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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南陽廣播電視報》——往事瑣憶

南陽有這張報挺好,南陽辦這張報不容易。現在的《南陽廣播電視報》、過去的《聲屏週報》迎來了它的一千期。

這不用算,報紙雖然改了名字,卻一直是週報,一千期就是七千天,大致是將近二十年的光景吧。白冰副總編幾次打電話,約我寫一點東西,我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原因是我有話可說、要說。

在我為數不廣的「友界」,南陽的廣播電視報算得上是「貧賤之交」的罷。

我什麼時候有電視機的?記不很準了,只記得最初是個「黑白九寸」,半個屁股大的平面,家中三個人看,都要擠在一個角度覷著眼觀望。即使如此,那也是很少有。因為電視尚未普及,周圍鄰居們看電視的熱情比我自己家還高漲。到晚上,大人小孩敲我的門要「看電視」,這就請進來。把小電視擺在門口,人們坐在小板凳擠在門外,極有興致地觀看,議論,說笑,「咯崩崩」響動著擰那旋鈕「找台」。

電視機小,倒不是因我小氣或沒錢。彼時我已經有了稿費,但大彩電市場上沒有,其實是內部供應。「百貨公司進大彩電了」這樣的消息會觸動每個市民的心。但那樣的奢侈是屬於貴人們和「百貨公司關係戶」們的。一個不知名的作家與引車賣漿的小市民無異,空望空想而已。就我自己而言,當時正在寫《康熙》,看電視只能陪看一會兒。人散了,躺床上定定神,起來伸個懶腰,開燈、鋪紙、寫稿子。一直寫到三點鐘,吃藥、睡覺。說到知名度,好聽點是「作家」,其實就是個自由撰稿人,偶爾看看電視,並不知還有個《聲屏週報》。

在馬來西亞講課

《聲屏週報》很快驚動了我。因為我的朋友調進去了。一個叫南春堂,大個子,白淨臉,是我的戰友,原來在沈後一個兵站當宣傳科長,和我常有來往。「戰友、戰友,和尚不親帽兒親」,另有一個小點,叫白冰,是個女孩,很白,個子也不小,是寫散文的女自由撰稿人,同類項合併,和我是文友,也是「和尚不親帽兒親」。

回想這段歷史是頗有意味的,我自己的狀態:四十多歲;又年富力強;已經出了幾本書;圈子裡已小有名氣;因未成名,雜七雜八的社會應酬,媒體介入等等,雜務基本與我無緣。這樣的情況是我如今夢想不到的幸福——除了寫作,我還能「有自己」。也就這期間,我常到報社去走走,「緩緩氣兒」有時一周去一次,有時幾次。和春堂侃侃。再到小白冰那裡聊聊。各屋裡亂串。甚至有次一下子聊了三個多小時,至今想起來不可思議。週報的人也都認得我。即使他們不在。我照樣有茶喝,有報看,坐著等「南總回來」。

他們漸漸做大了。最初好像只有幾間房。擁擠的和我的書房差不多,後來大了點,局裡給他們騰了一層樓。南春堂有了間大辦公室,白冰也「改善」了辦公條件。似乎有點兒「闊起來」的樣子。然而再後來。我與週報的直接來往是「戛然而止」的模樣,雙方都是「只聽樓梯響,不見人下來」。原因不是感情疏遠,倒是我的事。是我也「做大了」。我也做累了。這中間的來往,包括我哥哥寫的《二月河源》在他們那裡連載,春堂希望我去參加這文章的座談會,我也未能滿足他。想想我這個人,甚是薄情寡義。

人吶,就這個樣兒。事呀,也就這個樣兒。大了,累了。有一點兒空就想歇歇。他也想歇,我也想歇,就沒空見面了。春堂有時會來個電話,要簽書或者別的什麼小事,白冰也是,有事說事。「見個面」是希望也是奢望。這讓我想去莊子一句話,昔日是「涸轍之鮒」,是否如今有點「江湖相忘」了?

但他們確實幹得好。「做大了」。版面由四個版擴張到四十個版,整整翻了十倍,報社的辦公也從寄人籬下的「一層樓」,擴展到了十二層的大廈。這很不易,因為賣這張報,是不能靠行政手段征訂的,一點兒強迫命令也沒有,市場大致也就南陽市這個區間,完全靠謀升斗之資的老百姓掏腰包,一直維持在四五萬份之間,這裡的辛苦我不用問也知道。中央有電視報,省裡也有電視報,電視裡經常有節目預告——這對一張基層的同類報紙是多麼嚴酷的競爭與挑戰。據我坐在這裡傻想,這靠的是報社全體同仁長期韌性的堅持努力,也要靠有關當政的撐力。但過去的《聲屏週報》和今天的《南陽廣播電視報》,首先應該感謝的,是南陽人。南陽人從懷中取出帶了他們體溫的錢,作養了這張報,滋潤了它的發展壯大。

白冰反覆來電話,她現在仍當副總。說新老總何子傑,希望我在一個期特刊上說一點什麼,這當然是極合理的要求。但我其實也就是一點心情,寄語《南陽廣播電視報》更多關注南陽電視觀眾的心理需求,更好地把文化理念與觀賞水準交流好,讓人民把這張報看成是自己精神生活之必須,報紙就辦得更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