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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路迷失

奧地利境內湖泊和山谷相連,陽光正好,火車上除了售賣膠囊咖啡,還有香檳,和可樂的價格一樣,一起來的夥伴黑倫斯與我默契地要了香檳,而另外兩位可樂粉絲樂滋滋地碰著可樂一路喝到醉,無法想像。

火車停靠在馬路邊,嚴格說是在一條軌道的邊上。沒有具體的火車站只有一間公廁大小的屋子鎖著門。與我們一同下車的乘客並不多,四個人拉著行李箱走了 10 分鐘,對面就是傳說中的世界最美小鎮—哈爾斯塔特。

火車停靠在馬路邊,嚴格說是在一條軌道的邊上。沒有具體的火車站只有一間公廁大小的屋子鎖著門。與我們一同下車的乘客並不多,四個人拉著行李箱走了 10 分鐘,對面就是傳說中的世界最美小鎮—哈爾斯塔特。

在小鎮租自行車是最好的遊覽方式,旅館就有。整個奧地利都配有自行車道,從旅館所在的小村子出發前往哈爾施塔特大概需要騎行半個小時,沿途穿過一條小河,路邊有成群的小羊自在地吃草,湖光山色美不勝收,最後我們穿過隧道趕在黃昏時分抵達了小鎮。

你問我為什麼沒有住在哈爾斯塔特呢?這也是一下火車,旅伴們咆哮著發出地質問。

「天啊,我們竟然不住在哈爾斯塔特裡!」查到酒店地址的林先生首先不滿地大叫了起來。

擅長放棄的完美主義者黑倫斯:「如果不能住在世界最美的小鎮裡面,那我們來這裡幹嗎?我想我還是先看看下班火車幾點走吧。」說完,果真低頭查起列車時刻表來。

旅館是我預定的,要哭也應該是我先吧。問了幾個路人都搖頭說不知道這家旅館到底在哪兒,就這樣在太陽下暴曬了半小時,眼巴巴地看著碼頭上的船開到對岸—世界最美的小鎮!

莫非我們要在這裡隔岸遠遠地看看慕名而來的小鎮嗎?

「對,就在前面,你們可以搭乘下一班船或者再乘一站火車,步行過去 40 分鐘!」

終於,一位老者告訴我們旅館的位置,原來我們的確沒有投宿在小鎮裡,而是小鎮的另一邊。看到我一臉的沮喪和愧疚,旅伴們安慰我說,走吧,也許那家神秘酒店會很好呢。

10 月的山谷裡蜿蜒的山脈被黃色和綠色交替覆蓋,杉樹和松樹密密匝匝的是這裡最常見的植被。道路順著高高低低起伏的小坡望不到盡頭,想著「前面旅館美好」的四個人拖著行李箱沿著河岸往前走。偶爾遇到結伴跑步的老人,騎山地車的年輕人,都會給我們一個幸福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們就住在最美的小鎮……對岸!所以可能這裡的人也會美起來!

大概走了 30 分鐘,終於抵達了我們住的旅館,比指路老人說的還提早了 10 分鐘,家庭旅館的老闆一家三口早早坐在門口等候了。在中歐有很多這樣自家開的旅館,規模不大但應有盡有。主人住在二樓,三樓是客房,活動和吃飯都在一樓,外面還有個超大的花園,五顏六色很是夢幻。我們兩個房間的陽台是連在一起的,正對哈爾施塔特湖,對面是哈爾施塔特小鎮。本來大家都有些遺憾沒有住在小鎮上,但正如朋友們安慰我所說的那樣,現在遠遠地看著整座小鎮,同時享受著小村莊的安靜,那感覺如同在欣賞一幅美麗的畫卷且不被人打擾,寧靜而自然淳樸。誰又能說我們不也正在畫中呢?

旅館老闆是一對看上去 40 來歲的夫妻,有個可愛的兒子,很幸福的一家人。

大概是看我們搭了一天的火車也應該餓了,旅館老闆特意把我們送到小村子的唯一一家餐廳,其實就在隔壁,走幾分鐘就能到。餐廳門口立著巨大的「你好」兩個中文字,害怕被欺騙的中國遊客每次在國外看到母語,第一反應並不是親切而是擔心會有人宰客吧。請原諒我的心胸狹隘,只是我們吃過太多虧,心中小小地腹誹了一下。推門進去只見都是老外,根本沒有期待中的鄉親父老。店家熱情地招呼我們,還問是不是住在隔壁,原本忐忑的我們聽到這樣的詢問腦子裡想得更多了,莫非這兩家是一窩黑?

跟著服務生來到餐廳內裡的小露台,中午的陽光很好,村裡的人或者遊客買了啤酒、香檳坐在這裡喝酒聊天。叫了鮭魚、意大利面和漢堡包,幾個人狼吞虎嚥起來,小火車上的香檳和可樂早在尋找旅館的路上耗盡了,飢腸轆轆的幾個人早把擔心被人坑這件事拋在了九霄雲外。實際上,這真是一家很不錯的餐廳,環境優美、價格公道,露台正對的草地遠遠地連接著一片樹林,樹林旁的湖泊碧藍靜謐,我總在感歎「又是一幅畫」。

吃完飯後趁著下午的好時光,我們騎著自行車向小鎮出發。

說是世界最美小鎮但肯定沒有想像中的美麗,因為所有美麗的東西一旦被想像就與現實有了區別。所幸天氣晴好,藍天倒影在湖泊之中,水天一色。我們找了湖邊的咖啡館坐下,我又執著地點了葡萄酒。眼前小鎮的湖泊和山谷連在了一起,湖面平滑寂靜、毫無波瀾,感覺湖中的天鵝都像是在鏡子上浮游。

哈爾施塔特的「HALL」是鹽的意思,早在 1997 年就被聯合國列為世界遺產,在古代因產鹽聞名,也因鹽而致富。小鎮上海拔 3000 多米的山峰和湖泊交相輝映,這裡不僅出產世界上最純淨的鹽,還因特殊的地理位置塑造出了聞名於世的美麗風景。我們在湖邊喝著小酒等待日落的降臨,裊裊炊煙纏綿地縈繞在山脈之間,夕陽的倒影映染著湖水的顏色,歸家的天鵝用力一撥把湖面劃出一道道水印,然後飛向暮色沉沉的天空。

到了小鎮才知道,因為地方不大,所以到這裡的大多是一日團,早上來下午走,難怪和我們一起下車的乘客沒有幾個。到了黃昏,小鎮開始恢復安靜,只有咖啡館和小店裡還有客人的身影。這裡的小店多以賣當地的手工藝品或者鹽為主,鹽本就是這裡的特色。特別要說的是一家肥皂店,用肥皂做的黃色鴨子擺滿門口,店裡瀰漫著精油和肥皂的香味,在這裡算是十分特殊了。出了肥皂店再往前走不遠也就到了盡頭,沿路的店舖也陸續打烊了。和白天的喧嘩比起來,夜晚的小鎮顯得有些孤獨,甚至安靜得讓人有些害怕。

果然,身處其中,所有的美麗都會打折不少,突然有些慶幸我們住在湖對岸。

第二天上午最重要的行程是騎車環湖。

出門沒多久,天空飄起了毛毛細雨,細細密密地更像是雨霧。想著下午就要乘 2 點 30 分的火車離開,我們還是決定冒雨沿著下火車的方向騎行。哈爾施塔特是一個非常適合騎行的地方,即使是湖泊他們也會在上面搭建一條自行車道,方便你穿行在湖泊之上,而森林的各條路口都細心修了指示牌,但不得不說,這些詳細密集的指示牌差點兒要了我們的老命,讓不明所以的我們走錯了方向。

雖然不是晴天,但沿途的風景還是非常美,高高低低的柏油路穿行在森林和峽谷中,湖面上籠罩著灰白色的薄霧,偶爾路過不知道名字的村莊,路旁的小馬在馬廄裡盯著你看。不知不覺中離旅館越騎越遠,漸漸來到了湖泊的中心。雨慢慢大了起來,本來計劃兩小時的騎行已經超過了三小時,臨近中午 12 點半時有些驚慌地發覺我們迷路了,前段旅程的美景瞬間完全拋在了腦後,想的只有我們要怎麼樣才能在 2 點 30分前飛奔到火車站呢?

用 Google 導航了一下發現我們離目的地還需要再騎行三個小時,當時哭的心都有了。三人的衣服已經濕透,不時經過我們的騎行者均裝備齊全,連頭盔都沒有的我們更顯得狼狽不堪。可是雨越下越大,我們商量決定先找個地方吃點兒東西等雨停。在不知道名字的小鎮看到一家小比薩店,趕緊鑽進去坐下吹吹暖氣,十月的奧地利早已有些微涼,何況還淋了雨,但我們還是不怕死地喝起了啤酒。打電話給林先生去車站詢問下一班火車的時間,我想我們真的是趕不上原定計劃了。

匆匆吃過飯,看雨勢漸漸小了,我們趕緊上路。借助 Google 導航在機動車道上一路飛奔。有趣的一幕出現了,三個亞洲人在盤山的高速公路上逆向騎行,因為很多汽車速度太快,我們只能推著車往前走,即使這樣有些司機還是衝我們狂按喇叭。

後半段的風景早已無心欣賞,兩個小時後終於安全抵達,林先生正在大堂悠閒地喝著熱茶看書,對於我們三個人的鬼樣子眼皮都不願抬一下。心裡還想著早上出門前對他的嘲笑,我們低著頭跑進去換好衣服,趕緊拉了行李箱就往車站奔去。

和世界上最美小鎮的道別匆忙得有些不太美好,只是後來回想,因為有了這段不平凡的公路騎行,反而讓大家對小鎮的記憶更加深刻。

旅行,是在路上看風景的好心情,也是在路上受罪的深刻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