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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節


老漁翁定定地看著風俊揚:「你,你沒事吧?紫竹林有你的朋友?」
「是的。我今天從她那裡出來的。」
「你是人還是鬼?」老漁翁居然伸出手來探自己,就像自己探梅攬月一樣。
風俊揚不知道一個紫竹林就把他嚇成這樣,於是小心翼翼地說:「我是人,老伯。」
「你一定是被嚇壞了!被鬼迷住了!」老人又開始慢慢卷旱煙,邊卷邊說,「紫竹林,那是我們河神的地盤!」
「河神?他長得什麼樣子?」風俊揚大驚!
「誰看見過他的樣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我們只知道,我們的河神非常靈驗,遇到有疑難病症,去河神那裡求藥,河神就會把藥給你,包準你藥到病除。剛才,給你師父吃的藥水,也是河神賞給下河打漁人的……」
「你們去求藥,都沒看見河神,河神怎麼把藥給你們?」
「小伙子,你腦子還真不轉彎,河神是神!我們只要到他的神位前去求,閉上眼睛虔誠地禱告,不一會兒,睜開眼,藥就在面前了!」老漁翁神氣地說。
「那你們不偷偷看看,河神是什麼樣子的?」
「那就不要命了!我們的河神,有本地土地爺,各路鬼神做守衛。你要是心不虔誠,或者是存心想去搗亂的,就會被河神發現,後果不是瘋掉就是死。我們村,有一個年輕人,禱告的時候就像你說的那樣,偷偷看,結果回來就瘋了。天天嘴上說『妖怪妖怪』!」
風俊揚說:「那河神可能是個怪物……」
老漁翁一把蒙住他的嘴,厲喝道:「臭小子,別亂說。得罪了河神,我們打漁人,顆粒無收,到時候,喝西北風去!你,去看看,好像你師父醒了。」
老漁翁起身慢悠悠的走回船上,探出頭既打趣又警告地說:「我走啦!可別再吵架讓他跳水啦!」
一陣陣低沉悠揚的歌聲在河面上慢慢瀰散開,老漁翁的烏篷船漸漸遠去……
第四十三章 來龍去脈
「多麼悠閒的日子啊……有朝一日,我也要泛舟湖上,做一個無憂無慮的人。」看著漸漸遠去的烏篷船,風俊揚自言自語,起身返回烏篷船,燈火下,只見一身濕漉漉的葉玄機坐在木板上,雙眼發呆。
風俊揚不知道如何開口,師徒二人第一次如此尷尬的面對,他不禁心生悲哀,他們師徒之間,只不過是這幾天的經歷與離別,就生疏成這個樣子!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讓他們的心彼此越走越遠。
「師……師父。」風俊揚慚愧地說,「對……不起,我錯怪你了。你換身乾淨衣服。」
說完,蹲下去拿出葉玄機的包,拿出了一套淺灰色的衣服,伸手要替師父脫下髒衣服,葉玄機輕輕地推掉了他的手。
「你坐下吧。」葉玄機的聲音還是那麼難聽,像破了的樂器發出的聲音。
但是他心中已然沒了恐懼,恐懼感已被內疚感代替,他點點頭,坐在師父對面的木板上。。
「你,沒有什麼要說的嗎?」葉玄機悶悶地說,以往風俊揚惹他生氣,事後來道歉,他也是這個開場白!
看來,還是自己以前的那個悶騷型師父!
「你的聲音怎麼了?」他心疼地問。磁性有力的聲音沒有了,這個人好像就不再是葉玄機。
「被梅攬月抓破了。你看。」他昂起頭,風俊揚看見他脖子上有兩個對稱的深深的黑印子,好像被尖銳的東西刺穿,現在已經結痂了。
抓破?難道不是被尖尖的牙齒刺穿的?他礙於自己之前的胡亂猜測,也不敢再當著師父的面去查看到底是抓傷還是咬傷。
「還疼嗎?我給你弄點草藥敷上。」
「沒事。俊揚……你受苦了。我都知道了一些。」葉玄機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好像有什麼東西卡住了喉嚨,讓他呼吸不暢,他重重地咳嗽幾聲,風俊揚連忙給他捶背。
「師父,這些包袱,都是你去雅竹清捨拿來的?」
「是啊,怎麼了,少了你的東西了嗎?」
「沒有少什麼。只是,雅竹清捨不是被火燒了嗎?」他乾脆說出來,「你的包裹裡不是有一張我的通緝令?你不會不知道吧?」
葉玄機慢慢說著話,好像嗓子隨時會啞掉:「聽我說,雅竹清捨確實被火燒了。但是只是燒了少半,卻死了幾個夥計,常百草的孫女美玉還上吊自盡,不過救下來了。大街上都是你的通緝令,有夥計力證罪犯就是你。」
「我回到回春堂,向常百草證明你的清白,常百草不信,要我找到你對質。我覺得背後有人害你……」
「是啊!我也覺得有人設陷阱害我!」風俊揚有點動怒,「我一無所有有什麼值得別人惦念?師父,我覺得,常百草有點問題。他看你的眼神裡,有說不清楚的東西。」
「你想多了。常百草醫術高明,樂善好施,怎麼會和你這樣的小輩結仇?」葉玄機認真的說,「可能是有人想害我……」
「你說,想燒死的是你,或者我?結果我們兩人走了,卻燒死了夥計,就嫁禍到我們身上?」風俊揚覺得自己的推理是對的。
「有可能吧。」葉玄機看了一眼船艙外面,小心地說,「將船開到隱蔽的地方。你現在處境危險……」
風俊揚慢慢搖著船,將船開到蘆葦深處,他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來解答自己心中的好多疑問。
「師父,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梅攬月是鬼的?」
葉玄機輕輕地說:「六鬼來找我們與我對詩的時候。那六個鬼,生前我也認識,他們,就是金梅山莊歐陽管家的六個兒子,因為他們同時感染了嚴重風寒,給他們治病的……那個人,用錯了藥,結果導致高熱不退……幾天幾夜下來,就燒壞了腦子。」
「庸醫!怎麼忍心把一家六個孩子都害成那樣!」風俊揚平時最恨裝模作樣誇自己醫術高明,到了關鍵時刻卻草菅人命的醫者。
「當我知道她是鬼,當時我也懵了,對不起,俊揚,我明知道去的後果,會讓你我師徒二人深陷困境,但是我只想見攬月一面,無論生死……沒想到,她……」
風俊揚搖頭說:「師父,你沒有對不起我,換成我,為了所愛的人,等了二十多年,不管她是人是鬼,估計也會義無反顧。」
葉玄機驚訝地問:「你有所愛的人了?」
「沒有。」風俊揚苦笑著,「那你難道沒有看見梅攬月突然變成惡鬼的樣子?」
葉玄機沉默許久,才說:「我,看見了……」
「那你為什麼不阻攔她?讓她把我逼到懸崖上?」風俊揚恨恨地說,「既然你知道,為什麼你和她……」
「逼你到懸崖?俊揚,是我示意花奴帶你出去的!花奴他沒有救你出去嗎?那你是怎麼出去的?」
「花奴救我?哼!就是他一腳把我踹下懸崖的!幸好我們去的時候那匹白馬救了我……」風俊揚不滿的嘟囔著,師父還在狡辯什麼?