口，「我靠」什麼的。後來有人批評，她們回應「我們不過是湊到一起發洩發洩……」可能在社會上裝淑女裝太累了，要發洩一下！這些「糙女」說，入我們會是有標準的，你得夠糙！豪放女，性情豪爽，罵天下可罵之人……我看有點兒像阿寶，哈哈！

曾寶儀：我就是個糙女啊！我跟朋友相處也常常講一些粗話，其實這是一種發洩。有時候你不用一種固定的字眼，別人就不會感受到你的能量已經到八九十分了！可能我的腦神經和嘴巴距離比較短，想到什麼很快就從嘴巴裡說出來了！

竇文濤：這叫缺心眼兒（笑）！

曾寶儀：好吧，我承認我轉換的機制是有一點點問題！偶爾講點兒糙話怎麼了，日常生活本來就應該是這樣子嘛。

陳丹青：是什麼原因讓這群女子在那裡罵呢？

竇文濤：說是為了情緒宣洩，小範圍內幾個女的在一起，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陳丹青：（對曾寶儀）你真覺得你是一個糙女嗎？曾寶儀：我是糙女和淑女的結合體。

陳丹青：太性感了，哈哈哈。

竇文濤：陳老師對女性的評價都是「性感」！

陳丹青：真的性感！一個謙虛、漂亮的女孩忽然說糙話，是很性感的。

曾寶儀：糙話要說在點兒上。有時候其實沒必要說糙話，只是因為你心情不爽而已，那你藏在心裡就好了；有時候說出來是為了痛快，比如罵一個人，我就覺得我沒有那麼好的文學修養可以拐彎抹角地罵他，我得說點兒髒話，然後才覺得——啊，舒坦啊（笑）！

近年來北京、上海等大城市出現了一些名為「糙女俱樂部」的沙龍，吸引了不少追求個性的女性的加入。在這裡，平時文靜內斂的女白領可以無所顧忌地大講「粗口」，發洩不滿。糙女們的宗旨是：「想罵就罵，要罵得精彩，大家痛快才是真的痛快……」而在解釋這種行為的時候，「糙女」說，「此糙女非彼糙女，說粗口不是糙女唯一的特徵。說粗口只是一種表現形式，而非內涵。魯迅先生『罵人』並未見得用了髒字粗口，卻『罵』得痛快淋漓！罵不平之事，是講究策略與才情的，所謂話糙理不糙，糙得有內涵，糙而不噁心為糙女的原則」。

竇文濤：我跟你說啊，我從小聽這個糙話聽得不少。我是石家莊人，小時候說一口石家莊話——

陳丹青：所有方言都很性感。

竇文濤：因為裡面器官多，是嗎（齊笑）？

陳丹青：不是，方言本身就很性感。

竇文濤：我小時候說一口石家莊話，能到什麼程度？每句話都有一個語氣助詞，就是公雞的雞、巴基斯坦的巴，哈哈哈，已經成了口頭語了！好比說「今天我××請丹青兄來做××節目，他××怎麼還不來」，句句都有（齊笑）！

曾寶儀：好精彩！

陳丹青：英文也有，我聽過美國媳婦跟婆婆吵架，跟丈夫吵架，連接詞全是「Fuck」！我覺得年輕漂亮的女孩說這話，太好聽了！

竇文濤：這正是糙女俱樂部的口號，「想罵就罵，只要罵得精彩」！

陳丹青：我想這跟要開博客一樣，說明言論空間正在慢慢鬆動，大家都在找一個言論空間，找到自己可以痛快說話的那部分可能性。

竇文濤：我想起電影《阿甘正傳》裡的「Shit Happens」，這也算髒話嗎？

曾寶儀：可能是因為有Shit這個詞，別人覺得是髒話，其實「Shit Happens」很中性的。

竇文濤：後來還被印在T恤衫上，成了廣告。美國聯邦法院有一個裁決，指出不能把髒話作為理由來禁止人們表達，因為髒話是沒有標準的，有些人認為是下流的髒話，在另一些人看來可能不過是個性化的表達，社會無法用可以把握的標準，來給千變萬化的語言劃分明確的髒或不髒。

曾寶儀：是啊，除非列一個法律條文說Shit或Fuck是髒話。

竇文濤：但是阿寶，你經常這樣說會不會不招男人喜歡呢？

曾寶儀：如果他不能欣賞我這部分，那我也不太想招他喜歡，他的喜歡對我來說反而是負擔。

竇文濤：我看你就適合找我們石家莊人嘛（齊笑）！

曾寶儀：我希望我的伴侶能夠讓我真誠地做我自己，如果他會因為這個不高興，那他真保守，那就拜拜！

竇文濤：真是豪放女啊，哈哈哈！

曾寶儀：但女孩子說髒話也要看場合，懂進退，這才是最好的女孩子。

陳丹青：多有教養的一個女孩子啊，呵呵。

曾寶儀：性感吧，哈哈哈！

「Shit Happens」是句非常具有禪意的名言。電影《阿甘正傳》中，阿甘在跑步時踩到shit，旁邊一位失意的商人問他對此事的看法，阿甘表情輕鬆地說「Shit Happens」，意思是「人生偶爾會有不順遂的事發生，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這個商人於是將「Shit Happens」做成標語，結果大賣。電影下一幕鏡頭出現一輛後面貼有「Shit Happens」標語的汽車，飛來橫禍地被後面的另一輛車子撞了……果真是「Shit Happe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