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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味雞尾酒的調法

我從前(那還是成為小說家之前的事)大概有七年時間,經營著一家類似酒吧的小店。當然,也經常卡啦卡啦地搖著調酒器,調製雞尾酒。

當時我真切地感到,哪怕是調製一杯雞尾酒,也有人高明有人拙劣。高明的人來調的話,就算有點偷工減料也照樣好喝(有時那人還不會喝酒);而換個人來調的話,就算是全力以赴,味道還是不怎麼樣。我則屬於馬馬虎虎的那一類,我覺得。

奧森·威爾斯拍過一部叫《公民凱恩》的電影。一個美國大富豪想把年輕的情婦打造成著名歌手,就從意大利請來一流的教師負責培訓。然而這個女人根本就沒那份才華。最後那位教師仰天長歎:「世上有會唱歌的人,也有不會唱歌的人。」扔下這麼一句話,就打道回國了。

此話說來有點出格:性愛之類其實也是如此。高明的人天生就高明,不高明的人天生就不高明。不是通過學習就能如何的。呃,這個……算了,不說啦。

我在說什麼來著?啊,對了,是說雞尾酒。

開店那陣子,每當有新店員加入,我就要教他們雞尾酒的調法。其中既有怎麼練也練不出來的人,也有剛一上手就能調出美味雞尾酒的人。這只能說是天分了。

我在《國境以南,太陽以西》那本小說裡寫到過這件事。調製美味的雞尾酒,需要調酒師身上某種與生俱來的東西。於是遭到某位批評家的批判:「實際上不可能存在這種東西。」我在小說裡基本不寫實際存在的東西,可是偶爾寫了點真人真事,就常常受到非難,比如「這種鬼話,一派胡言」。這是怎麼回事呀?說不定是我有什麼人格問題。

但在我微不足道的人生經驗中,的確有這樣的事情。儘管在邏輯上無從證明,卻實際存在。想調出令人滿意的雞尾酒,就必須具備與生俱來的資質。這是事實。而且這類雖然微小卻不容否定的事實,必須在人生中付出一點代價,才能實實在在地傳遞到心底。

我不太喜歡雞尾酒。平日基本是樸實無華地喝點啤酒、葡萄酒、加冰威士忌之類。但在正宗的酒吧裡面,因為機會難得嘛,總是點雞尾酒。

我比較喜歡用伏特加做基酒的雞尾酒,因為伏特加本身幾乎沒有味道,跟雞尾酒高不高明毫不相干。巴拉萊卡、血腥瑪麗、伏特加馬提尼……就連伏特加橙汁雞尾酒這種簡單的大杯飲料,有沒有微妙的靈感,也會奇妙地讓味道產生變化。這種地方就跟寫文章一樣。

說這話倒不是為酒吧做宣傳:青山的「酒吧·收音機」的血腥瑪麗還是值得一嘗的,我覺得。

本周的村上 邊唱歌邊游泳的人,出乎意料地還挺多。我愛唱的歌是《黃色潛水艇》。噗噗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