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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立、自為的思考與閱讀書籍對我們的精神思想產生出不同的效果,其差別之大令人難以置信。所以,這種不同的效果把精神能力本來就有差別的不同人,更加持續拉大了各自之間的距離——因為根據思想能力的強弱,人們各自相應傾向於獨立思考或者閱讀他人的思想。也就是說,閱讀所強加給我們的頭腦的那些想法,是與我們在閱讀時候的精神情緒和思想傾向並不相符的、陌生的和格格不入的,兩者的不同就像圖章和火漆——現在圖章就要強行在火漆上壓下印痕。這樣,我們的頭腦精神完全就是受到來自外在的壓力去思考某一事情,或某一道理——而進行這樣或者那樣的思考活動;我們當時正好是既沒有慾望也沒有情緒。相比之下,在自發思考的時候,我們只是由著自己的興致,而這即時的興致則由外在的環境或者頭腦中的某一記憶更詳細地限定。也就是說,我們直觀所見的外在環境並不像閱讀物那樣,把某一確定的見解強加給我們的頭腦,而只是為我們提供了素材和機會。去思考與我們的頭腦能力相稱、與當下的情緒相符的事情。所以,太多的閱讀會使我們的精神失去彈性,就像把一重物持續壓在一條彈簧上面就會使彈簧失去彈性一樣;而讓自己沒有自己思想的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在空閒的每一分鐘馬上隨手拿起書本。這種習慣解釋了為何死記硬背的書獃子變得比原來更加頭腦簡單和更加愚蠢,他們的文字寫作也失去了更進一個台階的機會[1]。正如蒲伯[2]所說的,這些人始終是

不停地閱讀別人,卻不會被別人所閱讀。

書獃子學究就是閱讀書本的人,但思想家、天才、照亮這一世界和推動人類進步的人卻是直接閱讀世事人生這一部大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