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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盧浮宮

「我覺得,盧浮宮裡什麼都有,任何藝術品只要進了盧浮宮,就會為人們所接受和喜愛。」保羅·塞尚的這番話是一位流連於盧浮宮內的藝術家的內心寫照。對於藝術家們來說,盧浮宮的藏品帶給他們的不僅僅是美的享受,還有對其自身創作的鼓舞和靈感啟發。不過,任何人只要參觀了這座巨大而非凡、彙集了一萬一千年的文明與文化的藝術寶庫,都會產生這兒「什麼都有」的感想。

盧浮宮博物館誕生於1793年,是繼倫敦的阿什莫林博物館(1683年)、德累斯頓的歷代大師畫廊(1744年)和梵蒂岡博物館(1784年)之後開放的歐洲首批博物館之一。今天,盧浮宮在法國乃至世界文化生活中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它的七個展覽部門共同為地中海各個文明的古代藝術的演變和歐洲藝術從中世紀前期到19世紀上半葉的發展提供著見證。要講述盧浮宮的歷史,就不能不提及法蘭西的歷史,以及這個國家所經歷的一系列政治事件和歷史變革。

盧浮宮始建於12世紀末,正值法國政權在「虔信基督教的」幾代國王的努力下得到鞏固之時。1190年,腓力二世·奧古斯都(1180—1223年在位)下令,在面朝今天方形中庭的西南面的地方修建了盧浮宮城堡和塔樓。城堡的遺跡在當代「大盧浮宮」計劃前期開展的發掘工作中重見天日,如今成為遊覽路線上的一環。

這座古老的中世紀城堡在後來的歲月中被逐步擴建,並於16世紀經歷了一場翻天覆地的變化。弗朗索瓦一世(1515—1547年在位)下令拆除塔樓,將城堡推倒重建。同時他也興起了王室收藏之風,收藏的主要是為他所鍾愛的意大利文藝復興大師的傑作。這些藏品被保存於楓丹白露宮內,直至17世紀中葉。

與此同時,盧浮宮的擴建和裝飾工程也在持續地進行。1594年,亨利四世(1589—1610年在位)決定修建連接盧浮宮與卡特琳娜·德·美第奇在巴黎城牆外修建的杜伊勒裡宮的「大長廊」,構築一個宏偉壯闊的整體化宮殿建築群。17世紀,路易十三及路易十四在位期間,建築師勒梅西埃和勒沃先後建造了方形中庭的北翼和南翼,將這座文藝復興風格的庭院擴展至先前的4倍大小;克洛德·佩羅率領一支建築師團隊,修建了作為盧浮宮東立面的柱廊,在建築風格的選取上與南立面遙相呼應。

《波斯弓箭手衛隊》(局部)

1674年,盧浮宮的擴建工作被下令中止。4年後,路易十四(1643—1715年在位)將宮廷遷往了凡爾賽宮。儘管如此,這位「太陽王」承襲了弗朗索瓦一世樹立的傳統,不惜斥巨資充實王室的收藏。他收藏的藝術名作主要來源於兩次大手筆的採購:一次是買下了紅衣主教馬薩林的畫廊中的大部分藏品,另一次是收購了銀行家雅巴赫的全部個人收藏。路易十四的藏畫最初被集中存放於盧浮宮和毗鄰的格拉蒙酒店,這裡佈置得就像是一座真正的博物館,後來漸漸分散至多座皇家宮殿。路易十五(1715—1774年在位)即位後,巴黎成了歐洲藝術品市場的中心之一,他僅僅通過購買卡裡尼亞諾親王去世時(1742年)留下的收藏品就為王室收藏增加了幾十幅外國繪畫,其中大部分出自佛蘭德斯和荷蘭的畫家之筆。正是在這個時期,構建一座集中存放王室藏品並向公眾開放展覽的「繆斯神殿」的構想誕生了。

從1725至1848年,盧浮宮的方形沙龍被用於舉辦皇家繪畫與雕塑學院的藝術展,史稱「沙龍展」。1750年,一批精選的王室藏畫在盧森堡宮一間套房中對外展覽,每週展出兩個半天,同時開放的還有美第奇畫廊,裡面陳列著由魯本斯創作的系列油畫作品。這項展覽活動直至1779年才落下帷幕,它具有博物館的雛形,是先於盧浮宮的最早的探索。隨著公眾對藝術藏品展的需求日漸強烈,博物館在文明社會中的作用越來越朝著現代博物館的方向發展。在百科全書派興起的18世紀,人們設想著將那個時代中享有盛譽的各個畫派的代表作彙集於一處,包括外國的繪畫名作——這主要指的是17世紀佛蘭德斯和荷蘭畫家的作品。

在大畫廊中興辦博物館的計劃,到了路易十六(1774—1792年在位)時期始見成形。1784年,時任王室收藏主管的畫家休伯特·羅伯特奉命對大畫廊進行改造。大革命爆發後,「皇家的」畫廊變成了「國家的」畫廊。在查抄收藏於教會、修道院、流亡者的住所、皇家繪畫與雕塑學院的藝術品的同時,一個由藝術家組成的委員會負責籌備中央藝術博物院的成立。1793年夏,根據國民公會的法令,博物館正式建立,海量的藝術藏品被分放於盧浮宮和其他多座宮殿內。然而這僅僅是一個開始,無論是共和國還是帝國期間,法蘭西的勝利之師不斷將歐洲各國的宮殿、教堂和修道院內最負盛名的藝術藏品掠奪回法國。1798年7月,大批藝術名作從意大利運抵巴黎,其數目之巨,使博物館不得不經歷了一次改造,於1800年重新開放。

希羅尼穆斯·博斯,《愚者之船》(局部),約1490—1500年

安德烈亞·曼泰尼亞,《勝利的聖母》(局部),1496年

在維旺·德農擔任館長的短短十幾年中,博物館一度易名為拿破侖博物館(1803—1815年)。德農有意使這座博物館成為帝國統治下的歐洲民眾的聖地,向他們展示革命帶來的精神上和知識上的進步。精美絕倫的戰利品——包括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及16世紀的藝術品、17世紀的佛蘭德斯繪畫及荷蘭繪畫、德國文藝復興時期的繪畫以及在當時已經被遺忘的文藝復興以前的意大利和佛蘭德斯藝術家的作品,擺滿了博物館的每一個角落。為慶祝帝國的勝利,拿破侖委託建築師佩西耶和方丹建造了宏偉的卡魯塞爾凱旋門(這兩位建築師還被委託修築了沿裡沃利街而建的盧浮宮北翼),作為杜伊勒裡宮的入口。

波旁王朝復辟後,大部分掠奪來的藝術品回歸它們先前所在的城市,各國特使前來取回的藝術品共約五千多件,令盧浮宮頓時黯然失色。但拿破侖博物館的廢止並未對盧浮宮造成致命的打擊。路易十八保留了相當數量的從逃亡者住所和教堂徵收的藝術品,而博物館則被看作一所龐大的國立機構。藏品的購買直接從王室的年俸——每年支付給國王的費用中支出,採購方針則重點鮮明:文藝復興時期及當代的雕塑(1824年)、讓-弗朗索瓦·商博良收藏的古埃及藝術品(1826年)、路易·菲利普一世的西班牙收藏和保羅·埃米爾·博塔發掘出的亞述文物(1847年)。與此同時,新的展覽模式得到了探索和實施,1827年的查理十世博物館便為我們提供了例證。它的天花板由大幅的畫作裝飾而成,與陳列在展廳內的古埃及文物和古代藝術作品相映成趣。

尼古拉斯·普桑,《詩人的靈感》(局部),約1630年

擴充盧浮宮館藏的工作在第二共和國和第二帝國時期持續進行,新增添的藏品帶來了伊特魯利亞、古希臘和古代東方國家的藝術品。在早夭的第二共和國時期(1848—1851年),盧浮宮曾被設計成一座為科學與藝術服務的內含博物館、國家圖書館和一些展覽館的「人民的宮殿」。而第二帝國時期(1852—1870年)是盧浮宮改建和融入城市環境過程中最重要的一個時期:奧斯曼男爵拆除了緊挨著杜伊勒裡宮(這座宮殿後來被縱火焚燬,其廢墟於1883年被拆除)的老城區,使得從卡魯塞爾凱旋門到雄獅凱旋門的風光一覽無餘。「新盧浮宮」於1857年建成,包含了兩座對稱的宮殿,它們隔著拿破侖庭院相望,在北側通過合圍成四邊形的宮殿建築群相連通。

泰奧多爾·席裡柯,《梅杜薩之筏》(局部),1819年

新建的翼部建築圍成了寬闊的庭院,使得寬敞的展廳可以從天頂上采光。在這座龐大的建築群中,開闢了專門用於陳列繪畫的巨型展廳,並為之購入了一些重要的作品。為了填補收藏中的空白,盧浮宮與其他著名博物館及歐美私人收藏家同場競拍,以保證其館藏能緊隨當時已成為一門實實在在學科的藝術史的發展腳步,開啟一個又一個新的篇章。1863年,盧浮宮購買了坎帕納家族的一部分收藏,引進了百餘幅14世紀和15世紀的意大利鑲板畫;1869年,路易·拉卡澤的遺贈對館內17世紀及18世紀的法國繪畫收藏,尤其是後者,做出了極為重要的貢獻。其他的捐贈則為盧浮宮補充了剛被重新發現的畫派或一直備受讚譽的畫派的作品:西班牙繪畫、英國繪畫和18世紀的意大利繪畫。

第三共和國(1870—1944年)成立後,盧浮宮的模糊定位得到了明確。它擺脫了對王室年俸的依賴,成為一座真正的國立博物館。1895年,國家博物館聯合會誕生,負責為館藏採購提供經費支持;1897年,私人資助團體「盧浮宮友人會」成立。這兩所機構在盧浮宮藏品的管理和擴充方面都發揮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19世紀裡,法國的博物館管理者和觀眾在欣賞當代藝術時,幾乎是排他性地把注意力投向了本國繪畫的代表人物,包括主流畫派和先鋒派畫家,而對外國藝術家及外國畫派視若無睹。這一趨勢直到19世紀末才發生了改變,歐洲各國和美國的繪畫作品被購至法國,如今陳列在巴黎奧賽美術館中。20世紀期間,盧浮宮的藏品數量及其涵蓋的領域不斷擴大,這一方面源於博物館的多次採購,另一方面歸功於大量的遺贈和捐贈,而1972年頒布的法令允許通過上交藝術品的方式繳納遺產稅,進一步鼓勵著藝術品捐贈的行為。在此期間,博物館的建築設施和展覽空間也得到了翻新、擴展。

20世紀70年代,遊客人數和展品數量的持續增長,導致將1848年以後的藝術品轉移至巴黎奧賽美術館的緊迫性日益凸顯。巴黎奧賽美術館坐落於塞納河的對岸,1986年正式開放。

但盧浮宮自身也需要經歷一次徹底的改造,以構建先進的展館結構,方便盡可能多的遊客參觀遊覽。

對展廳的全面改造工程始於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夕,戰後重新開始,並隨著1984年「大盧浮宮」計劃的啟動而達到了高潮。

這項計劃於新千年中完工,對佔地40公頃的整片區域進行了重新劃分,劃撥出了約6萬平方米的展覽空間。用於技術服務、學術工作和行政管理工作的面積增至原先的5倍,而用於接待遊客和向其提供服務的區域更是擴大了13倍。玻璃金字塔是這次重修的象徵,它於1989年落成,矗立在拿破侖庭院的中央。

玻璃金字塔由建築師貝聿銘設計建造,是博物館的主入口。遊客經玻璃金字塔進入博物館的地下一層,再由那裡前往存放展品的三個展館:北部的黎塞留館、環繞著方形中庭的敘利館和沿著塞納河的德農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