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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 後記

魏天真

當初我的老師於可訓教授約我參與《我讀文叢》的寫作時,提了幾位作家供我選擇。我相當魯莽地問,在分析和評價作家作品時,能不能有否定性的意見。於老師說,你可以換一種方式說出你的批評,生硬地說「不行」恐怕不太好。然後依允我自己找一個作家。我找到李洱,於老師爽朗地答應了。

我決定寫李洱時,只聞其名,不識其人,但我曾經仔細地讀過《遺忘》和《花腔》,更早以前粗略地讀過他的第一部小說集《饒舌的啞巴》,覺得很不錯,很對自己的口味。所以,我選他作解讀對象是有著雖不上檯面但有非常充足的理由的。一是,我寫他至少不必一開始就作負面的考慮。二是既然如此喜歡他的作品,我佑計自己看不出他的不足——我們被自己的偏好蒙住眼睛的時候還少嗎?即使看得出來,在批評的時候也一定會有適當的方式。三是,這是最重要的,憑閱讀李洱所獲得的感覺,我相信自己完全不必考慮什麼方式;果真想「否定」時,盡可以直截了當。我唯一要做到的是誠實。後來的深入閱讀、與李洱的交談,都驗證了我當初的感覺。

與李洱的對話構成了本書的第三部分,第一次對話是在4月,後面兩個對話在暑假期間完成。這些對話是在我寫作此書最重要的時間裡,通過電子郵件進行的,它們對此書的影響可想而知。對話時,我先提出一批問題,得到李洱的回答以後,再從中發現新的繼續交流的話題,如此往返再三。因此,這些對話出現在書裡的順序不一定循著說話時間的先後,放在後面的問答往往是最早終止的。在提問時,我也沒有十分明確的思路,甚至沒有什麼目的,開頭多半是就著自己的興趣再稍稍考慮一點作家訪談的常規路子,而後則憑問題本身和談興來左右了。和李洱談話時那種誠懇而放鬆的氛圍讓人著迷,我常常覺得,一個認真的人免不了使人感到無趣,而一個有趣的人又總是不那麼認真,如果你看到李洱所說的話,就能看到他的認真而有趣。如果時間和體例允許,我真希望能讓李洱答出一本書來,這本書一定比我所寫的精彩得多。我請他談論的問題都是自己正在考慮的或已經寫過的,但他的回答比我的思考更深切。所以,大凡對話已涉及的內容,我在自己的寫作部分都作了刪削,這也是對話對我的影響之一吧。

在動手寫作之前,我精心選擇了一批需要重讀的理論書籍,並在遍覽李洱作品的基礎上確定了一批需要再次重讀的篇目。沒有料到的是,當完成此書的篇幅到了,時間也到了,卻發現自己竟然沒能實施這個計劃!特別是,當看到那些書中我親手折疊的無數頁碼仍然厚厚地折疊著,親手畫拉的無數紅藍道道和小字條仍然原樣擺著,親手寫下的許多批注和靈感自己竟然看不懂了,我感到很怪異,並且惶恐。所幸我可以安慰自己,在完成任務以後才能更從容地重讀;所幸我深知導師于先生的寬宏和悅,他的鼓勵使我更加謹慎也更有自信心,我經常將自己不成熟的想法和不成熟的文章呈給他,都能如願找到出路,所以這一次也不必有什麼心理負擔了。

我依從慣例寫了後記,但不想再依從慣例在後記的結尾列出一大串我應該感謝的名字。把感謝藏在心底,對我而言是防止它們變質的最好的唯一的辦法。話雖這樣說,我攻讀學位時的導師尹均生教授和王又平教授,以及母校其他老師和同事們的音容笑貌,此時卻魚貫閃現在我的腦海裡,但此時並不是表達感激的適當時機。

2006年10月15日,武昌素俗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